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莫小凡在送走欢送他的领导和新同事后，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她谢过了几位争先恐后帮忙提行李的男同事，静静地关上了房门。泪水，如涓涓细流，从眼眶里淌了出来。

“沈煜，沈煜……”她泣不成声，沿着墙壁默默坐了下来。她静静地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镜框。镜框里有一对青年男女，正在一片湛蓝的海水前拥抱微笑，莫小凡默默地看着那照片。思绪一下就回到了一年前的春季。

“小凡，我爱你，一生一世。”沈煜拿着新买的尼康相机，在莫小凡身后追逐着。莫小凡不断摆出姿势，让沈煜拍照，摸样婀娜多姿。

“沈煜，你什么时候娶我啊？”莫小凡的头发和声音一同在海风中飘舞着。

“随时啊，我现在就想娶你，现在。”沈煜跑过来一把将小凡抱在怀里，深深地吻她的嘴唇。“我爱你，小凡，你是我今生最爱的女人，我保证会对你好，给你幸福，我现在对着大海和蓝天发誓。我爱你……”沈煜搂着小凡，转头冲着海和天的方向大喊。周围的游客把这对恋人吸引，都随即鼓起掌来，两人在游客们的祝福下，幸福地拥抱。小凡彩色的裙摆迎风飞舞，把倾泻而下的阳光打碎。

“沈煜，我也爱你，此生，非你不嫁。”小凡陶醉了，一头扎进沈煜的怀抱。

“哈哈，小凡，我此生，非你不娶。咱们现在就领证去吧！”沈煜是个典型的文艺青年，非常感性。

“现在领证？到三亚民政局啊？”小凡笑了。“再说，你还没见过我的父母呢。今年春节你要和我回家，然后咱们就领证结婚，好不好啊？”小凡问沈煜，满脸憧憬。

“好！等我在人民医院立住脚，就把你接到勐州，咱们一定会幸福的。”沈煜说。

“呵呵，告诉你个秘密吧，今年毕业的实习，我也申请到了勐州人民医院，到时候，咱俩就是同事了！可以朝、夕、相、处……”小凡笑着说。

“真的啊？真的！”沈煜激动地把小凡举了起来。“欧！我媳妇和我是同事喽！”

小凡也笑。“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哎，我害怕。”

沈煜把小凡轻轻地放下，又抱在怀里，但小凡却感受不到沈煜刚才的兴奋。她用余光看着沈煜，发现他若有所思。

“怎么了沈煜，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是不是怕我到了你们医院，影响了其他女医生对你的仰慕呢？哈。”小凡打趣沈煜。但沈煜的表情却依旧复杂。

“小凡，怎么会呢，除了你之外，别的女人在我心里根本没有位置。但是……”沈煜犹豫了一下说：“我在想，如果我们分到一个医院，会不会影响不好，会不会……影响工作。”

“不会的，你这个傻瓜。”小凡天真地说：“你看啊，你们届的神雕侠侣王强和刘媛媛不是都领证了吗？他们就分在一个医院，夫唱妇随，多好啊。你说呢，是不是啊，是不是啊……”小凡撒起娇来。

沈煜拗不过她，就说：“好，好，一切都听你的，我的领导。”

小凡满意了，轻轻地在沈煜的嘴唇亲吻了一下，但一时间又无法自制，两个人深吻在一起。

“哎，先生，可以帮我们照张合影吗？”沈煜叫住一个游客，将相机调整好，送了过去。

身后的碧海蓝天，四周的阳光、海风、炽烈的爱情，组成了莫小凡对那个春天的所有记忆。但甜美的记忆在此刻，却转变成了无比苦涩的伤痛。莫小凡看着那年春天的幸福合影，痛不欲生。沈煜，你现在在哪里啊？按照约定，在我来到勐州的时候，咱们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民政局领证，而且你答应我了，要早早去排队，领个第一号。沈煜，你到底在哪里啊，为什么在勐州迎接我的，是陌生的人群和黑压压的阴霾，而不是你炽烈温暖的怀抱。沈煜，你为什么失言，你为什么说谎，为什么欺骗你口口声声说爱着惦念着的小凡。沈煜……

几个月短暂的分离，竟然成了阴阳相隔的永别。小凡在得知沈煜被害的消息后，本不想再来到人民医院实习，但就是因为沈煜那次海边的犹豫，和那段时间的神神秘秘，才让小凡有了如约而至的冲动。在沈煜被害的前几个月，曾经在短信中告诉莫小凡，他在大是大非面前，绝不会选择沉默，哪怕用自己生命作为代价。莫小凡担心极了，以为沈煜遇到了什么危险。但隔日沈煜却告诉她，那是自己昨天喝多了说的醉话。莫小凡不信，凭着她对沈煜的了解，她知道沈煜绝不是个贪杯宿醉的人，沈煜的执着、感性，都是吸引自己的原因。而在那次事发的几周之后，她又发现沈煜的QQ签名，改成了“就算不能实现理想，浪费了青春，也不能熟视无睹。”小凡害怕了，她敏感地察觉到，沈煜的身边一定发生了令他矛盾彷徨的重大问题。要不是毕业论文等一系列的重要事情，她一定会立即飞到沈煜身边。于是她给沈煜在QQ上留了言，“一切都要顺其自然，不要耍小孩子脾气，等我……”但没想到这一等，就是永别。

从那时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便笼罩在小凡的心中，直至沈煜被害的噩耗传来，这种预感竟然变成了残酷的现实。莫小凡哭的昏天黑地，甚至有过陪沈煜同去的极端念头，但她最终还是忍住悲痛，冷静地思考。她是一个医学院的高材生，医生的眼睛是雪亮的，职业的敏感要求她不能忽视每一个细微的病症。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有问题，而且不是一般的问题。她没有更改实习单位，毅然坚持到人民医院实习。她要暗暗调查沈煜被害的真正原因，她要为自己最爱的人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