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7,各怀心思
唐彧却跃到了屋顶。他向来是一个喜欢待在屋顶上的人。
“唐堂主!”一个瘦个子汉子捧着两坛酒,站在唐彧的房间门口。
唐彧对段允剑道:“沐兄暂且等候,我去取酒来。”
说罢,身影微微一晃,一落一起,手里已捧着两坛酒,看着段允剑。那拿酒过来的汉子刚回过神来,才发现手中的酒已经不见了,这才离去。
“段兄,请。”唐彧将一坛酒抛给段允剑。
段允剑心中一怔,接过酒喝起来。
唐彧哈哈一笑,笑声中尽是爽朗、快乐。他忽然觉得,虽然无论去哪里他总会喝酒,但已不知多长时间没有这样快乐地喝酒了。
段允剑喝完一口酒,道:“你既已知道我的身份,为何没有说出来?”
唐彧说道:“因为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段允剑道:“我没有朋友。”
唐彧说道:“一个人在外,多少需要一个朋友。”说着,他已躺了下去。望着天。
段允剑沉默,又喝了一口酒,道:“你应该知道,我这种人不会有朋友。”
唐彧也喝了一口酒,然后盯着他,道:“你是哪种人?”
段允剑没有回答。
他是哪种人?只怕他自己也不知道。
唐彧笑道:“我知道你是哪种人。”
段允剑道:“哪种?”
唐彧笑道:“至少让我觉得可以交朋友的人。”
段允剑又喝酒,喝了半晌,才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唐彧突然坐了起来,说道:“你到这里来,恐怕不是为了当什么沐堂主那么简单?”
段允剑沉默。
唐彧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近两个月以来,别月楼来过不少武林中的大人物。”
“大人物?”
唐彧道:“没错。连武当派的左子征左道长也来过这里。”
段允剑提起酒坛大喝了一口,表情依旧淡定从容。
唐彧微微皱眉,道:“你觉得不意外?”
段允剑道:“素问唐门神秘莫测,向来不与武林中人来往,而如今唐门的新任掌门不也来了这里?我又何需意外?”
唐彧轻笑几声,道:“只怕左道长来别月楼的原因,和我并不相同。”他又看着段允剑,道:“你不想问我为何来这里?”
段允剑道:“你想说便说。”
唐彧轻叹一声,转而说道:“左子征、铁真君、柳一叶……这些人物在江湖中的地位原本可不比别孤群差……他们来这里,恐怕不是了给别孤群卖命那么简单。”
段允剑道:“恐怕你也不是。”
唐彧并不否认,而是接着说道:“但是,据传闻,这些大人物进入别月楼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这一次,段允剑也轻皱了一下眉头,他突然想起了朝真道长失踪的事情,在凝碧崖下面,仪真道长也跟他讲起过这件事情。
他抬头看着别月楼,突然觉得这幢高楼似乎还有他无法想象的秘密。
但是,好奇心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他并不喜欢过分关心别人的事情。所以,他便继续喝酒。
唐彧道:“此事恐怕并不简单,说不定当中另有玄机。我需要你的帮忙。”
“帮你?”段允剑惑然。
唐彧正色道:“你已经知道了,我来这里有我的目的……但是,有些事情,两个人做总比一个人做更有把握。”他以一只手悄悄做了个杀人的动作。
段允剑微微一怔,忖道:“杀死别孤群?这就是唐彧假装投靠别月楼的目的?”
从他第一次进入别月楼开始,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别月楼并不简单,更可怕的是,别月楼内,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都好像各怀心思。
段允剑站起来,看着气势恢宏的别月楼,说道:“你以为我会帮你?”
“难道你不会?”
“不会。”
“如果我可以帮你呢?”
“我没有事需要你帮忙。”
段允剑从屋顶跳了下来。
当他走回自己的客房时,白双衣正从那里走出来。
他总是一身白衣,似乎这世间只有白色的布料能让他感兴趣。
白双衣微微笑着,向段允剑作了个揖,道:“沐堂主。”
段允剑以为他要说话,白双衣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显然他并不是来找他的。
房间内,昭儿正呆呆地坐着。听到脚步声后,慌忙站起来,问道:“是沐堂主吗?”
段允剑看着她。
昭儿见他眼神,已是猜到了什么,便说道:“白先生刚才来问昭儿,问沐堂主你昨夜去了哪里……”
段允剑坐下去:“你怎么说?”
昭儿低着头,说道:“我告诉他你一直在房间里,根本没有出去过。”
段允剑倒了一杯水喝下去,说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昭儿突然抬起头,说道:“难道沐堂主真的完全不记得了?”
段允剑没有回答。
昭儿便着急切道:“昨夜……昨夜……堂主你喝了些酒,然后就睡着了……然后就拉着昭儿的手,一个劲地叫着昭儿的名字……”
段允剑没有抬头看她。
昭儿继续说道:“不过请堂主放心……昭儿知道自己身份卑贱,只是一个下人,配不上堂主……昨夜发生的事情,昭儿定不会告诉任何人……”
段允剑道:“你出去吧。”
“是……”昭儿退出去,把房门关上。
房间昏暗,倒也十分安静。段允剑从床底下摸出那把“青鬼剑”,看着它。
他坐在床沿,思考着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必须等。
可是,他该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报杀父之仇?才能和杜寒嫣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等待很难,很痛苦。但是,他已等了二十二年了!
夜深。
夜空中没有星星。
更鼓敲响,三更天已至。
在一间客房里,崆峒七子之一的丁秀已睡得很沉。当门口掠过一条人影的时候,他却突然睁开了双眼。
丁秀拿起剑,追了出去。
直追到后院的一片林子中,那人影却停了下来。
黑夜无光,人影看起来只有一个轮廓。
丁秀盯着这人的背影,说道:“阁下半夜三更不睡觉,却跑来跑去做什么?”
那人转过身来,看着他。
“阁下是什么人?”丁秀问道。
黑衣人将手里的一块腰牌丢给他。丁秀接到手里,拿起来一看,只见那腰牌上铭着一个“云”字。
“阁下是什么意思?”丁秀问道。
黑衣人依旧没说话。
他向丁秀走过去,然后在他面前停下。
丁秀用力握紧手中宝剑,心中依旧有些紧张起来。
黑衣人揭下了面纱。
丁秀这才看清了此人面貌,便松了口气,道:“原来是你!你深夜引我出来,所为何事?”
黑衣人没有回答他。丁秀双眉一皱,却见眼前一道寒光生起。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却已倒在地上。
丁秀是崆峒剑派的高手,虽然他只有十八九岁年纪。但他自小就是习武的天才,又因生得眉清目秀,悟性极好,深受崆峒派掌门的器重,所以练得一身好武功、好剑法。
只是,这一条年轻如朝阳般的生命,在这一刻竟会如此不堪一击。
他的手还握在剑柄上,身体却已倒在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