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话 手短与合伙
【6月21修】
李氏望一眼天歌，觉得她愉悦的有些莫名。
天歌嘿嘿一笑，“女儿觉得母亲先前的教导很是在理，得亏徐掌柜人好才不跟我计较，所以这些日子，我还是听母亲的话，好好在屋里学着修身养性知礼守节，不在外面瞎溜达了。”
难得见她懂事一回，李氏心头一松。
“罢了，你不用跟我上来了，回去自己的屋里，待会儿让李师傅着人给你送饭上去。”
言罢，又看一眼赵云珠，“云珠，你跟我来。”
见李氏和赵云珠的往楼上去了，天歌这才朝厨房门口的小千招了招手，低声道，“一会儿饭你帮我送上来，我有事跟你说。”
……
……
李氏屋内。
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李氏透过镜子，正瞧见自己身后一脸颓丧的赵云珠。
“还生气呢？”
“能不生气吗？”赵云珠嘟囔着嘴，“那么多的胭脂水粉，本该有我一半的！”
“可你也别忘了一句话，叫拿人手短。”李氏看着自己的女儿。
徐记那伙计说的是这话没错，但李氏如何不知那话里的意思？
那些东西不是直接送给云珠，而是给了天歌，好让她拿去做人情的。
所以就算说是有云珠一半的，那也是天歌愿意的情况下。
这也是为什么方才她会突然对天歌软了态度。
再者，平日在云来居，不管她怎么对待那丫头都行。
但如今这丫头算是搭上徐记的线，万一传出什么不好的话去，云来居开门做生意，指不定会被怎么议论。所以不止今时今日，往后她对这丫头的态度，也需要再斟酌斟酌。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太过复杂，然而云珠却又生性单纯未经世事，难免想不到这么多。
李氏叹口气，转过身，拍了拍女儿的手。
“云珠，你要明白，母亲让你比旁人多学那些礼数，是为了让你能真正像那些官家小姐一样，真正的雍容大度。我是一介商户，命里定了改不了的，在那些官家夫人面前注定抬不起头来。但你却不一样。”
“当初那老和尚为你批过命，说你日后定当荣华富贵加身，所以你这样的明珠千万不要去跟那种瓦砾碰，这有失你的身份，更得不偿失。”
不用李氏明说，赵云珠也知道她口中的瓦砾是谁。
只是如今这瓦砾比她风光，她实在气不过。
什么时候，她要的东西居然需要那卑贱的瓦砾施舍了？
想到这里，赵云珠气上心头，直接将手中的脂粉砸了出去，磕在旁边的屏风一角，散落满地残痕。
“母亲，钱老爷的那个比赛，女儿要报名。”赵云珠目光恨恨。
“报名？报什么名？”李氏奇道。
……
……
“报名？报什么名？”
与此同时，隔壁屋里也有人疑惑道。
“小点声！”
天歌敲了小千一个爆栗，小千连忙捂住嘴。
扒拉着盘中的菜，天歌将方才府衙前的事情解释一番，一脸堆笑看着小千。
“我记得你是青城人，跟家云来居签的也是做工合同，所以应当算是自成户籍的青城独立户对吧？”
“是这样没错，但是我不知道准备什么寿礼啊……不然我去买点面粉佐料，让李师傅教我做笼点心，给那孙老爷送去？这样也不用太多，一两个就行，还能多剩些钱……”
小千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
“出息！”天歌白他一眼，“一吊钱算什么钱？咱们的目标可是那五百两的奖励银子！”
“可是……”
小千挠挠头，他实在是不觉得自己有能耐拿到这个第一。
“哪有什么可是。你想想，你若是有了这些银子，不就可以将你老娘接回来颐养天年了？看在你帮我这么多的份上，有钱一起赚，我给你出主意，到时候赚了银子我六你四，怎么样？”
天歌挑了挑眉循循善诱，但却不掩藏奸商的本质。
不过对于只用贡献户籍名额的小千来说，这四六的分成已经算是天上掉馅饼。
他在赵家做工，一年不过三两银子，若是仔细算来，他得干到八十多岁，且一分不花，才能满打满算赚到两百两……
而如今这件事要是成了，他分上四成，就够两百两了……小千不由啧舌。
“怎么样？你想想看，退一万步说，当然这个不可能——就算咱们没有拿到那奖励银子，你不是还可有那一吊银子剩下的钱？”
天歌继续做思想动员工作，“这些剩下的钱都是你的，我一文不要。你自己掂量，我觉得这事对你来讲怎么都不算亏。”
小千望了望天歌，一咬牙，点点头。
“我听二小姐的！二小姐有什么吩咐直接跟我说，我去办！”
他知道天歌最近被禁足，无法随意出门。
“好兄弟！”天歌拍拍小千的肩膀，“这才对嘛！”
说完，天歌想了想又道，“不过买东西的事情且不急，府衙的人会先对着户籍名册来核实人，然后再上门给大家送钱。买东西的事情等那个时候再说。对了，我报名的时候地址写的云来居，名字是宋千，没错吧？”
小千点了点头。
“那就行了。”
事情吩咐完，天歌的胃口也好了不少，很快就将送上来的东西卷入肚中，“盘子辛苦你带下去，我歇会儿。”
吃饱喝足的天歌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站起身来伸个懒腰往床边走去。
这一年的相处，小千对她这懒散随意的性子已经熟悉至极，是以也不奇怪她吃完饭毫无想象的模样，默默收拾了东西便推门而出。
走到厨房，小千这才想起，自己姓宋这件事，好像只有当初签做工合同的保人知道。
就连老板娘都一直叫他小千，二小姐怎么会知道？
挠了挠头，小千很是不解。
好在他很快释然——二小姐这么能干，什么事情不知道呢？
……
……
赵云珠走后，李氏在妆台前坐了一会儿，才扬声唤自己的贴身婢女阿玉进来。
指着那屏风一角的脂粉屑，李氏有些疲惫，“收拾收拾吧。”
“夫人，这是……”
阿玉一看，愣住了。
她知道大小姐刚从屋里出去，也知道方才在楼下，大小姐有多么喜欢这些东西，怎么突然……
李氏懒得多说。
“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不用大惊小怪，撒了就撒了。收拾好了就先出去吧，我乏力睡会儿。”
阿玉连忙应声，手脚麻利的清理完，出去时顺便将门带上。
然而歇在榻上，李氏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或者说，自从前几天，天歌要求比照云珠的份例给自己的时候，她就没再睡好过。
这几日，每每她一闭上眼，就会看到那个以为早已忘却的身影。
十三年惶惶然过去，李氏却没想到那天的事情，她还能记得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