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鬼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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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038,劝离别月楼

段允剑坐在床沿,死死地盯着黑暗,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房间一样。

深夜,他并不点灯,他又在等什么呢?

直等到天亮,一声洪亮的钟声再次将他召唤到别月楼。

这一次,他不是最后一个到的。他走进来的时候,只看到别孤群、白双衣、司空诚、邱铨、欧阳镜和那名假道士。

所有人都沉默着,就像前一天一样。

唐彧这一次没有喝酒,他从外面缓缓走进来。

最后,孟飞也打着哈欠走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白先生?”孟飞惑然道。

“难道……难道又发生了命案?”欧阳镜也盯着白双衣问道。

白双衣点点头,说道:“这一次死了两个人。一个是丁秀丁少侠,一个是陈伯。”

这里除了唐彧和白双衣,没有人认识陈伯,即使别孤群也不认识,毕竟他的身份并不需要与陈伯见面。

但没有人不认识丁秀。至少他们都已在英雄会那天见过他,此后一些时日也在同一片屋檐下共事。所以每个人都是意外的、惊恐的。

孟飞摸了摸脑袋,道:“这丁秀丁少侠剑术何其了得,怎么……怎么也会被杀了?”

贾道士道:“你怎么知道他剑术了得,莫非昨夜你见识过他的剑术?”

孟飞瞪了他一眼,喝道:“好你个臭道士,休要胡说八道!”说着已扬起手臂就要冲过去。

白双衣咳了两声,孟飞这才收敛脾气,坐回自己位置。

白双衣便说道:“此事比李空之死还要奇怪……凶手能一剑杀死丁秀,想必是江湖中剑术出众的高手……而陈伯只不过是掌管食房的一个下人,甚至并不懂什么武功,凶手又为何要杀他……”

邱铨说道:“如此说来,凶手的目的的确不是寻仇。”

白双衣从怀里拿出一块腰牌,说道:“丁秀的身边,有一块腰牌。”

贾道士率先站起来,望着腰牌说道:“这腰牌上有一个云字,莫非就是云岚山庄?”

白双衣点点头:“这块腰牌确实是云岚山庄的。”

欧阳镜道:“如此说来,是凶手刺杀丁秀的时候,无意中掉了这块腰牌?”

邱铨道:“没错!可是……凶手未免也太不小心了!”

孟飞道:“这也难说,凶手趁着夜色行凶,可能不小心就掉下了,而急着逃跑,便来不及拾起。”

白双衣道:“这也是我们所担心的……诸位都知道,别月楼和云岚山庄向来势不两立,但是,现在谁也不敢贸然行动。因为我们都在等一个更好的时机,否则稍有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

孟飞道:“这云岚山庄是什么来头?竟然还敢与我们抗衡?”

贾道士道:“不管凶手是不是云岚山庄的人,我都要把他找出来,交给楼主处置!”

“不。”别孤群终于说话了,众人齐齐向他望去,只听他继续说道:“找出凶手的事情我已经交给白先生负责了。你们几位分别去一趟关外、江南,把那里被人夺走的地盘夺回来。”

众人心中微微一怔,低头领命。

没有人知道别月楼究竟有多少产业,妓院、赌场、酒楼、花园……几乎分布于每个城镇。然,众人又何尝不知,别孤群此举不过是醉翁之意,他只是想知道,如果这些人都离开了别月楼,今夜还会有人杀人吗?

邱铨等人领命退了下去,只余下唐彧、段允剑。

别孤群道:“今夜有劳二位了。”

段允剑道:“是。”

唐彧道:“请楼主放心。”

别孤群点点头,他站了起来,像一个苍老的人,慢慢向楼上走去。

段允剑抬头,暗暗打量着他的背影,目光跟着他移动到了楼上。他不知道,这每一层楼里,究竟都藏了什么秘密。

他突然想起了五年前踏入云岚山庄的情况:云岚山庄地处沿海,却背山面海,地势十分险要。当他越入山庄时,无数机关暗器如雨水一般从天而降。那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个表面看来并不起眼的山庄,竟像皇宫禁地一般,一只苍蝇都很难在那里自由出入。段允剑身负重伤逃了出来,他也明白了一个事实:以当时的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触碰到云中狂,更别说亲手杀了他为亡父报仇。

可是,他活在这个世上,不就是为手刃云中狂吗?这种痛苦和折磨,没有人能与他感同身受。

所以,他只有等。不断地等。

……

痛苦的人当然不只段允剑一个。

李墨痕终日待在花园的客房内,却无法见到别暮雪。他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明明不远,但他却依旧要饱受这思念之苦。

出得门来,看着庭院的几株西府海棠,他慢慢踱过去,叹道:“幽姿淑态弄春晴,梅借风流柳借轻,几经夜雨香犹在,染尽胭脂画不成……”

他叹的是花,心里想的却是人。

“你文绉绉的,倒是在想什么?”声音沙哑,却不失威严。

突见一人从侧方走过来,李墨痕循声望去,原来说话的正是昔日在仙女湖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路婆婆。

李墨痕行了个礼,道:“晚辈见过路婆婆。”

路婆婆面容冷漠,已走到他面前,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李墨痕怔了半晌,回道:“晚辈自小在峨眉山长大……只是一个普通人……”

路婆婆目光如炬地看着他,说道:“你当真只是一个普通人?”

李墨痕一脸愕然,他觉得眼前这个老人家问的问题着实奇怪,这些问题未免也太难以回答。

“我问你,你快答我!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路婆婆厉声道。

李墨痕忙道:“是……是……晚辈确实只是一个普通人。”

“你可有仇家?”

“没有仇家。”他一时紧张,此话便脱口而出。但忽又想及自己昔日恩师被本派师叔害死,如此一想,虚真道长不正是他的仇家么?

只是,他还未向路婆婆再作解释,路婆婆却又紧接着问道:“你可有什么身份不清不楚的亲戚好友?”

“晚辈没有这样的亲戚好友。”

“很好……那你的家乡在哪里?”

“晚辈也不知道……只怕四海皆是我的家乡……”

“好!好!”路婆婆叹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四海为家,天地为屋……我还要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说到这里,路婆婆的脸色已十分严肃起来。

李墨痕道:“路婆婆请讲。”

“你对我家小姐,是真心相待吗?”

李墨痕闻言,心里一荡,脸上泛起一片通红,紧张地看着她,却是一时无言。

路婆婆那双眼睛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就像已停在他咽喉不到半寸的距离,斥道:“快说!你为何犹豫了?你也是薄情寡义之徒?”

“不是不是!晚辈……晚辈只怕别姑娘身份娇贵,而晚辈却是一个身份卑微之人,不敢高攀……”

“我没问你这个问题!我没有问你配不配得上我家小姐!我只问你,你对我家小姐,可是真心相待?”

李墨痕在她威势之下哪敢再有犹豫,当下急道:“晚辈对别姑娘是一片真心。”

他说得十分坚定,仿佛此时面前站着的便是他日日夜夜思念的别暮雪,仿佛现在便是在对她许一个承诺。

路婆婆脸上掠起一丝微笑,叹道:“如此就好!”

“路婆婆,为何要问晚辈这些问题……”

“你拿住。”路婆婆把手里一直握着的东西塞到李墨痕手里,李墨痕展开一看,那是一张别月楼的地图,清楚地标明了哪里没有机关暗卡,哪里守卫最少,哪个时间段是更换岗哨的。见此地图,李墨痕满心疑惑,正要追问,却见路婆婆已经说话。

路婆婆道:“我要你带她走,能走多远走多远!你是一个普通人,你没有仇家,无论带她去哪里都好,不要让人知道她是别孤群的女儿!让她也做一个普通人,和你一起过普通人的生活……”

李墨痕完全怔住了,半晌后才问道:“带别姑娘走?路婆婆,您是要让晚辈跟别姑娘远走高飞吗?”

“你这小子真是够笨的,我说的话还不明白吗?”路婆婆转过身去,继续道:“别月楼很快就会有一场腥风血雨,我不希望暮雪这孩子卷进这场风波……她日日在我面前说你待她很好,说她想见你……她既对你痴心一片,你便不能辜负了她,你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