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露锋芒
“轰!哧!”剑与刀先后与板凳相击,一股疯狂的劲气从剑柄、刀身涌向两人的体内,带着一种阴邪之气,几乎要使两人的经脉冻结。
绝对不好过,林峰的功力岂是他们轻易可以挡住的,特别是龙佩,他几乎要吐血,内腑一阵翻乱,完全控制不住,“呀”的一声惨叫,身体如纸鸢般地飞射而出,撞到桌子上,把那正在煮酒的小炉子也给撞倒,酒壶更是不经一击便碎裂于桌上,“砰!”龙佩又从桌面上翻滚于地上,击倒几张凳子,一时根本就爬不起来。
娄钟的情形要好一些,但却也受了一些内伤,没有飞出去,却把一张桌子给撞裂了,一张板凳也给坐断,还好没坐到地上便已经爬了起来,本来手臂就有些酸麻,而此刻几乎是抬不起来。
林峰手中的板凳的确没有那宝刀硬,竟被削去一截,只剩下大半段,他的身子也因对方功力的反挫,而坐断了一条板凳,一时间酒店里乱得不可开交,“砰砰砰砰……”桌子椅子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方仪也吃了一惊,但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身子化成一条狂蛟,以两支分水刺为触角向林峰猛击而至。
林峰背靠着桌子,避无可避,又是前力用尽后力不生之时。
林峰只感到手臂也有些酸麻,但见方仪的攻势凶猛,也不敢小看,更不愿缩着脑袋等着挨揍,他只得把手中仍剩下的大半截板凳向临空斜击的方仪撞去,这是一件比较庞大的暗器,虽然林峰新力未生,旧力不继,但这一招是以“追风逐月”式射出的,其角度也不能不让方仪的攻势受阻。
“砰!”方仪一刺将板凳挡住,运力之下,竟将板凳倒推回来,撞向林峰。
林峰无可奈何,只好就地一滚,同时舒开身上的披风,“刷”的一下便卷住了那半截板凳,运力一抖,使方仪出凳的方位得以控制,引向旁边,而林峰在此同时,手中的短刃也迅速划出。
“砰!”“叮叮!”在板凳与地面相激之时,林峰的短刃与两支分水刺相继而击。
“哼!”林峰一声闷哼,撞碎了身后的桌子腿,整个身子就若滚地葫芦一般从那塌下的桌面下滚了过去,受了比较重的伤,因他的力气难继,根本就无法用上五成功力,只好勉强提起四成功力相迎,怎能接得下方仪那疯狂的一击呢?
不过方仪的身子也给震得飞退。
林峰嘴角渗出一缕血丝,但他强提功力,又猛地爬了起来,并向方仪攻去,以短刃为攻,实叫方仪吃了一惊,想不到林峰居然有如此战斗力,真叫他大惑不解,但对着林峰来势汹汹的攻击,又不得不去理会。
于是两支分水刺一左一右,一先一后地向林峰迎去。
林峰的眼中射出一种邪异的光芒,根本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给方仪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那嘴角斜挂的一丝鲜血,衬着那红润的面孔,显得异常凄厉,似是想拼命,似是而非,只有一种邪异得让人感到荒谬的感觉。
方仪就有这种感觉,荒谬得哭笑不得,为了这一丁点小事值得拼命吗?双方又没有深仇大恨,当然以他现在的形势,想要林峰的命也并不容易,以林峰的功力,受了这些伤,战斗力依然会大得让人心惊,并不是想杀便杀的,不过他知道林峰因身具魔性,其思维想法根本就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揣度,因此,他不得不小心应战,再加上林峰手中的短刃又是宝物,刚才虽然未将分水刺切断,但却斩了一个缺口,这还是林峰只用四成功力之因,若是全力而攻,两根分水刺恐怕已经全部一分为二了。
林峰强凝真气击出,体内魔气居然立刻增援,使他并没有空虚的感觉,刚开始他并不打算攻击,而有另一个打算,才强提那散乱的真气,却有一种虚脱的感觉,可是现在却感觉到真气在不断凝聚,很快。
娄钟也爬了起来,他总算体会到了林峰的可怕之处,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有这样一个敌人,所以他必须与方仪共同将林峰除掉,不过他也受了些伤,胸口还是闷得要命,手臂酸麻依然未曾退去,但他还是带来了一股气势,一种高手才拥有的斗志所散发出来的气势。
但林峰却突然有变,他的脚突然被地上自己的披风绊了一下,整个身子便猛地前倾,像是无意的,一切都出乎人的意料,林峰就滚地葫芦一般,避开了方仪的分水刺,从桌子底下滚了过去,当然也迎上了娄钟的剑。
可是出人意外的是,林峰那蜷曲的身子突然标直,带着一股强大的冲击力量,使自己的短刃与娄钟的窄剑相击。
“叮!”娄钟想不到林峰仍有此功力,更想不到林峰竟以无赖的手法与他们相斗,那一绊之势只是一个假相,那攻击方仪之势也是假相,真正攻击的目标却是后面,娄钟以为是他,但他错了,林峰攻击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龙佩,那躺在地上几乎无还手之力的龙佩。
方仪两刺击空,便知大大的不妙,忙转身从林峰后背追刺而至,但林峰此时已经击开了娄钟的剑,并且把娄钟的剑那前面的三寸给切断,那本是一击留下缺口的地方,这一次却一分为二。
娄钟也知道不妙,他本来胸口就郁闷未消,此时再承受林峰一击,简直想吐血,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屁股坐在刚才被他压断了的板凳之上。
林峰借一曲一伸的冲力,将本只有四成功力作六成功力爆发而出,果然得到了他预料的结果,但他也同时感觉到了身后那两股尖锐的劲风,是方仪的分水刺。
这是含怒而击的,其气势、功力、角度都十分老到,似要一击致命,再也不给林峰任何翻身的机会。
林峰立刻把短刃往背上一横,身子一缩,又借桌体滚向龙佩。
方仪见林峰又是如此赖皮招式,不由气得暴踢一脚,不是踢林峰的身子,而是以一股巧劲踢向林峰用来作掩护的桌子。
林峰正自得意之时,他头顶上的桌子突然疾速旋转起来,而此时,方仪的一支分水刺刚好击在他贴背的短刃上,林峰对方仪的攻击路线算得很准,很精,刚好以短刃挡住最前面一根分水刺,但他却没有算到方仪会向桌子踢出一脚,而不是向他踢,当然他也想到了方仪会用脚,但他计算到方仪的脚根本就追不上他,因为方仪想刺他就必须低下身子,低下身子向后踢脚或许会起到很大作用,若向前踢却不够便利了,所以他心头正在得意。
乐极生悲,林峰被分水刺的力道激得向前一冲,本来计算好冲出的方向没有东西挡路,可是此时,桌子旋转起来,桌子脚刚好在他的前面立起一根木桩,而且旋转起来,力道又比较大。
“砰!”“哎哟!”林峰的脑袋撞到桌子脚上,这张桌子所用的木头都是上等的好木料,不仅美观而且结实沉重,林峰这一撞竟把半个碗口粗的桌脚给撞断了,怎叫他不痛叫,一时给撞得头晕眼花,不过他知道不能停留,依然向龙佩滚去。
娄钟更是大惊,虽然受了伤,却顾不了这么多,保护少帮主要紧,他岂能让林峰伤了他少帮主,那样还叫他有何面目回去见龙翔天?所以他几乎是不要命的向林峰扑去,手中少了剑尖的剑,依然凶猛异常。
龙佩更是大惊,他对林峰早就心胆俱寒,深悔不该去招惹这煞星,现在见连两大护法都无法挡住林峰的攻势,岂不吓得肝胆俱裂?但他毕竟是龙翔天的儿子,身具武功,作为一个武人的本能,就是要挥刀自救,虽然他已无行动之力,但趴在地上挥刀还是可以的,不过力道却小得可怜。
林峰的短刃出击的力道,也并不怎么强,甚至有些失了准头,他的脑袋给撞得有些不辨东南西北,幸亏身具魔血,使他的神智仍然清醒,不仅如此,其行动能力依然存在,但已经大打折扣,他同时也感觉到背后娄钟的杀气,和拼杀之意,他虽然身具魔性,也知道生命的可贵,怎舍得与龙佩这种草包以命换命呢。
可是,龙佩已横刀切来,他没办法,知道没时间将这个让他动了杀机的人迅速除去,只好腾身而起,以短刃击中刀身,就像刚才击中娄钟一般,将一成功力可以发挥出一成半的威力的形势爆发出来。
“当!”“哇!”一声金铁交鸣的暴响,龙佩发出一声惨叫,喷出小口鲜血,他已经被林峰那疯狂式的冲击力击得受了更重的内伤。
林峰不仅将他击得伤势加重,同时将他宝刀也击飞了,这本是在林峰改变杀龙佩的主意后计算很精确的计划,因为龙佩这种草包式的人物,林峰打心底便看不起他,他根本就不配用这样好的宝刀,正好自己没有称手的长兵刃,不如借来一用,多么划算。
林峰的身子一冲而起,根本就没有停留,他的左手迅速握住冲天而起的宝刀,一声怪啸,娄钟的剑已从他的脚底刺出,把鞋底边擦去一层皮,真是险到了极点。
娄钟见林峰冲天而起,并未曾去杀龙佩,心头也便一松,杀意减弱了不少,虽未杀死林峰,也并不怎么遗憾。
方仪见林峰居然抢走了少帮主的宝刀,心头不禁一急,又见龙佩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心头更是惊忿交加,也顾不了龙佩伤势如何,便冲天而起,他要夺回那柄宝刀,他知道那是龙翔天心爱之物“柳眉儿”,这次龙天翔本不让龙佩行走江湖,只是龙佩少年心性,又本性顽劣,逼得没法,龙天翔才同意让这个宝贝儿子出来的,同时帮主夫人更是对龙佩宠爱有加,让龙佩出来,虽有两位护法相护,仍不放心,便要龙翔天把自己的宝物“柳眉儿”给龙佩防身,当然龙翔天不止这一柄宝刀,对小儿子又过于溺爱,也便答应,而此时刀却被林峰所夺,怎叫方仪不急?所以他立刻飞身而起,身子就像是在空中的游鱼。
林峰正自得意,终获至宝,心头的高兴劲早就盖过了一切的杀意,他将“柳眉儿”握在手中,那种感觉就是不同,那刀把上似有一种故意刻上去的花纹,与自己的手纹竟非常吻合,使人的整个心神有一种踏实的感觉,非常舒服,非常奇妙。
可是方仪却不让他得意,两柄分水刺就像是大龙虾的两只巨钳,一左一右地向林峰凌空刺到。
林峰大惊,此时他旧力尽失,新力未生,身体正要下降,而且头还是有些晕乎乎的,如何能够接下这样的攻击?不过这时他看见了一个东西,一个让他高兴的东西,那便是吊在楼顶的灯绳挂钩,他忙将短刃倒握,伸出两个手指一勾,身子立刻一停顿,“呼”的一下身子就像是猿猴一般横荡了出去。
方仪的两刺顿时刺空,无奈下坠。
这时酒店里的客人已经不在店内,谁都怕遭池鱼之殃,所以他们都离开了酒店,当然,有些人不想错过这么精彩的场面,都围在门口和窗口向里望,不仅如此,还引来街头的很多人来观望,这的确也够精彩、刺激了,那李屠看见林峰的短刃居然把娄钟的剑削断时,一时竟忍不住叫道:“他妈妈的,林爷的刀子比老子的杀猪刀可锋利多了,要是拿来杀猪肯定又省力又省时!”
那瘦脸汉子道:“唉,要是我有林爷那冲天的本领,不说别的,你老屠家的猪都可以大摇大摆地偷来,真是好哇!”
“去你娘的大头鬼,总是打老子的主意,老子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吗?有本事就去把胖子的老婆给勾上手哇!”李屠气恼地给了那瘦脸汉子一拳道。
“息怒,息怒,算我说错了,算我说错了,别给胖子听见了!”瘦脸中年人一脸惊惧地道。
“嘘!”旁边的人捅了他一下,叫他噤声,李屠扭头一看,正是那瘦小的老头,也便细看屋里的变化。
林峰轻巧地翻落在自己的披风旁边,以脚一挑,披风立刻回到手中,那柄短刃当然也就插入腰间,“柳眉儿”换到右手握着,神态无比潇洒,眼中闪着动人的邪光,嘴角却挂着难得的笑意,血迹依然挂于嘴角之处,样子看起来充满了一种邪异的魅力,并不是给人一种像鬼魅那种邪异,而是一种浓浓的自然之气,无论怎么看,总有一种叫人难解的吸引力,总像是在诱惑别人。
正气是给人一种很清爽的魅力,一种让人尊敬、仰慕、崇拜的魅力,让人心静、心纯,而邪气的魅力,却是激发人的冲动,让人产生欲望,本身却充满了诱惑之力,使人血流加快,这正是一种自然邪气魅力的展现。
“告诉你们青龙帮帮主,这柄刀是我林峰拿了,因为他的儿子只不过是草包、屎蛋,根本就不配用这柄刀,若他想他儿子活得命长一些,找个好奶娘重新从《三字经》教导起,我们之间的账呢,因为这把刀,就算是两清了,如果你们青龙帮执意要找我麻烦,我也不是吃素的,别怪我没先警告你们啊!”林峰神色傲然,毫不在乎地向娄钟与方仪大声道。
方仪的分水刺,当胸而持,一副要进攻的样子,但他却找不到攻击点,林峰有一刀在手,精神竟十分饱满,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原因,使他的气势竟好如以前,方仪根本就没有把握能够将林峰击杀,而对方若想走的话,他根本就追不上,不由得愣住了。
娄钟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他的确是受了不轻的伤,已经比较虚弱,扶着桌子道:“林少侠今日之惠,我青龙帮不敢忘怀,他日有缘定向少侠讨回宝刀。”
“好!好!我林峰有朝一日定会亲上青龙帮,看看龙帮主他还有什么宝物,到时我以这宝刀去换也说不定呢!”林峰笑道,当然他也暗暗心惊,自己刚才所受的伤也不轻,需要找个地方疗疗伤,没有个把时辰恐怕不能回到刚才那种状态,不过他却毫不动声色。
“唉呀,我的天呀,世界末日呀,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呢?啊!林大爷也在这里呀,叫我怎么做生意呢?今日真是倒了死人霉呀!”老张走了进来,便大声呼喊起来,看他那一脸悲戚的样子,似乎是真的死了儿子一般,刚才他把那具尸体之事给办妥,还没到家便有小二通知他,林峰与几个人在这店里动刀动枪。
老张一听,一个头两个大,刚刚办妥死人之事,若再出了人命案子,这生意还能做吗?这还不说,这群人要是把桌子、凳子什么东西都给弄坏了,可叫他日子怎么过?于是便急忙忙赶回来,却看到的是一地的狼藉,怎叫他不生气,焦虑万分?
“别这样,你今日是发大财了,这几位爷都是很讲道理的,人家可是青龙帮的大人物,怎么会砸了东西不赔钱呢?不仅会赔而且还会双倍赔的,不信你问他们。”林峰望着老张那一脸哭丧的样子笑道,他现在的心情的确不错,所以才会这样温和地和人说笑,不过,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自然邪气,有一种使人心颤的魔力。
老张望了望林峰那种很迷人的笑容,有些不敢相信地向娄钟道:“你们就是青龙帮的人吗?我也不管你是什么人,打坏了东西就要赔钱,不然的话,我们就去见官!”老张的声音有些强硬,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什么青龙帮,也不知道在哪里,那肯定是一个小帮派,小得没有几个人知道的帮派,而此时又有林峰站在他这一方,同时又是他的地头,怎会怕他几个病蔫蔫的人呢?他当然并不知道娄钟与方仪的武功,更不知道林峰也已经受了伤。
方仪想说话,娄钟拉住了他,缓和地问道:“这里打碎的东西算一下,看一共值多少钱!”
老张一听,脸上愈显得神气活现,还以为是自己的做法做对了,心中也愈对林峰信赖,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算盘,“噼噼啪啪”地一阵计算,“五条板凳,一条五两银子,三张桌子一张十两银子,一个酒壶一两银子,一个炉子二两银子,还有地上因打架流下的血污,需要清洗,桌子上的鞋印,也需要清扫,杂工费是二两银子,一共是六十两银子,一个子儿也不能少!”老张强硬地道,心中不由得得意万分,你这外地人不敲一把,你不知道厉害,心头也在暗自盘算,一条板凳赚了二两银子,一张桌子赚三两,一共赚了二十三两银子,这可是真的发了财。
娄钟见老张那神色的变化,知道对方多算了很多银子,但也不说破,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沉声道:“这是一百两银票,你不用找了,给我们三个人安排三间上房,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住下,还要备好膳食和火炉,知道吗?”
老张一听,眼珠都瞪了出来,但还是先看看林峰的表情,因为刚才林峰正和这三人在打架,若林峰不高兴,他还得考虑是否接下这档生意,因为没有林峰的支持,这几个人要反悔,拿刀来宰他,那可就完蛋了。
林峰看了,不由得一笑道:“这是你做生意,不需要问我,只要你认为划算就行了。”
老张露出一个感激的神色,立刻跑过去接过银票,对着外面的光线一照,见果然没有假,正是“通纪钱庄”的银票,心中立刻放心,银票在手中,口气不由得又硬了起来,道:“这个当然,但你们得保证不再闹事,否则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要是官府怪罪下来,我这小本生意也难做得很。”
“这个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主动找人麻烦,你现在立刻去给我准备热水和上房。”娄钟沉声道,并扶起痛苦不堪的龙佩。
“阿福,阿全,别做缩头乌龟了,赶快去准备热水,收拾上房;阿洪,快把里面收拾清理一下!”老张神情又兴奋了起来,刚才一脸的沮丧与悲戚完全消失,变得意气飞扬,指挥若定。
林峰不由得笑了一笑,大步走出酒店。
“哎,林爷,你怎么走啊,我给你准备了好酒呢。”老张不由得一急道。
林峰一愣,听到酒,立刻回过身来道:“去给我用大葫芦灌一壶过来,我还有事。”
方仪狠狠地望了林峰一眼,特别是龙佩,眼中充满怨毒和仇恨,当然这一切林峰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只是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后门口,淡淡地一笑,不过体内的震伤也隐隐发痛。
老张见林峰没有留下来的意思,只好为他备上一大壶“不归夜”,同时对外面的一干人笑道:“各位朋友,各位乡亲,你们受惊了,现在已经雨过天晴,该进来喝酒的我们欢迎,该做事的请各就各位,咱大家开开心心,和和气气的不要受到什么影响,正月间嘛,应该欢喜才对,是吗?对了,今天由于情况有一点例外,我每一斤酒少收两个铜板,大家要喝快点,错过了今天,明天便不会有这么好的生意呀!”
“好哇,老张呀,可不可以赊欠一下,下次定当带钱来还你!”一个瘦弱的汉子低声下气地道。
林峰扭过头去,根本就不看这种生意之事。
“你还欠了我五两银子没还呢,还要赊,老子这酒店好像是专为你开的,他妈的,正月间就干这种事,不赊。”老张火气十足地喝道。
“就这一次,行吗?”那汉子乞求地道。
“一次也不行,妈的!有钱就去赌,没钱来赊酒,老子没叫人催账已经给你李三很大面子了,走开!”老张十分不耐烦地道。
林峰似有些漫无目的,风很寒,虽然他并不畏寒,可是那风刮在脸上的感觉并不怎么舒爽,就像带着刺一般,他把风衣上的帽子拉了拉,脑袋缩了缩,去哪里呢?他手中依然握着“柳眉儿”,这柄刀的手感虽然很舒服,但总不能这样招摇吧,那些人的目光虽然不怎么样,可是看得人感觉总不舒服。没有刀鞘,似乎总有些美中不足,他想到了龙佩身上的刀鞘,对,有刀无鞘太没意思,不如就在龙佩身上打一打主意,不过,现在自己体内有伤,如何能够顺利地从娄钟与方仪身边把刀鞘偷来呢?他想起了老贼头郭百川,这个老贼头定有方法,不过自己也应不会太差。
于是林峰大步走入了一条胡同,这是绕到“天蓬客栈”后院的胡同,林峰当然清楚得很。
“他们三人住哪几号厢房?”林峰又找到老张,问道。
“刚才被林爷扁得惨兮兮的三个外地人呀?”老张神情古怪地问道。
“除了他们,我还问谁?”林峰有些不耐烦地道。
“他们便住楼上的三号、四号、五号三间房,那个被打得像癞皮狗的青年小子住在四号房,那两个中年人便住在三号和五号,林爷要不要小人帮忙,给他们送几碗汤水!”老张一脸神秘地似笑非笑道。
林峰望了望老张那古怪的神情,不由得笑道:“你是开黑店呀?我并没有说我想干什么呀!”
“嘿嘿……”老张一阵干笑道:“我哪敢在这里开黑店呀?如果那样,你林爷肯定就第一个不放过我,想必林爷不会因刚才的那一点小事而放在心上,我只是见他们居然对林爷你这么不恭敬,我想为你出口气而已嘛!”
“你有这么好的心吗?你就不怕官府找你麻烦吗?”林峰虽然身具魔性,但依然对老张的话忍不住回应道。
“嘿嘿!林爷早晨教给我的一手真是漂亮至极,大不了再依法炮制一次而已,他妈的什么官府,只不过是吃闲饭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而已,要是我在尸体旁留下天妖教白无常所干,他妈的,他们便成了缩头乌龟、王八孙子,再不敢去理会了!”老张面现得意之色地道。
“你的适应能力倒是很快呀,脑子也挺会转的,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可是人家是青龙帮之人,你不怕青龙帮来找你麻烦吗?”林峰笑道。
“什么狗屁青龙帮,我听都没听说过,连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肯定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帮会,我朱家镇也有‘百家会’呢,再加上林爷你,还怕他个鸟事。”老张大言不惭地道。
“奶奶的,你倒会想得很,居然把我也算进去,不过我得提醒你,人家青龙帮可是在鄂西很有名气的哦,连天妖教都要忌它三分,他们的帮主武功更是了得,属下有四大护法、六大堂主和上百名弟子,你百家会的一干兄弟只不过是些街头的混混而已,能称得上是好手的恐怕只有胖子一个人吧?那李屠或许也有两下子,可是跟人家比起来你们只不过是小蚂蚁一般,他们随便都可以把整个朱家镇给碾平,你知道吗?”林峰不由得认真地道,同时他心底也涌起了一个念头,一个让他心如潮涌的念头,甚至体内的魔血都有些蠢动,眼中射出奇异而有很深很深魅力的目光,连老张都看得有些呆住了,那是一种具有诱惑力,让人心血澎湃的魔力,让人有一种愿意和他一起去杀人的冲动。
老张差点便忘记了青龙帮的可怕之处。
“我有可以让百家会抵挡青龙帮的办法,当然并不是说我们一定要去招惹青龙帮。”林峰立刻转换了一个话题,眼神转为温和。
老张一怔,旋又兴奋地道:“我就知道林爷乃非常之人,青龙帮算老几,和林爷相斗,是他们最大的不智。”
林峰也不动声色地道:“让百家会真的强大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百家会不过是朱家镇的几十个兄弟自发组织起来的护镇组织而已,又没有真正的领导,更没有统一的指挥,这使百家会在有个别人遇到危难之时,大家根本不能够齐心协力,形同一盘散沙,只是在有人侵犯到镇上的利益时,才会团结一致,因此,要想让百家会强大起来,必须要先组织起来,没有组织纪律,没有教条约束,没有赏罚制度,没有人专门领导,任何组织想强大起来都不可能,如没有了这几个条件,我就是神仙也没用。”林峰说到最后语气不住地加重。
“那怎么办?”想到若百家会真的强大起来,这“天蓬客栈”可以到附近各镇去开分客栈,到那时候,谁敢不给面子光顾?因此老张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
“百家会平常有事是谁负责联系?”林峰神色平静地问道,那种邪异之气竟被这严肃的表情所掩盖。
“是由胖子带头,一般在李屠家里聚会,平日很少相聚,这两年已经没有相聚过了。”老张有点忧色地道。
“哦,那就是说胖子便是百家会的领导人啦?”林峰问道。
“我们百家会没有规定谁是领导人,只要一有事,我们便找几个人商量,在会中我与胖子、李屠、王伯、花天几个人分量比较重一些而已,平时说的话还有人听。”老张解释道。
“依你看,你们当中谁做会主好呢?”林峰毫不在意地问道。
“嘿嘿,这个嘛!叫我怎么说呢?我这个人有自知之明,叫我做会主,肯定是不行,人人都知道我是做生意的,只会打算盘,而李屠与花天肯定也是不行啦,前者只知道杀猪、打架,叫他去管人,只会越管越糟,后者只会去别的镇上偷那些还算值钱的玩意儿,把附近几个镇上的几个大户都得罪得差不多了,若让他当会主,也许会使镇内人心服,可是很难向外发展,最理想的人本来是胖子还有王伯,可是胖子这人生性懒惰,不爱理俗务,若春花不去打理‘锦绣坊’,恐怕‘锦绣坊’早就关门大吉了,所以他也不适合做会主,王伯他一心钻研他的占卜之术,对世俗早就淡薄得不愿去理,叫他去做会主,当然所有的人都会同意,可是他自己绝不愿意,所以我们的百家会,到今天仍没有什么大起色,人家常家集的‘常青堡’有常元德打理,现在方圆百里都叫得响,唉,这是命!”老张神色间有些沮丧。
“那你们百家会想不想真的强大起来,并向外打出名堂呢?”林峰紧追不舍地问道。
“那当然想,可是想又能如何?人比人气死人,我们被常家集给比下去了,谁都不高兴,但谁叫咱们技不如人?不过常元德为人还很好,对我们百家会还是礼敬有加,不过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没面子,为什么我们不能对人家礼敬有加呢?为什么总要让别人显得高我们一等呢?我们总觉得他们的礼节和尊敬有点像是施舍,因此,很多兄弟都很沮丧,这两年也就没有召开什么集会了,人人都提不起劲呀,叫我们向会中的兄弟说些什么呢,年年几句老话,人都听腻了,都有些厌倦了,年年黄豆黄,绿豆绿,比起人家,心都凉了。”老张竟是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伤感。
“难道你们就没想过由不是百家会的人来领导百家会?”林峰试着问道。
老张一愣,瞬即明白,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们当然想过,可是这一切都不切合实际,前几年,我们在想,要是由五魁门的门主或是他派的高手来做会主,那可就好了,在镇中,没有谁不知道五魁门的事迹,百年前杜家庄出了杜星那位大圣人,便使杜家庄成为天下人所敬仰的地方,使我们附近数镇连带着也繁华起来,也使人们的生活有了些出路,我祖父也是在那时候开的这家小客栈,后来经过两代人终于发展成为现在这个样子,而春花她曾爷爷所开的‘锦绣坊’也慢慢地好了起来,到了春花手中,更是闻名近百里,生意也越做越好,镇中其他各行也发展起来了,所以人们对杜家庄更是仰慕不已,可是那的确是个梦,你们杜家庄进去做个下人都难得很,没有很大的面子还进不去,更不用说去做五魁门的弟子了。我们不是没有想办法,有人曾将镇上的小孩送往杜家庄,可是被杜家庄拒绝,这想起来便让人沮丧,所以说那个想法就像是在做梦,不过自三年前你以杜家庄人的身份来我朱家镇购买东西,那可是近百年来破例第一遭,也让镇中的人激动莫名,你那辆马车第一次驶出朱家镇时的场景我们还清清楚楚地印在心底呢,以前杜家购东西,从来都不来我这个小镇,要么到常家集,要么进武汉城,哪有人愿意光顾我们这小地方,所以我们这里的人都很感激你,真的,你还记得第一次以杜家庄和五魁门中人的身份到我酒店里来买‘不归夜’时的情景吗?那时候,我感动得快要流下眼泪来,终于有五魁门的人来喝我家祖传之法酿出来的‘不归夜’,虽然我总是很自信,我祖传佳酿‘不归夜’是天下好酒中首屈一指的,可是未经英雄口,再好的酒也是没人看得起,我当时真是感激得想把所有的陈年佳酿全都免费送给你,可你却总是推辞。”老张说到这里眼中竟有泪花在闪烁,一片向往的神色,连身具魔血的林峰都不由得为这种真诚的感情生出莫名的感动和体谅,就像当他第一次进入五魁门的大门,厉南星非常亲切地待他,并为他安排住房的场景又重新返回到大脑中一般,他深深地体味到那种感觉,自己盼望了数十年的事情,本以为无望,可是突然间竟意外地实现了那个梦,杜娟第一次打量他的感觉又在上涌,心中不禁涌起了一阵柔情。
老张吸了一口气,从激动中恢复过来,又接着深沉地道:“从那以后,我更加用心去酿我的‘不归夜’,当然,我的‘不归夜’在所有乡亲们的眼中都升了级,而且知名度也因有杜家的人喝而大大地提高,那些过往的江湖豪客们听说杜家人都喝这种佳酿,便不由得都下马来尝,来买,当然,他们都很满意,也便将我家的‘不归夜’之名带到大江南北,连知府大人也都只饮我家的‘不归夜’了,因此才使‘天蓬客栈’有如此声势,说来这全是你之所赐,因此,我为你去冒点险算什么,其实感激你的不止是我,还有春花,近百年来,她终于如愿以偿地使五魁门的人穿上了以她‘锦绣坊’出的布料做成的衣服,怎不叫她感激你,胖子也很明白她这种心情,甚至理解她,胖子其实是个聪明人,只是这人太重感情,春花也是好女人,表现得虽然风骚了些,可是总是适可而止,所以他们两人关系很和睦,今早春花送衣服来只不过是出于一种对你感激的心理,当然也是仰慕,这一点我并不感到奇怪,胖子也不会在意,李屠是粗人,感激便是感激,他和花天都很尊敬你,那些兄弟们也一样。王伯曾在四年前说过,我百家会将在五年之内名声大振起来,我们朱家镇会有所改变,他所卜的卦象,向来都很准,我们都相信他的话,尊敬他老人家,他指出我们百家会振兴与朱家镇有所改变的卦象是受了东面杜家庄方向的异数所影响,而你在他说出此卦象的四个月后便驾着车来我朱家镇,虽然同来的有杜阿大这老头子,可是他却在两年前病死,后来只你一人独来,而最爱喝‘不归夜’来我‘天蓬客栈’的是你而不是杜阿大,因此,我们早认为影响卦象的异数便是你,暗地里,我们都想你成为我们百家会的领导人,可是你却是五魁门中人,又怎愿意做我百家会的领导人呢?我们只好压下心头的话,但每次你来了,我们都激动莫名,愿意听从你吩咐的一切,真的,林爷,我知道这些只是痴想,可是我总有不吐不快的感觉,你不会怪我吧?”老张一脸期待而又有些慌乱地望着林峰那变化莫测的脸和充满邪异魅力的眼神。
林峰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确为老张的那种真诚和情谊所感动,他甚至对那些期盼他对他如此厚爱的人产生了一种惭愧的感觉,说不出什么原因,他体内的魔血也变得那样柔顺,没有丝毫的不耐,刚才他还在想怎样去坐上百家会会主的位置,而此时听了老张如此热切赤诚的话,他竟有些担心怎样让百家会发展强大起来,他体内的魔性完全被这种感情给压抑,所以他从来都没有像这一刻般感动过。
“林爷,你是在说我们异想天开吗?”老张有点不知所措地问道。
“不!不!我怎会怪你呢?你们的盛情的确是我林峰有生以来最大的幸运,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会怪你们呢?不要乱猜。”林峰也有些不知所措地道。
“那林爷是说愿意做我百家会的会主了?”老张激动得跳起来欢声道。
“你们的盛情,我若辜负了,还叫人吗?”林峰不由得笑道。
“那五魁门怎么办?他们同意吗?”老张有些担心地问道。
“那个不是问题,此次出来,我便是不想再在五魁门呆下去,因为那里始终属于杜家,所以我便出来了,我要在江湖中闯下自己的名号。”林峰慨然道。
“林爷有此志气和豪气,正是做我们百家会领导人和带我们百家会冲出江湖、打响名号的最佳人选,我们愿意为林爷做后方的支援,相信其他兄弟定愿意追随林爷闯荡江湖,看来王伯的话真的要应验了。”老张心头激动不已地道。
“但是兄弟们的武功根底还太差,并不能在江湖中立足的,所以你们还需要留在朱家镇好好学武。”林峰认真地道。
“不要紧的,众位兄弟这几年都很用功练习功夫的,虽然人人都感到沮丧,可是王伯卦象说百家会这几年要把名号打响,便逼着众兄弟练功,当然是由胖子教他们了,相信每个兄弟都可以敌过七八个普通大汉,好一些的应付十个没问题!”老张一脸得意之色地道。
“哈哈!”林峰不由得笑起来道:“江湖中的可不是什么普通大汉,他们都是刀口舔血的人,哪一个不是好手,我要的不是在附近几个村,几个镇称大的百家会,我要的是在武林中可以和杜家庄五魁门相比较的百家会,所以你们还得苦练,至于练什么,我会教你们,到时候就不是胖子教,而是胖子一起练,每个人至少达到胖子那种功夫,甚至要比现在的胖子更厉害很多,知道吗?”林峰神色说到最后,竟变得庄重起来。
“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找胖子召集所有的兄弟来开会,我现在就去!”老张兴奋不已地道。
“不要那么心急,我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最好不要让江湖中人知道,只要众兄弟知道就行,江湖中人若知道我与百家会的关系,找不到我,定会来找百家会,知道怎么做了吗?”林峰叮嘱道。
“我知道了,要不动声色,就最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是吗?”老张精明地道。
“到底是做生意之人,正是这样,这客栈就暂由张付东兄处理一下吧!”林峰拍了拍老张的肩道。
“那当然,东儿也把我这一套都学会了,照顾这客栈毫无问题!”老张得意地道。
“这样更好,将来让‘天蓬客栈’在江湖各个地方都开个分店,也为我们百家会布上无数暗桩,那样定好得很!”林峰笑道。
“但愿有那么一天!”老张有些向往地道。
“一定会有的,给我找来文房四宝,我有重要的事,最好你通知他们下午集会。”林峰平静地道,那邪异的眼中射出了无尽智慧的光芒,显得那样深邃莫测。
“那青龙帮的三个人怎么办?”老张似是想到了什么似地道。
“那不用你们操心,由我亲自去做,这件事情不必你们插手,我只是把那小子的刀鞘拿过来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林峰阻止道。
“哦,那还不简单,我们楼上的所有房内都设有暗格,只要从暗格进去拿,那是十拿九稳的。”老张毫不隐瞒地道。
“哈哈,原来你还真的做这黑手生意!”林峰不由得笑道。
“嘿嘿!”老张干笑道:“我只不过遇到那些外地有钱的人,向他们借一点钱用用而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快去办事吧,我不要暗格相助,那样怎能显出百家会会主的本领?”林峰豪气干云地道。
“是、是!”老张忙点头微笑着退了出去。
林峰望着退出去的老张,露出一个很甜很甜的微笑,神色也有些严肃,浑身又散发出那邪异的气息。
林峰睁开眼之时,见老张早已把午餐准备好了,还有一壶“不归夜”正煮得热气腾腾,老张似乎知道他是在疗伤练功,很自觉地退了出去,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
林峰不由得一阵骇然,刚才若有人进来把他给杀了,他也不会知道,不过回想起来,自己刚才所进入的那种奇妙的境界,不由得一阵心宁气爽。
林峰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浑身那种舒服的感觉真是奇妙异常,体内似乎蕴藏了一个生命库,生机旺盛得使每个细胞都充满了活力,都注满了力量,身上所受的伤已全都消失,似乎功力更进了一层,他抬起头来,向窗子外的天空望了望,太阳已经过了天顶,应算是下午了。
“哇,都过了一个多时辰了!”林峰自语道,不由得又用鼻子嗅了嗅,一股浓浓的酒香使他精神一振,桌子上有一个小蒸笼,蒸笼下正有一个被火炉煮得热水翻腾的小锅,根据林峰的嗅觉判断,那蒸笼里应该是烧鸡、茶叶蛋、油炸鱼片,这是林峰在杜家厨房里学来的“嗅功”。
林峰摸了摸怀中,那里面是他刚才在秘录上抄下来的几种武功,又望了望在那书台上的文房四宝,不由得露出一个欢欣的笑容,立刻往椅子上一坐,掀开蒸笼,也不怕烫地伸手便抓住油淋淋的烧鸡,左手提起那壶“不归夜”,倒了一大杯,狼吞虎咽起来。
好久都没有过这么爽快的日子,只昨天与胖子对拼了一壶酒外,以前喝酒总是偷偷地为多,真是不够痛快。
“吱呀!”门被轻轻地推开,老张轻缓地走了进来,见林峰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不由得含笑道:“林爷,你的气色比刚才好多了,人也精神了,那一坐可真是神奇呀!”
“哼,那三个人并不是庸手,那两个中年人应该是青龙帮护法级的人物,那个年轻的是青龙帮帮主的儿子,三个人加起来,我也受了些伤,刚才正在疗伤而已。”林峰毫无戒心地道。
“我听说过,李屠那家伙与花天刚才还向我大吹,能够一饱眼福,观看得到这样厉害的人物出手。他们都说,那两个中年人可能比胖子还厉害,而林爷你却把他们击得落花流水,真是痛快,痛快!”老张兴奋地讲道。
林峰听了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对了,林爷,兄弟们都在李屠家集合好了,只待林爷你去主持大局了。”老张不忘提醒一下道。
林峰立刻立起身来,老张忙送上一块布巾,林峰不客气地接过来,擦了擦嘴上的油腻,平静地道:“那我们现在便去吧,别让兄弟们等得太急了。”
李屠的家便在镇中心,平时总是锁着门,因为他独身一人,又要到外面去卖肉,所以只好锁住了,今天门也并没有敞开,不过那上面的大锁倒是取了下来。
林峰与老张绕过几道胡同,便已经来到了李屠家的后门,他们根本就不讲究什么大门后门,是林峰的要求,他并不想太过引人注目,在他的心底,有一个打算,他要把百家会变成他的秘密武器,到时候或许会取得奇兵的效果,也便是他争霸武林的秘密筹码,自身具魔性以来,他的思维比以前更敏捷,他的斗志也比以前强了数十倍,这也暗暗地激起了他的雄心,甚至可以说是野心,魔性本就是野心的根源,所以他很热切地去组织新的百家会,更从各方面去考虑怎样保全和壮大百家会,所以他宁可走后门。
李屠院中很静,静得就像只有北风在肆虐,没有任何人声,林峰心底不由得暗赞老张事情办得好,这样才会让更少的人知道,他也知道,若想更好一些,便要把这个集会速战速决,快刀斩乱麻式地使集会产生最理想的效果。
“林爷来了!”是王伯的声音,那瘦巧的身形立刻出现在林峰的面前,正是酒店中与李屠搭腔的老者。
“林爷!林爷!林爷!”胖子、李屠与那瘦脸的花天恭敬地点头叫道。
“嗯!”林峰也低低地应了一声道:“大家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兄弟们正盼着林爷你快点来呢!”胖子沉声应道。
“一共有多少兄弟?”林峰温和地问道。
“七十六名,其中有六十名是青壮年,另外一些是会中的老一辈人物,同时还有数名未曾到会,其中一个是内子,另外便是付东,他们还需要打点生意,为了让外人更减少一些怀疑,我们才如此安排。”胖子解释道,同时眼中闪着精光,可以看得出来那深藏于脑中的智慧。
“很好,我们现在便进去吧。”林峰带头大步走进大堂屋。
堂屋里显得很拥挤,不过也幸亏李屠的房子比较大,每人都带上一把干草,席地而坐,真是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不过堂屋最上堂却摆着一把太师椅,和六张小木椅,这是为林峰与几个身份比较特殊的人办的。
林峰走进大堂,立刻带来一阵骚动,所有的人眼中都露出向往和仰慕,并都起身鞠躬,恭敬地道:“林爷好!”
林峰扫视了屋内一眼,见众人都很激动,但却并没有乱,更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现象,知道是在自己来之前,有人吩咐过不得起哄,不得吵闹,甚至让所有人都克制自己的情绪,否则这位于镇中心的大屋里,声音大了,外面行人定能听到异响,林峰心头不由得一阵暗暗高兴,可见这些人若把纪律规范对他们一讲,定会很快步上正轨,那么想要训练他们也并非难事,同时林峰见到除几个老者之外,那些人个个健硕异常,盘骨粗大,肌肉虬结,肯定是把胖子所授的功夫都认真地练过,看来,他们的武功根底都不差。
“大家好,我来迟了!让大家久等,实在不好意思!”林峰显得很有修养地抱拳道,那显得邪异而稚嫩的脸,给人的感觉却是异常老练,再加上那独特的魅力,使人不得不愿意相信他。
“能有林爷来做我们的会主,是我等盼望已久的事,等这么点时间算得了什么呢?我们还得感激林爷不弃呢!”一个满面红光的老者立刻站出来抱拳回敬道。
“这是‘万东米行’的老板朱万东。”王伯立刻为林峰介绍道。
“哦,原来是朱老爷子,不敢当,承蒙大家看得起,已经是我林峰的大幸啦!”林峰抱拳客气地道,那浑身的邪气立刻收敛。
“林爷怎能这样说呢?你能做我们的会主,正是众望所归,林爷不必太过谦虚!”老张立刻插口道。
“这一切其实都已是上苍安排好了的,两天前,王伯就找过我,说在东边杜家庄有一束红光升起,那是一种很有魅力而奇异的红光,很淡薄,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王伯他便卜了一卦,卦象竟显示,杜家庄方向的异气正是预兆我们百家会兴盛之际即将开始,而且在近几天可能会有会主产生,领导我们走向强大,开始我还不敢相信,可是当听到老张对我一说,林爷竟愿意做我们的领导人,我这才真的相信是天意,是上天赐我们一个会主。”一向不大相信神的胖子,这时居然为天象所预深深地打动,竟有些激动地道。
众人一听,目光立刻聚于王伯那清奇的面庞上,似等待着他的回答。
王伯的目光毫不逃避,迎着众人那询问的目光沉声道:“不错,这件事我只对胖子和春花说过,那是三天前的事。元宵节的晚上,我在窗口看天上的寒月,一直睡不着,刚好看到一束淡淡的红芒,不仔细分辨还真分辨不出。那种淡淡的光润有些像月辉,但又不同,虽然与月辉遥遥相应,还似乎与月辉相连,但我却知道那是异气,那种光润似有一种淡淡的奇特的魅力,按方位,应该是在北山附近。我当时心血来潮,便卜了一卦,结果便是胖子所说的,不过我也一直不明白那种光润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今日,我在酒店里见到了林爷,他身上竟有一种以前完全没有的魅力和异彩,而这正与那种淡淡的红芒相似,因此我坚信,林爷是真正能让我们百家会强大起来的圣主。”
这一下连林峰也张口结舌,惊愕莫名,元宵节他自己正是在北山,而且正在血色巨芝附近,当然他也发现了那巨芝的邪异魅力,后来他便吃了那株巨芝,当然他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却不知道自己原来也具有了那巨芝的魅力,难道真的是老天有所预兆?他也不由得相信起天意来,不过思绪迅速恢复过来,平静地道:“大家请各就各位,坐下来。”
那李屠与花天立刻把那张太师椅往前挪了挪,请林峰坐下,然后王伯与胖子分别坐于林峰左右两侧,老张与朱万东分别坐于王伯与胖子的旁边,最后便是李屠与花天。
林峰毫不客气地大马金刀坐下,用很轻缓的语调道:“我不管是否是天意,既然蒙大家看得起,让我做百家会的会主,我就一定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让百家会逐渐强大,只要众位兄弟能全力支持,我相信百家会在不久的将来定会名动四海。”林峰说到最后,声音有些激动。
“愿全力支持,愿誓死追随!”有的兄弟竟忍不住低呼。
王伯立刻伸出手来在虚空中按了一按,道:“既然今日是会主当选的大好日子,又是我们百家会走向强大的开端,任何帮会在帮主接任之时,都必须有一个仪式,我们百家会也不能例外,刚才林爷所说的话大家都已经听到了,他有如此决心,有如此豪气,证明我们眼光是正确的,林爷的武功,今天大家在老张的酒店里也看到了,那是绝对无话可说,众位兄弟,我再强调一遍,同意林爷做会主的,请举手表决。”
“刷刷!”所有的手竟齐刷刷地举起来,还有一种不甘人后的感觉。
“好,既然一致同意,林爷从这一刻起便是我百家会的会主,今后林会主所说的话便是我们百家会的旨意,每个人都必须服从。”说到这里,王伯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块底纹为八卦,而八卦上又有一只展翅雄鹰的厚重铁牌,向众人亮了出来道:“这块铁牌,是我们六人议定给林会主的掌门信物,相信大家不会有意见,因为这块铁牌可以说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其铁质有别于地上所有的铁,这是先父当年在观察天象时,自天而降的神铁,这本是流星铁,其体积虽小,入手却很重,其特质还有冬暖夏凉的特性,其硬度比凡铁硬了数倍,实乃天赐神物。先父拿来研究了数十年依然没有什么意外的发现,而我也是一无所得,而今日,林会主的来临,也是老天所示,我便以这块神铁花了不少时间,将之化成了铁牌,并在上面印上八卦图和雄鹰图,八卦乃先天八卦,本就有神意上天之指,当年伏羲氏便是根椐上天所赐的经书、河图来推演出八卦,所以八卦是代表天意,表示我们的会主是上天赐给我百家会的,而这展翅的雄鹰,则是预示,我百家会将如展翅之雄鹰翱翔蓝天,以搏击风雨之雄姿去接受江湖风雨的洗礼,去搏击江湖的风浪,然后达到如日中天,声震四海的结果。”王伯那平静而有力的声音戛然而止。
“好,太好了!”所有的人都不禁赞叹了起来,王伯便将手中的令牌交给每一位兄弟细看过之后,收回来,单膝跪地,肃穆地道:“请会主接令牌!”
林峰心中也激动万分,没想到第一步迈得这样成功,这样快,顺利得叫人不敢相信,难道这真是神的旨意?这是神在安排一切?林峰不由得连忙伸出双手接过铁牌,入手的确有一股奇异的热流传入体内,使心头为之一热,体内的魔气竟起了一种莫名的波动,但林峰也霎时感到大脑更为清醒,那块铁牌居然还像有生命一般地颤动了一下,感觉实在太奇妙。
“参见会主,我等愿为会主赴汤蹈火,听从会主的一切命令。”王伯立刻下拜激动地道。
“愿为会主赴汤蹈火,听从会主的一切命令……”所有的人立刻全都单膝跪地,激昂地道。
林峰这才收回心神,两手在虚空中轻轻地一挥,示意大家起来,道:“各位兄弟和元老们请坐。”
“谢会主!”众人一起应了声,便回到座位之上。
“既然我已正式成为百家会的会主,从今天起,我林峰便同百家会的众兄弟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为使百家会强大而共同努力。”林峰顿了一顿又道:“我虽然很年轻,或许可以说年龄很小,有些人或许认为乳臭未干,但我可以告诉大家,我有让百家会强大起来的信心和方法,不过这必须靠大家密切配合,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愿意服从会主一切命令。”众人又显得有些激动地道。
“大家的心情,我理解,我也相信大家能很好地与我合作,这种希望快速发展的心情便是我们能强大的最好后盾,这便是我们进步的优势,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们有一个个的比较目标,有一个个的竞争对手,这给我们提供了机会,同时,我在别人眼里很嫩,可这也是优势,正因为我年轻,我才更有发展的潜力,我们现在是寻求发展,寻求进步,并不是固守我们现在的状况,所以我们需要的是朝气、活力,更需要不断地学习,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进步得快、发展得快,而这都是需要年轻人的心态、年轻人的斗志、年轻人的思想,所以我很有信心,也坚信我们能强大,我们的目标要定远一些,那便是五魁门,常家集只是我们达到目标所要超越的一个小站而已。”林峰豪气冲天地道。
所有的人完全沉醉在林峰的这一番深刻而让人激动莫名的言语之中,久久未曾醒过来,大堂里陷入一片寂静。
良久,众人才再回过神来,但已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们眼中露出的神色几乎可将人燃烧,那种如火的仰慕,如痴的敬仰,就像是在看一座高山,林峰那一番道理不仅实在而且精辟、新颖,他们从来都未听过比这更好的讲话。
林峰望了望那群激动的人,知道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地得到了他们的信任,而且他们也很诚挚地接受了自己的观点。林峰知道现在应该怎样让他们更有信心从而产生更强的斗志。
林峰吸了一口气道:“我并不是想你们追随我一起在江湖中东奔西走地闯荡,更不想你们去作无谓的牺牲,以你们普通的武功,还不足以在江湖中闯荡,当然我也并不是说我的武功很高,我毕竟还年轻,需要去历练,去学习,而你们也必须练习,我所说的能让百家会强大起来,是要在座的七十六个人,至少有六十个人成为高手,今天上午有许多人见过那两个中年汉子,他们的武功怎么样,你们应该知道,我要你们的武功至少要达到那种程度。”林峰说到这里,便觉察到大家有些露出了沮丧的眼神,很明显,他们是见过了娄钟与方仪的武功,所以才会有沮丧的感觉。
林峰故意顿了一顿,道:“我知道,达到那种程度,以普通的观念去看,的确很难,甚至不可能,就算达到,那也是很多年后的事。不过,我既然这样有信心,便绝不是以普通的观念去行事,以你们的武功底子,再下苦功,应该用不了两三年便可赶上他们。”林峰说完,目光扫视屋内,见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似是充满了希望与向往。
“不知道会主所说的是什么方法,由我们这种程度要达到那两个人的水平,恐怕没有杜刺来教,就是五年、十年也不可能达到那种水平吧?”李屠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哈哈,李大哥所说甚是,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教你们的师父不止一位,而是百年前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林峰不由得笑道。
“什么?百年前的各大门派掌门人?”这次连胖子也禁不住惊呼道。
林峰望了望满脸疑惑的众人,含笑道:“不错,正是百年前各大门派的掌门人,虽然不是他们亲自来教,但却的的确确是他们的武功,而且都是最好的,精华之学。你们肯定会奇怪,但你们若知道百年前的神偷门,那么就一点也不会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