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石头梦境
老者实在是看过了太多的天才凋零，所以极显冷漠，对面前的少年亦如是。
“你有个不错的优势，较其他人。”老者突然说道。
“哦？”天予微微皱眉，有些疑惑。
“你的年龄，和你的心性。我尝试过很多人入门，但都失败了，虽如此，我也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两样缺一不可，你很符合。”
“是么？”
“你可知道楚天城的由来？”老者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不知。”天予摇头。
“这是我给起的，我就是为了寻找这么一个入门之人，苦苦寻了几千年。”老者说到这，略带苦笑。
“几千年？”
“对，快两千年了。”老者眼神飘忽，想起了期间种种，有些往事不堪回首的意味。
“真够不容易的。”天予心中惊骇，不知这两千年到底意味着什么。
“楚天城，就是为了纪念这林家家主，也就是我的恩人，林楚天！”老者说到这名字时，身形陡然一震，行走的步伐也微微停滞了一下。
天予见老者突然间的失态，心里顿生疑惑，这林楚天，到底是何人？
“你即将面对生死，若是活着，我将要告诉你的，也应该告诉你，若是死了，那就一了百了，听了也无妨。”
“修行到了我这一境界，心魔会时常袭扰，轻则阻碍精进，停滞不前，重则道心崩坏，功亏一篑，其实这心魔虽听起来古怪神秘，实则是心中执念所化，而我如今，便困于这一执念，几千年来，不曾化解。”
“我原本是一头寻常野兽，得主人林楚天点化赐灵，得此机缘，一步步踏入修行的门槛，直至有了今天这得天独厚的高深道行，记得年幼尚无知时，我陪于他左右，偶尔载他行走四方，偶尔为他提灯引路，日日相依为伴，过了不知多少日月，总之，主人他是我的一切，直至今日，亦如此，不曾改变丝毫。”
“突然有一天，主人笑问我，假如我离开他会怎样，那天的场景仍是记忆犹新，仿佛还在眼前，我傻傻楞了半天，似乎他等不出我的答案，索性扔了一块石头给我，说如果凭此遇到有缘人，便算解了我与他的一番因果，算是放任我于自由。”
“自由，谁人不向往，可主人到底还是没能理解我的心思，若是可以，我愿用我一生为他载行，为他提灯，主人那天扔了这块石头，便消失了踪迹，我一路修行，一路寻他，直到现在，一直未果，两千年之前，我的境界遇到了瓶颈，遇上了心魔，那时的我突然记起了那块石头，我感觉我能凭此再见到主人，只是，我用尽了方法，尽皆无用，有缘人，有缘人，岂是这般容易找到的。”
“既然是有缘，那必然是强求不得，索性，我就在此地，也就是主人出生之地，苦苦等待。”
老者语气不紧不慢，显得极为淡漠冷静，可天予不时从他的复杂神色和不自然的动作体会到了他内心的波澜起伏，有些东西做不得假，也掩盖不住，比如感情。
“你觉得我会成功么？”天予轻声问道。
“能成功最好不过了，不能成功也只是再等几千年，几万年，我不在乎，只要能再次与主人相见，我等的起。”
老者曾经尝试了不知多少人，失望已经不能引起他心中丝毫波澜。
天予跟随老者一路小走，直直过了半日时光，待天予发现周围建筑有些熟悉之时，老者突然停下了脚步。眼前之地，竟是楚天城中心，一处最为繁华的街道，只见老者伸出手指，对着身前空中一点，四周众人瞬间停下了脚步，或者说瞬间保持着动作，僵硬不动。
随后，老者又对着空中点了几下，只见他们身前隐隐显现出一道门，这门由一道金色光芒凝聚而成，虚无缥缈，极为神秘玄妙，老者踏出一步迈入其中，天予此时心中惊骇的无以复加，不能言语，只是傻傻跟着。
光门待两人进去后，便缓缓消散，四周的众人瞬间也动了过来，只是刚才那一幕，无人发现，无人知晓。
光门之内，就像一间由柔和光芒汇聚成的大厅，而大厅中央，一块等人高的石头悬浮于其中。
“去吧，这是你的命运，是机缘造化还是断头台，去勇敢面对吧。”老者看着那块石头，眼神迷离，心中思绪万千。
天予看着那块平平无奇的石头，心中一阵悸动，不是恐惧，是意识深处传来的隐隐抗拒。
天予咬牙压下心中的不安躁动，他一步一步艰难的向着巨石靠近，他没有理由惧怕，他曾杀过人，曾面对过多少次的生死，对于这种危机，虽没有习以为常，但内心并没有太多复杂的念头，沉着冷静，可以形容他此时的状态。
当他靠近这块石头，什么异常状况都没有发生，他有些不解，回头想问问老者，可身后已然失去了老者身影，四周一片柔和的白光，不刺眼，反而令他精神缓和起来，刚开始的稍许紧张压抑，顿时消散一空，空荡荡的这所空间，只有他和这块石头。
完全放松下来的天予，不断打量着这块石头，可细细看去，仍是找不出丝毫不凡之处，他心生疑惑，或许是关注太过于聚精会神，或许是这白光太过于柔和，过了一会儿，他眼皮突然有些沉重，他感觉好累。
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此处空间，静谧无比，天予最终悄然睡了过去。
他忽然间发现自己做了一个梦，只是这梦有些奇怪，他竟不是梦中之人，他仿佛是一个看客，看着这梦中人发生的种种一切。
第一年，一处极为偏僻的古村村落，有一位婴儿诞生，这婴儿生来奇怪，双眼瞳孔竟是白色，婴儿父亲是个年龄也逾四十的老实农民，这可算老来得子，他喜笑颜开，心中开怀，这壮年农民那天请客开宴，可这来吃饭的寥寥无几，有一些闲言碎语传进他的耳朵，有人说这婴儿天生异样，是个怪胎，以后肯定是个瞎子，说不定会惹来灾祸，后面会怎么怎么样，那传言之人支支吾吾，没有继续说下去，意思也算表达了出来。
壮汉听闻，摇头笑笑，他捧着手心里的婴儿，仍是视为掌中之宝，爱不释手。
话说，这婴儿出生几天后，有邻居家的鸡羊就莫名少了几只，又过了几天，这中年老实汉的媳妇坐月子似乎也出现了问题，郎中过来看后，摇了摇头。
这鸡羊莫名丢失问题后来有了结果，原来是被附近的狼给叼走了，可大家仍是把矛头指向了这刚出生的幼婴，是他，是他带来了灾祸，不然他为什么克死了他亲娘。
总之，他的双眼异样，被视为异类，是灾祸的源泉，有他在，准会出事，人言可畏，整个村子都传遍了这种声响。
这一年，中年老实汉受尽了欺辱，丧妻过后的他，身形有些微弯，原本满头浓密的黑发，有了一缕白色，但虽如此，他看着臂弯上的幼儿，仍是慈爱，他时常喜欢摸他的小手小脚，柔软的仿佛能渗进他的心底，灌溉他心中那纵横交错的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