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真凶伏法，功亏一篑
蓝恩佑站在刑台上，此时的他霸气侧露，声色俱厉，对百姓拱手，大声说：“各位乡亲们，蓝家府上浣衣女工顾惠英，盗窃蓝家金银细软，被主人猜疑，顾惠英唯恐罪责加身，故而杀人灭口。蓝大人，也是我爹，还有我娘，连同我娘身边的侍婢陈婶，三人惨遭毒害。顾惠英意图金蝉脱壳摆脱嫌疑，便将此事嫁祸给柳家柳世仁之妻赵九娘。顾惠英害怕事情败露，投毒当日携其家眷畏罪潜逃，幸得本衙神捕吴休竭力抓捕，顾氏一家未能成功逃脱巴蜀边界。凶犯顾氏见利忘仁，谋财害命，罪恶滔天，人神共愤。今日本官暂代父职，监斩此贼，以敬效犹！本官毛遂自荐子承父业，如今诰命在身，在这芙蓉城百里之地必将惩奸除恶，诛杀逆党，谨遵我爹旨意，肃清风，正纲常！本官请求广大乡亲父老给予爱戴和扶掖！”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想不到一个奴婢为了谋财，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恶毒事啊。”一位老者摇头叹息。
“蛇蝎妇人，如此阴毒，理应千刀万剐，大人英明啊！”一位中年汉子说。
“干得好！新官上任就破了一桩冤假错案……”
“虎父无犬子，想想蓝大人在世时，也是英明神武啊……”
“好！好！干得好！”台下百姓拍手叫好，兴高采烈。
“素闻蓝捕头英明神武德才兼备，蓝捕头接任县令一职，受之无愧，咱们相信你……”
“蓝捕头年轻有为，一身正气有目共睹，希望蓝捕头以后当好父母官，为咱们芙蓉城造福利，谋新生啊……”
蓝恩佑志气轩昂，慷慨陈词：“多谢父老乡亲们的支持，我蓝恩佑一定不负众望，在职期间必然励精图治，使我芙蓉城百姓安居乐业六畜兴旺！在我的管辖之内绝不允许奸人当道寇贼猖狂，也绝不姑息任何冤假错案！”随即对刽子手挥手下令，“顾氏凶狠残暴，草菅蓝家三条人命，还栽赃嫁祸贤良，行为猖狂其罪当诛，今日本官宣判斩立决，悬尸城门三天三夜，以慰我泉下双亲，愿我双亲在天之灵得以告慰！”台下响起雷呜般的掌声。
这几日在密室里被刑具折磨得惨不忍睹的顾婶扫视着台下每一张嗔怒的脸，突然发疯似的狂笑起来：“哈哈哈哈……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什么是奸？什么又是贼？尔等狡黠，诡计多端，算计于我，我终于明白了，你们一个个人面兽心设局害我！我夫君病死了，两个孩子也死了，你们终于满意了吧？我一人独活，生不如死啊，你们给我来个痛快的，算是对我这个落魄妇人给予一丝同情吧……我去那阴蓸地府也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给我等着吧……恶有恶报，你们一个二个的都会遭报应的……”顾婶凄厉地笑着，模样犹如厉鬼索魂，台下百姓心生畏惧，慌忙退了几步。
“凶犯顾氏，生性残暴，冥顽不灵，若不杀你，天理难容！斩！”蓝恩佑忍住悲痛大喝一声，刽子手大刀辟下，鲜血四迸，她的人头骨碌碌滚出很远，她的躯体在台上抽搐，血水一股一股迸涌出来，台下一阵惊骇尖叫声，稚童吓得哇哇大哭。
蓝府。
吴芷听闻柳氏一家被无罪释放，还入驻了蓝府，她功亏一篑，气得五脏俱裂，当下将一桌子茶具花瓶什么的推向地面摔成粉碎，她仔细回顾着每个环节，找不到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突然想到是吴休将真凶追捕回来的，恍然大悟，她骂了一句：“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她从窗户望向对面的东屋，沉痛地说：“柳如烟，你的命可真长啊，我费尽心思都没除掉你……”又苦笑了一下，“蓝恩佑果然是个厉害角色，我低估你了……不好，不知道顾婶有没有如实招供？”她心里咯噔一下，感到惧怕，“不对啊，如果她招供了，我也上了断头台，她肯定因为感恩，没有供出我……”她突然又心悸，“她到底有没有供出我？”她如坐针毡，惶惶不可终日。
柳世仁赵九娘经过两日调养，总算捡回来两条命，在蓝恩佑提前准备好的客房内居住。吴芷以少夫人的名义，也以旧相识的名义过来探视，各种嘘寒问暖，甚至设家宴款待二人，二人受宠若惊，却之不恭。
在西屋的家宴上，吴芷恭而有礼，殷勤把酒，对二位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赵九娘感得热泪盈眶，有口无心地说：“芷儿啊，你就是太好了，要是咱们如烟也跟你一样听话懂事就好了。可惜了，我家如烟自从去年身染恶疾后性情大变，她变得粗鄙不堪，无知愚蠢，没有丝毫体恤爹娘的心思，根本再也看不到以前如烟的影子了。她跟芷儿你相比之下，脚指头都不如啊。也难怪老爷夫人在世时要将你许配给少爷，没有你做少爷的贤内助，在蓝家匡扶门楣，估计这蓝家也撑不下去喽。还是你有能耐，能将这蓝府打理得有模有样的，换成如烟哪有这份能耐啊。这深宅大院的什么三从四德呀三纲五常呀，她知道个屁啊，以前的寒窗十年学富五车，早就让狗吃了去啦。如今除了放刁撒泼，一事无成，给咱们当爹娘的不知道添了多少乱子啊，我们当爹娘的为了她也操碎了心啦。听说她在府上只有两三天就跟你闹过别扭，还忤逆了公婆，这实在是太没教养了，太丢柳家的脸啦，我们都愧对亲家公和亲家母，如果他们还在，必须给他们赔礼道歉，可惜了，他们也不在了。唉，还是芷儿你知书达理识大体，你做这个县令夫人是当之无愧的……”
“九娘，你叽叽呱呱说啥呢？幸亏芷儿跟咱们如烟是好姐妹，有发小情谊，换成是外人，指不定怎么嘲笑你呢，有你这样损女儿的亲娘吗？吃完饭咱们还得去照看如烟呢，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你还有心情说这些？”柳世仁训完赵九娘又对吴芷致歉，“吴芷哪，不好意思啊，你伯母这个人呢，口无遮拦，想到啥就说啥，你别介意啊。咱家如烟呢，有恶疾在身嘛，时常复发，性情暴躁，难免有鲁莽之处，还望芷儿看在伯父伯母的面子不要计较啊……”柳世仁尴尬着说。
吴芷温顺一笑，左手拉起右手的袖子又往二人碗里夹菜，恭谦有礼：“伯父，伯母，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太拘束，大家畅所欲言便可。我小时候不也是经常去您家吃饭吗？想想您们一家子对我的照顾也挺多的，我爹娘死得早，要不是蓝家收容我们又有伯父伯母帮忙接济我们兄妹俩，可能早就饿死在大街上了。我与如烟情同姐妹，眼下她有难，我该多多担当才是。之前大家无意中产生了一些误会，府上人多口杂，难免歪曲事实以讹传讹，芷儿认为，谣言止于智者，两位长辈肯定不会相信误传的对吗？”说话间又在二位脸上捕捉蛛丝马迹。
“你这个侄女啊，比亲生的还亲啊，是咱们柳家对不起你，想着她有恶疾在身便娇纵了她，害她变成了刁蛮任性的德行，凡事以自我为中心，不知道谦让，也目中无人。为娘以后会多多教导她如何在大户人家过日子的道理。”赵九娘不明真相，还一个劲羞惭地说。
“伯母千万别这么说，如烟虽然是小的，但是按照主次秩序，我得叫她一声姐姐，在我心里，她永远是我的好姐姐。这县令夫人的位置也永远都是她的，我往后也会多多辅导姐姐，共同料理蓝家事务，共同携助夫君造福百姓。”吴芷表现出她的大家风范。
“听了你的话，我比吃了蜜糖还甜啊，有你这些话，我以后就放心了。对了，说到那个恶疾啊，她最近这个月似乎没有发病症状了，也不知是痊愈了还是咋的？难道她的病真的好了吗？但是为何她对以前的往事还是一无所知呢？难道这个失忆症真的治不了吗？”赵九娘感到迷惑不解。
“您说如烟患了失忆症？此话当真？怪不得她对我好生冷漠，哦不是，她是记不起来我了，我就说怎么可能跟我如同陌生人一般，原来是失忆症惹的祸。可是，她为何平白无故就患得失忆疾呢？”吴芷倏地来了兴致。
蓝父一脸不快，催促道：“饭也吃完了，咱们也该去看看如烟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万一醒不过来了，看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唠嗑。芷儿啊，多谢你的款待，咱们就先告辞了啊。”柳世仁拉着赵九娘便出了西屋。
“我跟你们一块儿去看她吧，如果她醒了，我也好吩咐伙房给她炖点滋补的药膳。”吴芷说着，便示意秋月随行。
“劳驾你了，侄女，太过意不去了，这怎么行啊……”
“伯母，别太客气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别太太见外了。”
东屋。
蓝恩佑正坐在床榻上，将柳如烟揽在怀里，用小勺子给她喂送汤药，而她尚在昏迷当中，不知道张口咽下去。蓝恩佑难抑心痛，眼眶红肿，“如烟，如烟，你醒过来吧，求你了，别吓我，你快活过来吧……”他不知道自己这几天说了多少遍这些话了，柳如烟仍没有任何清醒迹象。他只能跟先前一样将药含在嘴里，再往她嘴里喂送。这一幕，刚好被踏进门槛的四人目睹。柳世仁赵九娘慌忙别过头，装作没看见。吴芷一股嫉恨自心底涌起，长袖中的拳头不经意中握紧了，她在心里诅咒：“愿老天开眼，让你永远地睡下去，永远不要醒过来……”她胸口就像堵了一块石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蓝因佑对进来的人视若无睹，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与柳如烟二人，他只顾安心把药喂完，再用帕巾他细地帮她擦拭唇边的药汁，他的愁苦惨痛都溢于言表。过了一会儿，柳如烟竟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她环视四周，目光呆滞，喃喃道：“长存……”
“如烟，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蓝恩佑惊喜地叫起来，他熬了几天几夜的面色此刻犹如枯木逢春。
“如烟，你醒了？你活了？”赵九娘赶紧跑过来，附在床边，抓紧她的手，笑中带泣，“你终于醒了？咱们如烟终于活过来，谢天谢地，菩萨显灵了……”
“太好了，我的女儿活了！”柳世仁也慌乱凑了过去。三个人上下打量着柳如烟，悲喜交集，几个人竟相拥而泣。
吴芷伫立在门口，冷眼旁观，劳民伤财棋出险招还是没有整死柳如烟，她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暗涛汹涌。眼前的夫妻情深义重，家人也舐犊情深，只有她是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