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父子（上）
阿正对林景生说的话懵懵懂懂，但他还是随着林景生手指的方向望去。知晓林景生的意思，阿正糯糯道：“少爷，那里不法地带啊！”
林景生点头，边道边走去：“确实是。”
“少爷！”阿正反应过来时，林景生已经进了去不法地带的巷口。前者一边喊一边追过去。
黄昏来临，它肆无忌惮的笼罩在林宅之上。
林霄恒和云艺正在相对而坐的看着各自手中的书。一室里，都溢满了浓淡相宜的幸福气息。
这时，阿过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进门后他才想起要先敲门问候，林霄恒注意到便先开口：“什么事让你跑的那样急？”
阿过眼神有些闪烁，稍犹豫了一会，才吞吞吐吐道：“刚才听门房的禀报，先前有人在大门口指桑骂槐，被门房的人赶走了。”
“他骂了什么？”云艺放下手中的书，问道。
“也就是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市侩上流传的。只是最后他却说出，说出少爷的名字...”
林霄恒皱眉：“关景生的事？”
阿过为难的抓了抓头发，接着才摇头，也不吭声。
“有关少爷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许掩藏，也不准吞吞吐吐。”林霄恒喝道。
阿过咽了一口唾沫，小声继续道：“午时前，少爷和吴家的吴休打过一架；午后，少爷便没有再去学院，而是去，去逛街了。”
“什么？！打完架还去逛街？！”林霄恒说的有些急，被唾液呛得喘不过气来，唯有狠狠地咳一咳，气才能顺。
“你别着急也别气，好吗？”云艺一边顺着林霄恒的背，一边问向阿过：“少爷现在在哪里？”
林霄恒缓过来又道：“那逆子，将那逆子给我叫过来！”
“少爷回了景苑，阿过立马去叫。”
“阿正也要叫过来！”林霄恒对阿过的背影喊道。
“别生气了，好吗？”云艺道。
“你看看那逆子做得什么好事，亏你还在为他说好话！”林霄恒气恼道：“那日还和我们信誓旦旦的保证，要做个完美的败家子，这，这哪像你说的那样？！”
“也许另有原因呢？我们先听听景生怎么说再来定论可好？”云艺见林霄恒的气和顺了些，另问：“你今天怎么这样生气？以往你都不会。”
林霄恒下意识的摸向藏在衣袖里的东西，捋了捋情绪：“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老了，又生着无法治愈的病...”
“我不许你说那么不吉利的话。”云艺捂住林霄恒的嘴，林霄恒反握住她的手，望着她笑得有些无奈。
“你别想那么多，景生他不会让我们失望的，不是么？”云艺又道。
林霄恒别过脸，似是对云艺的话进行深深的思考，又似别有心思的考虑其他的心事。
林景生此时翘着二郎腿躺在窗前置放的椅榻上，双眼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阿正则坐在离窗不远处的凉亭里，一会跟着林景生眺望景色，一会望望林景生。
阿过来了，他看见这样场景的第一时间是刹住脚步，犹豫了一会才走到阿正身旁，小声道：“诶，阿正。”
阿正收回心神，回头一见阿过，反倒目瞪口呆的一动不动了。阿过没有发觉有些反常的阿正，继续轻声道：“老爷叫少爷和你一起过去。”
阿过不见阿正回应，忍不住一掌拍打他的肩膀：“听到没有？”
“啊？哦！”阿正摸了摸被打的肩膀，无辜道：“叫少爷怎么也把我叫上？是你在吓唬我吧？”
“我是谁，老爷是谁？我吃豹子胆了吗？！”
“我知道！可是少爷要叫得动才行啊！”
阿过望向林景生：“少爷怎么了？”
“他一回来就这样躺着发呆，一动不动。我也尝试过喊他了，怎样都不应我。”
“你们是不是还发生过什么？”
阿正瞪大眼睛：“你全都知道少爷在学院里发生过什么？”
“我是被老爷叫来的，你说呢？快去吧，老爷和夫人都在等着，感觉挺着急的。”
“可少爷...”
“去叫啊！”
阿过拉起阿正，顺势一推，将阿正推出了凉亭。后者幽怨的小眼睛挖了前者好几眼后，才慢吞吞地挪往林景生的寝室。
进了寝室的阿正杵在林景生不远处观望。
“阿过是不是来叫我们去爹和娘亲那？”林景生问，姿势依旧。
“少爷英明！”阿正往前挪了几步：“阿过说，老爷全都知道了，还有夫人也都知道了。”
林景生瘪瘪嘴：“还有呢?”
阿正见林景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又说：“少爷，老爷和夫人在等着呢，你还是快些过去吧！”
“阿过还有没有说其它，例如...”林景生的视线从窗外收回，与阿正对视：“爹有没有生气？”
阿正摇头，可怜巴巴的眼睛里浮满了急切之意。
林景生得不到阿正回应便也作罢。他伸了伸紧绷的身体，然后双脚往半空一蹬，整个人坐了起来。当他的双脚一落地，像一阵风似的迅速从阿正身旁掠过，速度之快让阿正反应不过来。
阿正懵了一刻，下一刻便急忙追上去。在外等候的阿过见状，也立即跟了上去。
竹苑。
林霄恒对着门口几乎望眼欲穿，云艺笑道：“就来了，你急什么？”
林霄恒忽然埋首于床内光线比较昏暗之处，然后轻轻摇头，如同一个无助的小孩失了回家的方向。云艺顿觉得不妥，扶住他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饿了。”林霄恒道。
“额！”云艺破笑：“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清粥。”
“就清粥？”
林霄恒点头，脸上的笑容有些憔悴。云艺见了，心不免的紧了紧。
“那好，我去去就来。”云艺起身后又道：“等会景生来了，你要好声和他交谈，你的身体不宜动怒，知道吗？”
“知道了，你快些去吧，不要让我饿太久。”
云艺连着应了几声，才舍得走出寝室。在寝室外停留了一会的她，侧颜回眸，那半张脸已爬满忧愁。
林景生来了，就在云艺走后不久。
“少爷？”阿正试探性的喊一声突然站着不动的林景生。
“阿过，你先去看看爹现在在干嘛？”林景生道。
阿过与阿正对视了一眼，便不敢耽误的先一步跑去林霄恒的寝室。他敲了敲门扉，道：“老爷，夫人。少爷和阿正来了。”
寝室里没有动静也没有回应，阿过又道：“老爷夫人，少爷和阿正已经来了。”
不远处的林景生狐疑了一会，便抬步上前，可走了两步他又驻足了。
“少爷？”阿正疑惑道。
林景生拧了拧心神：“走吧。”
“老爷！”
林景生的话几乎与阿过的惊呼声一齐响起，前者一惊，什么忧虑烦恼都抛之脑后的冲进寝室，一眼便见林霄恒整个人趴在地上，下半身还卷着被子。
“爹！”林景生急忙跑过去，和阿过、阿正两人合力，将林霄恒扶回床上。
被扶回床的林霄恒，嘴张着却无力说话，无法表达的他唯有半抬起手，指着地上散乱的药丸。
林景生会晤的望向地板，问：“爹是要吃药？”
林霄恒缓缓点头。
“可是这些药...”林景生从地板捡起在慌乱中被踩坏的药丸：“爹还有吗？这几颗可能吃不了。”
林霄恒说不了话，只一个劲地摇头，手也不断地往林景生手中的坏药丸伸去。
林景生皱眉：“阿过，我爹的药放在哪里？”
“这个是夫人放置的，一般都在小厨房，可是...”阿过抿了抿嘴：“夫人没在，说不定正在小厨房煎药，我去喊夫人。”
林景生边听着阿过的话，边一味的盯着药丸看。而林霄恒听到阿过喊夫人，拼命的用力向林景生摇头。无奈阿过说完拔腿就去了，根本无法注意到林霄恒的异常。后者只好急忙地向林景生讨药丸。
“少爷，老爷...”阿正欲言又止。
林景生回头望了一眼门口，又看回眼前的林霄恒，语气坚定且毋庸置疑道：“爹，你的药不是吃药丸！”
林霄恒对林景生有气无力的眨眼，神情很急迫。后者无奈，只好将手中的坏药丸递给前者。前者半刻都没有耽搁的就将坏药丸放进嘴里，囫囵吞枣了一番，便安心的躺了下去。
林景生站在床边，就那样盯着林霄恒，等着林霄恒的解释。可是后者一直闭着眼睛，没有半点想要解释的样子。
“爹。”林景生忍不住道：“大夫可有另开药丸给你服用？”
林霄恒未答，但是在眼皮下的眼球动了动。
林景生对站在身后的阿正道：“阿正，你先出去。如果娘亲来了提前来告诉我。”
待阿正出去之后，林景生又问：“爹？”
林霄恒依旧无动于衷。
“你不想说，我也不会继续问。只是我希望爹吃了这些药丸能康健。”
“康建不了了。”林霄恒开口了。
“爹，这种话你不能说！”
“你看我这身体...”林霄恒睁开无神的双眼：“我自己心里清楚。”
林景生抓住林霄恒布满沧桑的手，双眼充满询问之意，嘴上一时也无言。
“说吧，你想问什么？”林霄恒有气无力道。
“爹，你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