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流水落花春去也1
回到房间,秦振北梳洗了一番便说要去书房看公文。
陆婉鸢却从他身后紧紧抱住他,第一次同他剖心掏肺:“三哥,你躲了我两年了,也该够了。我知道你心里还忘不了那个人,可她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总该看清现实。现在我才是你的妻子,我才是你要相伴一辈子的人啊!”
秦振北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拨开了她的手:“夜深了,快歇息吧。”
“三哥!”陆婉鸢再次抱住他,这次却是用了十足的力道,像是要把他刻进她的生命里一般。
秦振北察觉到后背一阵温热,无奈轻叹:“婉鸢,你别这样。”
陆婉鸢哭泣片刻,终是将他放开,抹泪低声道:“若你不愿留下,便陪我喝一杯吧。”她走到窗前小桌旁,拾了两杯红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他,“就当是补我们新婚时未完成的交杯酒吧。既然你不愿给我你的心,我也不强求。可是最起码,你也要给我一个完完整整的婚礼。”她的眼中满是恳求,“三哥,就当是我求你了。”
秦振北接过酒杯,陆婉鸢在他沉默时已与他手腕交握。他迟疑片刻,终是将那酒一饮而尽了。
喝完酒,陆婉鸢轻轻一笑:“三哥,谢谢你弥补了我的遗憾。”
“早些歇息吧。”秦振北将酒杯放回桌上后便转身离去了。
陆婉鸢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苦涩一笑的同时眼泪也跟着落了下去。
在书房待了没多久,秦振北便觉浑身燥热难耐。迷蒙中,他竟瞧见陆婉鸢着了一身单薄的丝绸睡衣,推门而入。
“三哥…”陆婉鸢走到他面前,扶住他滚烫的身子,柔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边说边伸手去解他的睡衣扣子。
“走开!”秦振北下意识地挥开她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出去!”
陆婉鸢却并不放弃,继续朝他走了过去:“三哥…你到底是怎么了?”
秦振北强撑着一丝意识,绝不让自己做出后悔之事。可从身体里传出的那种强烈的欲望却几乎要将他的最后一丝意识也给剥夺了。就在最后一丝防线就要被击溃时,秦振北抓起桌上的一个花瓶狠狠摔到了地上,并大声喊了句:“韩东盛!”
陆婉鸢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眸中瞬间浸满了眼泪。她颤抖着嗓音问:“你就宁可逼死自己,也不愿碰我一下么!”
“你给我滚!”秦振北双眸红得几乎要喷出火来。而陆婉鸢并不离开,只站在一旁孤单地颤抖着身子。
韩东盛站在门口,瞧见二人这架势,进退不得,十分尴尬。秦振北见到他,忙道:“去打盆冷水来!”见韩东盛站着不动,他便大声吼道,“快啊!”
韩东盛忙领命照做了。
见陆婉鸢在一旁啜泣,秦振北更是烦躁不已,眸中满是掩不住的厌恶:“我让你滚,听见没有!”
陆婉鸢强逼自己止了泪,所有的痴爱在这一瞬间终于都变成了愤恨,她一字一句,都包含了一万分的不甘:“秦振北,我定会让你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这些年来,你利用我,拿我当摆设,从来就不曾把我放在你的心里!你强加在我身上的一切痛苦,他日我定要十倍奉还!”她忽地冷笑道,“你以为,你杀了她心爱的男人之后,她还会原谅你么?你别痴心妄想了!这辈子,她都会恨着你!”
秦振北浑身一震,整个人亦清醒了几分:“是你…竟是你开的枪!”
“没错!”陆婉鸢此刻已然不顾一切豁了出去,“就是我!我就是要让她恨你!生生世世都恨着你!”
秦振北愤然举起手枪,对准了她。
陆婉鸢却没有半分惧意,反而笑得不能自制:“秦振北,有本事你就开枪啊!”
秦振北看着她,像是厌恶到了极致。可他终究还是将手枪收了起来:“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陆婉鸢满心苦涩,可脸上的笑却是极冷的:“秦振北,今日你放过我,他日可别后悔!”
秦振北整个人靠在桌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恍惚中似乎与安歌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他几乎就要唤出那个名字了,而就在这个时候,韩东盛已将一盆冷水毫不客气地从他的头上浇了下去。
由于战事不断,宛城也受到了波及,学校只好暂缓开学。安歌在家闲着无事,忧思便多了起来,所以整个人眼看着瘦了下去。奶妈看了虽心疼,却也想不出法子来打开她的心结。
秋意正浓,原本安静古朴的城池平白添了一丝萧索。
这日阳光倒是明媚,安歌正在院子里帮着奶妈一同晒被子。然儿则蹲在一旁用石头在地上写字。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她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军人此刻正站在门口,朝着里头问道:“请问,这里是安歌小姐的府邸么?”
竟是韩东盛。安歌心下不由一紧。
她缓了口气,朝他走了过去:“韩副官。”
见到安歌,韩东盛面上一喜:“我按着少帅的指示前来,果真没找错。”
安歌咬咬唇,低声问:“他…如今怎么样了?”
韩东盛脸色一变,并不回答,只道:“如今战事吃紧,到处都不太平了。少帅忙于军务,委实抽不开身,只好派我来护送你上飞机。”见安歌眸中略略吃惊,他忙问,“出国的事,少帅应该早就跟你说了吧?”
安歌轻轻点了点头。
韩东盛道:“那你快收拾收拾,咱们下午便出发。”他顿了顿,又道,“少帅说了,他不会知道你去了哪里安顿,这样你便可不必担心日后他再来打扰你了。他说他以他死去的父亲的名义发誓。你放心。对了,还有两件事少帅没有同你说清楚,可我觉得若是不告诉你,那便是对少帅极大的不公了。”
安歌不解:“是什么事?”
韩东盛一字一句道:“当年,开枪的人并不是少帅,而是陆婉鸢。可少帅为了让你有活下去的支柱,故意承认是自己杀了赵添阳。他说唯有让你恨着他,你才会好好活着。还有,那时候少帅为了帮你救赵添阳,答应了同扶桑人合作。其实,他不惜背上通敌卖国的罪名,也舍不得你伤心,又怎么会杀了赵添阳?”
安歌此刻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了一般,连喘气都觉得有些困难。
“妈妈,你怎么了…”然儿突然抓住安歌的衣袖。
安歌猛然反应过来,可是已经来不及。因为韩东盛早已看见了然儿,也听见了然儿喊她‘妈妈’。
“这是…”韩东盛难以置信地看着然儿,声音满是掩不住的惊喜,“竟是这样像,竟是这样像!”
安歌知道瞒不住,便也不做辩解,只求道:“韩副官,还请你不要告诉他。他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要让他为难。而况如今他既要专心于战事,少一分牵挂总是好的。”她忙对奶妈道,“奶妈,咱们马上出国去。”
韩东盛道:“少帅同陆婉鸢的关系已破裂。”
安歌猛然一惊。
“少帅一心就只有你,哪里还能容得下旁人?当时娶陆婉鸢也是逼不得已,与她从来都是有名无实。”韩东盛补充道,“少帅待你,由始至终都是一片真心实意。我不求你能有所回报,只希望你能知道他的一片真心,不要再恨着他。”
安歌颤抖着问:“他…他都已经想起来了么?”
韩东盛轻轻点了点头。
安歌顷刻间泪奔。
将安歌等人平安送上飞机后,韩东盛便回了承州。他到底还是权衡了利弊,不曾告诉秦振北关于孩子的事。自此以后,安歌与秦振北就像成了两条平行线,再也不会有相交的那一天。
连续几年战火相交,秦振北冒着通敌叛国的罪名与扶桑人合作,好不容易让承军占了上风,可好景不长,没几个月,承军竟发生了内讧。
陆傲川以秦振北通敌为罪名,煽动军中与其交好之人共同抵制秦振北,而全心支持秦振北的承军元老们竭力为他说情。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秦振北主动提出交出帅印,离开承军。但他唯一的要求便是由李彦青接管承军,陆傲川等人为了逼他离开,只好暂时答应。一时间,承军易帅,军心涣散,原本死气沉沉的湘军便趁机发展壮大,加上扶桑人的倒戈,便又有了与承军匹敌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