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神族远征（二）：一万亿年计划
“我们曾经设想过，两个彼此之间分歧过大顶级文明会怎样协调它们之间的隔阂与对立之处，怎样让独立分割的故事还能彼此互相写就。但是现实......现实对应的宣泄方式，是我们曾经认为最不可能、也是我们之间都最不愿意面对、采取最多手段进行尽可能规避的方式。”
“尽可能将战场压在这里，以复杂的结构约束过分的扩展。如果这一切变得更加失控，不必要的损失和糟糕的影响会变得迅速严重——目前我们还没有对这里实现坚壁清野。”
在贯穿所有空间秩的超越范围之上，一道以神的基准铺就的黑色壁垒再度出现。它的性质相比于任何秩序造物而言都显得微妙——它本身具有的属性，无法用秩序的描述来形容。
在最纯粹与最深邃的黑暗与宁静之中，无数指向性极强的信息洪流悄无声息的在这层无限薄而又无限厚的防护层中蒸发殆尽，就连末日-创世也只是留下了一道残影——一道不可能兼容任何秩序体、连环境这一描述本身都已经失效的绝对之零中被刻下的、无法在第一时间被抹去的残影。
“这里需要维持，这里需要帮助。”
虚空意志的思想闪烁将含义传达完毕，它们转瞬即逝。
在覆盖整个世界的混沌天幕笼罩之下，游走于云海之中的黑色闪电如同行迹难觅的幽灵，它们的每一次闪烁，都代表着一次规模极端宏大的信息基准稳定点数量膨胀。无以数计的黑暗节点有形与无形的共鸣之中，每一艘腐化飞船似乎都在一瞬间套上了无数层影子，影子层层堆叠，形成嶙峋狰狞、怒指虚无的群峰。
那一边的后方，遥远无边的时空结构体的深处，阴暗的深处有无数红光亮起——新的单位被激活，那是一群群身躯无比庞大的、隐藏在云雾中的群星、山岳和阴影。
“所有阵地型防护神术阵已经全部激活，神性共鸣节点稳定，反非协变神术阵稳定，全向映射关联代偿广播稳定，所有空间秩已经彻底活化，封锁本世界所有附属结构与附加边缘世界。所有指令已经分摊，各队遵照指令自行攻击！”
外界信息经过无数层处理与精炼，经过无数智慧与理智的筛选、抉择与修整后最终送达决策结构，然后再经由决策结构处理下达至每一个阶层，化作每一层需要执行的命令。就像是血液在管网之中不断的从无尽的远端汇入心脏，心脏再将它们重新送往远方。
猛烈的交火淹没了一切还能被识别到的、处于防护体系之外的实形资讯体。
世界已经彻底化作整片战斗之中的一部分——战场本身也已经被卷入到了整个体系之中。在世界的无数并行的、不同权重的世界线与空间秩、时间秩中，这些庞大且坚固的资讯体为了更进一步将整体趋势推向有利于自己的领域，进而反复熔化并争夺整个环境体系中的一切。
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湮灭了曾经的稳定，这些充斥在每一条映射路径中的无形混沌或被路径之中已经延伸的信息洪流扭曲倾轧直至彻底击穿，或被强现实稳定场凝固并极限增强，在承载大批破坏性极高的资讯波动之后又被神性光辉和神术阵列消解融化——瞬息之间，这些交锋就能在意识的最小空白中轮回成千上万次。
破碎的世界屏障有一部分开始飞速膨胀，它们同时吞噬了更多的时空与更多的频率以期极端扩展自身阵地，而很快，无形的黑暗又会笼罩它们，让它们迅速蒸发，回归无形。
这里或许曾经是一个世界，但是现在，这里恐怕比庞大的断裂带还要混乱，同神国一样辉煌，同无限一样复杂。
“确定战场范围稳定，基础属性碰撞尚且稳定，仍需进行监测，出现不稳定扰动后立刻开始执行压制……”
现在……战场需要，周围需要，虚空中的一切都需要……稳定。战火在节点处燃烧的同时，节点周围的环境需要维持。然而，这里太远，这里的环境……神明也难以随心所欲。
将战场限制在这些节点周围。
……
战场内部，神、人一起同未名之神战斗着，这里的一切早已凌驾于超凡之上。
故事的倾轧间，现实的碰撞间，猛烈的交火间，战场变得有些模糊。整体环境中，具有最高资讯集度的各个单位仍然具有相对清晰的封装外壳与明确的交互表征。但是倘若除去这些最明显的“单位”而放眼整体的话，那些曾经宛若繁星一般闪烁明灭的神性共鸣节点与秩序广播节点已经都变得有些不真实：
它们不再像是不断将星光撒播出去的无尽群星，它们本身仿佛融化了，变成了一团团扩散于所有空间秩中不断溢散的光雾。这些光雾将几乎整条神的阵线笼罩其中，整条神之战线，就像是用纯粹的光芒铸造的神圣长城。
神的造物遵循神的意志，神明的希望在此体现。
宏伟的秩序长城照耀之下，神的力量正在不断延伸至每一个可以被影响与干涉的节点。Σ的舰队似乎被压制住了，被乱海污染彻底粉碎了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清明秩序意志之后，面对强度如此高的秩序之光，它们的状态似乎不再稳定，变得……有些迟钝？
神即为中心，神的力量与意志即为万法的标杆。混沌的另一岸则已经高度扭曲，乱海腐化了曾经的人间之王拥有的……可能是一切。现在，它们就像是一群在迷雾中疯狂的怪物。借助这些存在于间隙中的机会，神力的影响正在飞速扩散。
在神性光辉一轮一轮的照耀之下，原本腐化的世界之中的一切旧有结构都被彻底吹散。神的力量正在将这里化为“地上天国”。
太阳长矛，辉煌星路，埃多拉斯之眼等等所有的存在，都是这光辉而神圣的“天国”之中耀眼的明星。
点点星芒在两条火线之间闪烁，形如箭矢的、可能是虚空中最诡异最难以应对的信息湮灭导弹与神力指令光辉猛烈碰撞，黑空间在吞噬周围的一切之后，又因为神力的强行抚平而导致自身被强行赋予存在属性，这猛烈的对立与无处宣泄的矛盾最终导致其彻底崩溃并回归虚空。赤阳金环之中的每一次闪烁，都代表着一次猛烈的存续湮灭指令被彻底践行。
辉煌的利剑划开混沌扭曲的空间秩活化残骸与浓厚腐朽的云海，在混沌的路径之中切割出一道道骇然的缺口——无尽杂波之中的缺失，便是这些辉煌的力量能够留下的最明显的痕迹。埃多拉斯之眼代表衰亡，它们的每一寸视线都能让对手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凭空消散。
仍然在发展的现实从象征性与实形资讯等多个层面臣服于真理的化身。大日神火被高度调制并赋予玄奥而复杂的运作机制，随后被太阳长矛投射出去。熊熊神火给予一切炽烈的生命力和不竭的力量......
权柄看起来似乎又一次即将倒向神的光辉，不过这辉煌的一切，有一些能够留下来，有一些也会成为历史之中无形无迹的过往云烟——在某些迟疑最终结束之后，“另一岸”最猛烈的火力泼洒与疯狂反击再次开始，就像无数次已经发生和结束一样。
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的范围与“浓度”骤然提升，强现实稳定场维持着凡人的力量创造出的真理之境。末日-创世那混沌的信息洪流裹挟着无数旗舰的高指向性火力则再一次撕开了似乎快要凝固的世界环境。
它们似乎早已不是只剩下暴戾与狂躁——信息湮灭导弹很快便不再乱跑乱撞，形如箭矢的它们遵循最高效这一原则，在秩点矩阵的协调下形成了漫天箭雨，箭矢凭借着强大的自身强行穿过正在燃烧的战场，击穿一层又一层防线，与神的护盾，与神的意志正面相撞。
穿行于混沌天幕中的黑色闪电就如从虚空环境中穿行的概率富集簇一样，虚资讯投影迭代暴涨式的发展正在无限拔高Σ舰队拥有的资讯总度与资讯集度，它们正在弯曲现实，类星体在这里可能还不如一支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蜡烛，概率波动正在向此倾斜，与神的权柄分庭抗礼。
无数扭曲陆离的光影就像是狂风一般吹散了神族已经播撒开来的神域环境。猩红的拆解射线在流光中留下清晰而致密的伤口。黑空间正在以难以控制的姿态扩散，而在两条“火线”之间，一层层暗淡的白色光膜正在被聚拢。
神的身躯变得有些沉重——他们发现，自己长久以来无比熟悉的身体仿佛变得有些似真似幻。残骸舰队近在咫尺，但是他们却似乎很难向这些已经背离秩序的存在发挥出自己原本的力量。战斗的意志仿佛正在被抽离，而就算是以自己最坚定的态度去注视另一岸的一切，那一切似乎也已经变得有些模糊，就好像......它们理论上从未存在过一样。
锋矢无声的撞上了那些横亘在秩序体之间的暗淡光墙，随后瞬间便蒸发殆尽。
末日-创世无法攻破依托于无数神明撑起的神力防护阵列与虚空意志撑起的虚空领域，但是反过来，神也无法否认真理，面对攻击映射割裂系统，一处最关键因素的彻底缺失，就足以将几乎所有的攻击模式打入无可豁免的“众生平等”......
......
“神王大人，战况已经开始胶着。”一轮新的神识会议已经结束，结果中似乎并不全是乐观，“您们......”
“我们不要紧。”面对神明们的关心，勾晨的心中多了一丝有些微妙的感觉。
神明虽然强大，但是实际上，神明也是虚空的孩子，有些关系，是纯粹的力量与漫长的历史遮盖不了的——在漫长的历史之中，这样会使得神明表现出“软弱”的情况实在不多，但是现在，已经逐渐确定，但是越发确定却又变得仿佛更加模糊的环境......已经使得神明在面对自己的内心时有时也会迷惘——孩子们很坚强，无数时间积淀出的心绪或许可以称之为淡然，甚至有可能可以是麻木，但是神明们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理想的秩序是一个永远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神也有可能心生迷惘，即使他们不太会直接表现出来。
不过，即使问题重重，自己也不能过度干涉秩序环境，自己也不能违背原则——这是秩序的历史反馈而来的经验教训。虚空的力量跨越虚实超越一切，全能的力量对于不断发展的秩序而言……恐怕更会是毒药。
“放心吧。比起这些，或许我们应该更加认真的考虑一下，我们在行动的过程中可能会遇到些什么，我们需要对我们自己，对虚空之中的一切持有哪些态度......我们面临重大变化，这场变化可能在未来才会发生，也有可能已经在过去爆发。我们必须做好准备——许多时候，环境的变化会使得我们的原则的和理性受到挑战，我们可以按照变化的环境改变原则中的一些部分，但是我们不能没有原则。”
虚空意志的影子有些凝重，幻羲的眼睛凝视着这里，凝视着正在虚空白区之中拉起防护网的孩子们，凝视着在这之外，由许多神系共同组建起的庞大“远征军”们，凝视着正在向Σ文明更加混沌而黑暗的领域深处挺进的队伍们......
这次行动的参与者，远不止那些曾经只与Σ建立了绝对关联的神族族群。行动时持有的目标则更是如此——目标有许多，要想将每一层次每一阶段的目标理清可不容易。
战火实际上更加针对的，是乱海污染。
现在，曾经的盟友、人间之王、虚空编外神族与可能的“虚空霸主”Σ，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被乱海侵蚀到只剩下这样的腐化残骸——许多秘密，许多细节可能仍然存在，也有可能已经被永远尘封或者湮灭。
高烈度的战斗进入某种需要麻木应对的极端白热化“平静期”之后，神明们反而会有一些精力来思考自己的一些行动与目标，他们也更需要这样做，直接互相碰撞互相倾轧的故事并不协变，要想重新写就这一切......需要的太多太多。
庞大的资讯体已经开始变化，要想重新获取平衡需要时间，现在的一切只是开始。所有秩序体都有追寻稳定、进步与强大的权利，但是真正意义上的完美恐怕永远都不会完全出现。
再次建立全面平衡可能需要时间：一万亿年......
＝＝＝＝＝＝＝＝＝＝＝＝
“陛下，Σ舰队正在全面撤退。”
看着即将攻入第一首府世界但却在最后一道防线彻底溃败之前忽然全部撤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入侵者，维多维尔感觉到深深地绝望与无奈。
这场战争从探索队伍折损在了那个结构奇特的新生世界之后开始。这些从虚空深处蜂拥而来的混乱军队在几乎毁掉了星明文明再次发展出的一切之后，又毫无预兆的留下这一地烂摊子并扬长而去——维斯瑞凡本体死亡，而且其余首府世界之中的大部分网络总机也已经被彻底摧毁。
现在网络之中，绝大部分的搜索请求最终都会成为空映射，根本得不到任何服务，曾经跨越数个象限数百个宇宙的星明帝国如今却还只有不超过两个世界勉强保持完好，世界之门网络被彻底移除，天区和天区联合制度也已经被从物理意义上抹杀，大部分第二权限级的个体勉强存活下来，但是伊卡利姆、阿格娜丝和翟卡希尔的灵魂都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哪怕这一切还有可能被治疗，他们可能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再次恢复到曾经他们所能达到过的水平。
更糟糕的是，网络行将崩溃，但是却已经没有任何手段能再次稳定住这个有一部分根植于灵魂但却是外来技术所附加的网络。
不过这也并没有什么关系——在数次严密的世界屏障封锁所导致的灭绝战争之中，帝国幸存的人数出现了数次堪称极度惨烈的锐减，照目前的这个环境来看，即使网络崩溃，也波及不到多少节点了——因为也不剩多少节点了。
“卡文瑞尔？”
“陛下？”
“统计剩余的团队，以此更进一步统计当前帝国的整体状况。尽可能修复基础网络，避免帝国直接因此而崩溃。”维多维尔漠然的命令道，“还有，操作剩下的宇宙基准稳定锚推动我们剩下的世界尽可能远离这里，能走多远，就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