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展帆一觉醒来,窗外华灯初上。
欢喜熬了小米粥,简单弄了两个菜。盛好粥给展帆,看他低头大口吞咽的样子,明明是流质,他竟像咽得极难,几番抬头望着欢喜,欲言又止。
“叔叔~你到底怎么了呀?”欢喜走过去,坐在展帆腿上,反手勾着他脖子“安心!不管你出了什么事,我都会陪着,就算破产也没关系!本宫养你!”说得豪情壮志。
他的傻姑娘呵!展帆的鼻间涌出一股酸意冲得眼睛发红。
这样的全心全意,让他情何以堪?
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捧着她的脸,深深吻下去。
这一吻旖旎绵长,仿似恨不得吻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去。
或许嘉豪并不是我的孩子,到时一切都会雨过天晴的,请原谅我此时的隐瞒……展帆恨此刻自己的贪心和自私,坦白的话想说又淹没在欢喜清甜的回吻里。
携云握雨,裸珵相对。这一夜,展帆在欢喜的身体里盛放,一次又一次。
甜蜜依旧,展帆宠欢喜更胜从前。有时却一个人呆在书房里抽烟,一呆就是一整夜。欢喜虽察觉他的反常,却只以为是公事让他烦心,也待他较之前更温柔,轻易不使小性子。
元宵节这天,电台新年聚餐,觥筹交错。欢喜惦记着展帆,便早早离席回家。
“重色轻友的家伙!”夏韵笑骂,拖着不让她走。
欢喜求饶:“好夏夏,下次我单独请你和老郑喝酒啊?”过了这么多天了,展帆情绪仍不见好,她帮不上忙,只能多陪陪他。
“不要!我又喝不过你!”夏韵耷拉嘴角“你月底请我去省城看漫展,我就放你走。”
夏韵是资深动漫迷。
“好,好!一言为定!”欢喜忙不迭应承。
展帆一人在家,端杯红酒立在窗前,清瘦的背影依旧挺拔,却透出意兴阑珊的怅然来。
欢喜看得又是一阵心疼。
“我回来了!”她特意拉高嗓音。
展帆惊得身躯一震,转过身却已是笑吟吟。
“淘气!”一如既往的宠溺。拉着欢喜一同坐下。
“看看”展帆拿起茶几上的大红本递给欢喜。
产权持有人:许欢喜。
“什么呀?”
“为什么?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公司的情况是不是很严重啊?”
欢喜一口气吐出无数疑问。
展帆没有回答,他把欢喜的双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凝视着她。
“我好像都没送过像样的礼物给你,这里离电台近,你住着方便,以后万一有什么事,我不在的话……
”
欢喜用嘴堵住他的话,顷刻分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你就是老天给我最好的礼物。”
她害怕展帆讲下去,他的话萧索得仿佛在交代后事,听得她凄惻得就要掉下泪来。
“下月初事情就有结果了,不管好坏,我都会告诉你……最坏的结果是可能我要离开你,这房子做个纪念吧,如果事情顺利的话,这房子就当作聘礼,你嫁给我,好不好?”
他究竟遇到多大的麻烦,会严重到说离开我?是违法了吗?
她尚以为展帆的难处是公事。
“好!不管好的坏的我都嫁给你!”泪水已盈眶,却答得义无反顾。
“不过我要那么那么大的钻戒”欢喜夸张比划一个大圆。
“好!”展帆吻她的泪,捧着她的脸,吻得柔肠百结。
亲爱的欢喜,怎么爱都不够的欢喜。
不管是时光如梭,还是度日如年,岁月总逃不开流逝。
月底,省城动漫展如期举行。夏韵一大早就打了电话来约欢喜。欢喜欣然同往。
夏韵逛得喜不自胜,听她一路惊叹“哇!好可爱!”“呀!”……
欢喜并不起劲。对动漫没研究,又怕坏了夏韵兴致,只跟着她满场瞎转。
转到“丸子屋”,夏韵就迈不开腿,她最迷樱桃小丸子。欢喜见她恐怕要在这呆好一会,便去旁边自助贩卖机买水喝。
拿了水往回走,意外看到一个此时本该在海岛的人。
展帆前天说这两天去海岛出差,回来说不定就尘埃落定了。她还给他鼓气:“一定都会顺利的!”
可他为什么站在这里?欢喜疑窦丛生。正想走过去,就见一小男孩挣脱牵着他手的年轻女子,朝展帆奔去,口里喊着“爸爸!爸爸!”
声音那么欢乐,那么清脆。欢喜脚步一顿,闪到一根廊柱后,她微微伸出头,看着展帆牵起孩子的手,笑着说了句什么,孩子却扯扯展帆的手,指指身后的女子,“爸爸,妈妈,一起!”
小脸仰起,满满的幸福喜悦。那眉眼分明是展帆的拷贝。
欢喜顺着柱子滑下坐在地上,她用双手交叉环抱自己,仍觉得冷,手抖得已握不稳手中的矿泉水瓶,水瓶掉落在地“咚”一响。
恍惚得似是心碎的声音。
一家三口已走远,那高大的背影早远得看不见,就这样慢慢走啊走啊,渐渐走出她的生命。
她不知道坐了多久,全身如入冰窖,冻得骨头缝里都冒寒气。
夏韵气喘吁吁地找来。“我以为你被人贩子给拐了,买瓶水这么久……”
还没抱怨完,就看到欢喜的不对劲。
“夏夏,我们回家好不好?”欢喜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哪里不舒服啊?怎么啦?”夏韵急了,在欢喜面前蹲下,摸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热”又拉起欢喜的手。“啊!手怎么这么凉!不能坐地上,我们回家!啊?”
室内空调温度这么暖和,欢喜却像刚从冰水里泡过,整个人冒着冷意。
“我看到展帆了……还有他的家人……我不知道他有老婆儿子了……夏夏……夏夏……我真不知道……”
也许只站了一秒,也许早过了沧海。
夏韵搂着欢喜轻拍她的背,听着欢喜喃喃细语,这般年轻的声音呀,听得似垂暮的悲吟。
“走吧,回家。”欢喜霎时挺直了背,率先往出口走。
她起初步履蹒跚,走着走着却开始疾走,愈来愈快,逐渐小跑起来,仿佛这样才能抛开以往的不堪。
夏韵不远不近的跟着她,直到上了车。她熟知的欢喜并不需要廉价的安慰,她是坚强的、冷静的,可这坚强和冷静此时硬得使旁人心伤。
“夏夏,我是不是很蠢?其实我早觉得展帆最近不对劲”欢喜抿抿嘴,这一番话说得艰难。“我以为上苍怜惜我送给我一个展帆……原来,我不过是个低贱的笑话。”凄婉一扯嘴角,笑得像哭。
“对不起,夏夏,今天扫你的兴了,以后再有动漫展不论多远,我都陪你去看。”欢喜陡然笑着岔开话题。
看,这样善解人意的欢喜,为何得不到善待?夏韵此时恨透了展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