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20世纪90年代的库尔德问题

1991~2002年是全球与中东格局发生重大转折的时代。苏联解体，东欧剧变，以分离主义为主要特征的全球民族主义出现新一波高潮。1990年中东和平进程启动、1991年海湾战争和2001年“9·11”事件使土耳其面临新的中东形势，土库尔德问题日益凸显。为加快入盟进程，土推行了一系列改革，并对库尔德政策作出象征性微调，政府公开承认存在库尔德问题，对库尔德政党活动以及库尔德语的使用适度放松限制。同时，库工党武装活动进入新的活跃期，但1999年奥贾兰被捕使其遭到重大挫折。2003年12月，联合国难民署发表的《土耳其库尔德人评估报告》指出，过去几年土库尔德人处境有了一定改善，如放宽库尔德语限制、允许库尔德政党有限参与政治活动、成立一些库尔德文化中心等，但库尔德人依然遭到严重歧视，库尔德问题的解决面临重要障碍。

20世纪90年代，土耳其在库尔德问题上面临的最严重冲击就是海湾战争。1990年8月2日，伊拉克悍然侵占科威特，引起全世界震动。1990年9月5日，土议会在激烈辩论后通过决议，授权政府出兵伊拉克，并允许外国军队在土领土驻扎和过境。总统图尔古特·厄扎尔表示支持美国出兵伊拉克，并将为盟军提供军事基地。1991年1月，海湾战争爆发后，伊拉克库尔德难民问题立刻成为土耳其面临的最紧迫问题，也向全世界曝光了土库尔德问题。由于美国的怂恿，伊拉克库尔德人借机发动反对萨达姆的起义，但很快被伊政府镇压，并爆发了大规模难民潮。从1991年3月31日第一批伊库尔德难民涌到土耳其边境，到4月中旬有约70万难民涌到土边境。这给土政府出了很大难题。土政府不愿接纳库尔德难民。但是，难民的悲惨状况以及大规模人道主义灾难使土不能视而不见。当时国际媒体第一次大规模聚焦伊拉克以及库尔德难民事件，西方电视上充斥着库尔德难民的画面，西方现代传媒的报道在西方公众中产生了巨大影响，对土产生了巨大的政治和道德压力。如果土政府不施以援手，土库尔德人对政府也会表示不满。但是，对土而言，接纳大量库尔德难民是一个难以承受的经济和社会负担，会使土本已困难的经济雪上加霜，也会带来严重的政治和安全问题。伊库尔德难民大规模进入并长期滞留不仅会改变土库尔德人口的结构和规模，也可能推动土库尔德人更加激进化，仿效伊库尔德人的斗争方式。一直隐藏在伊北部的库工党武装也可能随着难民一道入境，并乘机发动袭击。因此，最初土政府决定不允许伊库尔德难民入境，对外强调接受难民存在严峻的后勤保障和资金问题。但随着难民问题日趋严重以及国际社会的关注，土政府态度开始转变。4月2日，土政府呼吁联合国安理会立即召开会议讨论并采取行动。4月4日，土向安理会提交决议草案，在谴责伊拉克的同时，同意为“提供慰藉行动”（Coperation Provide Comfort, OPC）提供军事基地，并要求国际社会为土提供援助。4月5日，安理会通过第688号决议，谴责伊拉克当局对库尔德人的镇压行动，并建立安全区。土宣布开放边界，允许2万难民入境，主要是老人、儿童和孕妇。4月7日，厄扎尔总统宣布在伊北部建立安全区是“一个新鲜的主意”。这意味着土在伊库尔德政策以及土库尔德政策上开始转变态度，其长期坚持的反对分割伊拉克、主张维护地区现状的政策开始松动。因为土知道，虽然西方称建立安全区是暂时性的，但实际上很可能像巴勒斯坦难民营一样永久存在，将威胁土主权。对土而言，接受安全区就意味着默认伊库尔德人自治并成为国中之国，而土将不得不与之正式打交道。在伊北部建立安全区的建议最早由英国首相梅杰提出，后得到美国总统布什的赞成。4月10日，土宣布已派土军进入伊境内帮助控制难民。4月17日，美军地面部队进入伊北部地区后，英、法军队也相继到达，建立了“安全区”。4月底，约1.7万盟军进入伊拉克。到6月中旬，所有难民返伊。短期看，土在难民问题上获得了成功。但从此在伊北部出现了一个库尔德人“安全区”，对土政治、外交和安全带来了诸多挑战。

海湾战争的爆发，尤其是伊北部安全区的建立，对库工党是一个难得的机遇。它利用伊政府失去对北部控制的有利形势，加大在伊北部的渗透与存在，并利用此有利地位加强了对土的袭击活动。1991~1992年间，库工党与土安全部队的冲突导致1.75万人死亡。为此，土多次对伊拉克采取空袭行动以及越境地面进攻，此举遭到了国际社会的批评，也在地区国家中引发了不安，一些国家对土意图产生怀疑，认为是土对伊拉克领土垂涎，企图并吞基尔库克和摩苏尔等石油产地。欧盟表示反对土出兵，叙利亚和伊朗也怀疑土耳其的意图，担心其在地区称霸。为此，土特派代表前往叙利亚和伊朗进行解释说明。1992年11月14日，三方代表在伊斯坦布尔举行会议，证实三方致力于维护伊拉克领土完整，尊重伊拉克主权。1997年5月，土军向伊北部发动大规模进攻。伊拉克外长萨哈夫分别致信联合国秘书长安南和安理会，要求联合国进行干预，制止土对伊领土的侵犯。

与此同时，海湾危机后以厄扎尔为首的土领导层逐渐认识到区分土耳其库尔德问题和伊拉克库尔德问题的重要性。战后伊拉克北部将在西方保护下建立某种库尔德实体，这一趋势难以阻挡。为此土必须主动参与这一进程，只有这样才能有发言权，否则只能做一个酸溜溜的旁观者。伊拉克库尔德人地区局势发展不仅直接影响到库工党问题的解决，也可能刺激土库尔德人仿效。为此，必须要与伊拉克库尔德自治政府建立关系，并促其断绝与库工党的关系。厄扎尔开始修正传统的库尔德政策。1991年3月11日，厄扎尔宣布，土外交部和国家情报局的官员已根据他的指令与伊拉克库尔德领导人举行了会谈，并称此举是为了友谊。应邀来土参加会议的伊拉克库尔德领导人是库尔德爱国联盟领导人贾拉勒·塔拉巴尼和伊拉克库尔德民主党高级领导人穆赫辛·塞扎伊。这一接触遭到了来自土反对党的批评。厄扎尔还鼓励公开讨论库尔德问题，也打破了土禁忌。1991年2月，厄扎尔向大国民议会提交议案，要求修改第2932号法，除广播、出版和教育系统外允许使用库尔德语。1992年4月，土正式解禁库尔德语，允许广播电视使用库尔德语播出，学校可将库尔德语作为第二语言学习。1992年厄扎尔又提出大胆建议：大赦库工党武装分子，承认库工党为土政治体系的参与者，称“土耳其共和国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最严重威胁。一场社会地震将把土耳其削去一部分，我们将都被埋葬在下面”。1993年2月，厄扎尔给总理德米雷尔写了一封长达6页的信，主要谈了库工党日益增长的无处不在的影响，库尔德族群与政府的不断疏远以及库工党对土领土完整构成的长期威胁。他提出应重新考虑大规模驱逐库尔德人政策，以及要争取库尔德人心。厄扎尔不仅在军方有较大影响力，在库尔德人中也有一定声望，是政治解决库尔德问题的合适人选。厄扎尔代表了土激进的一派。以德米雷尔为首的保守派反对那么做，认为这违背宪法。

1993年4月17日，厄扎尔突然去世，德米雷尔出任总统。他就职后明确表示，不会与库尔德工人党谈判，不会进行任何妥协，并计划将在库尔德地区的军队增加到30万人。不过，德米雷尔也承认，“土耳其已经承认库尔德现实”。90年代，库尔德政治组织公开登上土政治舞台，积极参加地方和全国选举，在议会中代表库尔德人发出声音，要求扩大库尔德民族和文化权利，改善人权。1991年10月土进行大选，德米雷尔领导的正确道路党以27.3%的选票获胜，并与社会民主平民党（得票率20.8%）联合组阁。人民劳工党与社会民主平民党联合参加了选举，社会民主平民党在库尔德斯坦成绩不俗，赢得了22个库尔德议席，其在选举中允诺将取消紧急状态和废除乡村卫队制度。新政府的施政纲领提出要进行一系列自由化改革，未直接提出库尔德问题，但提及土存在不同民族群体，应给予其表达与发展文化特性的权利，强调这只会增强而不是削弱国家统一。1991年11月6日，在新当选议员在议会宣誓就职时，一些激进的库尔德议员，如莱依拉·萨拉拒绝宣读关于“国家和民族不可分离”的誓词，莱依拉·萨拉头戴传统的库尔德头巾并“代表兄弟土耳其人和库尔德人起誓”，引起了右翼的强烈不满。1992年3月，因联合政府宣布继续延长《紧急状态法》4个月，人民劳工党14名议员退出议会以示抗议。1992年9月，著名库尔德知识分子穆萨·安特（Musa Anter）被暗杀。1993年坦苏·奇莱尔出任联合政府总理。起初，她在库尔德问题上态度相对温和，但很快态度就日益强硬起来。1993年7月，人民劳工党被取缔。随即，一些成员成立民主党（DEP）。宪法法庭还剥夺了一名库尔德议员伊塞克拉尔（Fehmi Isiklar）的资格。1994年3月，莱依拉·萨拉等13名DEP议员的豁免权被剥夺，并被判入狱。6月16日，土宪法法院宣布取缔民主党，并逮捕多名该党成员。同月，数名民主党议员成立人民民主党（HADEP）。9月，DEP的大国民议会议员梅赫迈特·辛贾尔（Mehmet Sincar）被暗杀。1994年12月，著名库尔德议员莱依拉·萨拉等7名前民主党议员和1名独立议员被判15年监禁，罪名是支持库工党。1995年4月12日，一些逃亡欧洲的前民主党议员在荷兰海牙发起成立“库尔德流亡议会”（PKDW），并举行第一次会议，前民主党领导人亚萨尔·卡亚任主席，前民主党副主席雷姆兹·卡塔勒任执委会主席，宣称该组织的主要使命是加强民族解放斗争以结束外族对库尔德斯坦的占领，保卫库尔德人的政治、文化和社会权利，“实现库尔德民族自决”。总部设在布鲁塞尔。1995年12月，人民民主党参加大选。这是库尔德政党第一次被允许参加大选。该党赢得了4.17%的选票，并在多个库尔德省份得票率最高，但因未能达到进入议会所需的10%门槛，未能进入议会。伊斯兰主义政党——繁荣党在库尔德地区获得的选票多于该党。1996年7月，带有反突厥主义、奥斯曼主义和伊斯兰主义思想的繁荣党上台，其领导人埃尔巴坎（Necmettin Erbakan）成为总理。埃尔巴坎认为应承认库尔德人存在这一事实，取消在东南部实施的紧急状态，解除对库尔德语的限制，并宣称他将以增强穆斯林兄弟姐妹之间的团结来解决库尔德问题，不过上任后他并没有在库尔德问题上有所作为。1996年6月，人民民主党在大会上不悬挂土国旗而悬挂库工党党旗，导致该党所有领导人被捕。1998~1999年，土宪法法院数次欲取缔该党，但未能成功。在此背景下，1997年10月24日，该党部分成员组建了民主人民党（DEHAP）。在1999年4月大选中，人民民主党获得4.75%的选票，比上届大选增加了0.58%，依旧未能进入议会，并在东南部地区赢得了30多个城市的市长席位。民主人民党得票率为0.08%。2000年1月，祖国党主席、土联合政府重要成员梅苏特·耶尔马兹宣称，土耳其通向欧盟之路经过库尔德斯坦，强调不以民主方式解决东南部库尔德问题，土就不会被欧盟接纳。

这一时期，库尔德人建立了诸多库尔德文化机构以及人权组织。1991年，美索不达米亚文化中心（the Mesopotamian Cultural Center, MCC或MKM）和1992年库尔德学院（the Kurdish Institute）两个致力于库尔德语言文化传播的重要机构相继成立，在宣传库尔德语言和文化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因此也遭到了政府的打压和取缔。1997年5月，人权协会（IHD）分部被警方关闭，多人被捕入狱。同年底，MCC的乌尔法省分部被警方关闭并逮捕数人。此外，库尔德政治家塞拉菲廷·艾尔奇于1997年建立了库尔德政党民主大众党（DKP），该党主张通过民主方式解决库尔德问题，认为库尔德工人党是库尔德问题的结果而不是原因，呼吁政府承认库尔德特性，建立新的国家体制，实行联邦制。1999年2月，该党被取缔。此外，90年代土政府还取缔了众多库尔德刊物，如《面向2000年》（1992年）、《议程》（1992~1993年）、《自由议程》（1993~1994年）、《自由土地》（1994~1995年）、《新政策》（1995年）。

20世纪90年代，库尔德工人党与土安全部队的武装冲突加剧，东部地区几乎陷入内战。库工党游击战力度加大，以叙利亚和伊拉克为跳板，积极向土库尔德地区渗透，扩大了袭击目标和范围，并在一些地区建立地下政权。到1994年，该组织武装力量达到最高峰，达1万~1.5万人，另外还有5万~7.5万名准军事成员。1991~1995年，冲突造成至少1.5万人死亡，是前5年的6倍。安全状况恶化导致大量库尔德人离开乡村涌向城市和西部地区。土内政部报告称，1992~1994年，东部地区因安全原因有5210所学校被迫关闭。大量移民导致城市规模急剧扩大（参见表2-4）。土政府一份报告指出，随着库工党在东部地区遭到削弱，该组织开始改变战术，转向库尔德移民集中的西部城市招募成员和开展活动。到90年代末，土政府打击库尔德工人党取得重大突破，其领导人奥贾兰被捕，该组织受到沉重打击。

表2-4 1990~1996年库尔德地区主要城市因移民增加人口变动情况

资料来源：作者自己整理。

土政府继续采取严厉打击政策，其中主要措施和手段如下。

（1）对支持库工党的国家施加压力，不惜威胁动武，迫使其停止支持。1998年10月，土陈重兵于土叙边境，威胁叙利亚停止支持库工党，关闭该组织在叙营地，并交出奥贾兰。在土威逼下，叙被迫同意关闭库工党营地，驱逐奥贾兰。奥贾兰被驱逐后，出走欧洲多国，但终因无国家接受其避难申请，最终于1999年2月15日在肯尼亚被土逮捕。这是20世纪90年代土打击库工党取得的最重大胜利，也是库工党发展的重要历史转折点。奥贾兰被捕对库工党是一个沉重打击。此后，库工党战略和战术发生重要改变，奥贾兰宣布停火，放弃武装斗争，要求和平解决，并更广泛调动国际舆论向土施压。此外，土还多次对伊拉克境内库工党目标开展军事行动。

（2）不断增加在东南部地区的军事存在，采取新的反游击战略。到1994年底，若加上警察、特种部队以及乡村卫队，土在东南部地区的安全力量达到30万人。军队、宪兵和警察都组建了特种部队，在东南部从事反恐游击战。库尔德斯坦多山地，非常方便库工党开展游击战，为此土政府大量砍伐和焚烧东部地区的森林，清空边境地区的村庄。1995年7月，土政府部长承认不少于2664个村子被清空，大约200万人无家可归。到1999年夏，被清空村庄数量超过3500个。1995年土耳其人权协会的调查报告称，90%以上的调查者自称是在政府压力下背井离乡的，88.7%的人认为他们成为清空对象只是因为自己是库尔德人。清空政策造成了巨大损失，仅1994年农业损失就达3.5亿美元。在迪亚巴克尔省，家畜产量下降50%，森林面积减少60%。厄扎尔总统也认为解决库尔德问题的最好办法是将库尔德人大量向西部移民，因为库尔德人在享受到西部更好的生活后其分裂思想会减弱，但他强调移民应周密而有计划地进行。

（3）利用库尔德真主党等右翼组织对抗库工党，暗杀库尔德政治家。库尔德真主党于20世纪70年代末期成立，是库尔德宗教激进主义组织，反对世俗主义、马列主义以及奉行此思想的库尔德政党如库工党等，与库工党进行了残酷斗争，称库尔德工人党为“库尔德异教徒党”。真主党得到了土军方和情报机构的支持。在90年代，该组织涉嫌杀害500名库尔德反政府武装成员并涉嫌参与东南部地区5000起神秘死亡事件。尽管政府方面竭力否认与真主党有任何关系，但客观事实是真主党从未袭击过军警，军警也从未打击过真主党。前土政府内阁部长萨格拉尔表示，土军方不仅利用真主党，还资助该组织，称早在1985年政府就作出了支持真主党对付库工党的决定。土军一名退役上校阿里夫承认他参与组建了真主党以打击库工党，称该党最初名称为“反对者党”（Hizbul-Kontr）。1993年土议会调查委员会的一份报告指出，真主党在巴特曼地区有一处训练营，在那里得到了土安全部队的政治、军事培训以及资助。不过，该组织从90年代后期开始转向反对政府。这一时期，特别行动队（Ozel TIM）和宪兵情报反恐组织（JITEM）也积极实施暗杀活动，导致大量人口失踪。1991年7月，人民劳工党省分部主席韦达特·阿伊丁被暗杀。1994年民主劳工党多名成员被暗杀。1995年12月，马拉斯省有3名人民民主党官员被暗杀。1996年6月，3名库尔德政治家被射杀。

（4）继续实施乡村卫队制度，施行紧急状态。尽管面临要求废除乡村卫队制度的强大声音，但乡村卫队人数还是由1990年的1.8万人增加到1994年8月的6.3万人。乡村卫队制度的实施为政府打击库工党发挥了重要辅助作用，但也带来很多问题，如库尔德社会分裂、兄弟残杀以及乡村卫队涉嫌参与多种违法犯罪活动。土议会政治谋杀案调查委员会指责乡村卫队从事贩卖武器，滥杀竞争对手，涉嫌卷入大量谋杀案件，贩毒等非法活动。委员会一名议员称，乡村卫队的胡作非为导致很多库尔德人倒向库工党，使库工党武装不断壮大。政府继续实施紧急状态治理。1987年7月，土开始在宾格尔、迪亚巴克尔、埃拉泽、哈卡里、马尔丁、锡尔特、通杰利、凡省、比特利斯、穆什和阿德亚曼等11个省实施紧急状态，省长统一按准战时状态管理，后来又增加了巴特曼和舍尔纳克省，使总数扩大到13个省。1994年开始，土开始逐步削减实施紧急状态地区数量，2002年11月最终废除。2002年6月，土大国民议会决定自11月30日起彻底取消在该地区实行的紧急状态。2002年11月30日，土耳其政府正式取消了在迪亚巴克尔和希尔纳克两省实行的紧急状态。至此，在土东南部库尔德人聚居区实行了15年的紧急状态已全部被取消。土内政部长阿克苏称，紧急状态的取消标志着土耳其东南部地区的局势已全部恢复正常。他同时表示，政府已采取了一切必要措施，以保证紧急状态取消后该地区恢复正常的社会秩序。

图2-3 1987~2002年土东南部实施紧急状态治理的地区

资料来源：Kermanshahi, “OHAL region in Turkey 1987-2002”，http://en.wikipedia.org/wiki/File:OHAL.png。

（5）颁布更严厉的反恐法。1991年4月12日，新的反恐法正式颁布实施。其中最关键的第8条使任何公开为库尔德权利以及事业辩护的学者、记者都可能面临支持恐怖主义的指控。新的恐怖主义定义不仅内容宽泛，而且带有很大模糊性，非常容易被滥用。新的反恐法在土国内外招致强烈批评。1994年底土耳其人权委员会发布的一份报告称，共有95名知识分子、政治家和学者因违反反恐法被捕。一名学者曾因其出版物违反了反恐法而被判处200年监禁。反恐法授予当局广泛的权力，并导致当局涉嫌卷入大量神秘谋杀事件。1990年土悬而未决的谋杀案件只有11起，反恐法颁布后数量激增：1991年31起，1992年362起，1993年467起，1994年400起，1995年92起。1992年9月，土著名库尔德作家穆萨·安特被暗杀。1998年5月，土著名人权分子、土耳其人权协会主席、库尔德阿金·比尔达尔（Akin Birdal, 1948~）遭暗杀受伤。1995年10月，在内外压力下，土对反恐法第8条进行修订，缩小范围，减轻处罚，缩短刑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