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神捕之将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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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惊梦

任曦对纪嫣然和白狼的到来,除了一开始的惊诧,并没有反对,但任家大宅实在不方便收养一匹狼,便将纪嫣然和白狼安置在任家别院。别院位于城外山脚下,那里人烟稀少,风景宜人,还有一眼温泉。

八月三十是任老夫人的寿辰,不但她的四个儿子都回祖宅,不少朝廷大员、富商巨贾也都上门祝寿,甚至当朝丞相卓知非也送来贺礼。许言听说后,赖在屋里不想出门,她本来就不喜欢人多,也不爱交际,更何况,寿宴上的人,她几乎都不认识。

柳儿捧着衣服,急得团团转,不停地央求着:“小姐啊,今天是任老夫人的寿辰,你可是她唯一的外孙女,怎么可以不参加呢?你看,你在任府住了这么久,可别……”

“我病了。”许言只穿着中衣,坐在床边,两只脚自然地下垂,看着屋顶,随口说道。

柳儿看到许言脸色红润,中气十足,知道她在说谎:“小姐,求求你了……”

“求她做什么?”任曦清朗的声音传来,隔着屏风都能看到他颀长的身影,柳儿像看到救兵一般低声说道:“小姐不喜欢人多,不想去参加寿宴。”

任曦低声笑了好一会儿才说:“言言,没事,有我在。”

许言也知道自己是在闹脾气,恨恨地瞪了柳儿一眼,从牙缝儿中挤出一句:“换衣服。”

任曦走得很慢,脚步有些徘徊,许言抬头看他,没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欲言又止,问道:“曦表哥有话要说?”

任曦摸了摸鼻梁,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许言不由得挑眉,他有什么不方便开口的吗?许言停下脚步,转而面对任曦,与他视线相交,说:“曦表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任曦叹了口气,还是开了口:“今天的寿宴,你要有些准备。”

许言“咦”了一声,表示不解。

“你还是太过懵懂,你以为祖母将你接过来只是为了天伦之乐?”任曦无奈地摇摇头,“我猜测,我们……恐怕真的要从表兄妹变成夫妻了。”

许言张大了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不知该如何是好。

任曦的心微微一沉。对于祖母要他娶许言的要求,任曦既不允诺也不反对,他傲气奔放,根本就不可能喜欢胆小怯懦的小拾儿。他更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位有决断、有魄力的女子,可以与他携手一生、共面风雨。但真娶了小拾儿也无妨,即便没有男女情爱,也能因着姑姑善待她一生,况且,娶一个温顺到不懂得拒绝的女子,对男人不是最自由自在的选择吗?只是,这一年来,她的改变让他有些惊诧,更有些惊喜,这样的她难道不就是那个有决断、有魄力的女子吗?他伸手拉起许言的手说道:“你也不小了,寻常女子十五岁及笄就该有所婚配了。”

即便是亲近的表哥,许言也不喜欢与他过度亲密,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更是后退了一步:“可是,你是我的哥哥呀……”

任曦眼底滑过一丝阴霾,说道:“我也只是猜测。”

许言心里有些慌,说道:“你是不会说没有根据的话的,这事就算不是板上钉钉,也是十有八九的,我们……我们该怎么办?”许言对任曦没有半分男女之情,她脸色有些苍白。自己的未来就是被任曦圈养?变成白默那般似狼非狼的宠物?

任曦盯着许言的眼睛,她眼里闪现出的慌乱、无助,惹人怜爱。“若是祖母提起,我拒绝就是了。”他一个男人,拒绝的话总是容易说出口,若是许言拒绝,会影响她的名声。

许言抬头看着任曦,他眼里的笃定让许言略微安心。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略弯,很好看,他说:“别担心,有我在。”

任曦笑意盈盈,许言仍旧心慌不安。一般女子到了她这样的年龄,母亲总会多少说一些婚姻嫁娶的事给女儿听,而她没有母亲在身边,奶娘又年老眼花,从来没人对她谈过。今天任曦一提起婚嫁,她着实受到了惊吓。

因为人多,加上天气晴好,寿宴设在花园,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许言最讨厌人多和吵闹,加上心里烦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柳儿察觉到许言的情绪,低声说:“我的好小姐,您就忍忍吧,这会儿就算有什么不满,可千万别显在脸上。”许言默默点了点头,环顾四周,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柳儿听话地站在她身后。

大户人家的寿宴热闹非凡,喧闹声此起彼伏,各种虚情假意,杯来盏往。许言忍着不满,觉得自己一张脸都要笑得麻木了。她看到任曦一脸平静地微笑着,不见一丝不快,不由得佩服他的定力。任曦也抬头看向许言,两人默默对视,任曦举起手中的酒杯,朝着许言的方向遥遥一敬,许言瞪了他一眼。任曦看着许言,用眼神向许言传达着宠溺之情。

许言还没来得及仔细体会任曦的神情,就接收到另外一道恨恨的目光,是许珣的。许珣很美,是那种不管人群多密集都会被第一眼看到的美。只是,她的美过于尖锐,像是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许言皱眉,她知道是因为任曦。可是如果一定要选择嫁人,任曦好像还不是最坏的选择……任怀生兄弟四人,老三独身,老四有两名皇帝赠的侍妾,其他两人都只有一名妻子,家庭更是和睦,不似许崇道三妻四妾。任曦经商,当然少不了商人的圆滑,但他品性还是温和、纯良的。

再回头去看任曦,他端起酒杯走到任老夫人面前,低声说着什么,任老夫人的目光迎了过来,许言赶忙低头,果然说到婚事了吗?许言心里的无力感猛增,原来,走出小院,她的人生便不再由自己掌控。

许言悄悄起身,快步离开花园,动作之迅速,柳儿根本就来不及阻拦,只得小跑着跟上去。许言朝着角门的方向走去,显然是想离开任府。

柳儿小跑着追上许言,低声问:“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呢?天色有些暗了,又没有凌峰跟着,会有危险的。”

许言丢给她一句:“嫌危险,你就回去。”

柳儿被呛了一句,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胆怯地问道:“那您……那您是要去哪里呀?”

“废话那么多。”许言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暴躁,明知道柳儿是担心自己,她努力深呼吸几次,平缓着情绪,“我去看看嫣然。”

“别院远着呢,去找辆车吧。”柳儿嘀咕着,小心地看着许言覆满冰霜的脸,见她没有反对,快步朝门房跑去。

马车有规律地摇晃着,许言闭目养神,表情平静,心里却起伏不定。许言一阵苦恼,不管她想不想嫁进任家,许崇道那么精明的人,不会浪费一个借姻亲拉拢关系的机会的。许言在心里叹气,她与任曦之间除了亲情,没有任何其他感情。但是任曦似乎不这么想。许言睁开眼,觉得车里的空气闷得很,撩开帘子,深深呼吸了几口清凉的空气。天色已经暗下来,沉水江波光粼粼,眼前突然闪过的寒光让许言的心莫名一紧。

“柳儿,快走。”许言放下帘子,吩咐着柳儿。别院虽然人少,但也有十余名护卫,到了那里,应该就安全了。

“噌……”是长箭划过空气的声音,接着是凌乱、有力的脚步声,虽然不懂得听声辨人,但许言还是听得出这至少应该是十数人的脚步声,是福是祸?虽然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但许言却镇定得出乎自己的意料,她没有很害怕,只是捏紧了手里的手绢,甚至当她感到颈间被一柄冰凉的匕首抵住时,还有理智示意柳儿不要尖叫。

“你是谁?”许言低声问。

匕首的主人也低声回答:“你不需要知道,过了城门,我就放了你,否则……”

许言感到颈间的皮肤微微一痛,怕是被划伤了。这人是谁?干了什么事被人追赶?追赶他的人又是谁?

脚步声渐行渐远。

柳儿颤抖着声音说道:“不要伤害我家小姐……”

那个声音冷冰冰地说道:“只要你们听话,我就不会伤害你们。”

许言强令自己尽量放松僵硬的身子,对柳儿说:“你转过身去。”她知道许崇道审理的不少凶杀案中,被害人并不是凶手的第一目标,而是因为察觉到凶手的目的、相貌而被灭口。

柳儿并不知道此时的许言心思百转,声音破碎却假装坚强:“小姐,柳儿不怕。”她朝着许言的方向挪了挪身子,准备去拉许言的手。

“别动。”许言和匕首的主人同时低喝,匕首的寒气已经侵入皮肉,有些痛,她尽量和缓地呼吸,声调平静地说:“你听话,转过身去,不要说话。”

柳儿不明所以,但看到许言眼中的坚决,她还是缓缓转过身。这个蒙面人,到底为什么挟持自家主子?柳儿直掉眼泪,却一筹莫展。

马车前行了不多会儿,听到守城官兵的问话:“站住,是谁?”

车夫唯唯诺诺的声音传来:“任府的,我们家表小姐要去别院。”

“任府?是任将军兄长的府邸吗?”守城将军口中的任将军应该是任家老四任怀国。

“是。”

“放行!”

许言松了口气,感觉那柄匕首离自己的皮肉远了些。

“易统领。”

“谁要出城?”

“是泰昌号的人。”

“出城做什么?”

这个好听又年轻的男声,沉稳中带着几分冷冰冰的不近人情,难道他就是京城九门统领?这么年轻就做到卫戍京都安全的高级军官,真是不易。匕首的冷锋再次贴紧脖颈,许言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许言微微咬牙,伸手握住那只持匕首的手,低声说:“你想出城就要听我的,放下刀。”

那只手明显地绷紧了力道,许言根本就无法确定自己的话有什么作用,但与其等着那个易统领掀开车帘,不如主动开口。许言听到那人在黑暗中敛着呼吸,有几分急促,他是受伤了还是紧张?没等她细思量,那只手缓缓退开了,时间容不得自己多想,许言左手捏住手绢掩盖脖颈上的伤口,右手撩开车帘:“到了吗?”

车夫没想到许言只露出半张脸,连忙回道:“没,是官兵要检查马车。”他当然不知道有人藏在车里,只是单纯认为女眷不适合抛头露面,更不能被人拉开车帘检查。

许言只留下一道细细的缝儿,说:“将军,今日是外祖母寿宴,要去别院接一位客人,劳烦您放行。”

一个瘦削的身影挡住了光线,冷冽的声音再次响起:“何时回城?”

这人背着光,许言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但从他的气场中可以知道他不是容易被糊弄的人:“约莫一个时辰。”许言在心里叹气,危险就在身后,唯有自救。那个黑暗中的人,挟持人质是为了出城,暂时不会有危险,可是如果继续这样僵持下去,就不排除他会以威胁自己和柳儿性命的方式逃出城。这个时候保命是最重要的。

许言右手捏着车帘,等了很久之后,那个声音又响起:“放行!”

许言软软地瘫坐下来,柳儿连忙伸手抱住她下滑的身子,带着哭腔说:“小姐……”

许言伸手掩住她的嘴,怕被车外的易统领发现蛛丝马迹。身后隐在黑暗中的那个人此刻已听不到呼吸声。马车行走到一片树林处,车身一动,许言暗暗松了口气,他走了。

“小姐。”柳儿用力抱紧了许言。

许言开口,声音是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低哑:“没事,他走了。”

柳儿小心地回头看,果然车尾已经空空如也,她这才哭出声来:“小姐啊,你可吓死我了,刚才为什么不让我靠着你?”

许言没有力气解释,回道:“为了救你的命啊!”

别院中,纪嫣然为许言清理伤口,药是消毒的,接触伤口后,许言感到一阵刺痛,疼得叫了一声,本来卧在一旁的白默跑到她身边,舔了舔她的掌心,安慰的意思非常明确。许言的嘴角不由得上扬,看来白默确实对自己有好感,不管这好感是不是因为纪嫣然,一匹漂亮的白狼对自己施以善意还算是一件开心的事。

纪嫣然处理完伤口,静静地坐在许言身边,并不问她为什么受伤,倒是许言不得不开口:“你陪我回一趟任府吧。”纪嫣然不解,眉头微微皱起,许言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你应该看出来我遇到麻烦了,接不回一名女眷,我怕进不了城门。”

重新坐回马车,纪嫣然附在许言耳边,轻声说:“车里有血腥味。”

许言一惊,深深呼吸,似乎真有一股血腥味飘浮在空气中,她连忙伸手摸了摸车尾的坐垫。果然,借着透进来的光,她指尖有一丝可疑的红色。不但座垫上有血,车身上也发现了血迹。毫无疑问,这血是那个人留下的,血有没有可能滴到车外?有没有可能被那个易统领发现……许言脑子里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她撩开车帘,已经看到高大的城门,易统领会在那里吗?她下意识地将坐垫抱在怀里,心也悬了起来。

“易统领说了,既然是泰昌号的马车,可畅通无阻。”听到这话,许言竟然有喜极而泣的感觉,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许言吩咐车夫仍旧走角门,她想悄悄带纪嫣然到自己住的院子住一宿。只是……许言抬头,发现墙角处竟然站着一个人,此人背光而立,看不清脸,身量较高,有些瘦削。

许言吩咐柳儿将纪嫣然带进门后,才开口问:“你是谁?”那个人慢慢走近,许言连忙退后两步靠在门上。

“他是谁?”那个人问道。

是他,冷冽的声音响起,许言立刻就辨认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易统领。此刻被月光照亮,许言看到一张年轻的脸,白净得近乎病态,黑色的瞳仁泛着清冷、孤傲的亮光。

许言退无可退,低声问道:“你救得了我吗?”

他可能没想到许言压根儿就不解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就淹没在黑暗中:“你可能救了不该救的人。”

“至少,我救了自己和朋友。”许言见他转身欲走,脱口而出,“你叫什么?”

他顿了顿:“易慎行。”

这晚许言睡得非常不踏实,那个纠缠了她近一年的梦再次出现。

仍然是在一间黑沉沉的屋子,只有一个角落有光,那里是一面巨大的铜镜,铜镜里的人,是她自己。许言对着镜中的自己行了一礼,镜中人却身形不变,站得笔直。

“你是谁?”许言问镜中的她,“为何总到我的梦中来?”

她仍旧是一张木然的脸,眼神幽深,微微抬起一只手。许言知道,手指会指向父亲的那一架书,然后她就会醒来,整夜无法入眠。

然而这次却错了,镜中的她上身稍向前倾,两足立正,伸出右手,四指并拢,像是某种怪异的礼仪。

她眼里的真诚近乎魅惑,许言不自主地模仿着她的动作,与她右手交握。镜中的她嘴角渐渐上扬,是在笑。她向前进,许言便向后退。直到两人站在屋子的正中间,光线自那一角投射过来,只照亮双腿,却看不清彼此的脸。

诡异的场景,许言并不觉得害怕,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空荡荡地飞旋:“你是谁?”

“我是许言。”

“若你是许言,我又是谁?”

“你亦是许言。”她漆黑闪亮的眼直盯着她,眼中的光仿佛是投射到她心里一般。

“我不懂。”

“问问你的心,忘了什么?”

“忘了……”

“你的父亲是洛州府知府许崇道,你的母亲是富商任家的千金任兰,因你在家中排行第十,所以父母喊你小拾儿。你性格内向、怯懦,好书画篆刻,你……”她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尽是不屑,仿佛说着天大的笑话。

“不,我忘记的不是这些……”她否认,这些话柳儿说了无数次,但她对此陌生得好像从不曾记得过一般,“许言,许言,你告诉我,我忘了什么?”

无助与失望裹挟而至。

“你记得什么?”她眼中怜悯的光柔和又尖锐。

“记得什么?”许言反问自己,她似乎什么都记得,又似乎什么都不记得,她记得吃饭穿衣,记得寒暑冷暖,记得善恶黑白,甚至记得刑案手段、庭审技巧、定罪量刑等,唯独不记得自己,她泫然欲泣,“我忘了自己!”

“许言,许言,别走,告诉我,我忘了什么……许言,许言……”

“小姐,小姐,您醒醒……”

柳儿的叫喊声由轻渐重,许言被人唤醒,一脸茫然。

“小姐,你是做了什么噩梦吗?一直在喊自己的名字。”

梦境清晰地刻在许言的脑海中,镜中人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表情都无比清晰。

“柳儿,一年前我是什么样的?”

柳儿有些惊讶,即便是大病一场,也不至于忘得干干净净吧:“您还是和现在一样不爱说话、不爱出门,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刻章或是画画,被珣小姐欺负只会偷偷地哭。一年以前,就是立春后下大雪的那天,您夜里出去,不知怎的摔在了雪堆里,大病一场后就变得不大一样了。”

“不一样了,不一样了……”许言嘀咕着,她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许言,与镜中的她一模一样的名字。那次生病痊愈后,她变成了另一个人,理智内敛。她像新生儿一般重新学习,却不再爱诗词歌赋,而是醉心刑案。她甚至会偷偷看父亲审案,对他那一套动辄就动板子的做派很不以为然,脑中会不自主地跳出无罪推定、证据链等陌生的词,她看得懂堂上那些或坐、或跪、或站的人表情背后的真实意思,听得懂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是真是假,她甚至看得懂尸格中每一个冷酷、血淋淋的词。

“帮我倒杯水。”许言吩咐着柳儿,她以前不会对自己的贴身丫鬟说“帮”,而现在是习惯性地说“谢”,频繁到柳儿都已经习惯了。

许言接过水杯,并不喝,只是握紧杯子,水的热气透过指尖传到她身上,慢慢驱赶走梦带来的不安。她朝着柳儿歉意地一笑,柔声道:“没事,你去睡吧。”

柳儿摇头,说道:“我还是陪着小姐吧。”

良久,许言都不说话,也不动,只盯着在床前打地铺的柳儿的背影,不知道干坐了多久,许言有些困了,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许言睡得很不安稳,被各种梦境惊扰,她梦到了很多人,她不认识他们,但他们似乎和自己很熟,握手、拥抱、微笑、交谈。

床上的许言无意识地呢喃着,任曦黑眸一暗:“若是醒了,马上通知我。”他顿了顿又说,“我叫凌峰过来保护你们。”那晚的事,虽然柳儿不肯透露一个字,但他也能知道一些。许言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女子,她自然不会有什么仇人,但不代表他的仇人或者许家、任家的仇人不会对许言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