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铁匠铺

第四回铁匠铺

这牢狱之灾来得莫名其妙，也走得莫名其妙，刘仲卿和王商又莫名其妙出狱了，只有几个人来给他们做了口供，然后就说家里人来赎他们了就放了他们。临走前牢头还特意说道：“这是天子脚下，千万不能胡说。”

车被罚没了，幸好东西是先送去的，没误事，这放出来的时候都是傍晚了，两手空空才是现在最大的难题。

“我幸好把财物放了一部分在客栈，只是我们要赶回去才行，当初贪便宜客栈离京城太远，天那么冷，我们要找个地方过夜才是。”刘仲卿说道。

“爷爷，我饿，先吃东西吧。”

“吃东西也要钱，你有吗？”刘仲卿呛了他一句。

王商拆开了棉袄，从里面摸出几文钱，买了几个饼分给了刘仲卿。

“你小子还有钱，我没想到。”

“我奶奶说出门在外要有救命钱。”王商说道。

“你这几个钱可惜住不起店，雇不起车。”刘仲卿说着带着王商赶快出城，日落了，就出不去了。两人缩着身子，往杜城而去。

半个时辰后天已经黑了，好在雪后借着星光，地面特别亮，这走回去更费时。路边有个打铁铺，铁匠铺竟然还开着门。铁匠一人独坐在火炉边。

“大爷，能暖暖手吗？”王商说道，看到那火红的炉火，谁都爱。

“进来吧！”铁匠说道，“你们爷孙这么晚要去哪啊？”

“回杜城客栈，我们是外地人，在杜城郊外一个戎姓老板那边住。”刘仲卿说道。

“我知道，可是戎娘的客人，你们这样走半路上岂不是要冻坏，要不我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再走。”铁匠说道。

两人正是求之不得。

吴铁匠是个热心人，这现成的炉火加上了汤汁，两碗喝下，把两人都温暖过来。

外面传来了马车的铃铛声，马车停在了铁匠铺子前，一位身披白色狐毛披风的女子从车上探出头来了。

“你可是吴铁匠，我们路过此地，我家夫人让我前来讨口热茶喝。”赶车的男子说道。

赶车的那是一位威风凛凛的汉子，他的两眼似乎能放光。

刘仲卿的目光盯到了那个女人的脸上，他竟然吓得两眼发黑，雪地反射着蓝蓝的幽光，一轮圆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在了半空，那女人的容颜分外清楚。

“夫人，”男子上前半跪在地上，让女子踩着他的大腿下车。他们从外面带进了一股冷风。

王商发现刘仲卿的身体在颤抖：“鬼！鬼！”。铁匠笑道：“是不是漂亮女人把你吓傻了？是人不是鬼，我这里鬼不敢来。”

那个女人进来行了一个礼，铁匠笑着说道：“你又溜出来了，这般打扮去见谁？”

“见一个故人，也许他见了我就会认出我的。”

“你是哪个娇娘？竟然夜奔。”吴铁匠开玩笑说道。

“我是冤死的人。”女人说道，“是来找仇家的报仇的。”

“你吓我老头啊，今晚你骗别人还行，骗我不行。”吴铁匠说道。“你不嫌我的东西粗砺，就把炉边的米汤喝了吧，这茶我这里没有。”

“我这里有些，只是要煮茶太费时间了。董期门（期门为守卫宫门官职）还未吃过东西，你的米汤正好。”女人说道。

吴铁匠拿来一只粗碗，倒上了米汤，只看见那车夫一口就是一碗下去了。一连喝了五六碗。

“还有吃的吗？”车夫问道。

“没了。”吴铁匠看看他。

“行了，我们该走了。”那位夫人说道，车夫于是退回了车边，夫人临走前拿了包茶叶给铁匠。

茶叶装在一只朱色漆盒中，漆盒上面描金画凤具有楚地韵味。王商伸长了脖子想看这稀罕物，这茶可是只有听说过，却没见过。漆盒底部有两个字“蜀贡”。刘仲卿认得这应该是蜀地贡品，于是更为害怕：“这莫不是鬼物？”

王商说道：“刘爷爷，今晚哪来的鬼？”

“是啊，刚才这家伙和我开玩笑呢，这位大哥，你莫慌，他是人。”吴铁匠说道。

“那贡茶何来？那女人是谁？”刘仲卿说道，“她怎么长得那么像王翁须？”

“他是卫夫人，宫里的女人当然有这个不稀罕，谁是王翁须？”吴铁匠并不知道王翁须，其实百姓哪有心思去思想皇家的那些事。

“哦，我还以为是故人来到，原来只是容貌相似。”刘仲卿说道。

“大叔，我想看看茶叶。”小王商的心思在茶叶之上，铁匠打开了盒子，一股清香迎面扑来。乐得王商碰在手里迟迟不肯放手。

“孩子，你想要是成了人上人，自然就可以享受了。”刘仲卿说道，在他的心里钱财地位还是有那么点吸引力的。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当年把翁须送到长安来。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王商放下了盒子，“不明不白的东西我绝对不要，君为轻民为重。”

刘仲卿尴尬地笑道：“你是让孔夫子洗脑了。”

“铁匠伯伯，请问这位夫人是什么人？为何举止这样高贵大方？”王商问道。

“这是宫里皇帝的妃子卫夫人，京城的第一美人。”吴铁匠暗暗发笑，病已这家伙糊弄他人还真是厉害。

“你这小子也知道美吗？”刘仲卿说道。

“《诗经》第一篇关鸠就描述了君子也有爱美之心，我是觉得她长得像个人，和我奶奶有些像。”王商说道。

“是啊，她还真像，我还以为是你姑姑呢。”刘仲卿说道。他跑出了店铺，跑到了大路上，那车早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