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何去何从（3）
寒冬的夜晚非常的黑暗，月光撒的到的地方全是白色的，墙根附近也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门口的树在这月光下也显得格外的安静，没有见到任何虫儿的叫声，我坐在楼梯的第四层上，楼上与厨房相接的天桥阴影刚好把我遮住，我能看到院子外面的一片死寂，“好黑啊！”
那天夜里母亲告诉我明天就要去给我转移学籍了，我一时间思绪万千，去那里真的好吗？
离开这里，离开我的家，离开我长大的地方，我好想说不啊，可明知道那是已经决定好了的，但还是想要去抵抗一番。
我跳下台阶，走进了客厅里，对着正在收拾东西的母亲说：“我不想走了，我就在家里好了。”
母亲看了看我，拽着我肩膀上的衣角，“不是说好了嘛，我跟你说，你现在反悔也不行，你小子出尔反尔得，必须去！”
她说的很绝对，说得我没办法回答，我挣开衣服，又回到了台阶上的那片阴影里，我在哭泣，但始终没有发出声，我开始对某些人埋怨起来了，同时对自己的某种心有了不理解，我自己到底在干些什么呢？
吉普车嘀嘀的响着，我舅舅来了。
那个梳着中分的中年男人就是我的舅舅，跟着的还有我的小姨，我没有主动去打招呼，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这不由让我母亲有些不舒服。
“你舅来了，愣在这儿干啥？”母亲拍了拍我的肩，推了推我。我看着我姨，叫了一声：“姨儿。”
我姨眯着眼睛看着我笑了笑，“嘿！看见你舅也不吭声，害啥羞。”
我对着她笑笑没吭声，叫舅舅这对我来说可能真的很勉强，很不合适，我从那以后不曾叫过舅舅。
奶奶也从后面的院子里出来，至于说了什么我忘记了，我小姨看见了奶奶喊了声婶儿，然后就不明不白的出发了。
车子行驶在我熟悉的路上，外面的风呼呼的吹着，我的眼睛透过玻璃窗，盯着一切。瞧啊！那是我家以前的地，那边以前是个土地庙，那儿是我同学的村子，看到那条河了没，它看起来可真平静……
当车子临近学校那边的时候，过年的气氛一下午就体现了出来。街道上全都是人，两边的小摊喇叭声不断，吆喝的人也不是没有，老人带着小孩儿，衣着光鲜的小年轻手拉着手，三轮车、敞篷车一个个的，我开始有些没那么紧张了。
“人太多了，过去要待一会儿着。”母亲说。
“家里这儿过年还怪热闹，就是太冷了。”小姨笑了笑说。
舅舅不停的摁喇叭，不过见效甚微，无事的我再次把目光移到车窗外。那一家拉面店我可是老顾客了，不过现在关着门儿，店主应该已经回家过年了吧。
“马上就到了，小羽，你妈还没去过高中呢，一会儿领着你妈转转去，”小姨笑笑说。
为什么要再转转呢？要是转的话，我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会不会遇到在学校的老师，他们又会说些什么？我又该怎样说好呢？
“这个学校怪偏僻的，”舅舅边停车边说。
此刻学校的大门已经出现了，不过却是关闭的，旁边的小门儿打开着，母亲拉着我，拍了拍包包说：“东西都准备齐了，咱们走吧！”
一进校门儿，问题就出来了，去哪里办理转学呢？管理处在哪儿？这一问，我当时就懵了，我确实不知道在哪儿，也没去过，他们三人就笑了起来。
“那找你们老师问问去，你们老师你总知道在哪儿吧！”小姨说。
我们穿过主道，从教学楼侧准备绕到后面去，正巧碰到了我的语文老师，我本能的打了个招呼：“老师好！”
他正在洗菜，抬头看了看我，笑着说：“放假来学校玩呢？”
我告诉他我准备转学了，当时心里有些惭愧，因为开学的时候，他就劝过我们，想转学赶紧转，半中间转学最后都没啥好处，上不了多久，当时不相信，不过现在看来，的确如他所说。
他给我指了指位置，然后面无表情的朝着屋子走去，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知道位置后，我没有跟他们一块，我一个人就静静地站在饭堂门口，那里的梧桐树叶落了一地，看起来甚是落魄，我的几个同学还不知道我要走吧，他们要是开学后听到我转学的消息会有什么反应呢？特别是那几个女生，她们又会怎样想呢？
当母亲他们回来的时候，边说边笑，我看了看他们，又将目光移向了操场的方向，好想去奔跑，跑到没有一丝力气为止。
我最后还是没有去跑，我们坐上车离开了，不过没有回家里，我们去了外公家，也就是舅舅的家里，在那里吃了饭，我见到了那几个陌生的弟弟，一共有三个，他们腼腆的笑了笑，扭个身跑出门儿了。
我的表哥也在这里，他正在拿着他自己买的手机跟我讲那边的事情，我听着但始终没能听到重点，也就没呆在屋里，他见我出门儿，也就跟了出来。
“老黑，去哪儿？”他拍着我的肩问。
“去小学看看，”我手插口袋扭头说。
泥巴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水泥路，大外公的院子建起了围墙，一切都变了，我开始计算自己有多久没来过这儿了。
“这儿咋变成这样了？”我问道，可一想他怎么会知道呢，他比我离这里更远。
“谁知道，这条路铺成这样挺不错，以后来这儿近了不少。”他指了指横穿远处田野的水泥路说。
以后来这儿？听到这句话我有点愣神儿，以后还会来这儿吗？或许会吧，毕竟要是过节的话，总得来这里祭拜一下我的几个外公，问题是以后过节会回来吗？那时我想了很久也没能想到答案。
我们站在被铺成水泥路的田野上，看着远处陌生而又熟悉的小学，迈着步子走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