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寒心
王菊花听了杜母的一席话，再看看屋子里其他人默然的反应，心底一片冰冷，全身发抖。
这就是自己进门以后十年来掏心掏肺全身心付出的家人吗？
自从进了杜家，只有生孩子那一个月是不用怎么辛苦的，剩下的日子里，没一天不是她起早摸黑起来烧饭洗衣服打扫院子还要去地里一起干活。虽然自己没赚过一分钱，但是正因为自己基本上包揽了全部家务活，家里其他女人才能有时间绣花赚钱。更何况自己的嫁妆，早就被婆婆拿走。
这么多年，杜家三个儿子，只有自己一家是一直在拼命干活的，连三岁的小石头也不能例外。
总以为自己全心全意付出，也能换来别人的真心相待。看来自己错了，大错特错。菊花的心彻底的寒了。
王氏在娘家是本就不是个懦弱的，只是从小被自己娘念叨着，做儿媳要孝顺啥的，在婆家平时也不敢多说，也就这么去做的。
王氏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问杜建军：“孩他爹，你怎么说？”
杜建军听了他娘的吼叫，本就已经习惯性的怕了。现在自家娘子一问，倒是冷静下来了：不对啊，我娘这是要把我们家拆散了啊！不是让她想办法筹银子救山子的吗？怎么说着说着要把他们娘几个赶出去了？
“娘，您老说啥呢？他们娘几个怎么可以离开呢。”杜建军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娘生气了说错了：“山子的银子，医馆那边还等着，家里几个娃娃都在医馆呢。您老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银子啊？”
杜建军抬头看向自己的哥哥：“大哥二哥，你们也......”
“老三！山子的病，太费钱，我们穷人救不起。”杜母打断了杜建军的话，“老大老二，山子这次要五十两诊金，回家后还要每天老母鸡加人参。你们觉得可能吗？”
“啥？骗人的吧？五十两诊金？”老二大声嚷起来，”老三，你这不是骗我们的，就是被人骗了！不管咋样，这钱家里肯定没有的。家里几个小的成亲盖房子的钱都不知道从哪里来呢，你一个小山子就要我们所有人都没法过日子啊？“
”就是啊，娘你要是把银子给了老三，我们阳阳咋办？镇上有户人家对他有意思呢，如果没钱了，怎么去提亲？我们阳阳有大出息，以后爹娘你们也要靠他光宗耀祖过好日子的啊，可不能为了个养不起的病人，把一家子都给拖垮了。“
”都回去吧！“一下子苍老了很多的杜老爹说：”你们先回房，我跟你娘商量一下这事怎么办。“
王氏拉住正想哀求的杜建军，起身离开了。
杜老二赶紧说：”爹，娘，老三会不会是骗人的？什么病要五十两？”
“明天，你们两兄弟跟我一起去镇上医馆看看，不管怎么说，山子还在那边。”杜老头抽了口烟，“不管五十两这事是真是假，你们也知道的，如果凑不到银子，山子的病就没法治。老三一家如果一定要救山子，那家里就要出这笔钱，不够还要去借。你们都如果有意见，他们就不会跟我们齐心了。这事牵涉到山子的诊费问题，要尽快解决。付不了也要去医馆说明，省的几个小的不懂事在那里挖个大坑。”
再说王氏，拉着建军回了自己家的破土屋，关上门就问：“孩他爹，如果你爹娘一定要赶我们娘几个走，你怎么想？”
杜建军已经完全没方向了，他只知道眼前的事情要先解决：”孩他娘，你说山子的诊费咋办啊？“
王氏拉住杜建军到了炕边坐下：“孩他爹，你先听我说。”
王氏想了想问道：“刚刚娘说的，让我带着青青和小山子离开，你的想法呢？”王氏一边说，一边紧紧的在月光下看着杜建军的表情。
“离开？你们要去哪里？为啥离开？”杜建军到现在才慢慢回味过来：“你们是我的妻儿，当然是跟我一起。”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踏实了。”王氏说着慢慢的流下两行热泪：“孩子他爹，我看出来了，给山子筹钱，爹娘不愿意，你哥哥嫂嫂也不愿意。”
王氏擦了擦眼泪：“山子是我自己的孩子，我不能不管他。青青的婚事是我爹定下的，就是废了，也不可能送给你妹子。你明白不？”
杜建军连忙点头：“孩他娘，我的想法跟你一样的。”
“那现在，如果娘一定要这样，我们怎么办？”王氏抖着声音问。
“你让我考虑考虑......”杜建军思考了一会，慢慢的说：“孩他娘，我是想着，你们到哪，我也到哪，我和你一起照顾山子。至于银子，我明天先去几个要好的那边借借，再不够就先欠着医馆。”
“好，孩他爹，我们一家永远不分开。哪怕山子治不好，我们一起照顾他到老。只要我们肯吃苦，日子总归能过下去。”王氏握住杜建军的手，两人紧紧靠在一起。
第二天天还没亮，刺耳的声音就在院子里响起：
“王菊花，赶紧起来烧饭！一天不着家了，你还好意思睡懒觉？”
王菊花在屋子里捏了捏拳头，深吸了一口气：“来了！”
事情没定下之前，先一切照旧吧，也不差这一次早饭。
杜建军紧接着出门筹钱去了。
一家子吃完早饭，杜老头说：“老大老二，跟我一起，到村口坐牛车去镇上看看山子吧。”
杜建军早饭也没吃，刚刚进门。听见了连忙说：“爹，我跟菊花也要去的。”
“她去干啥，家里还有很多活呢！”杜母一下子吼起来。
“那就一起都去吧。”杜老头拦住杜母，“一起去看看山子情况怎么样了，也好定个章程。”
转头问杜建军：“你早上借钱去了？借了多少？”
“我跑了几个平时比较要好的家里，统共借了二两银子。”杜建军愁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看你看？我说的吧？山子这病咱治不起。”杜母立马叫起来：“你还借钱干什么？不用还的吗？赶紧还回去。这点钱给山子根本没用。等下你们到医馆让大夫不用治了，把人接回来吧。”
王氏在边上收拾碗筷，气得发抖。知道跟这老巫婆吵架没用，心里默默的做了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