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电台暴露
“奶奶,那叶馨的阴谋得逞了吗?抓到上海地下党的电台了吗?”邓嘉有些紧张地问道。
奶奶叹了口气说:“这叶馨毕竟是中美高级特训班培养出来的,她还是有着很强的特工能力的。她把测向车控制在手以后,每天都亲自带着测向车在重点时间、重点区域‘扫地式’侦测,没过多久,在一天晚上,她就锁定了一个目标……”
其实,邢菲对叶馨没有一点的好感,也压根就不想招惹那个事多的叶馨,更不想把电讯处的测向车和人员提供给她,她知道叶馨一旦掌握和控制了测向车,中共上海地下党的秘密电台肯定暴露无遗。但无奈史培林站长下了命令,她只能服从。
不过,测向车的车长是邢菲一手培养起来的人,叫姚德发,40来岁。这个人有个特点,就是耳朵很尖,对电波非常敏感,识别力也很强,是搜索监测电台的一把好手。
在交接测向车之前,邢菲一再叮嘱姚德发,测向车一定要控制在自己人的手里,每天的工作情况要及时向她汇报,特别是发现紧急情况,要第一时间通知她。
姚德发不敢怠慢,毕竟邢菲是他的顶头上司,连声说道:“一定做到,一定做到。放心吧邢处长,我心里有数,我知道该怎么做。”
叶馨控制了测向车后,先找人把测向车伪装成了一辆警察局的“巡逻车”,除了测向天线无法伪装外,其它车身上都涂成了黑色,还印上了“巡逻”的标识,这在晚上根本就看不出来。
把测向车伪装成“巡逻车”是特工老手史培林给叶馨出的主意。
史培林对叶馨说:“美国进口的这台测向车太扎眼,就这样在大街上转悠,很容易被共党发现。我的意见,让你的人都换上警察的制服,每天装作巡逻的样子。晚上这车在大街上转悠,是不会引起市民注意的,还认为是在进行正常的夜间巡逻。反正大街上这种巡逻车多得是,老百姓也是见多不怪了。而共党也知道,警察局是没有测向车的,更不会引起他们的特别注意。”
“谢谢站长,您想得太周到了。我马上就去安排。”叶馨高兴的立刻带人去给测向车作伪装。
伪装好测向车后,叶馨每天都亲自带着测向车外出转悠,特别是在夜里,更是在一些她认为可能有共党电台活动的区域转个不停,一连几个夜晚下来,把车长姚德发累得够呛,心里一个劲地骂道:“真他妈的狠,连歇一会的机会都不给。”
姚德发等人在邢菲的手下干习惯了,根本就不适应叶馨的工作节奏,尤其是这种连轴转式的工作状态,难免让他们心中不悦。不过,他们虽然心中颇有怨气,但是面对叶馨的冷酷和不讲情面,他们也只能干熬着,不敢言语和表露。
没过多久,叶馨的“扫街”计划就有了重大进展。测向车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目标,位于上海洛林路附近的一个中共上海地下联络站的秘密电台被测向车锁定。
这个秘密电台藏在一家包子铺里,掌柜的是中共上海地下党员老侯。老侯经营的包子铺是老谢直接掌握和领导的一个秘密联络点,有一部电台。老谢平时与上级的联络,除了极为重要的情报直接在自己的住处由小童发送外,其他一些请示、汇报、联络的电报,基本上都是由这部电台发送的。
这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多钟,叶馨带着测向车缓慢地沿着洛林路搜索前进,姚德发带着耳机也在不时地旋转着仪器上的旋钮,搜索着电台信号。
恰好在这个时候,因为有一项重要的工作需要向上级请示,老侯正在阁楼上发报,他的伙计小五在窗口处把风。
当伪装成巡逻车的测向车出现在洛林路的路口时,并没有引起小五太多的在意,他还以为是一辆普通的巡逻车,就进屋对老侯说:“路口有一辆警察的巡逻车在巡逻,不是上海站的电台测向车。”
老侯点点头,示意小五继续把风,自己则快速把剩下的电文发完。
而就在老侯发剩下的一点电文时,被越来越近的测向车锁定了信号。此时,测向车上监测出的信号越来越强,信号灯也是频频的闪动。姚德发连忙喊了一声:“停车”。
姚德发下车后四周观察了一下,他指着包子铺阁楼上露出微弱灯光的窗户对叶馨说:“叶处长,现在这里的监测信号最强,依我看,那个共党地下电台应该就是那里了。”
看到测向车已经锁定了一个中共地下电台,叶馨立即命令特务下车,然后她指挥着特务迅速包围了包子铺。
当望风的小五从窗口中发现巡逻车上有“天线”,感觉好像是测向车,同时他又看到车上下来几个身穿警察制服的人时,知道大事不妙,赶紧跑进阁楼去告诉老侯:“老侯,不好了,测向车来了,警察已经上来了!”
小五的话音刚落,叶馨带着特务已经踹开了包子铺的大门,直接往阁楼上冲。叶馨还特别交代几个冲在前面的特务,一定要抓活的。
老侯眼看着脱身已经不可能,情急之下,他把电文塞进了嘴里,又搬起电台重重摔在了地上。
毁掉了电报和电台,老侯从抽屉里拿出手抢,和小五一起,向爬上阁楼楼梯的特务射击。
骤起的枪声打破了夜空的宁静,也预示着危险的降临。老侯打了两枪后,知道自己和小五被包围了,冲是冲不出的,两个人索性就把阁楼里的桌子、椅子堆在楼梯口,借着这些桌椅的掩护,向楼下的特务射击。
由于行动之前,特务得到叶馨的命令要求抓活的,谁也不敢轻易开枪好往上冲,只能躲在楼梯口向老侯喊话,要老侯投降。
过了五分钟后,叶馨看到喊话不奏效,就失去了耐心。她原地转了两圈,把手一挥,命令特务冲上去,并且死的活的都要。
几个特务不敢怠慢,硬着头皮爬上了阁楼楼梯。老谢和伙计小五一看特务冲上来,就连连开枪射击,冲在前面的两个特务中枪后滚落下楼梯。后面的几个特务一看,不敢再直接往上冲,就搬来一张桌子作为“盾牌”,他们藏在桌子的后面,一边开枪,一边举着桌子爬了上来。
这时,老侯和小五的子弹已经打光,他们正准备搬起阁楼上的桌椅往下砸时,终因特务人数众多,老侯和小五寡不敌众,相继中弹倒地。
特务冲上阁楼后,搬开了堵在楼梯口的桌椅,叶馨在特务的保护下爬上了阁楼。她看着眼前的一切,电台的零件散落了一地,两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中弹倒在了地上,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叶馨走到老侯的身体旁,用脚踢了踢倒地的老侯,然后又俯下身子,用手指试了试老侯的鼻息,她眼睛突然一亮大声说:“这个人还活着,快,马上送医院抢救,决不能让他死了。”
叶馨带着特务拉着身负重伤的老侯火急火燎地赶到了附近的一家医院。
一个特务一进门诊大厅就用枪指着值班医生护士说:“快,马上抢救,这个人要是死了,我枪毙你们!”
几名值班的医生护士见到这般阵势,吓得说不出话来,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叶馨一摆手,让那个持枪的特务走开,然后面露微笑地对值班医生说:“对不起医生,我手下的人粗鲁了点。不过,这个人对我们来说的确很重要,希望你们全力抢救。拜托了。当然,如果你们抢救不力,人死了,我的这帮手下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叶馨连揉带打地警告了医生护士。
几个医务人员不敢怠慢,赶紧把老侯推进了手术室。叶馨则带着特务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里等候。
史培林得到叶馨破获中共上海地下党的一个电台的消息后,喜出望外,马上就带着邓子良、邢菲等人急匆匆赶到了医院。
“情况怎么样?这个共党还有救吗?”史培林直截了当地问叶馨。
叶馨说:“人刚刚推进手术室,现在正在抢救。这个人胸部中了两枪,情况不是很乐观。不过,我已经警告医生了,相信他一定会尽全力抢救的。还有就是我们冲进发报点的时候,电台和文件已经被他毁掉了。现在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医生的抢救上了,只要能抢救过来,我就会有办法撬开他的嘴。”
虽然共党的电台和电报被毁掉了,但是破获了一个共党的地下电台点,还抓获了一个共党的发报员,史培林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史培林兴奋地对叶馨说:“叶处长,干得漂亮!这次你们可是立了大功的,我会向总部请示给你嘉奖的。”
叶馨转脸看着邢菲说:“这功劳中也应该有邢处长的一份,要不是她们的这台美国进口的测向车测得准,还真难抓住这个共党的地下电台。”
实际上,此时此刻,老侯的是死是活,已成为叶馨和邓子良的一块“心病”。
在叶馨看来,这个发报员要是死了,线索就又中断了,等于白忙活了半天。而只要这个发报员抢救过来,自己就一定会撬开他的嘴。叶馨在内心里一个劲地念叨,决不能让他死,决不能让他死!
而在邓子良看来,老侯被捕一事也存在诸多悬念。老侯如果牺牲了,叶馨也就什么都得不到了。而一旦老侯被抢救过来,免不了又要受到叶馨众多酷刑的折磨,不知老侯能不能挺得过去。还有一种最坏的情况就是老侯经不住酷刑,把什么都招了,这是邓子良所不愿意看到的。虽然他与老侯之间没有直接的联系,老侯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邓子良也在为老侯的安危担忧,毕竟接下来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看到叶馨把破获中共上海地下组织的希望寄托于老侯身上,邓子良内心十分着急,他要赶紧请示老谢下一步该怎么办,如果老侯被抢救过来,要不要制定方案组织营救。
从医院出来后,邓子良就急不可待地返回家中。他赶紧了密写了情报,内容是:发报员老侯受伤被捕,现正在医院抢救,情况不明——海棠花。然后放出“大虎”把情报传递给了老谢,同时约定一小时后,在马神庙的小河边见面。
邓子良与老谢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这次见面也是因为事发突然,迫不得已。
一个小时后,邓子良和老谢分头赶到了马神庙的小河边,俩人见了面后,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老谢握着邓子良的手说:“子良同志,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一个人战斗在敌人的心脏里,太不容易了。”
邓子良说:“谢书记,你们也辛苦了。由于事发突然,靠情报传递又一时说不清楚,我只好破例约请见面。现在初步的情况是这样的,老侯在发报时,被叶馨带领的测向车锁定信号,老侯和伙计销毁了电报和电台,与特务发生了激战。那个小伙计已经牺牲,老侯胸部中弹,伤势严重,现在被送到仁和医院抢救,生死不明。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老谢有些自责地说:“都怪我,不该让老侯冒这个险发这份电报。要是再等等就好了。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好在仁和医院里,有我们的人,我会进一步了解后续情况的。”
“谢书记,现在老侯被捕,情况不明,为了安全起见,我建议你和联络站的同志马上转移,先切断与老侯之间的一切联系。”邓子良有些担心地说。
老谢说:“按照组织的规定,组织里一旦有人被捕,的确应当立即切断与被捕人员之间的一切联系。但是老侯同志是一个入党多年的老党员,这么多年来跟着我和马师傅他们一起出生入死,非常值得信任。再说,老侯的哥哥曾是上海工人纠察队的一个队长,在‘四一二’时,就死在国民党特务的手里,他对国民党特务充满了仇恨,我相信他不会当叛徒的。如果抢救成功的话,我们一定要将他成功营救出来。”
邓子良接着说:“这我就放心了。谢书记,我是这样想的,现在老侯的伤势十分严重,就算手术成功了,手术后也会有一个麻醉期,不会马上苏醒过来,也就是说,他至少需要过24小时以后才能醒过来,只有他醒过来,才会被转送到保密局审讯。这应该是一个营救的空当和机会。但是,我想史培林和叶馨肯定也会加强警戒,严密防范。如果在医院实施强攻救人,成功的把握性不大,我们还是要把营救老侯的计划做得更周密一些。”
老谢说:“放心吧,我回去后就立即与老马和小童研究制定营救老侯的计划。不管怎么说,老侯是我们的同志,营救他是我们的责任。再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对付国民党特务,我们还是有办法的。”
临分手时,邓子良还提醒老谢说:“现在这个叶馨每天亲自带着测向车侦测我们的电台,这对电台的安全是个巨大的威胁。还有就是她把测向车伪装成了巡逻车,以后见到带天线的巡逻车,一定要引起注意。最近一段时间,最好减少发报的频率和时间。或者尽可能少在一个固定的地点发报,以分散叶馨的注意力。”
老谢同意邓子良的分析,并表示将减少电台发报的频率。他还让邓子良赶紧返回,密切注意站里的动向,谨慎小心,注意安全,不要盲动。同时,他说自己回去后马上联系医院里的“内线”了解情况,进一步研究制定营救计划和方案。
老谢为了邓子良的安全,临走时一再要求邓子良,除非遇有急特殊情况,此次营救老侯的行动,他就不要参加了。
“那,爷爷到底参加了这次营救行动没有?成功没有成功?”邓嘉有些着急地问道。
“别急,孙女,听奶奶接着往下说。这救人啊也是要斗智斗勇的,既要把人救出来,还要减少自己的伤亡,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奶奶接着讲起了爷爷邓子良和老谢合力营救老侯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