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如铸铁
守夜人的眼瞳极剧的转动，他的表情狰狞，声音暴怒，仿佛是在敲响教堂中的铜钟，声音在幻境里反复的震荡，一波又一波，撞到边缘就又再次回返。
那个善良的小牧师早就已经死在了那场瘟疫里，她那时昏迷不醒，但还紧紧地握着凡纳的手和想要去远方的梦想。
凡纳心想如果自己能更强一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他痛恨自己的软弱，励志要成为强大的人，从里到外不在让这种该死的事发生。
他连忏悔的时间都没有。
然后有一天，当他历经磨练，当他有所失最终有所得，成为圣域级守夜人的时候，他看见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从月下经过。
他勇敢地追了上去，他对自己说这一次绝对不能再错过，哪怕有人砍了我的手也绝不放开。
他认为这是圣光对自己的嘉奖，他认为自己即使没有忏悔、没有祈祷，正义也给了他回应，因为他是正义的朋友，他得到了正义的肯定。
他的天使，又一次来救赎他了。
没想到却不过又是一个命运的玩笑罢了。
那是一个厉鬼，她穿着一样的装扮，她居然、她居然把自己最在意的人的身体，当做衣服一样的东西。
她的手顺滑柔软，她的皮肤紧致白皙，笑起来依然是以前的样子。
可那就是一个厉鬼，凡纳看着成群的人类少女被献祭给她，她被簇拥在血族最高贵的位置。
自己能做的唯一的事就是给予她安息，铭记她最初的样子。
在蕾米拉的面前，他感觉自己又一次成为了一个无力的、弱小的普通人，他只好大声的一边喊着口号，才能鼓舞自己。
从黄金贸易商路，从中部诸国，从贤者沙漠，从无尽之海。
从地上到地下，从天空到海底。
那是他第一次违抗命令，他决定要给予蕾米拉解脱，作为补偿。
他放着入侵的兽族不抵挡，放着侵略之势愈发明显的地底部族不讨伐，只为了这件事。
从蕾米拉不屑的嘲讽，到谈判式的商量，到伪装成曾经朋友的身份哀求。
最终自己亲眼看着圣光给予了她净化，将她的真名封印在自己的意志囚笼里，希望她会在沉睡中慢慢的衰弱，最后回归圣光的怀抱。
而你居然又一次提起这件事，你竟敢如此践踏我的回忆，你……该死！
不知哪来的力气，让守夜人再次挣扎着站起。
幻象崩塌，棚屋上的瓦片和茅草飞扬，树木倒地，太阳和月亮同时坠落向地面。
守夜人靠着自己，硬是闯出了一条路。
他挣扎着来到剧本的尽头，他看见的是一片幕布，再后面就是一片虚无。
根本就没有什么远方，根本就没有完美的结局。
为什么会这么不甘心，为什么会这么无力。
哪来的不甘心，哪来的无力。
他已经选择了自己的道路，那就只有头也不回的走下去。
一片幕布后那个手捧书本的人，依然用平静的声音开始诉说台词：
“最终十九岁的少年依然选择踏上了这条路，从此那个平凡的腼腆少年已经死在了那个棚屋里，代替他走下去的是一个未来会成为阴影教皇的男人。”
血色虚影慢慢的消散，蕾米拉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
背景音乐开始变成了哀伤的离歌，音乐闻者伤心，情景见者落泪。
那个死灵法师却说；
“胜负尚未分。”
凡纳握紧匕首，保持警戒的姿势。
幻象仍然有一部分存在，但他已经算得上是醒来，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周围的敌人趁机向他进攻。
幻境外的本体受到打扰或者威胁性的动作，很容易让人提前醒来，但这个幻境已经濒临解体，为什么这个被大堆亡灵簇拥的死灵法师还不动手。
难道他还有什么逆转局势的底牌，可以让一个圣域级的守夜人心甘情愿的沦陷进去。
“装神弄鬼，光凭借这些可远远不够。”守夜人一边说着不屑的话，一边谨慎的暗自检查自己的状态。
自己的伤口甚至以前的暗伤，都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虽然自己的身体有很多的变化，比方说外露的獠牙，苍白的皮肤，猩红的眼瞳。
但这些都是可以回到教廷再慢慢处理的小事，而这些见过面的人都会死在这里，没有人会泄密。
更重要的是精神上，如果这个死灵法师还想重复这些拙劣的小把戏，一个心如铸铁般坚硬的守夜人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在最初的蛮荒时期，在人族没有具体斗气训练法，连法师冥想还靠药物催眠的时候。
在教廷的光明牧师和神圣武士还统称为光元素师的时候。
在那时刚开办的学院的死灵法师、刚开始传教的教廷守夜人、刚组建的佣兵工会的狩魔猎人有一个同样的名字……暗元素师。
所谓幻术，同为暗元素师转变的守夜人的确略知一二。
而一个从心理到实力恢复到全状态的圣域级守夜人，加上曾经的传奇级经验，足够轻而易举的处理掉这些人。
现在，让我见识下你的实力吧。
…………
艾伦看着眼前的守夜人。
此时这位被称为阴影教皇的老人已经变得极为年轻，原本的兜帽长袍随着一路的爆炸破败不堪，露出下面的脸。
坦白来说，他这是第一次亲眼在见面会以外，见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自己和他或许曾经并肩作战过，或许那时谁的背后站着的就是对方，为了共同的利益，艾伦作为阿特拉斯行动局队长时，应该在某个时候曾经遇见过这位传奇。
因为守夜人的装束都是清一色的，不论是已经成为传奇的老前辈，还是刚入道的年轻人，都是把自己裹在黑色的兜帽长袍里，只有在需要相关部门配合时，才会找出信物，展示自己的身份。
那时，他们会报上各自的暗号。
而凡纳的暗号是——骑士堂吉诃德。
据说这个名字来源于那本预言一般的《守夜人秘闻》，那本薄薄的小册子，以晦涩难懂的语言，即记载着过去，也记载着……未来。
说起来似乎很是厉害，但在艾伦看来，预言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不靠谱的，那些晦涩难懂、不知所云、模棱两可的话，往往是在事件发生过后才会有人由结果硬是套上原话，强行解释出符合的意思。
艾伦曾经机缘巧合之下见过最后的一小部分……好吧，是自己当时动用了一些小手段，操纵了一下守夜人的领袖接任，流传出来的。
经过阿特拉斯情报部上下全体爆甘三天三夜，查遍了所有能找到的资料，挖出了学院里潜心学术研究的所有老古董，光是破译的计算量就搞垮了数百个法师，终于翻译了这项守夜人最神秘的地方的一小部分。
大家举部欢庆，连黑暗之王阿特拉斯院长都表示亲切关注，在大家一脸期盼的眼神下，由当时阿特拉斯的时代新星艾伦念出了破译出的话：
世界，将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某个家伙身上得到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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