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六夜三更 众里寻她
作为一名史官，他已经足够的小心谨慎，像每一个有经验的盗墓者一样留意周围环境，不轻易触碰里面的物品。但是作为一个异人，他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捕猎者在捕食的时候，往往不是看到一只猎物就盲目地冲上去，它们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在潜伏，只有等到猎物进入了他的猎杀领域，成功率才能提高。
史长青误打误撞走进了落落的房间，正当他感慨这间房错落有致、有属于女生的整洁舒适之时，他恍然发现他与放出去的蚀夜虫失去了联系。虫师感应不到虫的存在，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息。
他觉得很奇怪，进入这个房子前他曾驱使“探虫”前来刺探过房子里的异常，确认安全后他才决定闯进来。
“居然有人可以切断我跟虫的联系？”他嘀咕了一句。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栋房子里了，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看不见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可以说是一个完全空白却也无缺的地方，因为只有他是多余的。
史长青缓缓蹲下，把手按在地上，只见绿色的咒印在这片白茫茫的土地上闪了一下，紧接着便暗淡下去。史长青皱起眉头，磅礴的气势从体内爆发出来，绿色的咒印再次出现。持续片刻之后，他无奈地站起来，望着这一片苍茫，泄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这地方为什么感应不到虫的存在？也唤不出骗我定下契约的屎壳郎？好家伙，当初吹嘘自己多厉害多厉害，不管我在天堂还是地狱都随叫随到，第一次使唤就不灵光……”
愤愤不平的史长青忍不住叫出了声，“老子回去非炖了你不可！”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
他在这方土地上走了很久，地平线依旧在远方，什么也看不见。
他开始奔跑，跑到精疲力尽，喘不上气后，眼前还是这一片白茫茫。
“不管你是谁，我只能告诉你，你把我惹火了！”失去了耐心的史长青对着空气叫道。
金色的光芒开始照亮这片土地，那是史长青身上的金甲散发出来的。他手握长剑站立在原地，庄严肃穆。雪白的羽翼自铠甲背后展开，将他推送到空中。
“任何结界都有阵眼的吧？如果阵眼被破，不知道这结界是否还能保持原样。”史长青淡淡地说，声音显得格外低沉。
金色的巨剑开始不断地从空中涌现，朝着这片空白之地进行轰炸式打击。
临终审判，传闻是在异人与阿修罗族的战争里大放异彩的神术，因击杀阿修罗族的祭司而闻名，但也在那场战争里暗淡。
巨剑接连坠入地下，。每一把剑上都蕴藏着强大的能量，它们相互之间形成庞大而密集的剑网，用以压制敌人，同时也是等待给予敌人最后一击的关键。传闻这是审判天使给予罪神终结的临终审判，没有任何人可以在审判中活着走出来。
但是现在看来，这些金色巨剑似乎并没有给这个结界造成什么影响。
“嗯？不是说只要毁掉地下相连的尘丝，无月之寂应该就会被破解吗？史长青也很是纳闷，飘落到巨剑的剑柄上，好奇地盯着地底下的白色尘网。
“嗯！白色的？”
虽说无月之寂之内是一片空白，不过构成结界的尘网却是黑色的。不管是如何沐浴在阳光下，总会有光也照不到的地方，那样的东西被称为黑暗。黑暗与光明是相生相克的，无月之寂也不例外，支撑这种结界的就是黑色的尘网。然而这个结界的尘网居然是白色的？
“如果这是无月之寂，那么的确如你所说。”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不过你居然能同时习得驱虫之法与秘术，新一代里，你可以称得上是佼佼者了。”
“哈！原来这里有活人啊？”
“具有虫师和秘术师双重身份的人，据我所了解曾经只有一个，你是他的继承人？”
“啊？应该可以这么说吧……”
“那么，告诉我，《神州异物志》的史官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栋房子里。”声音忽然变得有些严厉，只见从苍茫之地里走出一位满头银白头发的老人。
虽说是老人，却能透过他身上的白衬衫看到魁梧的身材上的肌肉线条仍然勾勒得明显，走路的步伐沉稳有力，如果不是脸上的皱纹，俨然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而且，这老头手里还拿着一根未燃尽的香烟……
史长青吓了一跳，心想这是哪跑出来的老怪物。
“我叫白沈，你可能听说过这个名字。”老人拿起香烟抽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
“嗯？白沈？”史长青的大脑突然变得空白。
作为一名史官，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在在异人史上有多么耀眼，尤其是在第二次人神大战中，这个男人的光芒甚至盖过了“献世之枪”苏北久。
史长青也经历过无知的阶段，那时他还未能了解异人的全部历史。他的老师严广跟他说，“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异人能彻底杀死我，那就只有白神了。”
“记住，绝对不要与这个男人为敌。他永不熄灭的活火山，只要胆敢激怒他，纵然是诸神也会被烧为灰烬。”老师的叮嘱在脑海中浮现。
“为什么？这个白神有这么可怕吗？”年幼时的史长青不解。
“你还记得阿修罗吧？”
“长青记得，阿修罗族人仅仅是散发出来的威严之气就压得我不能呼吸。”他回忆起接受初召的时候，阿修罗人出现在他面前，允诺予他异人的力量，但他无法作出回应，也无法思考，因为阿修罗人的气势将他彻底压垮了。尽管他就是为了索取力量才会感受初召，可最后居然是鬼使神差地签下了交换力量的协议。
每个异人都是在这样的初召里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这样一座座不可逾越的高山，阿修罗族人不可思议的力量在许多异人的一生中都是一种界限，人和神之间永远跨不过的界限。
“没错，阿修罗神族对于大多数异人而言无疑是一座高山。而白沈，他是一个连阿修罗王见到了也要礼让三分的男人，没有哪个阿修罗王敢说有把握可以杀死他。在第二次人神之战中，这个男人居然以一已之力对抗两位阿修罗王，真的是强到让整个阿修罗神族都为之惊撼。”严广激动地说，“白神这个名号绝对是继七武神和四绝以后最为惊艳的一个。”
“是白色死神，白沈前辈么？”史长青问。“听闻前辈曾把无月之寂改造成了专属于自己的白神领域，这就是白王天囚吗？”
“别说什么死不死前不前囚不囚的了。你的确不该闯进那栋房子，这是你绝对不能触及的地方。”
“为什么？作为史官，我只是想还原她的人生……”
“不管你是不是只想还原她的人生，那里对任何外人来说都是禁忌之地。因为……是我守在这里。”
史长青默然，他从来不指望能够强行从这个男人身上得到答案。这可是一个活了一百多年的男人，自苏定山等人之后的最强异人，能够一个人顶住两个阿修罗王攻击的怪物，即使已历经百年之后，也终是无人敢于挑战他的威严。
“没有商量的余地么？”
“我答应过那个孩子，要一生守住这栋房子的一切东西。”
“即使是史官想带走她的生平事迹？”
“即使是这样。”白沈摆了摆手。
“你走吧，我在之年，她的历史不会公众的。”
史长青没来得及回答，眼前原本空白寂静的一片世界就开始清晰起来，他又回到了落落的房间。
史长青很不情愿，他也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个银白发的老人没有再留下任何后备的杀招。白沈真的已经离开这里了。
但他不会违逆白神的执念。因为师傅严广还嘱咐他说：如果有天你要做的事和白沈要做的相反，那你就放弃吧。必要的话你还得帮助他。
临走前史长青回头看了一眼落落的房间，桌子上摆放着一张相片。
是一个男孩跟女孩的合照，女孩兴奋地拉着男孩的手，笑容很灿烂很温暖。男孩则有些拘束，红着脸想抽回被抱在胸前的手。相片定格在这一有趣的一幕，却显得很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