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逆凡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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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菩提之镜

“抓住你了。”路清的声音在呼啸山风中颤抖。

莫一帆抬头,绝望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难以置信,而后一抹微弱的光在他的心里点燃。

莫一帆凝视着路清,那个不顾一切,与他一同悬在生死边缘的身影。

路清此时整个人倒立在空中,整个人狼狈不堪,呼呼的大风刮起她的卷发,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她的神色。

没有人会想到在莫一帆坠崖的那一刻,她会义无反顾纵身一跃,包括她自己。

那一刻,她只想抓住莫一帆的手。

莫一帆身下,巍峨群山与深邃万壑,崩解成了无数碎石,翻滚着汇入汹涌澎湃的汪洋大海。

只有五色祭坛方圆十米左右的位置被一层神秘的光圈笼罩,犹如神祇庇护,抵御着四周的混沌与破坏。

一座孤岛在天空之中默然坚守。

路清整个身体已经脱离了地面。

当路清被莫一帆拉着往下坠落的时候,徐安泽第一时间也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路清的小腿。乔安澜、黄云璇,第一时间也合力从左右两侧抱住了徐安泽的两条大腿,这才将半截身子已经悬停在半空中的摇摇欲坠的徐安泽固定了下来,将将拖住了往下坠落的莫一帆。

“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自己差点要去见阎王了。”徐安泽悬在半空中,面色通红,手臂酸胀,青筋暴起,看着悬崖下的汪洋大海,心有余悸,但始终紧紧抱着路清的小腿,而路清也紧紧拉着莫一帆。

乔安澜与黄云璇两人使出了吃奶的劲,一点一点生拉硬拽将徐安泽拖回到了崖边。

而后,三人又这样将路清拽了上来,最后四人合力,将莫一帆拉上了悬崖。

劫后余生,几人瘫坐在地上,望着被朱雀染过的血红色的苍穹,精疲力竭。

“要不咋说中国妇女能顶半边天呢!”徐安泽竖起大拇指夸着乔安澜和黄云璇。

“没有你们,我今天真是交待在这里了。你们两真是救我于水火。这份恩情真是如同再造,以后你们两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去去去,说的什么话。”乔安澜看着徐安泽夸张的表情,特别是他那两颗大金牙,心中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徐安泽。”乔安澜喊道。

“嗯?”

“叫声妈听听。”

“妈。”徐安泽老老实实叫了出来,乔安澜没想到徐安泽真的会叫,脸上染上了一抹红,便不再言语。

其余几人听罢,看到乔安澜的反应,皆是笑出了声。

言笑中,莫一帆对路清轻轻道了声谢。

“谢谢你的义无反顾。”

“嗯。”

孤岛的中央,云雾缭绕,祭坛的影子若隐若现。

此刻,祭坛四周,环绕着一层璀璨的光环,宛如天穹降下的神谕,护佑着整座祭坛。

而朱雀翱翔天际,羽翼斑斓,他的影子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火焰之色在朦胧中神秘莫测,却始终未曾触及那光环。

祭坛与朱雀,一静一动,相得益彰,相互之间似达成了某种禅意与和谐。

众人起身,朝着祭坛走去,祭坛的侧方立着一块古碑,碑上面覆盖着一些青苔,透出一股古朴之气,上面深深浅浅的刻着四个大字,笔锋遒劲,历经风雨。

“菩提之境”。

今日自听了那渺渺神音,莫一帆竟一眼认出了这几个字。

黄云璇目光深邃,有些诧异莫一帆竟认得这些古字,而后开口说道:“菩提,佛教中悟道的象征,佛陀释迦摩尼便是在菩提树下禅定修行,功德圆满的。”

“如果这几个字真是菩提之境,我们来到的这个地方会不会就是以前释迦摩尼以前流行的地方。”徐安泽猜测着。

“我们在这里所见的一切,可能都是‘菩提之境’的一部分,它们的存在,让我不得不重新思考现实与神话的界限。”路清静静思考着。

“那只凶兽,我以前真是见都没有见过,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后怕。”乔安澜悻悻道。

“说不定这里还真是释迦摩尼修行的地方。”莫一帆说道,用手指向了不远处。

顺着莫一帆的手指,众人的目光跟着望了过去。不远处,一棵枯死的菩提树静静伫立,枯树树皮斑驳,裂痕纵横,虽生机已逝,但它的枝干依然坚强地伸展向天空,而枯树下放着一块斑驳的座垫。

“你说这里以前既然有人,那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乔安澜感叹道。

“沧海桑田,岁月变迁,树下的人涅槃或是轮回。”莫一帆说道。

佛教中生命并非一期生死,而是循环无穷。

轮回代表着人生的不完善状态,被视为苦,而超越轮回而解脱成佛,便是涅槃。

“所以死亡并不一定是终结,而可能是新的开始。”莫一帆沉默,目光朝着古碑后的祭坛望去。

“那座五色祭坛很有可能是后世之人为树下之人修筑的。”莫一帆说道。

“佛陀本人在成道前放弃了王子奢华的生活,选择了苦行僧的日子,佛经里一直讲求戒贪、知足、悲悯,最终摈弃杂念,达到人的自我完美,才能实现涅槃。”

“听着真累,我若是有机会修仙成佛,定然过不了这样的日子,谁规定了神仙就不能有七情六欲了。”徐安泽吐槽道。

莫一帆笑而不语,成仙成佛对他来说还是太过遥远,眼下他只想赶紧从这里逃出去。

众人望着五色祭坛,五色祭坛的基座宽广而稳重,呈金字塔形,共有九层,每一层都由各色玛瑙石层层堆砌,呈金字塔形,中间筑有一道台阶,直至顶端,没有刻意雕琢而自显宏伟,其简洁之线条勾勒出的天地之壮阔,已经超越了言语之震撼。

祭坛的顶部飘扬着古老的经幡,经幡之色彩与玛瑙石相得益彰,随风舞动,庄严肃穆。

“这些玛瑙石在阳光的照耀下看着真漂亮。

路清看着玛瑙石,开口说道:“你们看这些石头的排列,它们似乎不是随意摆放的。”

黄云璇轻轻抚摸着玛瑙石,赞同地说道,“确实如此。这些玛瑙石无论是色彩的搭配还是形状的排列,都与古代星图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古人将天空划分为二十八个星宿,它们不仅用于导航和时间的测量,还与农业生产、节令变化、宗教仪式等紧密相关。

显然,这五色祭坛定是后世之人特意修建,用来纪念菩提树下的那位佛陀的。

“星宿被分为四组,分别对应四个不同的方向。”黄云璇继续解释道,用手指着不同的位置,“那里是东方青龙、这是北方玄武、那是西方白虎、那是南方朱雀。”

大家在黄云璇的解释下细细端详着玛瑙石绘制出的星路图,感概着鬼斧神工般的技艺。

“看,这里的玛瑙是不是在闪着着光。”徐安泽以为自己眼睛花了,指着其中的一颗玛瑙石。

大家各自看着星路图,听徐安泽说完也都围了上去。

“五色祭坛在红日之下本就色彩夺目,不仔细看确实很难看出来。”莫一帆看着发着莹莹微光的玛瑙石,肯定了徐安泽。

黄云璇指着那颗发着荧光的红色玛瑙石又解释道,“这里是南方朱雀七宿中的第四宿-叫做星宿。也称为“星日马”,它居于朱雀之目,象征着明亮如星的眼睛,因此得名“星”。星宿由七颗星组成,这颗孤独的发着红光的玛瑙石可能就是其中最亮的星是星宿一(长蛇座α星)。

众人听着黄云璇的解释一阵感概,“只是这颗玛瑙石为什么在发着光呢?”

长蛇座α星,在西方被称作“长蛇的心”,而古代阿拉伯人则将其称作“孤独者”。”

莫一帆看着天空中飞舞的朱雀,眼前浮现出了一个在菩提树下静定禅修的和尚形象,心中生出一丝孤寂之感,便猜测道“我们现在会不会就在这颗星星上?所以代表这颗星的玛瑙石才会莹莹地闪着光。”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岂不是从那扇古门来到了一个离地球很远的地方?”乔安澜的声音在孤岛的风中颤抖。

她的话语如同沉重的石头,落入了每个人的心中,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路清也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她轻轻地叹息,轻轻握住乔安澜冰冷的手。

何去何从?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黄云璇轻轻地走到乔安澜身旁,眼中充满了怜惜,“我们不该放弃,安澜。”乔安澜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抑制住内心的恐惧和悲伤。

“谢谢你们。”乔安澜的声音微弱,“要不是你们,我可能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尽管前路未知,但这么多凶险,我们都挺过来了,这个时候,我们更不能放弃。”莫一帆鼓励着大家,“即便回不去,我们也要好好爱惜自己的生命,活的潇洒自在,才不枉来这世界走一遭。”

“对啊,只要我们好好活着,没准真有什么造化,成仙立佛,腾云驾雾,直接干到地球去。”

众人皆被徐安泽逗乐,心中也开始好着抱着美好的希冀,便有重新拾起了信心。

在祭坛下方的一番讨论渐渐平息后,众人遂决定沿着台阶继续朝着祭坛上方探索一番。

他们的脚步轻轻落在古老的石阶上,顺着石阶向上,每一步都似乎回响着历史的低语。

微风轻拂,冥冥中有着一个声音,指引着莫一帆,朝着祭坛顶层走去,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无法逃离的宿命感。

在祭坛的顶层,经幡迎着风飞扬,在祭坛的顶层,一方石桌静静放置在正中。

石桌上放置着一盏灯,微微的发着光,再无其他。

这烛火不灭,任凭风多大。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

徐安泽移开灯,灯下石桌的位置突兀的出现了一个缺口。

“你们看,这里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徐安泽指着缺口。

“肯定是少了一块。”黄云璇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缺口的大小和形状。

徐安泽也跟着若有其事地比划了一下,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莫一帆的胸口。

“帆哥,你是不是也有一块这样大小的玛瑙石?”徐安泽声音中带着一丝迟疑,却又生出了少许期待。

莫一帆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灵光。

“嗯。”

莫一帆随即从胸口取出那块玛瑙吊坠。这是他夜宿海子山时,一位当地的藏民赠予他的。

莫一帆将玛瑙石拿在手中,与祭坛上的缺口对比,其形状大小竟然和石桌上的缺口完美匹配。

“正好。”莫一帆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

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莫一帆小心翼翼地将玛瑙石放入了缺口中。

玛瑙石归位的瞬间,祭坛发出了轻微的震动。那震动虽微弱,却如同远古的钟声,穿透了时空的壁垒,回荡在每个人的心中。

天音袅袅,这一刻,整个宇宙的呼吸都为之停顿,时间的河流在这一刻静止。

每个人的心跳都与祭坛的震动同步,呼吸变得轻柔而谨慎。

大家看着玛瑙石在缺口中发出柔和而神秘的光芒,它像一把钥匙,解锁了祭坛深处的力量。

玛瑙石如同以汪泉眼,奇异的能量从石桌上流淌出来,如泉水般滋润着祭坛。

祭坛上的图案,那些古老的符号和星图,也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星图的光芒在墙壁上交织闪烁。

此刻莫一帆等人感觉自己仿佛若置身于一片壮丽的天穹图景之上。

每一颗星都闪烁着不同的光芒,仿佛在遵循着宇宙的节奏。

随着星穹闪耀,翱翔在天空中的朱雀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在空中婉转啼叫,在天空展开巨大的羽翼,顺时旋转,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圆形法阵下突然在空中撕裂出一个口,而后出现了一道质朴肃穆的古门。

古门缓缓开启,发出厚重的声响,门的另一边是一片深邃无尽的黑暗与未知,散发着冰冷与可怖的寒意,让人望而生畏。

“是我们之前的进来的那道门。”乔安澜欣喜的大叫道。

“那肯定就是菩提之境的出口。”徐安泽肯定道,“从哪来,回哪去,肯定没错。”

“云霄禅门”。

这一次,莫一帆看着门匾上的几个字,这一次他认了出来。

众人惊讶之际,脚下便是一阵星光闪烁,跟着几人的身体渐渐离开了地面,身体变得轻盈如羽,悠悠地浮在了半空。

他们被一股温柔的力量托起,缓缓地朝着古门的位置飘去。

“我们飞起来了?”徐安泽的声音中惊奇未定,他便伸展开双臂欣喜地说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神仙的飞天。”

乔安澜有些害怕,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在这星光的海洋中飘浮,感概道,“这感觉太神奇了,就像是梦境一样。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路清默然不语,莹莹星光照在她的脸上,格外妩媚,她的始终静静地看着莫一帆。

只见莫一帆眉头紧皱,在飞天的过程中,他隐约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却又熟悉的气息。

五色祭坛、菩提枯树、四字古碑渐渐离他们越来越远,星光汇聚成一条河流,他们脚踩着星河,慢慢飞进了古门。

而后古门也凭空消失不见了。

“是什么呢?”莫一帆也没有答案。

古门关闭后,两道光影出现在这方天地之间。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弯下身恭敬地说道,“感谢佛陀成全。”

在朦胧的光影中,佛陀的身影若隐若现。他面容平和而深邃,双眼如同古井无波,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真相,看透生死轮回。

“罢了罢了,我与那小友一万年前便也算作旧识,今日我动用了这最后一缕留在人间的神识,也算报答了他当年对我的恩情。”

佛陀的双手轻轻合十,指尖微微发光,他轻轻说道,“只是三藏,往后造化,全凭自己,对你,我也爱莫能助了。”

说完,佛陀的最后一缕神识也随风消散,只留下老人一人。

“弟子明白。”唐鹤德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