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亚的文化交流:延边大学朝鲜韩国研究论集(第Ⅶ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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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现在开始,我们不仅要探讨韩国文学的新倾向,同时还要为截至目前韩国文学史探讨过程中重点提到的争议赋予意义。其中关于韩国文学的新倾向,前面的章节考察了多样性和认同少数者的多元主义文学,以新媒体为沟通(生产和消费)方式的多媒体文学,取悦和迎合读者的商业化大众文化,形象描绘跨国移民、边际人生活的在外同胞文学等,可以说这是一个面向未来的研究领域。

另外,关于韩国文学史上重点提及的争议的探讨,可以总结为抛弃和克服宏大叙事民族文学论,探索新的可能性。换言之,必须超越民族文学、地域文学的界限,朝着世界文学的方向发展,并在这样的语境下与东亚共同体命题关联起来,为韩国文学重新定位。同时,这种论旨还探索韩国文学作为世界文学的可能性及其意义,这一部分亦是笔者欲重点考察的部分。总之,以前关于韩国文学特性的探讨都是围绕分裂文学或世界文学等由来已久的命题进行的。其中,前者以反映近代以来东亚分裂国家特殊性的韩国文学为论据,后者面临世界化、全球化时代,以作为普遍文学的韩国文学为论据。

前者的问题在解放以后带有理念论战性质的民族文学的概念理念的争论性格的民族文化的概念和多样的脉络中成为论点。历经日帝强占、解放、朝鲜战争、开发独裁实现的现代化、反独裁斗争之后,民族文学成了韩国文学史的重要论题。具体说来,日帝强占时期有“国民文学派”或“新民族主义”的文学论,解放以后有“朝鲜文学家同盟”的进步民主文学论,朝鲜战争以后有排挤左翼意识形态的纯文学论。20世纪70年代以后,民族文学成为民众文学的同义词,民众文学的理想状态是“在民族主体的生存和大多数成员的福利面临危机时可以正确应对”。但是,20世纪90年代“现实社会主义”之后,对民族文学论的批判之声渐起,接着对民族文学的正式批判和反驳正式开始,再接着是民族文学更新论,后来人们开始毫不反感地使用韩国文学这一概念。自此,韩国文学成了21新世纪新时代的文学论题和谈论焦点。黄宗然:《想象民族的文学》,《文化社区》创刊号,1994;金兴奎(音):《韩国近代文学研究和殖民主义:对金哲、黄宗然言论的批判性探讨》,《创作与批评》147号,2010,第300~325页。

后者的问题是从特殊性和一般性的层面重新解释全球化时代韩国文学作为世界文学的特性。其中,认为韩国文学是特殊文学的观点强调韩国文学区别于西方文学或世界文学的亚洲、东亚、韩国文学特性。这种观点与早期为应对西方中心论提出的第三世界论、东方学一脉相承。同时,如果只强调韩国文学的特殊性,走极端,这种观点也是国粹主义的民族文学论、国民文学论或陷入自我中心主义的地域文学论。

另外,将韩国文学视为普遍文学的观点,又无法打破近代帝国主义重视普遍价值,认为反映普遍人性的文学必须是世界名作或古典的逻辑局限。认为不同文学之间缺乏差异或将世界普遍文学设为韩国文学发展终点的见解都属于这种情况。在这种情况下,韩国文学必须走出韩国或者东亚成为世界文学,为此韩国文学的翻译或者介绍成就要发挥桥梁作用。而且在此基础上,关于韩国文学的正规研究也将成为可能。尹汝卓:《韩国文学的世界化问题:指标和展望》,《国语教育》136号。

有一句流行的口号叫“民族的就是世界的”,与此口号相呼应,欲在世界文学的语境下审视韩国文学的论证很多。例如,“世界文学论”(白乐晴)、“东亚论”(林亨泽、崔元植)等主要聚焦于韩国文学须呈现的特殊性;“具体的普遍性”(郑正镐 [音])、“跨国通行”(黄宗然)等聚焦于韩国文学须具有的普遍性。除这两种观点外,还有一种中庸的观点,但大多数情况下是这两种观点的尖锐对立。

然而,上述两种阐明韩国文学同世界文学关系的观点本身也存在问题。从反思的角度来看,我们应当采取认同文化间差异性的文化相对主义观点,进而在相互文化理解的语境下定位韩国文学与世界文学的关系,即,不是将作为他者的外国文学或作为普遍文学的世界文学视为模范,而是认同和尊重韩国文学与世界文学之间存在的差异,我们必须在这种“差异理论”的思路下理解二者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