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千取一瓢，弱水解百恨（一）

虚嬛。

在四大部洲的南洲之岸，有一个神秘莫测、虚幻神圣、波异诡谲的地方，那里有一座世间最美丽最神圣的圣城。日升月落、星起辰坠，黑夜渐渐化为猫眼开合所留下的最后一瞬闭合时所看到的奇幻色彩，它照耀于这个虚幻神秘的世界，发出穿越时空的灼灼光芒；朝旭暮夕、落日熔金，斜晖的那丝缕霞光洋洋洒洒于这威严雄峻的圣山岗仁波齐峰、最圣洁的玛旁雍错湖、以及“雪山之神”梅里雪山①上。

雪山逶迤崔嵬而来，连绵着相互拥抱在一起的十三峰，山体相同、山峦相接、山峰相连、山色青黛融一，山势巍巍险峻、峥嵘峻峭、宏伟壮丽，颇有气吞山河力拔罡鼎之势。梅里既有晶莹剔透、银装素裹、雕栏银砌的被洁白冰层铺满的雪山，亦有莽莽蓁蓁、狉狉榛榛、苍苍郁郁、一望无际的壮阔林海。

这座壮伟的雪山代表着圣洁。陡峭峻秀的重叠青岚山色冷然地矗立在这里，银色浸染了这里的一切。仿若有千万条腾翔舞云的银鳞玉甲长龙翻滚盘旋于此峰下，桀骜不驯，强直冷峻，似经过了嘶天啸地悲神泣鬼般剧烈的挣扎，狰狞惊惧，然而，还是没有逃过行止被束缚、自由被圈禁、呼吸被遮蒙的命运。

莹莹雪山顶的莲池千年冰不结，即使它周遭的一切生物常年四季皆被厚有三尺的冰雪覆盖，它也依然水波碧翠、泓澜不生、宁如镜面、静如止水。莲池呈莲状，瓣瓣莲花包拢生长，簇拥为面面莹白冰凝的雪壁，清水在其中荡漾不休，接天连日的浑圆冰荷片片相生相合。千万片冰莲叶的中央，生着满满一池百年一开，朝夕之间便陨落，却落一百年的冰雪莲。

冰雪莲名为魂莲。

有人说，每一朵魂莲里都藏匿着一个孤独的魂，他们在魂莲里委屈沉默百载，是因为他们在苦苦等候，等候着救赎他们的那一个哭泣的魄出现。每一次魂莲的朝开夕谢，都是他们寂寞轮回的开始，坠入那深深薮幽之中，转眼又是百载。

魂莲是虚嬛的雪域之花。是虚嬛最圣洁最洁净的象征。

魂莲，开雪域，百年一绽，只为朝夕一落，落一百年。

那花生于雪域，圣洁无染，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内。百年一轮回，世世凭醉。尘世太无味，花开太美。然而花非花，莲非莲，那只是被创世之神积聚了雪域千万年来钟灵毓秀的山、浩渺无秽的水、虔诚无杂念的人的灵气，采撷了日曜曜的光、月皎皎的华、星眩眩的芒，并施之以初展鸿蒙希夷、初开世间混沌时的天光地精而铸造成的魂莲。

传说：

持得魂莲一日，任何修为可疾长至满满一十年。

食得魂莲一生，任何人皆长生不死，永驻青春。

痼疾缠身人持她，百疾全无，病到根除。

权势蒙心人持她，美梦成真，权倾天下。

善良纯徳人持她，大智大善，天下是福。

貌丑颜陋人持她，褪蛹蜕变，雀可成凤。

于是，魂莲不仅是虚嬛最纯洁的雪域圣之花，亦是九天瑶池最神奇的琅嬛神之花。

因此，这些魂莲是世间最弥足珍贵、百年难求的花朵。虚嬛王室在初次取得魂莲绽放之花之后，便年年日日派遣雪之祭女幽冥与千骑精兵良卫驻守在此处，以防怀有不轨心之人在花开之时抢先一步取得魂莲。不只是因为这魂莲数少难求、百载一遇，还因为其流落他地，不适应其水土环境会迅速凋敝不说，还会引起天下争夺魂莲的征伐、战乱。

届时，天下大乱，人人为其争得头破血流、挤得血肉模糊、拼得面目全非，生生死死都难以辨认，亦尸陈荒野、残骸百生、尸蛆一片片，恶臭遍布。此即是被战乱不休与争斗不止所结果的最后世界，结局悲恸惊心，天下莫不哀。

魂莲的花期与别的俗世之花不同，它在冬季盛开。

每年寒冬腊月的时候，王室会用蓍草占卜选取最吉祥日子来作为魂莲的对外开放日。那时，虚嬛各域的香客、旅人、游者均会千里迢迢地从别地赶往这座圣山，他们同喇嘛一起围着圣山绕匝礼拜，神情专注、神色肃穆，虔诚用心地转经，似无人可扰、无人可侵。他们只为朝拜着这座心灵中的自然丰碑、一睹圣山中那些盛开了满池的莹白色圣洁魂莲而来。

珍馐馔玉、宝铛银铒、翠瑜朱瑾，其实珍无所珍，只要求不为己，善心可依，诚心则已。

今年冬季，王室将开放日选为十二月初一。

照例，喇嘛们领着人们虔诚地转过威严庄重的梅里雪山，拜过山腰上圣洁无尘垢的莲壁，带着护具，在最后一关一步一跪、一跪叩一长头，只为神明不弃、殊上尊者不负。王室让芸芸众生皆膜拜于魂莲的圣洁与纯质之下，并如此来管理民众，让世人臣服于他们的铁腕与柔纵兼作并施的手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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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前两处指位于XZ的著名自然景观，后一处是指位于云南与XZ交界处的旅游胜地，今移名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