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常被告知要写自己熟悉的话题,这也是我从几年前就开始写运气这个话题的原因之一。之所以对这个话题有兴趣,是因为在我的生活中,随机事件已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
2007年11月,一个寒冷的星期六上午,我与老友、合作者、康奈尔大学心理学家托马斯·吉洛维奇(Thomas Gilovich)在一个室内场馆打网球。他后来告诉我,打完第二回合坐下来休息时,我刚说完觉得恶心,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他发现我已经没有了呼吸和脉搏,于是急忙叫人打电话给911,并把我的身体翻过来,让我仰面平躺,不断捶打我的胸部——他只是经常看电影里的人这样做,但从没受过真正的训练。他说,一段漫长得像一辈子的时间过后,我咳嗽了一下,但很快又不动了。
没过多久救护车就到了。救护车应该是从8公里外的小镇另一头赶来的,这一次怎么这么快就到了?纯属偶然,在我发病前大约半小时,两辆救护车刚刚被派往网球馆附近的两个交通事故现场。其中一个事故的伤者伤势并不严重,所以司机能够绕上一小段路来拉上我。急救员把我放到担架上,匆忙送往当地医院。在那里,我被推上直升机,然后被送到宾夕法尼亚州的一家大医院。
医生后来告诉我,我遭遇了心脏猝死,98%有过同样经历的人都没撑过来,幸存者当中的大部分人都会留下严重的认知及其他障碍。家人告诉我,事情发生后整整三天,我都在医院的病床上不停地胡言乱语。但到了第四天,我就头脑清醒地出院了。两个星期后,在通过了医生为我安排的第一个心脏压力测试后,我又可以与吉洛维奇打网球了。
如果不是一辆救护车碰巧在附近,我早就没命了。朋友认为我似有神助,我没有反驳,但也不喜欢这种说法。我相信,我之所以能活到今天,纯粹是因为走运。
当然,并非所有随机事件都会带来好结果。迈克·爱德华兹就是因为运气太差而丧命。他原是英国流行乐队“电光乐队”的大提琴手,2010年他驾车在英格兰乡间道路上行驶时,13捆50公斤重的干草包滚下陡峭的山坡,砸在他的面包车顶上,致使他不幸身亡。那天他并没有违章驾驶。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他都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体面的、平和的人。他的生命被失控的干草包夺走,只是由于运气不好,就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