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金瞳为证
墨岚则看着陆莲华的封印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不敢轻易破封——一旦他出手，必定会被贺守尘察觉。如此一来，无论墨疏涯是否会救下陆莲华，他都再没有机会下界去救乐璃。
而且一旦破封，陆莲华必定香消玉殒，这一时半刻间，恐怕他也来不及得到关键的线索，反而白白暴露了自己。思量只有，墨岚也很快强压着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调整自己至最佳状态。
他现在的优势便在于，无人知道他的行踪，自然也不会有人把他算作战备力量。万一事情真的到了不可回转的余地，他还有机会潜入战场，利用轮回之门把乐璃送走。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空间纬度彻底绷断的声音沉重落下，圣殿军队立刻杀声四起，涌入乐璃所在的位面。墨疏涯大手一挥，也很快分出人马来趁机窜入异世，以异世为战场开始了一场大战。
战斗虽然不比真正的神魔大战激烈，但对于低位面的世界而言，强大得超出世界承受范围的力量让空间震荡而濒临破碎，灭世之灾已然到来。墨岚远远看见叶子武一行人乃至于潜伏在异世的韩薇薇都在向这里赶来，但渺小的个人又很快淹没在人潮中。
他的目光紧盯向乐璃，一刻也不敢放松。他的女孩沉着而果断，不像当年的他还对圣殿带着某种不可能的希望和怜悯。圣女的剑斩向信奉光明神的神界子民，是非对错在这刀光血影间早已经没磨灭成生死存亡的斗争。
“如果你愿意出让光明神的祝福，离开不祥之子，重新回到神界，圣殿会原谅你过去所做的一切，你依旧是光明神所宠爱的信徒，依旧能够得到所有神界子民的敬仰。”
贺守尘一面维持着空间裂缝，一面平静甚至略带慈祥抚慰之意地对乐璃说道。
“连光明圣子圣女都不敢说自己被所有的神界子民敬仰呢，至少您心里不就没有丝毫敬意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恐怕不是圣子圣女之下，而是您之下吧。”乐璃挥剑砍下一个敌人的头颅，她甚至来不及看清那个杀向她的究竟是圣殿之人还是魔域之人。但她的内心并不为之所动。
“出让光明神的祝福？乐某当年尚未离开神界时，贺大人便处心积虑地要杀我，此番在人前装模作样要我交出光明神赐予的力量，日后又哪里会有乐某的活路？圣殿其他人，不明真相，只因为贺长老一句‘准圣女叛逃’，就附和着派遣这铺天盖地的追兵，到底是真信了贺长老的鬼话连篇，还是冲着圣殿的嘉奖而来，又或是打心底里本来就像趁着这个机会对乐某和外子下手呢？”
乐璃一句话毫不留情面地戳中了许多圣殿之人的心思。许多人对付乐璃，不过是圣殿高层下达的奖励过于丰厚动人，才“听信”这捕风捉影的“叛逃”之言，意图围剿乐璃和墨岚两人。
而圣殿高层，许多长老打心底里不支持乐璃成为圣女——乐璃的意识太过独立，力量也出人意料的强大，她有足够的资本去支持自己心中所支持的原则，绝不会为威逼胁迫或者利益诱惑所动摇。这也意味着圣殿将很难把乐璃掌控在自己手中，成为自己的刀剑甚至旗子。而一旦乐璃成为圣女，又得到了神界子民的信仰和崇拜，百姓心中圣女的地位就会远远超过圣殿，圣殿的未来就必定会收到乐璃所限，甚至乐璃想要出手推翻圣殿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贺守尘对乐璃出手的原因，但他们乐见其成，于是推波助澜。当初那次围剿就是冲着直接杀死乐璃而行动的，而墨岚则是被要求活捉监禁。光明神祝福易主，魔域继承者反抗圣殿的心思也会因为乐璃的死而被彻底磨灭，这样一次性就能解决两个重大隐患，简直妙极。
可谁也没想到那次行动中，乐璃彻底接受了光明神的祝福，和墨岚两个人联手，居然真的给他们逃到两域边界去了，甚至乐璃已经被送入了魔域，而墨岚因为被光明神力量所限而滞留在神界差点陨落。险些两个计划都彻底失败。
可惜最后乐璃为了墨岚，还是跑了回来，而墨岚不知道何时学会了魔王才有的轮回之门阵法，两个人拖着重伤最后逃离的神界，在异界转世重生，害他们好找一通。
但过往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乐璃近在眼前，任凭她嘴皮子如何，圣殿也绝不会有任何动摇，非要把乐璃留下不可——虽然贺守尘说了要活捉，可圣殿的人各怀心思，指不定更多人都想要杀了她才好呢。
“外子？看来你果然被魔域之人乱了心智，彻底忘记神界的恩泽和女神的信仰，居然和魔域之人连理了。”贺守尘好似叹惋，“那便，真的留你不得了。”
圣殿高层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好几位长老下场杀入下界。魔域这边也不甘示弱，派出了Greed下界，和洛亦峒及韩薇薇里应外合。
墨岚调息之后却终归按捺不住，化作魔域之人的样子，打算混入战场，悄无声息地向乐璃靠近。
他没有办法坐以待毙，他的女孩在战场上浴血厮杀，他却只能暗地里抓住机会把她带走？乐璃想要和他并肩同行的愿望，他并不是不知道。是他在逃避，他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能替她挡住所有风雨……
否则又怎么对得起那句“外子”呢？
但在这一刻，风雨在前，避无可避。而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在她身边。
“Wrath。救救她。”
墨岚离开山峰的最后一刻，听到耳后女人的低吟。他回头看了一眼，水晶柱石却并不为所动。
但那道声音却更加清晰起来：“不要让墨疏涯杀了她，不要让墨疏涯做后悔的事。金瞳为证，血脉相连。”
一道红莲的光华标记落在他的眉心，又很快失去踪迹。
他曾经见过乐璃那双金色的眼睛，却并不轻易出现，因此他也未曾留心。现在想来，若非血脉相连，属于魔族的竖瞳又怎么会在神界之人的身上出现呢？
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墨岚甚至没有再回头确认这句话是不是的确为陆莲华所说，便顺着空间裂缝跳入下界。
因为，贺守尘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