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高手云集
天气阴沉，原就没了报晓的公鸡，再加上天昏地暗，让人很难察觉到天亮，竺莫语就免不得醒的太晚了。她一觉睡到了午时方才罢休，可怜地上的叶影山，这一夜就几乎没怎么睡着。
竺莫语醒来，觉得头昏脑胀，叶影山已不在房间内了，竺莫语揉了揉头，也不知是何时辰了，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洗了把脸，便到楼底下去了。
叶影山站在客店门口，面朝大山，头发还有些乱，风吹起他耳畔那两柳长发，惨白天空，暗淡天色，山外群山，他不由得有些伤怀。他在门前反复踱步，边走边还做起了诗。
“山水不问天地孤，依自绿盈裹淡雾。”他本不是什么诗人，随便说两句，就有些卡壳。
竺莫语用了饭，倚在门框上看着抓耳挠腮到的叶影山，脸上免不得挂几丝不礼貌的笑。
“哎呀。”叶影山终究不知道该接些什么，使劲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郁闷。
竺莫语笑道“小书呆子，还做上诗了，你有那灵活的脑子吗？”
“只是兴趣罢了。”叶影山苦笑道，风轻轻的吹着，他们望着彼此，气氛有一些尴尬，二人突然都没了话。
竺莫语感到有点害羞，便先开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你知道吗？”
“午时了。”
“午时了！”竺莫语吃一惊“我的天，我还以为是大早晨呢。”她突然想起了正事“昨天那三个人呢，你看到他们了吗？”
“你也好意思问。”叶影山道“我在地上躺了一夜，几乎没睡觉，今早天一亮我就起了，正好看见那叔侄二人在打点东西，然后那个张影坤就把他们接走了，应该是上了武当山。”
“哦。”竺莫语点了点头“看来这次，他们张家真的下血本了，请来了韦老头这个煞星，看来是一定要把偷走剑谱的人捉住了。”她心里道“那师叔他岂不是也很危险？”她急忙道“我现在去武当山看一眼，你在这儿等我。”
“不是，你要干嘛去？”
“你管那么多干嘛，好好看行李。”竺莫语道，匆匆回了房间取出了佩剑。叶影山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问来问去的，搞的她十分不耐烦。
“你那么笨，也帮不了什么忙，跟我去也是添麻烦。”竺莫语嗔怒道“我发誓肯定不会冲动的，你怎么像个女人似的，磨磨唧唧的。”
叶影山也没话说，只得悻悻退去，嘴里却还是不依不饶的道“巴不得你走呢，我得好好去床上补一觉。”
张影坤这段时间一直在武当山上，以客人之礼借住，老婆孩子在山下有座小庄居住，他这段时间也闲了起来，动不动就偷学些武当派的武功，也得亏张燕宽的师父恰巧闭关，否则他们父子的行为肯定会被责罚。
武当派收到了那封信之后，张燕宽一直在江湖上联络关系，找来不少高手，准备合力把寄信人擒拿住，韦氏叔侄只是其中一对，还有不少高手都是偷偷来到武当山，只有这韦氏叔侄大摇大摆的到了，没办法，张燕宽已经出家，不方便亲自迎接，只得打发自己儿子去了。
张影坤虽然只是江南第十剑是个后辈，但他自负高尚，所以很瞧不起有些败类的韦氏叔侄，再加上昨天韦氏叔侄又在自己面前无耻了一次，所以他更难以瞧得起他们了。
一路上张影坤不怎么做声，脸色不是很好看，韦克林看出来他瞧不起自己，这是被迫以礼相待自己叔侄，心里想捉弄一下他，便道
“张公子，我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爬山也是很辛苦的，能不能张公子帮忙拿一下剑。”
韦行志在一旁看着也不做声，心里其实也不痛快，这小张一直给自己脸色看，他好歹是个前辈，不好发作。正好让自己侄子捉弄一下他。
张影坤心里气的不得了，嘴上也不好说，便只能帮他拿剑。这一路给他累的够呛，心里一直在骂这对叔侄。
终于等到了山上，张燕宽站在山门前迎接：“韦前辈，韦贤侄，有失远迎，来来来，我已设好宴席，二位请来。”
“有劳有劳！”韦行志道“也劳烦公子一路上帮身体不适的侄子拿剑，多谢了。”
张影坤把剑还给了韦克林，他的脸色极其难看，张燕宽拍了拍他：“你先下去吧，前辈们有事要谈。”
三人到了宴席，那韦氏叔侄见到了其他来的高手，底气却足不起来了，因为来的每一个人，身份都不比他们差。
竺莫语一个人上了武当山，潜在上香的香客里，等到了山上，便偷偷溜进了张燕宽自己的宅子，院子里正在设宴，她溜到房顶上，往下一看，不自觉流出了冷汗，如果说韦氏叔侄已算是高手，那么宴席上其他人简直是比高手还高的高手。
一张大圆桌，桌子边上除了坐着张氏父子，韦氏叔侄，还有四个人，其中一个是凤五爷弟子中最厉害的，“日里蝙蝠”郑奇凯，他的本事极大，武功其实不算多强，主要是他的轻功，当世比他好的不超过十个。
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高手。左边，唐门四公子唐辰，唐门自不用多说，蜀中唐门敢称暗器天下第一，他们四公子的暗器怎能让人小觑，右边是武林“三剑仙”之一的公羿，他虽不在南北十剑之中，但他的剑法绝不弱于曾经的江北第一剑凤五爷，只不过他喜欢过闲云野鹤的生活，所以他过去从不追求那些虚名，而正坐在张燕宽对面的，是在座的，武功最高，名气最大的，丐帮帮主屠齐雷。
如果说其他那些人的出现能让竺莫语吃惊，那么他的出现，便足以让竺莫语觉得害怕。他屠齐雷是什么人，江湖中成名的高手，天底下武功最强的几个人之一，他居然都会被请来，可以这么说，拿韦行志和他来比，就好比拿乌鸦和凤凰去比，虽说他武功没比他差太多，但无论是名声还是地位，他们和人家就是天差地别。
屠齐雷武功盖世，侠肝义胆，管理着天下第一大帮，武林之人无不为他竖大拇指。竺莫语心里好奇，如果说其他人被请来还算有所图，怎样都要给张燕宽点面子，那他屠齐雷，又是为了什么呢？
可他们的对话竺莫语并不是能听太清，天色也有些黑了，没办法，她只能匆忙下山，她心在狂跳，明天，明天那个人就要带剑谱来了，师叔根本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什么，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月隐长空，云依群山，做虬龙盘，雷雨大作。
天柱峰上金殿雷火乱舞，如火龙飞天，若凤凰涅槃。
屠齐雷站在金殿外远处，眼里是世间难见的奇观，心里不免澎湃起来，内力磅礴涌出，他飞身向前，一拳轰向金殿，但雷火未动，金殿毫发无损，这雷若袭来，无论是谁性命都难保，可屠齐雷并没有退缩，又接连轰出数拳，也是徒劳，他打的尽兴，翻身回到原地。
虽未受大伤，衣服却被燎掉大片，身体也被熏的漆黑，遍体是汗，十分痛快。自成为丐帮帮主之后，很少再与人交手了，他很久没曾打过痛快架了，今日与天相斗，虽然二者根本没法比较，但能全力一战，也是分痛快。
“好拳术！”在他身后，张影坤抱着伞走了过来“前辈这九天奔雷拳真是武林至钢”，与天雷相争也没落下风。”
“可笑，我这拳头怎么能和天相争，只不过没被伤到罢了。”屠齐雷冷笑道“要说起武林至钢，当然是少林武功，我这拳法也是师父从少林武功演化来的，张公子別取笑了。”
“谁不知少林这些时候不景气，早就没了当年的威风。”张影坤道，雨已有些小了，他并没打算把伞收起来，他走到屠齐雷面前，用伞挡住两人，不知对他说了些什么。
在不远处的密林中，赵禹心正在偷偷看着二人，他本不知刚才打拳的人是丐帮帮主屠齐雷，他在一旁，也被那人的拳吓到了，但他也看得清楚，屠齐雷并没真的硬与天雷相争，他只是尽力的用内力轰击金顶，金顶上有手掌大小的地方，并没被雷击到，想必是他拳头中的内力轰到了那里，避开了天雷。但尽管只有手掌大小，屠齐雷内力之雄厚也可见一斑。
他这些日子一直潜在武当山，一边等那一天到来，一边打探消息。这些日子，他发现这个张影坤有些奇怪，经常一个人到这金殿来，特别是雷雨天气，虽说这的奇观确实好看，但在赵禹心心里，这个他本就怀疑的师兄，总这么鬼鬼祟祟的，一定是有毛病，所以他也总在金殿附近偷偷观察，正好今天就看见了屠齐雷和张影坤密谈，真想听听他们都聊些什么，真气人，雨都停了，还拿伞挡着，绝对是心里有鬼，想掩人耳目。
过了好一会儿，张影坤才把伞收起来，因为天空都是雨云，所以四周是红而亮的，能清楚看的清人的轮廓，屠齐雷的轮廓在颤抖，他的筋骨在咯咯作响，很显然，要么他在生气，要么他在害怕。可他屠齐雷为什么要怕一个武功远不如他的张影坤，一定是生气。
绝对是张影坤做了什么卑鄙的事，才弄的屠齐雷怒而不发。
“把他们俩杀了，我就能走了吗？”屠齐雷的声音在颤抖。
“当然如果赵禹心来了，你必须把他捉住。”张影坤道。
“你为什么非要把你这个师弟置于死地，我不信你真的想为你师傅报仇。”屠齐雷道。
“师傅对我很好，我也很感谢他老人家，不过就这些还不至于我那么恨赵禹心。杀他不单单为了我师傅，也是为了我外公，为了我自己。”张影坤道。
“还有呢？”屠齐雷很明显并不相信张影坤这套说辞。
“我想弈道剑谱肯定在他手上！寄信的绝对是他！”张影坤道。
“他若是真的有那本剑谱，何必回来送死，偷偷练去就行了呗。”
“为了向我示威！”张影坤道“从小到大，师傅就向着他，说什么他天资过人，应该好好培养，哼！我家三代习武，我外公我父亲更是成名的高手，凭什么师傅要向着他！”
“所以你就心存妒忌？”屠齐雷突然冷笑“你就杀了你师傅？”
“我说过，师傅不是我杀的！”张影坤怒道“你若不能信任我，我们可没法好好合作了”
“好好。”屠齐雷道。
“我就是想置他于死地，我要证明师傅是错的，我才是强的那个！”
“可你靠我捉住他，怎么能算是你的本事。”
“我能请的动你，不算我的本事？”张影坤也冷笑起来。
“这……”屠齐雷也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其实这都无所谓，这次捉不住他，还有下次机会。”他突然又打开了伞，挡住他们两个。赵禹心已听不到了。
“但你我的事，才是大事，多亏了这次的事，我才能光明正大的把你请到山上来。”张影坤道“刚才那些事被人听到都无所谓，我们俩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事。”
“对！”屠齐雷道“我希望事成之后，你能履行你的诺言。”
“放心吧。”张影坤道“我又打不过你，到时候你真翻脸，我也不能拿你怎么办，我不能拿我的命做赌注。我会遵守诺言，那个人我会放，那个东西我也会和你分享。”
“但愿吧，那个东西，没别人知道吧。”
“放心吧。”张影坤笑道“我来看看你都有什么事，捉赵禹心，杀韦…”
细风低吟，不知把张影坤的话吹到了何处。
竺莫语被淋了一身雨，到了客店里就发起了烧，昏了过去，看来是生重病了。叶影山吓得够呛，不知该怎么办，还好店里的伙计小罗颇懂医道，帮着忙前忙后的，又熬了些汤药，可算把竺莫语的烧给退了，到了后半夜，竺莫语终于醒了。
竺莫语艰难的睁开了双眼，她敛颌一瞧，叶影山伏在自己身上睡着了，她感觉浑身无力，但却依旧用尽仅有的力气把叶影山推醒了。
“怎么了？”叶影山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他抬头一看“你醒了，不对，你不该醒的，你该好好休息。”
“你说什么呢？”竺莫语皱起了眉头“你快去武当，去救赵禹心。”
“怎么救法？”叶影山道“你都烧成这样了，怎么还想着他？”
伊人没有回答，目光表达的是恳求。
“这…可我该怎么救？”叶影山犹豫道。
可竺莫语又昏了过去，她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竺莫语从没恳求过叶影山。
叶影山这一夜再未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