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空港城市演进的动力机制

国内关于临空经济的研究起步较晚，但近年来发展较快，发表了不少相关成果。这方面文献多集中在临空经济的产生演进、临空经济的区域发展效应以及临空经济区的空间结构和产业布局等方面。孙波等学者（2006）认为，空港区域与腹地区域的双向互动发展是临空经济的形成机理；曹允春（2009）从复杂系统演进理论出发，分析了临空经济演进的动力机制，将其分为基础性动力、外源性动力以及内生性动力，并指出了不同的发展阶段，其发展动力是不同的；曹允春（2006）分别从机场、企业、临空产业以及政府的角度分析了临空经济的核心竞争力形成；管驰明（2008）指出在城市经济的扩散效应和临空产业的集聚效应下，空港都市区逐渐形成。另外，魏晓芳等学者（2010）分析了空港经济区产业空间布局问题，刘雪妮（2009）、王勇（2011）探讨了临空经济对区域经济的影响。本书认为技术创新、产业集聚与产品内分工是促进空港城市演进发展的内在动力机制。

一 技术创新动力

临空经济是一种新型经济形态，与传统农业和工业经济形态相区别，但也拥有一般经济形态的共性，技术创新同样是临空经济发展的长期推动力量。技术创新通过促进交通技术进步、提升航空运输能力、优化产业和经济结构、提高信息化和知识经济水平、增加企业核心竞争力，为临空经济发展提供不竭动力。

第一，技术创新促进交通运输方式高级化。目前，作为最高形式的交通运输工具，航空运输飞机综合应用多种高新技术，如新型飞机制造材料、机载电子设备、卫星导航技术、信息技术等，来提高技术和经济性能，是当今最重要的高技术产业之一。中国是世界航空运输大国，具有巨大的市场需求和潜力。依靠和利用当今先进的科学技术，大力发展民族航空工业，特别是制造大型民机，对于促进国家经济社会发展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第二，技术创新促进临空产业高级化。在临空经济初创阶段，临空产业以航空运输业、航空服务业、传统制造业为主，这些产业的产品或服务附加值不高，产业技术水平较低。为了获取超额利润，企业进行技术创新，随着技术革命和技术创新成果的应用，产业整体技术水平得到大幅度提高，促使高新技术产业和现代制造业出现。这些产业的产品附加值高、生命周期短、单位产品承担运费能力强，倾向于利用航空进行运输，所以这些产业将其区位选择在临空经济区，成为临空产业的一部分。因此，技术创新促进临空产业走向高端、高效、高辐射性，提升临空产业水平。

第三，技术创新促进临空产业结构升级。在现代经济条件下，技术创新提高了信息技术水平，使其应用日渐产业化，信息产业、互联网等为现代服务业的诞生提供技术可能性，同时，临空产业高端化趋势急切呼唤建立现代高端生产性服务业，以便为其提供生产服务。因此，在临空经济成熟阶段，以信息、金融、现代物流、会展为代表的现代服务业成为临空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临空产业由原来的二、一、三结构转变为二、三、一结构，如此，临空产业结构实现高级化。为了保持临空经济产业高端性，充分发挥临空经济作为区域经济增长极的作用，带动腹地经济发展，必须进行持续创新。在临空经济区内，企业技术创新会给其带来暂时超额利润，引起临空经济产业升级，不久，通过扩散效应，创新性技术成果就会辐射到腹地和机场所依托的城市，引起创新成果应用浪潮，从而使整个区域经济走向高潮。当该创新成果被大多数企业模仿后，创新技术成为社会共有技术，经济发展出现停滞。这时就需要临空产业进行新的创新，促使临空产业再次升级，然后带动整个区域经济向前发展。因此，接连不断的创新，是临空经济保持发展的不竭动力。

第四，技术创新带动空港城市及其腹地经济增长。在空港城市内，推进型产业技术创新首先引起自身增长，通过投入产出关系、外部经济、模仿学习效应、乘数效应等引致与其有前向、后向和旁侧关联关系的部门增长，实现临空经济增长。然后，通过临空经济扩散效应，实现对腹地的辐射作用，带动腹地和机场所依托的城市经济增长，并促进产业技术水平提高。推进型产业是临空经济创新产生和扩散的源泉，正是推进型产业创新活动引发临空经济自身增长，同时也带动腹地经济增长。因此，选择什么样的产业作为推进型产业至关重要，既要考虑产业前向、后向和旁侧关联关系，又要考虑临空经济发展阶段产业特征、产业连锁效果、增长后劲和发展瓶颈效应；不仅要考虑利用比较优势来发展临空推进型产业，还要考虑到推进型产业对周边地区的市场需求和对腹地的扩散效应。应该根据临空经济演进阶段，确定相应的推进型产业，在临空经济发展初创阶段，一般是选择航空运输业作为推进型产业；在成长阶段、成熟阶段、瓶颈阶段和航空城开发阶段，选择相应高新技术产业或现代制造业作为推进型产业。

总之，培养符合临空经济发展阶段特征、创新能力强的产业作为推进型产业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通过推进型产业创新活动，不仅能够推动临空经济自身快速发展，而且能够推动腹地及机场所依托的城市发展和扩张。

二 产业集聚动力

产业集聚是指同一产业的大量企业在某个特定地理区域内高度集中的一种经济现象。已有理论和实证研究表明，一个区域的竞争优势与其内部的产业集聚紧密相关。产业集聚有利于资本、知识、技术等要素的重新组合与创新，有利于本地区工程师、技术工人等人力资本的集中和本地熟练劳动力市场的形成，从而使区域更具创新活力，增强区域竞争优势。临空产业集群是指航空运输相关产业或依赖于航空运输的产业以及为这些产业配套的上下游企业在临空经济区内集中而形成的产业集群。临空产业集群的发展扩大了临空经济区的范围，改善了区内的要素结构，是空港城市推动区域产业结构升级、提高就业水平和促进经济增长的主要形式。

临空产业集群的形成与空港城市的区位优势是密不可分的。机场作为大型公共基础设施，具有投资大、周期长、辐射范围广的特点，这就决定了航空运输资源在一定区域内的垄断性和不可复制性。而机场的航线和航班资源不仅要在区域客货吞吐量达到一定水平后才能得到拓展，还受到所处地理位置和国家政策的严格限制，因而机场资源具有稀缺性和布局分散性。依赖航空运输的企业，为与其分布在全球的价值网络紧密连接，倾向于在大型枢纽机场所在的临空经济区布局，从而带来相关产业的集中。临空工业高时效、高科技的特点决定了其具备产业集群的原动力，而产业集群也是临空工业发展的必然选择。临空产业集群具有以下优势。

第一，降低运输时间成本和运输费用。临空企业选址时的航空枢纽指向性源自其产品的高时效性，其产品运输时间的延长不仅会增加成本，还会给企业带来巨大的市场风险。发展临空产业集群可以吸引相关产业及产业链上下游企业的集中，缩短供应链各环节之间的距离，减少运输时间，从而降低成本。这对于具有较高产品时间价值的临空工业企业来说具有更大的吸引力。空港城市的运输规模经济带来的航线和航班资源会吸引更多的新企业在选择区位时更倾向于在此设厂，从而形成规模报酬递增效应，加速产业集聚。

第二，获得专业化服务。高新技术企业的发展需要更具专业性的服务企业的支持，如风险投资、金融、科技服务、人才以及一体化的物流服务等，而这些服务往往需要专用性资产的投入，如专业人才和专用设施等。根据威廉姆森关于资产专用化的观点，由于资产用途的不可转移性，专用性资产的投入会给投资企业带来较大的风险，而相关或同类企业形成产业集群后，服务企业的市场扩大可以降低专用性投资的风险，从而吸引专业化服务企业进行专业投入。在空港城市形成产业集群将提高服务性企业的专用性资产投入力度，改善临空经济区的服务环境，从而提高集聚企业的收益。此外，产业集群有利于推动相关政府部门改进运作流程，为企业提供更优质的服务。如长三角的苏州地区利用毗邻上海机场的优势，形成了庞大的IT产业集群。80 %的IT产品都需要通过航空运输，在48～72小时内将产品送交客户。而根据规定，苏州每笔进出口的货物都需要经过上海和南京两个海关，进口货物在机场办完手续运输到工厂就需要24小时以上。为提高物流效率，该地区申请了“虚拟空港”。货物抵达上海机场后，直接装上“卡车航班”，运输至苏州物流中心。这样一来，从上海机场到园区企业的时间缩短为7小时，大大提高了物流效率，增强了集群企业的竞争优势。

第三，获得知识溢出效应。产业在空港城市集聚促进知识和技术溢出，导致学习效应出现和创新加快。知识和技术溢出方式有两种。一方面是知识和技术正式扩散，这主要通过企业间正式联系实现知识和技术转移；另一方面是知识和技术非正式扩散，这主要通过专业知识人员之间非正式交流传递知识和技术。企业在空港城市集聚可以产生知识和技术非正式扩散，这是因为，空港城市集聚了相似和同类企业，这些企业人才的专业存在相关性，工作之余，他们在餐馆、酒吧、茶座、聚会等活动过程中，不经意的闲聊可能传递知识和技术方面的专门信息。同时，这些专业人才可能是朋友或熟人，故技术资料也可能在企业、工程师、设计人员之间流动。集聚企业比单个企业更容易获得专业信息，通过这种信息的非正式扩散，获得较大收益。企业集聚于空港城市也可产生专门信息的正式扩散，因为企业在地理上邻近，同类企业之间可能会进行知识和技术有偿转让，或者建立研究共同体对产业技术进行共同研究开发，在这些活动过程中，知识和技术等专门信息实现企业间传递。通过思想和信息的正式和非正式扩散，空港城市聚集了专门的知识和技术信息。这种知识和技术溢出与共同享用，有利于临空企业之间形成学习网络，加快企业创新步伐，从而提高临空经济核心竞争力。

三 产业链分工动力

与人类历史发展相类似，分工演进也是一个历史过程，先后经历产业间分工、产业内分工和产业链分工。产业链分工实现了一种产业链各个环节在不同区域完成，以充分利用不同区域优势，降低产品研发、设计、生产、销售成本，使企业获得更大利润空间。对于高新技术产业、现代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来说，产业链分工更是一种提高企业效益的有效产业组织方式。高端产业的产业链各环节倾向于在临空经济区分布，这样既获得了与各环节相对应的生产条件，也可以便利地利用航空进行产品运输，这客观上促进临空经济发展。因此，产业链分工是空港城市发展的必要动力。产业链分工对临空经济和空港城市发展推动作用表现在两个方面，即功能专业化和速度经济。

第一，功能专业化促进临空经济发展。信息、计算机硬件、核心芯片、精密仪器等临空高技术产业链各个环节所要求的生产经营条件很不相同，同时，各个地区的资源禀赋、市场优势也大不一样，这两方面结合使临空高技术产业链的不同环节在相应临空经济区集聚，形成临空经济区功能专业化。功能专业化为临空产业带来三个方面的好处。一是促进新技术、新设备发明和使用，提高生产效率。在功能专业化条件下，临空企业专注于产业链特定环节，企业容易集中财力和智力进行新技术和新设备研发，从而使得新技术和新设备产生。二是有利于临空产业的员工熟能生巧，临空企业管理简化，提高生产经营效率。临空企业的员工专注于产业链特定环节，使其工作在一定技术水平下变得较为简单，并且员工生产经营活动越来越集中于较少操作上，使员工能够较快学会生产技术或经营技巧，进而达到熟能生巧的境界，从而提高生产经营效率。此外，功能专业化使管理工作变得较为简单，提高临空企业管理效率。三是形成集聚经济效应。临空专业化企业可以共享临空经济区的基础设施，节约大量基础设施建设费用，获得外部规模经济带来的效益。此外，专业化企业可以得到辅助性行业提供的生产经营服务，辅助性行业的服务是针对专业化生产经营而配套的，所以可以更好地发挥其服务功能，形成外部范围经济。功能专业化导致的外部规模经济和外部范围经济，客观上可以降低成本，提高临空经济整体效率。

第二，速度经济的影响。在产业链分工背景下，临空产业链上各个环节都分散到具有优势条件的临空经济区，有利于利用各临空经济区在资源禀赋和市场条件方面的比较优势。然而，为了实现产品价值，产业链各个环节需要进行协作。例如，计算机生产中需要计算机键盘生产环节与计算机显示器生产环节之间的配合，必须把键盘从甲临空经济区运输到乙临空经济区，再进行组装才能得到计算机产品。在临空经济区集聚的高技术产业，如电子信息、精密仪器、计算机硬件、核心芯片等，由于其产品生命周期短、更新速度快，生产这些产品的企业要想获得市场竞争力，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实现产业链各个环节之间的协作，以完成研发、设计、原材料采购加工、中间投入品生产、制造、装配、仓储运输、销售批发、终端零售、售后服务等环节。而航空运输具有快速、便捷特点，因此，临空高科技产业理所当然选择航空运输。由此，航空运输能加快临空高科技产业链各环节之间的联系，提高临空产业效益，促使更多同类或相似环节的高科技企业向空港城市集聚，促进临空经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