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之长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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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后院起火,危机四伏

柳如烟在床上坐了很久,迟迟不见蓝恩佑归来,便披上外衣,跟着走廊的路灯来到了西屋门口,因房门未关,屋内床塌上大演春宫图,被她尽收眼底……她如遭五雷轰顶,心口像被狠狠扎了一刀,趔趄着倒退几步,她瞪着惊恐的双眼,张着哑口无言的嘴,她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但这一切却又是那么真实,她靠在一根柱子上才让自己停下来,不至于跌倒。

她瘫坐在地上,过了许久,她才感到脸上冰凉,原来早已泪流成河。这就是她深爱的蓝恩佑吗?为何他是这种风流成性贪新念旧的人?为何他可以随意在女人之间轮流周旋,其浪荡程度简直让人无法置信。她仿佛听到自己五内俱崩的声音,她捂住因疼痛而窒息的胸口,感觉一阵阵颤栗……

她浑身抖得厉害,她连滚带爬逃也似的离开回廊,躲回自己室内,坐在地上痛哭抽泣……这个夜如此漫长……

清晨,院子里议论纷纷,各种谴责、谩骂、讥诮不绝于耳。

柳如烟不明白为何自己醒来时在床上,她不明白昨晚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她拼了全力搬了衣橱顶住房门,然后紧捂自己的耳朵,任凭什么人叫唤,也不出声,她害怕门外的恐怖世界,这个世界会让她崩溃和发疯。

她的心槁木死灰,她想了很多退路都无可能性,原来她根本没有退路了。她突然怀念长存对她的好对她的宠,她悔不该拒绝长存,她想起分手时,长存的决然,也许长存也再无可能了。她又感到可笑,自己被逼到什么程度?还在想着那些虚幻的不现实的东西,长存再好,终始如那乍现的烟花,抓不着,也摸不透。她又想离开蓝府,离开蓝恩佑,回乡陪父母终老,但是她想起邻里乡党的讥诮,以及世俗的眼光,她又害怕了,害怕因自己的失势给父母带来口舌之灾。难道她真的只剩下死路一条了?“死了,死了,一死百了……”她被自己极端的想法吓得颤栗……

她开始在房里寻觅一切可以结束生命的凶器,刀剑之类的根本没有,一把剪刀都被蓝恩佑带走了。也许只有悬梁自尽了,她找不到任何绳状物品。“难道求死这么难吗?”她绝望地喊道。她又突然想到了,趁天黑溜出蓝府,投河自尽……她为这个死法感到欣喜,她认为自己终于可去顺利去死了。

夜幕降临,西屋已掌灯,秋月侍候完毕吴芷的晚膳,又伺候吴芷沐浴更衣,薄如蝉翼的桃红色绢纱织成的褥褥,极其妖艳和诱惑。菱花铜镜前,秋月替她梳妆打扮,染铅华、抹胭脂、画黛眉、贴花钿、贴面靥、描斜红、涂唇脂、系香囊。万事俱备,只待少爷回府。

随着院中人声渐小,家仆们都回房歇息去了,吴芷这春心也越发荡漾,想起连续两夜蓝恩佑的狂浪,她难免旌心动摇。“你早点歇息去吧,没什么事不要过来打扰。”她对秋月说。

“是的,二少夫人!”秋月因主人受宠,也跟着沾光,心里是欣喜的,识趣地离开了主人房间,去偏室歇息。

突然一阵凉风扫过,油灯内火苗忽明忽暗,一道倩影掠过,一个人影出现在吴芷身后,伸出鬼魅般的纤指细臂,从背后摸上她的肩膀至颈脖。

“谁?”吴芷一个寒战,急速转身,面前正是千年妖蛾小蚕,在灯火的映衬下,小蚕亦是妖媚动人,吴芷心里咯噔一声,心虚道:“原来是你,别来无恙啊?”

“哈哈!”小蚕朗声笑道,“你不会是被富贵和情爱冲昏了头脑,连我这个盟友都抛诸脑后了吧?真是个重色轻友的盟友啊!”

“你、你这个时辰过来找我,恐怕不合时宜,其实在白日造访,我还能尽地主之谊款待于尔汝。”吴芷强作镇定。

“春宵一刻值千金,占用了二少夫人的黄金时间,还请见谅,本仙姑也并不是不识趣的人非要叨扰二少夫人,本仙姑只是觉得二少夫人过河拆桥,有违盟约,故而前来探个究竟。”小蚕的眼神如利刃切割着吴芷的脸和肉身,“前夜你洞房花烛夜,我已经按照约定前来助你,昨晚我窥视到你夫君对你并无情份,赶紧暗中施法助他的沐泽,你心愿已达成,对我的承诺却迟迟不肯实行,今晚我只能提前到达你的房间,问个究竟。”小蚕嘴里这样说,其实前几夜她起到时已经被长存捷足先登,抢在她前头施了法术,她只能躲在暗处不出面。此时她拿着别人的战果出来要胁吴芷,心想反正吴芷蒙在鼓里,她傲骄地说:“短短三日,蓝恩佑跟柳如烟之间分崩离析,感情无力回天,而你却坐稳了少夫人的位子。很显然,我已经助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男人,我完成了我的任务,那么请问你是否也该履行承诺完成你的任务呢?”

“你?”吴芷想起村头荷塘二人的盟约,又回忆着蓝恩佑不合常理的作为,心里已经明白了,她掌心冒着冷汗,“你想怎样?”

“我希望你信守承诺,替我除掉她,你要清楚她是我们共同的仇敌,她活着对你我都不是件好事。”

“呵呵,”吴芷心虚地冷笑,“我刚坐上少夫人的位子才几天,根基尚未稳固,你就让我去杀人,我杀了她,依照大唐的律法,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也难逃一死。我看你帮我抢男人是假,想借刀杀人才是真吧?”

“你还不算很蠢,说对了,本仙姑正是借刀杀人,而你也可以效仿于我,借刀杀人。”小蚕的脸变得阴险狡黠。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让我栽赃嫁祸别人?”吴芷不寒而栗。

“当然,办法多的是,何需你亲自下手?”

“贱妇愚昧,敢问仙姑,以仙姑之法力杀死柳如烟易如反掌,为何非要大费周章将贱妇牵涉其中?”

小蚕咧开血红的双唇诡诈一笑,“这个柳如烟确实微不足道,可惜天意弄人,她成为了别人的心头肉,我若亲手杀了她,对我极其不利,只能由你代劳啦。”

“莫非柳如烟正是你意中人的心头肉?”吴芷陡然醒悟。

“嘘——”小蚕作出一个手势,神秘地说:“知道太多了,反而不安全,你确实是个聪明的女人。”

吴芷冷笑,“她也是我夫君的心头肉,我若亲手杀她,蓝恩佑知道了,也会恨我,我可不想跟一个恨我的丈夫过一辈子。”

“本仙姑见你迟迟不肯动手,早就猜测到二少夫人心中的顾虑,本仙姑也不想强人所难,不如咱们谋个良策,让你我都置身事外,你看如何?”

“既然仙姑如此多谋,不如帮忙谋个天衣无缝的万全之策?你要知道我煞费苦心当上少夫人,可不是为了短浅的利禄,我想要的是步步高升,永固无虞。”吴芷打开门见山地说。

“哈哈,当然可以,本仙姑就喜欢你这种府极深的女人,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看到你就像看到我自己的影子一样,本仙姑爱屋及乌,连自己的影子也好生欢喜。谁叫她是咱们共同的敌人呢,咱们只能联手对付她了。”小蚕摸着吴芷的脸,“天赐良机,侍奉东屋的老奴婢顾氏,因情绪不稳,跟东屋的主子闹翻了,蓝少爷一气之下,想要将此奴逐出蓝府。今日此奴去老夫人那里求情,老夫人顾念此奴乃是她老人家的远房亲戚,又不好与少爷正面冲突,便将此奴安置在浣衣房当苦役。咱们完全可以借用这个棋子,先利用她杀掉柳如烟,再将她除掉,只要做得干净,你我都是局外人。你想想,将敌人和证人都除掉,一石二鸟之计难道不是万全之计?”

吴芷一个哆嗦,“我没把握。”

“放心,别忘了我是你强有力的后盾,你尽管身手。连办法都由我来想,你依计行事便好,希望咱们抓紧时间,务必三日之内除掉柳如烟这个狐狸精,永绝后患!”

“虽然我恨柳如烟,但也未曾想过非要她死,其实她与我也是发小情谊,贱妇于心不忍。”吴芷踌躇不安。

“别忘了,你们自从嫁给同一个男人起,就已经是仇人了,你们将来的孩子也是仇人,难道,你希望你的后人一出生,就有敌手存在身边?”

吴芷眉头一皱,有怒气不敢发泄,只能装作顺从姿态,“贱妇斗胆问一句,柳如烟除了蓝恩佑,究竟与哪位男子产生了瓜葛?”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等她死后,你就会明白我因什么样的男人而非要杀死她。”小蚕二指捻起一个小药包,拉过吴芷的手,把它放在她手心里,阴险毒辣的眸子扫视着她胆怯的脸,狠狠地说:“买通顾婶,指使她毒死柳如烟,许她于重利为诱饵。为了咱们共同的利益,弄死她!”言罢,用穿墙术飞走了。

吴芷捏着被汗水浸透的药包,如论是单薄的衣棠还是小蚕交附的任务,都让她直打寒颤。她陷入极大的恐惧之中,杀人吧,必遭天谴,不杀人吧,这个不明妖物不会放过她。前思后想,她还是觉得柳如烟式微,杀她无门槛又低代价,不如除掉她再说,反正近两日看得出,蓝恩佑虽然嘴上惦记柳如烟,但夜里终归还是贪恋她吴芷的床。说不定蓝恩佑对柳如烟的失节之事心里还是起了隔阂,男人嘛,只怪把贞洁看得太重了,看来他的自尊心还是战胜了他的情爱之心,也许他白日里对柳如烟的附合不过是顾及她是正房不想落人诟言的缘故罢了。想起以前十几年时间与柳如烟称姐道妹的,也有一些友情,回忆起少年时一起玩耍的情景,她也落下了几滴泪,苦笑着说:“柳如烟,好姐妹,对不起了,我要成为蓝恩佑唯一的女人,我不想与任何女人分享丈夫姐妹也不例外!为了永巩地位,重振吴家,我不能有任何的妇人之仁,柳如烟,休怪我……”

她估莫眼下不过戌时,而蓝恩佑这几日亥时才会回府,时间上绰绰有余。她知道蓝恩佑的脾气,担心顾婶随时会被逐出蓝府,机会稍纵即逝。她赶紧唤起秋月,让她去浣衣房找顾婶前来问话。

不多时,顾婶便被秋月带到了西屋,她站在她面前局促不安:“二少夫人请奴婢前来问话,不知有何要事啊?”

“顾婶,请坐!”吴芷站着很客气地做出“请”的姿势。

“奴婢不敢,奴婢站着就好,二少夫人有何吩咐尽管开口便是,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顾婶诚惶诚恐,不敢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