神秘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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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空难者(15)

这条穿越树林的路极长,需走整整一天时间,不过,沿途倒是可以观察动植物。主要负责动物动向的托普在草丛和荆棘丛中奔来跑去,惊起了各式各样的猎物。哈伯特与吉迪翁·斯皮列特用箭射杀了两只袋鼠,以及一只很像刺猬和食蚁兽的动物:首先,这动物团成了一个球,竖着尖刺;其次,它长了刨地的爪子,吻又细又长,像是鸟嘴,舌头伸缩性极佳,舌上长有小刺,用来捕捉昆虫。

“不知道放到锅里煮的话,”彭克罗夫自然会这么说,“它还会长什么样?”

“像牛肉。”哈伯特回道。

“我们对它也没法有太大的要求。”水手说。

这次行进途中,他们还发现了好几头野猪,野猪并不想攻击这一小队人马。看来接下去,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可怕的动物了。就在这时,在一片密林中,记者好像在离他几步远的树枝间看见了一头动物,他认为是熊,便镇定地将它画了下来。吉迪翁·斯皮列特很走运,这头不知来历的动物并不属于令人生畏的跖行科,而是一只“考拉”,以“树袋熊”闻名,体型似大狗,浑身覆了层脏兮兮的竖毛,爪子强壮有力,可以吊在树上吃叶子。对考拉的身份核实之后,吉迪翁·斯皮列特便不再画画,从素描图集中将“熊”擦去,而是代之以“考拉”之名。此后,又继续上路。

傍晚5点,西鲁士·史密斯发出停止的信号。他已走出了森林,伟岸的山脉就源自那儿,往东撑起了富兰克林山。数百米开外,流淌着红溪,可见,饮用水的水源离得并不远。

安营扎寨后不到1小时,他们在森林边缘地带的树木间用树枝搭起了一间茅屋,再杂以藤条,抹上黏土,这样的房子还算不错。翌日,再行勘探吧。晚餐准备好后,茅屋前生起了一团旺火,烤肉的铁钎传来传去。到了晚上8点,一名殖民者负责守夜添火,说不定附近还有危险的野兽在逡巡,其他人则美美地睡了一觉。

次日,4月21日,西鲁士·史密斯将在哈伯特的陪同下,去勘探远古形成的地貌,他已在那儿找到了矿脉的样品。他遇见了一处与地面齐平的矿床,几乎就在红溪的源头,就在西北部其中一座支脉的侧坡山脚下。这处矿脉是个富铁矿,易熔,与工程师想要采用的还原法——加泰罗尼亚冶炼法——极为契合,但更简单,和科西嘉岛上使用的方法相同。

采用所谓的加泰罗尼亚冶炼法,就需要制作熔炉和坩埚,还需交替置放一层层矿石和煤炭,以此来转化和还原。但西鲁士·史密斯不想制造这些设备,只想用矿石和煤炭熔炼成一大块立方体,再用风箱往当中鼓风。无疑,这就是土八·该隐及人类世界首批冶金学家所用的方法。该方法在亚当的子孙手中获得成功,在矿产及燃料丰富的地带也获得了很好的效果,他们有这样的有利条件,成功也自然不在话下。

矿石、煤炭很容易就在不远处的地表采到了。他们预先将矿石砸成碎块,徒手除去石块表面的杂质,然后,将煤炭和矿石一层层堆叠起来,树林里的烧炭人就是以这种方式来达到焦化效果的。待风箱灌入空气后,煤炭就会与氧化铁发生化学反应,使氧化铁还原成铁。

工程师就是这么操作的。海豹皮风箱安在用耐火土制成的管道的一端,管道预先就在陶炉口制造好了,就放置在矿石堆的旁边。该驱动装置由底座、纤索和平衡块构成,往矿堆里灌入空气,提升温度,并使之产生化学转化作用,从中提炼出更纯的铁质。

冶炼工作非常辛苦。他们必须耐心手巧,才能获得好的结果;最后,终于冶炼成功,炼出了一块熟铁块,将之还原成海绵状,再施以锻打和煅焊,通过这种锻造法来去除熔化的杂质。显然,这些临时拼凑起的锻工还打不出榔头。总之,他们现在和原始的冶炼者一样,那些人能炼出什么,他们也行。

第一块熟铁块用一根棍子做柄,当作榔头来用,以花岗岩为砧,再用来锻打第二块熟铁块,最后终于锻出了一块粗糙的金属,能派上用场。

最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累得精疲力竭,到4月25日,终于锻出了好几根铁棍,将之锻打成各种工具,如夹钳、老虎钳、铁镐、十字镐等等,彭克罗夫和纳布说这些工具才是真正的宝贝。

但这样的铁块还算不上纯铁,要派上大用场,得是钢才行。钢是铁和碳的结合体,若是生铁的话,就得从中去除多余的碳;若是熟铁的话,就得加入所缺的碳。前者需用生铁的脱碳法炼成,可炼出天然钢或搅炼钢;后者需用熟铁的渗碳法炼成,锻成渗碳钢。

既然已有提纯的熟铁,西鲁士·史密斯想要锻成的就是后一种钢。他使用由耐火土制作的坩埚,采用碳粉成功加热了金属。

然后,他用这种可热锻和冷锻的钢材做成了榔头。纳布和彭克罗夫在他的得力指导之下,又用熟铁制作了斧子,熟铁经烧红后,用冷水淬火淬得相当成功。

其他粗略制成的工具也是如法炮制而来,如刨刀、斧子、小斧子、可做成锯子的钢条、木工用的凿子,然后再用熟铁制作成十字镐、铲子、铁镐、榔头、钉子等。

到了5月1日,第一阶段冶炼期大功告成,锻工们便返回“烟囱”,等待开始新的工程。

CHAPITRE 16

重新处理居住问题—彭克罗夫的遐想—查勘湖泊的北侧—高地的北部边缘地带—蛇—湖泊的尽头—托普焦躁不安—托普泅水—水底战斗—儒艮

到了5月6日,几天来,天空一直布满阴霾,得做好过冬的准备了。不过,气温下降得还不算太明显,林肯岛上若是有温度计的话,就能看到现在的平均气温还在零上10到12摄氏度。既然林肯岛就坐落于南纬35度到40度之间,那南半球的这一平均气温应该与北半球的西西里或希腊相当。同样,西西里或希腊若是寒风肆虐,冰雪交加,那林肯岛无疑也会进入隆冬,气温会骤降,他们必须早做准备。

尽管冷空气尚未咄咄逼人,但雨季很快就会到来,在茫茫太平洋上这座孤绝的岛屿上,肯定会受到恶劣天气的影响,坏天气会很频繁,而且很有可能会极端恶劣。

必须好好考虑找一个比“烟囱”更宜居的所在,最好马上就做出决定。

彭克罗夫对这处由他发现的住地自然是有偏好的,但他也很清楚必须得另找一处。他清楚地记得“烟囱”已经受到海水的侵袭,所以不能再遭受同样的厄运了。

这天,西鲁士·史密斯和同伴们聊了会儿天:“我们得做好预防措施。”

“为什么?岛上根本就没人住。”记者说。

“有这可能,”工程师回道,“不过,我们对岛屿的中部地区还未踏勘过,就算那儿一个人都找不到,恐怕凶猛的野兽会有很多。为了防患于未然,我们要给自己找到藏身处,每天晚上不能只派一个人守夜,还得防止火堆熄灭。朋友们,一定要未雨绸缪。我们这是在太平洋上,这儿经常会受到马来海盗的造访……”

“什么,”哈伯特说,“这儿不是离陆地很远吗?”

“没错,孩子,”工程师答道,“海盗一向胆大妄为,无恶不作,我们一定要采取预防措施。”

“好,”彭克罗夫说,“我们要设个据点,防备海盗和野兽。西鲁士先生,趁还没发生什么事之前,我们还是应该勘探一下岛屿吧?”

“是应该这样,”吉迪翁·斯皮列特也说,“就算我们在这儿找不到合适的住处,可谁知道海岸对面找不找得到洞穴?”

“话虽这么说,”工程师说,“但还是应该在河道以及富兰克林山峰附近建造住所,我们已经知道西部既无小溪,也无河流。相反,我们现在所在的仁慈河与格兰特湖之间的优势却很明显,这一点千万不能忘了。而且,东侧的海岸不会受到南半球西北信风的影响。”

“西鲁士先生,”水手说,“那我们就在湖岸边造房子吧。现在既不缺砖块,也不缺工具。我们已经当过制砖工、制陶工、铸铁工、炼钢工,肯定也能当好泥水匠!”

“没错,朋友,但在做出决定之前,还得再找找看。大自然如果有这样的住处,可以省却我们很多的麻烦,而且会更安全,既能防御内敌,又能防御外敌。”

“没错,西鲁士,”记者说,“不过,我们已经在海岸上的一大片花岗岩地区搜寻过,别说洞了,就连裂缝都没有!”

“确实什么都没找到!”彭克罗夫也这么说,“唉!要是能在岩壁上凿一个房间出来,有一定的高度,不受风霜雨雪的侵袭,那就太好了!而且从这里就能看到,面向大海的那一侧有五六间房间……”

“窗户还亮闪闪的!”哈伯特笑了起来。

“还有楼梯通到上面!”纳布补充道。

“看你们,”水手喊道,“有什么好笑的?我的这个建议难道不可能吗?难道我们没有铁镐吗?西鲁士先生难道不懂怎么制作火药炸开坑道吗?西鲁士先生,有必要的话,有朝一日我们是不是真会制作火药?”

西鲁士·史密斯听着热情洋溢的彭克罗夫说的那些话,觉得他的计划实在是异想天开。要炸开花岗岩,就算用上炸药,也是项浩大的工程。如此艰巨的任务,大自然也帮不上他们的忙!工程师表示先从河口到北部尽头的拐角处好好查勘一遍再说。

于是,大家又都出发勘察去了,他们走了2英里路,查勘得极为仔细,但处处都是整块整块笔直的岩壁,不见任何空腔。岩石顶上的鸽子窝只不过是些山脊上的小洞,海岸上都是一块块参差不齐的花岗岩。

这样的地形让人很泄气,若想用十字镐或炸药凿开这么大块花岗岩,还要弄出足够大的空间,想都别想。彭克罗夫能在海岸上发现唯一可供临时栖息的住所,纯属偶然。

勘探行将结束时,他们来到了岩壁的北角,尽头就是一段绵延的岩坡,一直延伸至沙滩方才消失。从这个地方一直到西侧的尽头,岩壁形如一道堤岸,全部是由石块、泥土和沙子构成,其间,植株、灌木、野草丛生,呈45度向下倾斜。崖壁上不时裸露出尖角锋利的花岗岩。树丛在岩坡上层层堆叠,上面覆了一层极密的野草,一道绵长的沙之平原从堤岸脚下一直绵延到了海滨地区。

西鲁士·史密斯认为湖水若是满溢,就会呈瀑布状流泻,这么想不无道理。红溪的溪水若是暴涨,肯定会流向某个地方,但工程师在已经勘探过的河岸周边地带尚未找到,也就是说从小溪的溪口处一直往西到瞭望高地,根本就没这样的地方。

工程师观察了一番堤岸后,建议同伴们攀上去,再从高处返回“烟囱”,以便勘探湖泊的北岸和东岸地带。

大家接受了这个建议,几分钟后,哈伯特与纳布就已来到了高地上。西鲁士·史密斯、吉迪翁·斯皮列特与彭克罗夫则稳稳地跟在身后。

透过叶丛,相距200英尺的地方,一片水景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闪光,真是风景独好。泛黄的树木极为茂密,煞是好看。几株硕大的老树饱经风霜,奄奄一息,黑黝黝的树皮与地面上覆满的绿毯相得益彰。成群喧闹的白鹦聒噪不休,犹如移动的棱镜,在树枝间欢腾雀跃。透过美妙的丛丛枝叶,阳光斑斑驳驳地洒落而下。

他们并未径直前往湖泊的北岸,而是从高地边缘绕过,来到左岸的溪口处,这么绕一圈,最多多走1.5英里路。这一路走得还挺轻松,因为树木间距挺宽,通道颇为宽敞。他们明显地感觉到肥沃的土壤到了这儿便戛然而止,植被已不似溪流与仁慈河之间那么丰饶。

西鲁士·史密斯和同伴们小心翼翼地在这片新的土地上行进着。弓箭、尖头棍子是他们唯一的武器。不过,没有出现任何野兽,很有可能动物更喜欢去南部浓密的森林里晃悠吧。不过,托普还是被一条大蛇挡住了去路,这巨蛇有14到15英尺长,把殖民者们吓了一大跳。纳布一棍子就把它打死了。西鲁士·史密斯看了看这条爬行动物,说这蛇没毒,是钻石蟒,新南威尔士州的土著人就吃这种蛇。这里有可能还有其他毒蛇出没,像尾巴分叉的聋蝰蛇,会从人脚底下竖起身子;还有翼蛇,长了两只护耳,可以极快的速度蹿出去。托普惊悚刚过,便兴冲冲地又去追爬行动物了,让人不由得替它捏一把汗,得不时地唤它回来。

红溪的溪口就在汇入湖泊的地方,现在总算到这儿了。探险者们对湖对岸已颇为熟悉,他们从富兰克林山上下来时就去过那儿。西鲁士·史密斯发现溪水的流量蔚为可观,大自然必定是在某个地方安了一个溢流口供满溢的湖水流泻。他得发现这个溢流口,那儿肯定会形成瀑布,可利用落差形成的机械能。

他们绕着极为陡峭的湖岸走去。湖里的鱼极多,彭克罗夫发誓一定要做个捕鱼装置,来这儿好好捕捕鱼。

必须先绕过东北的尖角处。他们认为泄水的地方应该就在那儿,因为湖泊的尽头几乎与高地的边缘齐平,可那儿根本就没有,于是他们继续勘探湖岸,湖岸拐了个小弯之后,向下通往海滨地带,与海岸呈平行之势。

湖岸的这一侧林木不太茂密,树木零零落落。格兰特湖一览无余,湖面波平如镜。托普拍打着灌木丛,惊起各色鸟儿,吉迪翁·斯皮列特与哈伯特朝着那些鸟儿纷纷射箭。其中一只飞禽被小伙子一箭射中,落至沼泽地的草丛中。托普向它疾冲而去,带回了一只漂亮的水禽,这鸟浑身深灰色,短喙,前额非常发达,趾爪颇大,四周覆了一层毛,翅翼上镶了一圈白边,是只“骨顶鸡”,个头与大号的松鸡差不多,属于巨趾群,是涉禽目与蹼足目之间的过渡种类。总之,这猎物挺悲催的,因为它的味道并不怎么样。托普可不像其他人那样挑剔,于是骨顶鸡就成了它的晚餐。

他们往湖的东岸走去,很快就来到之前来过的那个地方。工程师很吃惊,竟然没见到湖水满溢的任何迹象。记者和水手同他谈了谈,他难掩惊讶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