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何去何从（2）
那是在家乡与他们的最后一次聚会，就像是以往的每次聚会一样，我知道自己可能会被母亲带走，从母亲问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明白了。
我像从前一样去向燕道别，可我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找到他，他没有在原来的地方，他走了，去了河的对岸，那里有更适合他的学校，他没有向我道别，我们用泥块砖头堆砌出的情感就像是兄弟一般，让我一直不曾忘记道别，说离别是否太过伤感了呢。
过年的气氛萦绕在我看得见的任何地方，可怎么也不能感染我，我总是思考着明天会怎么样，院子里的雪已经融化了，天空的蓝色跟房子后的松树林形成画让我愣在了那里，屋顶的烟囱冒出了淡蓝色的烟，透过去我能清晰的看到远处的公路上一只黄狗，它不时低头，不时朝左右望望，寻找些什么。
我回到院儿里的时候奶奶正在炸油条。奶奶做的油条还是一如既往的可口，“要多吃点儿，过年不能太寒酸了。”
奶奶这样告诉我，“多出去跑跑，不要老是呆在一个地方，你看人家谁跟你似的总喜欢待那一个地方，小孩子就要有个小孩子的样子。”
“奶奶，唾沫都飞油条里了，”金黄的油条油灿灿，“哎呀！我出去还不行，真是的，”我始终承受不了奶奶的劝说，拿着几根刚出锅的油条吃着出去了。
有着黄狗的那条路可以看到我所想的一切，瞧啊！那是我家的菜园，那是我爷爷的坟，坟上的柳树到了春天就会一片绿色，那是我朋友的家，他家的后面有着那么多的坟，可却从未让我感到害怕过。
扭过头，看到远处的那条河了吗？那是我最初的回忆，每逢下大雨就会涨水，河边的那些个杨树林啊就会保护我家那块沿河岸的地，可是如今都不在了。回想起记忆里的那条河我就不由自主的朝着它走过去。
站在河岸上的我不能看到河底，只能看到黑暗的河面，破损严重的桥梁，这些跟我以往看到的相去甚远，要说变化最大还是那片树了，一片灰蒙蒙的沙地上什么都没有，我熟悉的树林没有了，沿岸的地自然是挡不住夏日的涨水的，一切都毁了，悲伤也就自然而然的萦绕在了我的心头上，究竟是谁趁我不在的时候做的呢？我想着。
河边的风吹得很是凄凉，明天姑姑会从这条路上回来，我不知道自己会出现怎样的表情，是笑着的还是沉默的？我会像小时候冲过去大声的喊：“我姑回来了！我姑回来了！”吗？
时间终究不会一直停留下来让我思考，第二天顺着太阳爬了上来，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脑海里想的却并不同，从那辆熟悉的电动车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
“姑儿！姑儿！”（笑着冲了过去）
“哎呦！我哩个乖乖，你咋跑这儿来了，走，咱们回去，这里多冷啊！”姑姑停下了车，捏了捏我的手说。
我笑着回应道：“不冷！”
她把帽子取下戴我头上，“宝宝往前坐坐，来，坐上来！咱们回家去。”
“哥哥，你咋跑这儿了，我跟你说，我有新手机了，哈哈哈！你看！”文宝从口袋里掏出来扭头递给我看。
“能打电话不？”我问他。
“木卡，打不了，不过能连网玩。”他很兴奋的说。
“文宝，把你那个手机给你哥哥玩。”姑姑说。
“那个没拿，我忘记带了。”文宝说。
“走的时候不是让你带吗？你磨蹭半天在忙啥子。”
“那好，我下回带不行，反正再过几天还来。”
“下回再忘记把你手里这个给你哥哥，让你整天忘东忘西的。”
“好好好，我下回带还不行，真是的。”
车子很快就到了门口，这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烟囱上一阵翻滚着，奶奶还在厨房。
“文宝，快去叫你婆婆去，手机给我，一会再玩。”姑姑打断了正在跟我说游戏的表弟。
“婆婆！”文宝边走边喊。
“哎～你来了，快来让我看看，都长成大娃子了！”奶奶拉着文宝的手看着他说。
文宝笑了笑，露出一对虎牙，卸下帽子后小脸红扑扑的。
“想不想婆婆？”奶奶问。
“可想！”文宝说。
“想我也不来看我。”奶奶拍着文宝的手说。
“我上学回来不了。”
姑姑去厨房看了看回到堂屋，“妈哎，你咋炸那么多油条？”
“你一会回去多带点。”奶奶说。
“带多了吃不完咋办？”
“吃不完跟谁分分，就那么大点，总不能扔了吧。”奶奶说道。
姑姑拿了几根坐着吃着。
“婆婆！你看这个手机里有好几个游戏，你看。”文宝点着，奶奶眯着眼，“在哪儿？”
“我哩个天，多大一条龙啊！真气派。”
“好了，文宝，跟你哥哥你俩出去玩去，别跑远了，一会吃饭。”姑姑说。
“文宝，吃几个饺子？我知道你不吃肉，专门给你做了鸡蛋馅儿的，吃几个？”奶奶问。
“二十个！我吃二十个！”文宝说。
“羽羽，你吃几个？”奶奶看着我问。
“我一会儿自己个盛。”我回答道。
“好了好了，你俩出去玩吧！”姑姑说。
我不知道他们要谈论什么，我当时的心不知道已经飘到了哪里，说不清的悲伤。
我们在出门的时候碰到了我妈，她刚从前面的屋里出来，她望见了文宝，笑着说：“宝宝来了，你妈也来了吧？”
文宝点了点头，没说话。
“羽羽，一会记得回来吃饭，别玩到我去叫你，知道了吗？”她跟我说。
“嗯。”我的声音很小，她没听到。
“你个舅子货，我问你你不说话，算了算了，你俩出去吧！”她磕着瓜子往后面去了。
“哥哥！”
“嗯，我可能要走了，去南方去上学，不知道那边的学校咋样。”我抬头看着天空，文宝在一旁拿着手机愣愣的看着我。
我一时间想起了小时候上幼儿园我们一起上课，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在幼儿园里整天干扰文宝学习，那一天老师把文宝叫到另一个班里，我哭着趴在桌子上，谁也不理，最后文宝回来的时候愣愣的看着我，推了我好久，我才抬起头发现是他，当时开心的像受老师表扬了一样。文宝对于我来说不像是表弟，更像是亲弟弟一般，我们一起长大，在那个由瓦片堆放成的院子里留下了多少的欢声笑语。
瓦片啊瓦片，念旧的我常常会想起你，你还在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