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3无助的适应这个生存环境

一天放学回来，崇文想着把在学校里买的零食带给弟弟崇景。当崇文踏入福利院，走到一楼时，却瞧见幼儿班的老师正在幼儿班门口训斥崇景。崇文急忙奔过去，满脸恳切地请求老师别再打骂，然而，却听到那个老师嘴里吐出难听至极的话语，甚至还骂崇景是“没有人要的小杂种”。崇文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可她只能强压着怒火，脸上堆起善意的微笑，讨好地对老师说：“您辛苦了！麻烦您让我和我弟弟呆一会儿吧。我是他姐姐，谢谢您啦！好阿姨~”崇文暗暗下定决心，以后每次都要编出动听的话来哄这位老师，只有这样，她才能和弟弟单独相处一会儿。

崇文带着崇景来到那个鲜有人至的小走廊，这里已然成了他们姐弟俩的秘密安全基地。每次崇景被那些恶毒的阿姨拧得满脸通红时，他总是哭着辩解：“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崇文一边安抚着弟弟，一边还得拉住那些幼儿园和残幼班的坏阿姨，甚至违心地跟着一起责骂弟弟：“就是你的错，你不能和这些阿姨顶嘴！”崇景这下更生气了，哭着大喊：“你不是我姐姐！”可他哪里知道，崇文是被逼无奈才说出这样的话呀。只有如此，她才能把弟弟带出来，还得求着那些“巫婆”说尽违心的好话。崇文和崇景坐在楼梯上，崇景看着崇文从书包里拿出零食和糖，迫不及待地抢过来，边吃边说：“姐，我不想在这里呆着，我想回家。他们打我，还有那些不会说话的和耳聋的人，我都讨厌！”崇文温柔地安慰着弟弟，轻声说：“快点吃，明天姐姐还给你带好吃的。如果不顺着他们说你和那些人的好话，你就见不到我了，姐姐也没法给你带好吃的。咱们以后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也想回家，可姥姥的身体不好，照顾不了咱俩，咱俩只能在这呆着……吃完赶紧回去，姐姐明天再给你买好吃的。”每次见面，都是这般无奈又心酸的场景。

有一天，崇文正在楼上看电视，没想到崇景竟有机会来找她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因为残幼班的人通常是不被允许上楼的。崇文和崇景在大厅里玩耍，一个男孩子过来要崇景手里的糖。崇景不给，那个男孩子便说：“用玻璃块交换啊？”崇文看到那块玻璃，猜测应该是那个男孩子从外面捡来的。谁知，那个男孩竟用玻璃块划伤了崇景的眼睛，还骂他是个只会哭的神经病。崇文上去拉架，手也被划出了血，那个男孩子还打了崇景一巴掌。崇文带着崇景去找值班老师，值班老师把三个人叫到一起，询问事情的经过。了解情况后，那个男孩子被要求向崇文和崇景道歉。可他不肯，值班老师便打了他，还让他回去写检讨书。值班老师对崇文说：“不要带你弟弟上来，你们才来没多久就打架！这么不老实，再这样就把你们送回原来的地方，没人管你们。”其实，崇文对这些话已经习以为常了。平时领导开大会把所有人召集在一起时，常常会把这些话挂在嘴边。每次开大会必讲，当然，崇文这边也要写一份检讨。

崇文和崇景渐渐适应了这里的军事化管理生活，也看惯了这里的冷漠。他们彼此牵挂着对方的处境。转眼间，寒假来临了。崇文在考试中轻松拿到了优异的成绩。这时，每个班级的负责人会给负责的班级开个会。崇文这个班级的负责人恰好是单股长。大家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单股长问到：“崇文学习怎么样？”崇文低着头，怯生生地说：“不好。”她非常害怕，不敢看大人的眼睛。这时，班里的大孩子说话了：“崇文学习非常好，比她在学校班级里的同学都学得好。考试还拿了第一呢！”单股长听了，问她：“为什么不说实话？”崇文害怕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此以后，崇文再也不敢考第一了。

崇文和崇景见面的机会比以前多了一些，但他们仍需小心翼翼，生怕被老师发现后挨骂。崇景的生活依旧是照顾小孩、打水、擦地、洗尿布，还要和残疾人住在一张床上。屋里阴暗潮湿，崇文除了心疼，却毫无办法。

崇文适应了这种生活后，了解到福利院里的其他人来到这里都有各自的原因。有的人是因为父母离婚，有的是被遗弃，有的是父母犯罪进了监狱，还有的是被寄养在这里，也有一部分是父母健在却都不要孩子。总之，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来自全国各地。而那些残疾人，有的没有生殖器官，有的缺了半个鼻子，有的只有一只胳膊或一条腿且只有一条腿好用，还有的只有一只眼睛，双手都是四根手指，甚至还有上身是男生下身是女生的。总之，这里有许多奇形怪状的可怜人。像夏雨住的那个楼，听说是日美投资建造的，条件比较好。里面有洗衣机，每户都有电视，三室一厅，一卫一厨还带有阳台。每个家庭里住着一个阿姨管理他们，有五到六个人。男生女生各有一个房间，床比崇文这栋楼里的好，也不用出去方便。这个楼归姓赵的股长管理，楼里的孩子们都管她叫赵姨。赵姨也是院里酒店歌厅的管理者。听说全院总共有三四百人，大孩子们说最多的时候有五百多个人。

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崇文并没有感到惊讶，反而觉得这样更好，因为没人会特别关注她和弟弟了。

随着寒假的到来，院里又传出一个新消息。有一天，崇文正在写寒假作业，突然听到外面喊开会了，她便放下作业跟着跑过去。人员集合后，通知大家说省会市内开了一家公私合营的福利院，想找一批孤儿去那里生活一个月。院里开会研究决定选一些好孩子去，大概会去十到二十个人，男女生各几个。会后，崇文找到弟弟，在走廊里说起这件事。崇文说：“不知道谁会去呢，如果咱俩能去就好了。”崇景说：“我去不了的，你们开会又没有残幼班的人。”崇文听了，心里也很难过，姐弟俩便不再说话了。

几天后，各个班级又有负责人开小会。崇文听股长开会说自己也会被分配到市里的福利院生活一个月。崇文既开心又难过，因为这意味着她要和崇景分开了。大家都说那个市里的福利院环境很好，吃和住的方面都不错，还有新衣服穿。大家都想去，崇文是被院里领导选上的最小的女孩子。女生每个班里都会选一两个人，崇文所在的一班有两个人，一个是代理班长，一个是她。寒假期间，有不少家庭条件好的孤儿已经被亲人接回去过年了。女生总共选出六个人，男生也是六个，年龄大小不一，学习成绩都还不错。有两个小男生和崇文一样大，出发之前，大人们交代他们要照顾好三个小的，到了那里要听话。院里还特意给这十二个孩子开了一次会议。

崇文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悄悄走到崇景身边说：“等吃完饭去走廊一下，我和你说件事。”说完就轻轻走开了。可这话却被残幼班的值班阿姨听到了。她一边拿着勺子使劲往小孩子嘴里塞饭，一边大声说：“不行！崇景一会儿送完他们回去，还要去打水、洗尿布呢。我这里就他一个能听懂人话的，没时间让他出去，你有事就现在说吧！”声音越来越大，几个小孩子被吓得哭声比平时在食堂里更揪心。食堂里的所有人都看向崇文，崇文只好说：“阿姨，我没事。就是想告诉我弟弟，我要去别的地方呆一个月。”这时，食堂里像炸了锅一样，大家纷纷议论起来。特别是那些没有被选上的孩子，一个个悲愤不已。有的说：“这好事还能轮到她？一个新来的算老几呀！”有的说：“一天就会溜须拍马屁，不然能让她去吗？”还有的说：“我还不稀罕去呢，在院里呆着更好，去了万一回不来了呢？说不定就是把他们送走，不要他们了！”“听说她考试第一呢，还不是留级的！她本来是四年级的，因为小才让她上二年级的。说不定考试是抄的呢！”一堆的言论让崇文既恼怒又害怕，特别是崇景还在旁边听到了。崇景太小，不明白这些话的意思，还以为姐姐崇文不要他了，疑惑地问：“你要去哪里呀？”崇文说：“去市里呆一个月就回来。”崇景说：“你走吧！”又接着吃饭，崇文看到崇景连菜都没有吃到。

三天后，崇文和其他被选中的人准备出发了。走到一楼，看见崇景倚着墙脚，歪着头说：“你走了就别回来了，我没有你这个姐姐了！”崇文看着大家都在故意听着，也回应道：“我不回来了，你就在这里受苦吧！你干活去吧！没人管你。”其实，崇文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更难过。不然呢？她总不能被这么多人看扁吧？这些人就喜欢看别人互相伤害、互相嘲笑，觉得这样自己就占了便宜，还能得到尊重，真是病态的思想和思维。崇文的眼神突然暗了下来，立刻跑出了一楼大厅，站在门口深深地呼吸……

他们坐上车子，来到了市内这家新建的公私合营的社会福利院。听说这是中日合资的。这里的环境很好，让崇文想起了家里的二层小楼，温暖又温馨。这里面什么都有，各种乐器、食堂、书房，还有住的地方，都在一个楼层里。一楼有许多叔叔阿姨来接待他们，崇文自然也礼貌地和大家打招呼。接待的人们专门准备了一个小型会议和美食。内容主要是欢迎崇文他们几个孩子的到来，介绍这个福利院的成立过程，以及都有哪些人做出了贡献等等，其中自然包括市政府的支持。他们让大家安心在这里生活、居住。崇文听到这些非常感动，怀着感恩的心珍惜这次特别的幸福机会。

来到这里的当天晚上，崇文和几个姐姐住在一起，男生住在二楼的另一个房间。入睡前，大家都在讨论这里有多好。崇文吃着糖，穿着这里准备的睡衣躺下了。她觉得很舒服。有一个叫文竹的大姐姐说：“崇文，你是最小的，分到的糖那么多，吃不了会不会给我们呀？”崇文立刻跳下床，翻衣柜拿出一大把糖，一次分给了其他五个姐姐。大家都笑开了花，说：“崇文真大方啊！”崇文也跟着傻呵呵地笑，心里暖暖的，感觉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其中一个大姐说：“大家别逗她啦！赶紧睡觉吧，明天不知道干嘛呢！”大家就这样入睡了。

第二天，崇文起得很早。她先穿好衣服，整理好床铺，直到满意了，才准备悄悄地离开房间。这时，离门口近的一个姐姐醒了，迷糊地问：“要做早训了吗？”崇文说：“现在不是在福利院，现在是在新的福利院。我想出去跑步，回来洗漱。你要和我一起吗？”大姐姐说：“等我一下！”就迅速起来穿好衣服，整理好床铺。崇文和大姐姐出来在走廊里转了一圈，发现只有一盏灯是开着的。他们走到门口，从门缝里看见一位阿姨在擦拭架子鼓。崇文一动不动地盯着看，大姐站在他身后也紧紧地往里看。不小心挤到了崇文，门一下子全开了，崇文趴在地上。那位阿姨赶紧问：“你们起得好早啊！进来看看吧！”崇文被边说话边走过来的阿姨吓得一瞬间羞红了脸，满不好意思地结巴着说：“对不起。”崇文感觉像是自己的错，打扰了阿姨。阿姨走过来摸着崇文的头说：“没有关系，还以为你们会再睡会儿呢。”指着房间里的那些乐器说：“这是你们要学习用的！”崇文问：“阿姨，我可以摸摸吗？”阿姨温柔地回答说：“当然可以呀！不过你们先不能弄出声音来，别人都还没有起来呢。”崇文“嗯嗯”地忙点头。崇文小心翼翼地依次摸着各种乐器，还摸了下乒乓球案子，问：“阿姨以后可以教我吗？”阿姨说：“这个我不能教，我可以教你架子鼓，其他的都有人教你们，看你喜欢什么呢？”崇文说：“我都喜欢，都想学！”身边的大姐姐笑着对崇文说：“你傻啊！我们就待一个月，你能全学会吗？”崇文看着这些乐器，不舍地眨着大眼睛。而后大姐姐问阿姨：“能不能出去跑步？”阿姨说：“好吧！不过你们只能在周围跑步认认路，不可走远！”崇文拉着大姐姐的手跟着出来走到一楼，大门还没有开，不过那个阿姨回去拿了钥匙给打开了。阿姨给指了指可以走的地方，就告诉崇文他们要小心一点，快点回来，一会儿要吃早餐。崇文和大姐姐绕着整个楼跑了四圈，他们不敢走远。崇文仔细看着前后左右的楼和街道，记住了位置。

崇文和大姐姐回来了，有个叔叔站在门口等他们，赶紧开门让他们进来。刚走到楼梯的时候，崇文闻到了香香的面包味就停住了，大姐姐也闻到了。两个人顺着味道走到了厨房，原来是几个大人们正在准备早餐。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叔叔说：“崇文起这么早啊？小不点，一会儿就可以吃饭啦！快去洗漱吧！”崇文赶紧和大姐姐跑了出来，回到房间拿洗漱用品。大家都起来了，都问：“你们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们跑了。”大姐姐说：“和崇文去跑步了啊！”大家都在卫生间里洗漱，卫生间真的好大，好漂亮。大家愉快地洗漱完毕。站在门口看着她们洗漱的王阿姨说：“洗漱用品放那儿吧，我们下楼吃饭了！”大家都随王阿姨下楼了。

到了食堂，看见叔叔阿姨们都等着了，也看见了一起来的男生。大家被分配好坐下，总共六桌。每桌都有一个阿姨或者叔叔陪着，四桌都是孩子和一个大人，另外两桌就是其他叔叔阿姨。看着眼前丰盛的早餐，有豆浆、牛奶、香香的面包片，还有包子、饺子和各种颜色鲜艳的小菜和热菜。桌子中间还有一盘橙子、苹果和大枣，崇文口水都流出来了。阿姨说：“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不浪费粮食的可以分到饭后水果。”分别给每个人盛了一碗红枣粥，崇文觉得好饿，端起小碗的粥迅速几口就喝完了。桌上的阿姨笑着说：“别吃那么快，有很多呢，别烫着，吃点菜吧！”崇文抬头看了大家一眼，脸一下子全红了，感觉特别不好意思。那位阿姨又给崇文一个包子，又盛了一碗粥，崇文低着头慢慢吃，害羞得不敢夹菜了。桌上的人都笑了，分别给她夹菜和小鸡腿。崇文更不好意思了，连谢谢都不敢说了，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坚持着把所有的食物吃完。食堂里的大人们都关心地问其他人睡得好不好？习不习惯？崇文听着她们轻声聊天，也就慢慢放松了。她还惦记着那桌子上的黄澄澄的大橙子和红红的大苹果呢！

早饭结束了。大家都分到了一个苹果、一个橙子，崇文小心翼翼地接着，像宝贝一样搂在怀里。每个人都只用刷自己用过的碗筷和勺子，其他的不用他们做。和在福利院的时候不一样，但这里吃的真是太好了！崇文吃的很饱，抱着水果回房间放在了行李里面。心想着：快点吃下一顿饭吧！大家都在悠闲地聊天儿。到了快十点的时候，院长进来了，说要带大家去买衣服和鞋子，大家可高兴了，立即排好队走下楼等着。北方的冬天特别冷，几位阿姨和叔叔以及院长带着崇文他们出发了。过街的时候，崇文拉着大人的手，感觉叔叔的那双手大而厚，好温暖，特别安全，一点也不觉得冷了，尽管崇文的小脸红红的。

坐车来到一个大商场里，院长让崇文他们自己选择喜欢的大衣、帽子和鞋子。崇文跟着大姐姐们的选择，他们悄悄商量后，准备选择一款长款的大衣，一样的棉鞋和一样的帽子。颜色可以自主选择，崇文也同意姐姐们的意见。离开福利院之前，院里领导说了不可以随便拿主意，要听大姐姐们的，要听新的福利院大人们的安排。再者，崇文想到有新衣服已经很好了，也不想去挑，愿意和大家穿一样的。大棉衣很厚，很长，可以盖到超过膝盖呢。崇文选择了红色的，穿到身上后内心特别满足。帽子选择了白色的，鞋子没有符合她脚的尺码，就拿着大人们选好的棉靴了。崇文接过来试穿，说着：“哇，好暖啊！有毛毛的。”大家都笑了。崇文看着棕色的棉靴上面有长颈鹿图案，别提多开心了！一个叔叔带着男生们也过来了，他们穿的也好漂亮。崇文看见他们穿的新衣服、帽子、鞋都是黑色和灰色的，感觉比在福利院之前的他们好看多了。叔叔们拿着一堆袜子说回去再分给他们，崇文和大姐姐们还分到了手套，不过崇文带着有点大，但她没有说出来，想着可以多戴几年。新衣购物结束了，一群大人和崇文这些孩子要回去了。路上有卖冰糖葫芦的，每个人都吃到了。崇文可喜欢吃了，她记忆里小时候的冬天都可以吃到……

回来以后，大家都在镜子面前照着。崇文也照着镜子，大家打趣她说：“哎呀！崇文真漂亮呀，穿好衣服像小公主呢！”崇文害羞地回应说：“啊！我都不好意思啦，你们别说啦！”脸又红了。大家总是这样，总是拿她来开玩笑。谁叫她最小呢。

幸福的日子过得真快，第一个礼拜内崇文学会了打架子鼓和拉一点小提琴，其他人有的学会了打乒乓球、钢琴、笛子、贝司等，都有新奇的收获。学习乐器期间，她都会挑出一个小时写寒假作业，她做的非常快，整本基本全部都做好了。崇文也没有忘记读书的事情，她在书房借了一本小本书，《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每晚入睡前读一读。

又过几天之后，天气变得更加寒冷了。外面的雪下得好大好厚，出去的话，一脚下去可以到膝盖了。大人们问崇文他们想不想玩儿雪球、打雪仗，崇文和其他人兴高采烈地表示愿意，于是雪中游戏开始了。叔叔带领男生队，阿姨带领女生队打雪仗。崇文虽然力气小，却无比勇猛。她迅速搓起雪球，支援队伍，跑着、跳着、追着打，玩得特别开心，一点也没有觉得冷。还一起堆了雪人，厨房里的叔叔给崇文两根胡萝卜和一些黑枣，都被用在了门前那个大大的雪人上面。看着堆好完成的雪人，崇文笑的甜美极了。所有的过程被几个叔叔们录像着，也有一些记者来拍照。崇文和大家一起拍了许多值得记忆的画面，也被安排与和他同岁的男孩拍了一张照片，崇文都很配合，也配合着记者问的一些问题。

这次雪中玩乐结束了，崇文感觉这个冬天一点也不冷。

因为是中日合资的福利社，当然有日本人在。由于经常有人来采访拍照，崇文学会了许多句日语。有人来的时候会举行欢迎仪式，学的第一个日语就是“欢迎光临”。崇文在此期间也学会了如何握手，如何礼貌交流，收获多多。几天之后，院领导及全体工作人员带领崇文们去了冰雪节，参加市内举办的大型冰灯会。主题是【冰雪大世界】，听说是第一届，大家都非常期待这次游玩。崇文和大家一起排着队，有人买票回来了，因为崇文站在第一位，听到那个叔叔说：“五十元一人，一米二以下的半价，咱们票都买好了，走吧！”崇文内心还没有来得及算清多少钱呢，就急忙地跟着走了。

崇文看见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全部是冰和雪造成的，有自然的冰，也有人工制成的冰滑梯，还看见有许多人在冰上刻着字画呢。崇文感叹着：“哇哇～好美呀！”一下午大半天的时光里，崇文和大家一起玩了许多好玩的，看了好多好看的。令崇文称奇的冰雕，让她不禁心想：【世界真大】。她感觉玩儿的那个冰滑梯和坐的冰车最刺激了！冰滑梯从高处滑下滑到下面好好玩啊！冰车可以拉很远呢，走在冰上面也是非常惬意的。崇文想着回去要记日记的，留住眼前的一切。

从冰雪大世界回来后的日子里，崇文的心没有平静。她想起了崇景和姥姥，她准备给姥姥写信，又去衣柜里检查给弟弟崇景留好的水果和 18粒糖。查看了一下又掖好放回去，放心的坐着看书。她已经读完了高尔基的那本书，现在又读了《鲁宾逊漂流记》。准备再读一本《昆虫记》和一本叫《巴黎圣母院》的书，她把读过的书都写了读后感，放在日记本里。她今天看书没有专心了，她总想着给姥姥写信，没有钱买信封和邮票的事。离开福利院之前她把姥姥给的钱花剩的都藏起来了，没有带来，想到这就很焦急，因为她之前答应过姥姥会联系姥姥的，也不知道上封信姥姥收到没有。晚饭时间到了，崇文没有吃太多，洗碗后就回到房间躺下了，她也不想去练乐器了，自己趴在床上呜呜地哭了起来。文竹大姐回房间拿毛巾时，看见了崇文在趴着哭就问她怎么了？崇文眼泪不停说：“没事，你去冲澡吧！”门关上了。天色渐渐暗下来，崇文心很难过，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几位阿姨、叔叔和大哥哥姐姐们都进来了，他们一群都围过来问崇文：“怎么了？”有个阿姨问：“是不是谁欺负你啦？”崇文赶紧坐起来，边擦眼泪边说：“没有，没有，没事。”另外一个叔叔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哪里疼啊？告诉我们吧！”崇文看着大家焦急的关切，眼里噙满泪花看着衣柜，她不敢看她们这么多人，其中一个姐姐说：“你快说吧！你怎么啦？我们没有人说你的!”她看见崇文看着衣柜又说：“你的糖没有了吗？我没有拿呀”，其他人连忙说：“我也没拿呀！”身边的阿姨看着崇文哭的更伤心了，就轻柔的问：“我可以看看你的衣柜吗？”崇文低下头没有哭声了，眼泪却流得更大了。阿姨说：“崇文乖啊，阿姨当你同意了！”那一部分人看着崇文，一部分人跟着阿姨走到衣柜面前轻轻的打开了崇文的柜子。看见衣服里露出了苹果边缘，就掀开衣服又看见了几个苹果和三个橙子，还有用纸包好的糖放在柜角里面，大家都惊讶的看着崇文。阿姨说：“你怎么放在这里呀？不是给你吃的吗？”崇文也哭累了，站起来走到柜子前说：“这是给我弟弟崇景留的，我来这里把他扔在福利院了，他吃不到。”阿姨拿出后发现，包糖的纸上有字，写着【给崇景留的】。阿姨说：“你写的？”崇文点点头……之后说：“我害怕自己想吃的时候全部吃掉，这样写的话，我就会舍不得吃了。”阿姨听后搂抱起崇文说：“崇文真懂事，崇文吓坏阿姨了，这些你都吃吧！等你回去的时候，我给你更多的带给你弟弟吃。”说着眼泪也掉下来了。其他人面面相觑，有人问：“那你今天为什么哭呢？”崇文哽咽的说：“我想给姥姥写信，我想她收不到信会想我的，可是我没有……呜呜…没有信封和邮票。”大家总算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子。大人们都说明天会给崇文信封和邮票，叫她不要着急，不要哭了。崇文内心情感万千，不知道如何表达。这一夜，过去了……

崇文寄信给姥姥的当天是笑着的，边唱歌边说：“希望信件赶快到姥姥的手里。”带崇文去邮局的阿姨在路上给崇文买了个保温水杯送给崇文，崇文推辞很久收下了。回去的时候崇文就开始画画，直到第二天晚饭后才找到那个阿姨说话，然后把藏在背后的画拿出来给了阿姨。没有水彩笔的图画很素，画的许多花草、树和房子还有一个女人，写着年月日和送给的人。阿姨惊喜的把画拿给大家看，说明天把它镶嵌起来，挂在一楼大厅。崇文特别害羞的走开了，心里一丝丝美意……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崇文有机会去了省博物馆，是免费的，还有烈士陵园等各个地方。对她来说感受不同，又有颇多感触，在她内心深处萌发了又一颗种子，【象征着希望的美好的憧憬……】每天除了学习乐器的时间，就是找机会泡在图书室。她甚至对历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好奇心的欲望越来越强。对什么不懂的问题都一直追问个不停，常常引起大家的欢笑。还想读《史记》，把中国的历史表背会后，天天对着窗户练习。【“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段，春秋和战国，一统秦两汉……”】每次背诵之后都要咬一次手指甲，她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咬指甲了～

有一段时间，崇文练好架子鼓就去找阿姨教她练钢琴，从认识五线谱到学会弹奏《闪烁的小星星》只用了两天，每天跳着到食堂吃饭的时候都会唱谱子。有了小小的基础之后，她凭着聪明的脑袋和记忆力学会弹奏《送别》、《红河谷》《感恩的心》等多首曲子。一次欢聚会上，表演给大家了，大家都对她赞赏有加。她对其他哥哥姐姐们的表演也赞美了一番，时间很快到了一个月。大家心事重重的坐在一起吃晚饭，今天没有人说话，食堂里静悄悄的，感觉楼里也静悄悄的。一位阿姨说话了：“你们这些日子开心吗？我们也舍不得你们走，可你们是社会福利院里借来的，和你们在一起我们都感觉特别幸福呢。”然后合资社会福利院长依次表扬了崇文在内的每一位孩子，大家都哭了，这顿饭对于在座的每个人来说都是难忘的。

离别前的这天晚上，有个经常给崇文开书房门的叔叔是李叔叔来找崇文问她：“喜不喜欢静雅老师？”崇文连连点头说：“喜欢。”静雅老师是教她打架子鼓的老师，静雅老师长的很漂亮，还很温柔。李叔叔说：“那你喜欢我吗？”崇文也肯定地点着头，“我和静雅老师养你怎么样？你也会有一个哥哥来保护你的。”崇文记得李叔叔说的哥哥是谁，是一个经常来这里和他们一起学乐器的男孩～好像比他大三岁，会吹口风琴的。崇文来不及继续往下想，就抬头认真地看了一眼李叔叔。看到李叔叔亲切真诚的目光，然后崇文又立刻低下了头，瞬间流下的眼泪说：“我，我喜欢你们，也喜欢和你们在一起，可我还有个弟弟呢，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不能丢下他。”然后蒙起被子把自己遮盖起来哭了。李叔叔摸着崇文的头说：“乖，叔叔惹你哭了。叔叔对你说对不起！叔叔先走了。然后示意其他人哄一下她，关门离开了。大家围着崇文说什么话的都有，有说崇文“不要哭了的”，有说崇文“应该留下的”，有说“崇文必须明天回去的……”崇文听着大家的话，不知不觉睡着了。

离别的一天来临了，院长和叔叔阿姨们送崇文他们 12个孩子。拿出了许多之前去买衣服、在冰雪大世界以及打雪仗的照片，也有许多日常吃饭，洗漱、和学乐器的照片，还有大家表演的照片，以及接待领导的照片。这些照片被阿姨分到最大的一个哥哥手里，用两个信封包存着，王阿姨给了崇文好多信封说邮票在里面，不要弄丢了，还有张阿姨拿来两袋糖果，一袋给了崇文，另一袋给了和崇文一样大的男孩，告诉崇文要少吃糖，说：“你的大门牙掉了之后，还没有长出新的来呢！”崇文感激的说：“谢谢阿姨”崇文和其他孩子们分别上了黑色和白色的漂亮豪气的轿车里，总共有六辆车出发。崇文看见院长和李叔叔、静雅阿姨上了一辆车，坐同一辆的车前排。崇文的这个车是最后面一辆，副驾驶坐的是院里的张叔叔，管理财务的。崇文知道，每次有活动或者平时院儿里买东西都是需要找他的。那些叔叔阿姨都对他很尊敬的，奇怪的是，崇文没有和其他姐姐坐一辆车，而是和年龄最大的拿这相片的大哥哥坐一辆车。崇文再和他接触的一个月里了解到的，他是个会开玩笑的人，平时玩闹的时候还背过她，所以崇文一点也不怕他，崇文叫她大毛哥。还有一个和他们一起坐在后面的人是另外一个会背许多诗的初中生哥哥，崇文叫他大文哥，也不陌生。三个孩子坐在后面看着大人开车，张叔叔开口和大文哥说话。崇文直盯着大毛哥手里的信封，大毛哥看见了崇文盯着看问：“崇文想看吗？”崇文瞪着眼睛回应着：“嗯嗯～”突然说到：“还是不看了！等回去再分给我几张吧！”大毛哥轻轻撕开信封，一张张取出来递给崇文。崇文看见许多照片里自己笑的好开心，又小心翼翼的递给大毛哥，大毛哥装好收起来了。

路上的风景崇文没有多看，只是偶尔看向窗外。她坐在中间，穿着大毛衣手里抱着外大衣。也没有多动。听着车里放的不知名的歌曲很快睡着了。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到达了院内。崇文迷糊的跟着下车，看见熟悉的一切，嘴里嘟念着说：“又回来了～”心里有一丝慌张和一点小兴奋，因为可以看见崇景了。随着行李提取之后，院长们见面双方的各位领导握手之后，崇文和其他人就没有事了，要回到了各自的班级。

崇文回头看见那几辆车没有走，都停在院长办公车的地方。大人们都往办公楼方向去了，崇文安心的随大流走入白楼内，一楼的大门口已经有了军绿色的被子挡住了，寒冷的冬季就是这样子。进来以后，看见几个人在地上蹲着玩，也看见了崇景在墙角站着，用手来回摸着墙看着她。崇文看见了这一幕和临走之前一样，喊了一声：“崇景！”崇景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崇文，穿这新衣服和漂亮的鞋子，而自己的脚趾头还露在外面，这一刻他不想回应姐姐。崇文跑过去和崇景面对面说：“弟弟，我回来啦！我还给你带糖了。”抓了一把给崇景，崇景扔到地上，就满脸委屈的哭着说：“我不要，你不是不回来了吗？都不要我了，还回来干什么？”崇文把地下的糖蹲下捡起来，别的孩子过来要糖吃。崇文说：“给你们糖，你们去那边玩啊！”崇文毫无顾忌的分了些给他们，他们开心地跑掉了，这时，其他人也都上楼了。崇文拉着崇景的手去了那个秘密基地。两个孩子一坐下，崇文就抱着崇景说：”不要哭啦！别哭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只是去呆了一个月，我不会离开你的。”崇景打着姐姐的胳膊说：“我以为你不管我了，把我丢在这里，我要告诉姥姥！我想回家，这里太可怕了！我吃不饱，还挨打！和残疾人住在一起，他们骂我是神经病。床也是潮的，边说边撸起袖子给成文看胳膊。崇文看见除了伤以外，就全是红点子。崇文给弟弟吃糖，还心疼的掉眼泪，两个孩子说了许多话和好了。上楼之前，崇景只拿了两颗糖，一个有点烂的苹果说：“姐，你上楼吧！我在这儿吃没人看见，不然被刘姨发现了我该被打了。”崇文告诉崇景吃完快回去，别让人看见。之后匆匆跑回了一班，回到房间看见大家围着一起回来的代理班长说话呢。看见崇文进来，大家又跑过来问她问题，崇文如实回答着那些古怪的问题，也分了些糖给她们。崇文把剩下的糖放在了床底下的鞋盒里，留着给崇景吃。

整理好全部物品后，崇文在走廊里走了一圈，又走到楼层中间站着，透过窗户看外边没感觉这里发生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