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闻敌情百姓恐慌 安民心计出懋章
早在清兵围攻北京城的时候,消息就很快传到了莱阳城。正当人们深为京城的安危担忧的时候,却又传来了一个更加糟糕的坏消息,济南府及其周边的州县已经全部失守。并且有一支清军,直接朝着胶东一路杀奔而来,八月底已经拿下了北海县,不日便兵临莱阳城,这更加引起了人们一阵阵的恐慌和不安。就在人们寝食不安之时,这一现象,被莱阳城里左氏家族群虎中的第一猛虎——左懋章所察觉。他已经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并发现这种迹象在他自己家族中也已经出现,要想平息此事儿,必须由他挺身而出担当起来。因为,在当前家族中,最具威信、最具号召力的再无二人。因此,他马上召集其他弟兄,商量如何应对当前的局势。
会议是在左懋章家中的客厅里,由他亲自主持召开的。在弟兄们还未到来之前,自己在想:要是在平时里,家族中的大小事务只要自己一出面,弟兄们便会立即响应积极拥护。可今天的情况就不同了,这件事情牵扯的是全城老百姓,而且是件棘手的事情,就不知弟兄们的态度了。但不管怎么样,也要先把思想统一起来,然后再看看弟兄们有何高招。即便有消极或是反对不进行积极配合的,也要给他把肘扭过来不能外翻。
最先来到的是左懋谦和左懋胤,二人年龄相仿,二十出头。他们两个虽然年轻,却和左懋章一样,英姿勃发,气势恢宏,向来以敢想敢说、敢作敢当而著称。等弟兄们都到齐之后,左懋章却并未直接了当的,把此次会议的主要目的向弟兄们阐述。而是先作了个引子:“弟兄们,清兵即将兵临莱阳的消息,想必诸位已经知道了。当前,我们要做好一切战争准备,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左氏家族的男儿们,就应当积极的参加莱阳城保卫战,保卫我们的家园,维护我们的生命财产。这不仅是因为县太爷在看着我们,其他家族也在看着我们,而且是全县的老百姓们都在看着我们。我们老左家,不能光在平时赚个大家大族大气派的名声,却在危难之时无所作为。而是要在面对侵略者的时候,鼓足勇气和他们血战到底,打出我们左氏家族的威风来,唤出左氏群虎的气势来。”
“二哥:早就准备好了!清兵来犯,小弟必定一马当先,杀他个人仰马翻丢盔掉甲。
左懋廉见一向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左懋胤,把手往桌子上一拍下着保证。也紧跟着说:“对!我们是要做好各种准备。如果一旦县里发出号召,以便能积极的投入战斗。”
左懋德很干脆地说:“保卫家园,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如清兵来犯,我们定会奋不顾身的给予坚决的打击,争取杀敌立功。绝不会给老左家、给咱们群虎的脸上抹黑,谁也不准做孬种!”
他这三人的表态,立刻激起了其他弟兄们的高涨情绪,他们纷纷表示出坚决抗战的决心,并进一步表示:我们群虎要在这次抗战中大显身手,也是一次检验我们群虎,是真老虎还是外强中干假老虎的时候。也叫整个莱阳城人看看,左氏群虎是如何打击敌人的!此时的群虎弟兄们争相发言,一时间整个大厅热血沸腾。
好!弟兄们刚才这种保卫家园、杀敌立功的可贵精神,是对老左家优良传统的发扬光大,我左懋章是相信的也是佩服的。不过我的观点:单就打仗来说那太简单了,冲上去杀他几个甚至十几个、几十个,牺牲了也是个英雄。可结果呢?却并不影响整个战局。说明光凭几个英雄好汉,是能起到一定的作用,然而不会很大。虽然我们即将面对的是一场局部战争,但要想打赢,只有把民众全面发动起来,全部投入战斗才有把握。”
左懋谦激动地说:“二哥,那就快说吧,现在要去做些什么,怎么去做,弟兄们等着吩咐呢!”其他弟兄们也都说:“是啊!只要二哥划出道道儿,弟兄们照做也就是了。”
“弟兄们:我本来是想马上发动民众,和我们一道进行抗战,却未想到城中百姓出现了恐慌不安的现象,并且有的已经准备出逃。在这需要万众一心全民抗战的关键时刻,竟然出现这种情况,令人担忧。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去发动他们,是有一定困难的,弄得我心里焦躁。今天请弟兄们来,就是为了在一起商讨一下,看看应该怎么办?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三人顶个诸葛亮,弟兄们就各抒己见敞开地说。”
“二哥:还能怎么办,嘴是长在别人身上,总不能上去给他捂住不让说话吧。再说他们都是在背地里瞎嘀咕,又非当着面,叫我们也无可奈何不好制止呀!”左懋谦的这一表态,左懋胤也是认同的,随即跟着他附合了一句:“是啊,懋谦哥刚才说的对,我们又能拿他怎么地。说的少了他会不理你,说的多了他会背地里恨你骂你。”
“老百姓就是老百姓。他们不读书不识字,哪里懂得什么大道理。只知道二亩土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这种生活一旦被打破,便会惊慌失措,惶惶不可终日。要想封住他们的嘴,我看比什么都难。”心直口快的左懋谦着忙的又说了这么几句。这几句话,却一下子引起了其他弟兄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大多表明此事儿难办。
左懋谦和左懋胤的这一消极表态,听起来也的确是这么回事儿,也是实话实说。不过呢,这要是普通老百姓这么说也沒有什么,并且也都这么认为无人责怪。但在这即将抗战的形势下,而且是老左家的人这么说,可就大不相同,有些不妥太欠考虑。左懋章听着就有些不大顺耳了,心里咯噔一下:此前的担心还真出现了,自己脸上立刻显出不太高兴。刚要批驳几句,却又听左懋中顶风而上地说:“叫我来看,管好咱自家的事儿就行了,管那些老百姓干什么?咱们不要管那么多闲事,管的多了也未必有用。如果清兵一旦来临,光靠咱弟兄们也无济于事,到时各人能自保就不错了。”
“我也这么看,不要说咱们,就连他妈的皇帝老子都被清兵打得团团乱转,何况咱们。叫我看咱们能打则打,不能打则留出后路,谁不怕被打死?至于那些老百姓,谁有本事谁说去。”这是在群虎中,一向遇事儿最爱满腹牢骚的左懋芝,在附和着他的亲哥左懋中,兄弟两个一唱一和。
如果说左懋谦和左懋胤,对待此事把话说得不中听,也只是带有一点儿消极而已,这倒还能让左懋章容忍原谅。因为他俩还年轻,说起话来未加考虑后果,可并不是牢骚,也不是怪话。而左懋中和左懋芝的话就不是这样了,他两个是发自内心的消极牢骚怪话连篇,并且还在扯后腿儿,这就很难听了。此时,火爆脾气的左懋章听着越来越不顺耳,在那里阴沉着脸色老厚老厚的。他见左懋芝还想继续说下去,便把眼一瞪就想发火,端在手中的茶杯刚要举起摔过去,却被左懋芬用鼻音齆了一下所制止。左懋芝早已看见,忙抬起手臂准备抵挡,虽未摔过来,却是吓得再也未敢多说一句。
左懋章压住了火气,他知道今天是自己主动召集的会,一旦发起火儿来把弟兄们全给造散了,那就事与原违。便只得强作笑容耐心说明:“弟兄们,目前看上去老百姓们虽然象是一盘散沙,可我们也不要把他们想像的那么落后。我们作为读书之人,懂得的道理要比他们多,思想境界也比他们高,我们应该想个办法把他们凝聚在一起,使他们不要慌乱安定下来才是啊。”
“咳!你们的二哥跟我们要的是主意呀!是问我们该怎么办,替他想个好法子。你们可倒好,先来个无可奈何把话封死,有的还未打仗甚至就产生了逃跑的想法。难道让这种恐慌现象继续蔓延下去,眼看着全城的百姓都乱成一锅粥吗?那将来还怎么发动他们跟着我们一块儿去抗清打仗?我们要积极配合想出个办法才对呀!”
这是左懋廉发表的观点,左懋廉是在场的众弟兄们当中岁数最大的一位,弟兄们都很尊重他,并且他的话也很有影响力。但他虽然比左懋章岁数大一些,可在大事儿上却最愿听他的主意,佩服他一向果敢多谋,对他所做出的决定总是给予坚决支持。因为他知道:在重大的事情上,自己远不如这位二弟判断正确,处理果断。
左懋谦听了左懋廉的话,脸上立马一红,说:“都是小弟不好,三哥说的很对,批评的也很对。这么大的事情,二哥今天本来是想征求我们的意见,我们应该帮二哥出个好主意才是。而小弟的那些话,却未加思索就随口而出太不应该!”左懋谦勇敢承认了自己所说的错误之后,然后又带着撒娇耍赖的口吻说:“反正小弟是没有什么好法子,那就靠各位哥儿们拿主意吧!”说完后坐下再不言语。其他的弟兄们互相望了一下,也都觉得:懋中、懋芝的确不该那么说,我们也并不苟同。可我们和懋谦、懋胤一样,也对这件事情感到无能为力啊!当见他俩被左懋廉搂头一顿批驳,都被弄的摇头再不发表意见。而左懋中、左懋芝两个更是把头一扭转到一边,一脸的不愉快。
左懋章见弟兄们都缄口不言,便自己主动地说:“懋谦弟你也不要自责,三哥批评两句也是应该的,不要往心里去。懋中和懋芝两个休要腆脸竖鼻子的给我看,不管你们现在想法儿如何,但是有一条,首先是弟兄们一定要稳住不能慌乱。如果也跟着老百姓随波逐流慌乱起来,那我可就毫不客气决不轻饶。再说慌乱又有何用,清兵该来还得来,谁也挡不住,要是真的来了,我们就只有发动民众组织民兵迎头痛击。可眼下当务之急,是应该如何把人心稳定下来,打消他们对清兵的畏惧、恐慌。让全城人紧密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儿,共同打击入侵之敌,那才是正道!”说完,便向弟兄们扫了一眼。
左懋芬见弟兄们对平息百姓的恐慌,并拿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便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弟兄们的抗战激情和忠勇精神非常可嘉,我也就不多做赘述了。就平息人们的恐慌来说,虽然我们左氏是一个大家族,可单凭我们一个家族去做宣传工作,所起的作用是不会很大,其效果也不会太好。二弟:我倒是有一个事半功倍的好办法,那就是由县里出面张贴安民告示,方能产生最好的效果。”弟兄们听了左懋芬所说之后,又开始活跃起来,都支持他的这一观点。认为:这就是最好的办法,由官府出面比什么都好。左懋章也是这么认为,便宣布散会,准备第二天去县里向陈知县汇报,让他直接拿出决策。
晚上,左懋章刚吃过饭进了书房还未坐下。忽听家仆李才在院子里喊道:“二爷!大爷光临!”
左懋章一听是兄长来到,便起身准备迎接,却见左懋芬推门而进。急忙道:“大哥!有啥事儿递个话儿就行了嘛,何必亲自登门。”
“唉!事儿倒不大,就是想和二弟聊聊今天开会的情况。”
“好吧,是该聊聊。”兄弟二人便围绕着主题开始聊起来,左懋芬作着肯定地说:“今天在开会其间,弟兄们的议论很多,虽然意见各有不同,但在最后还是统一起来了。这是件好事儿,说明弟兄们对此事儿大都重视,一切也愿听二弟的。”
当二人谈到左懋中、左懋芝的时候,左懋芬也算是对左懋章的批评,说:“他两个在会上的言论的确有些消极过分,但是二弟对他俩的态度是否也过分些了呢?”
左懋章听了兄长的批评,却并未接受,而只是笑了一下。然后道:“大哥,善不领兵,从严治军,这么浅而易见的道理您是应该知道的。您这是一向谦恭礼让习惯了,遇事儿爱讲究个人情脸面,不去争个是非曲直,跟谁都是一团和气。但是二弟不能,在这即将遭到外敌侵略的时候,二弟是要率领这么多弟兄们积极参战的。如果都像他两个这样,何以指挥?何以能够领导的了?从今天开始,对于百姓的恐慌。不管是谁,如敢跟着起哄,尤其他两个再不洗心革面,二弟就要翻脸无情,不相信整治不了他!”左懋章这话刚刚说完,只听门外一声“说得好!”随着话音,只见左懋谦和左懋胤一前一后推门进来。刚才的叫好声,是左懋胤说的。
原来,左懋谦在吃过晚饭之后,在书房里独自回想:今天在会上自己和懋胤弟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惹得二哥很不高兴。谁知却引出懋中、懋芝说的更加难听,二哥还差点儿发起火儿来。这都是自己说话不好引起的,现在感到很后悔,应该向二哥当面赔礼道歉以求原谅。因此,就相约左懋胤一起来到,并且在路上作着自我检讨。两个一进门见左懋芬也在,便客气了一下靠着他坐了下来。
左懋章因兄长提起左懋中、左懋芝,而在说话时是气哼哼的。恰在此时他两个突然来到,而板着的脸色却还未平和,虽然不是难看却也显得很严肃。左懋章见他两个已经坐下,也没客气地问:“不在家中休息,来此作甚?”
左懋谦虽是前来道歉的,见左懋章不甚愉快,也就并未直接向他道歉。而是学着左懋胤说了声:“二哥刚才说的好!”
“何以见得,好在哪里?”
左懋谦见左懋章问话的声音已不是刚才那么生硬了,急忙陪了个笑脸道:“二哥,我们俩是来向您道歉的。只因白天开会时说的不好听,惹得二哥生了气,小弟的心一直在内疚着。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让二哥责备几句,一则二哥消了气,二则小弟心里也痛快。”说完之后觉得表达的还不够,又跟了一句:“二哥,小弟刚才说的可全都是真心话呀!”
“是呀二哥,弟兄们说话不当,还请原谅。小弟也知道,如果都像我们在会上表现得那样,岂不是我们倒成了一盘散沙。诚如二哥所说:以后那还怎么领导,怎么指挥抗敌。我俩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轻易乱说话,要积极团结在二哥身边,唯二哥马首是瞻。”
左懋章见他两个又是道歉又是保证的,却憋不住一笑:“好了,二哥早就原谅你们了,不要把此事儿放在心上,其实二哥也并不愿意平端无故去找气儿生。只要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二哥心里也就踏实了。当前清军即将犯境,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去策划要去做。你俩岁数也不小了,往后遇到麻烦的事情还会很多,不要人云亦云没有主见。我们读书之人,遇到事情要有一个正确的分析判断,说话要有一个正确的指导思想。不能遇到困难,就显出一副一筹莫展无能为力的样子,好像让他人觉得你还真想去解决困难,但又没有解决困难的能力,应该对你理解、原谅,或者是同情。这是一种什么表现呢?我看很简单,就是依靠有人领头儿,有人出面。而自己则赚个清闲,免得多费口舌增添麻烦。”
左懋芬见二弟对他们批评了这么多,两个已经带有惭愧之色了,怕继续批评下去是会吃不住劲儿的。便赶忙讲情相劝:“小弟们说的够好了,相信他们一定会做到,并且还会做得很好,请二弟放心吧。”
第二天,左懋章便率领着一帮弟兄们,来到县里和陈显际商量平息百姓恐慌一事。当他们一行踏入县衙之际,陈显际和孙尔振、冯昕三人也正在一起研究,如何制止人们的恐慌和已经出现的骚乱。原来,他们也已经发现。陈显际见左懋章来到县衙,开口便问:“二公子今来何事啊?”
“陈大人:清军要进攻莱阳城的消息,已经引起了城中部分百姓的恐慌。学生和弟兄们今天来,是希望县里尽快出面张贴安民告示以稳定人心,以免影响到将来的抗战。”
陈显际见左懋章回答得开门见山,道出了事情的原委,便一笑:“公子们的想法儿与本县不谋而合,本县正在和孙教谕、冯典史二位大人商讨此事呢。那正好,大家一齐动手书写告示张贴出去,尽快稳住局面把人心归拢起来。”
左懋章、左懋芬、左懋廉和孙尔振随即准备好笔墨纸张,在陈显际口头念着的同时,几个人刷刷地书写着。告示写完之后,鋻于左懋章对这件事情的重视和关心,陈显际很赞赏的做了口头表扬。随即又严肃地说:“当前百姓们对于清兵的恐慌,这件事情是很严重的。如果二公子还有什么要说的,或是还有什么需要本县去做的,以便趁此机会说出来,本县洗耳恭听。”
左懋章见陈显际主动相问,便作了如此回答:“陈大人,学生在临来的路上想过,光张贴告示,还不足以稳定人心平息恐慌。而还应该再想其他办法双管齐下,方才能收到更好的效果。”
“二公子:本县虽然也认同这一看法,但一时半刻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不过,本县料定二公子一准想到了更好的办法儿,请说出来立即就办。因为稳定人心是关系到抗战卫城的大事儿,一刻也不可拖延。”
左懋章催问下,略微沉思之后说:“陈大人,学生的想法是:把四大家族中所有男丁以及学府里的学子,全部号召发动起来带上兵器到县里集合。由大人及所有官员带头儿,其他人跟在后面,沿着城里的大街小巷,来他个游行宣传大造声势,然后再到繁华的小集街上当众进行口头儿演讲。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我们安民聚心的真正目的,陈大人觉得如何?”
陈显际见左懋章要县里带头游行宣传,乐的哈哈一笑:“二公子这个主意非常好,如此一来既能安定人心,又能树立抗战的信心,此等好事儿本官何乐而不为呢。本县坚决支持,这就安排先把告示张贴出去,然后通知各大家族,叫他们率领自家的男丁带上兵器,明天一早到县衙门前集合。本县亲率游行队伍以示抗战必胜的决心,叫城中的百姓们看一看,我们从官府到官宦之家,是怎样为他们树立榜样的!”
左懋章见陈显际大力支持自己的这一想法,心中无比高兴,便和弟兄们回去做好游行准备。
第二天,张、赵、左、宋四大家族以及其他家族中十六岁以上的男丁、学府里的学子,一早便来到县衙门前,按照家族的顺序排列起来。陈显际见几大家族都已到齐,自己便带领县里的大小官员、衙役捕快一起加入到队伍中,足足三百多人。陈显际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从县衙往东顺着大街,敲锣打鼓地开始了正式游行。
城中的百姓们,一开始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只听锣鼓喧天的一支队伍,从西往东而来又折向南街而去,都闻声跑来观看。左懋章又在头天晚上拟写了几条口号——坚决打击一切来犯之敌;一定和清军血战到底,抗战必胜;誓死保卫莱阳城,保卫我们的美好家园等宣传口号,分发给了左懋胤和左懋谦及其他家族的年轻人,叫他们在游行中带头呼喊口号,以增加游行的气氛。
游行队伍在陈显际的率领下,个个擎着亮闪闪的刀枪剑戟,边走边喊着口号,沿着城中的大街小巷转了个遍。引的一群百姓和青少年,兴冲冲得尾随其后观看光景,指指点点地作着评论。有的说:“连县太爷和四大家族这么有身份的人都不怕死,咱们老百姓还有什么可怕的。”有的说:“县太爷和四大家族,这是在给咱老百姓们打气儿壮胆。要是他们能亲临前线打先锋,咱们老百姓豈能袖手旁观,必然会响应号召跟着他们一道拚命杀敌。再者说打击来犯之敌,也并不光是他们的事情,咱老百姓也有责任,如果城破谁家也要跟着遭殃。”
在游行队伍转遍各条街道之后,最后来到小集街上。这小集街是莱阳城里最为繁华的地方,各种店铺、商号鳞次栉比,购物者穿梭往来。在游行的队伍还未到来之前,人们就远远的听到锣鼓声而驻足张望。当见到知县大人带领着一大群人停在一座宏伟的牌坊下,都好奇地跑过来观看。
陈显际见人越聚越多,便站在高处开始演讲起来,只听他大声地说:“各位乡亲们!最近几天以来,城中有一部分人,对清军入侵产生了恐惧的心理,引起了不必要的恐慌。这种心理是要不得的,一旦清兵入侵战争打起,我们别无二法儿,只有坚决勇敢地进行抵抗,给他们以最猛烈地打击。我们坚决不能慌乱,更不能有逃跑避难的想法。乡亲们!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清军的铁蹄任意践踏我们的家园、掳掠我们的财物、杀戮我们的生命、奸淫我们的姐妹们吗?不能!我们要团结组织起来,把他们打败、打跑,保卫我们的家园,保住我们的生命财产。今天!本县带头和四大家族的人进行游行宣传,也是向乡亲们表明:一旦清军来犯,本县和四大家族首当其冲站在最前线。为了正义而战,为了民族大义而战,就是战死了也是死得其所而重于泰山。乡亲们!放下包袱,踊跃参与抗清卫城之战吧!”
此刻,人们听了陈显际那生动而激励人心的演讲,无不为之感动。有一老者激动得对一帮年轻人说:“陈大人作为一个外地人,为了莱阳城的安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我们莱阳人还等什么?老朽老矣!你们年轻人还等什么?赶快表示呀!”这帮年轻人被老者一激,一齐高呼:“向陈大人学习!向四大家族学习!坚决响应县里的号召,积极参与抗清卫城战!”
游行宣传一直到中午方才结束。陈显际见老百姓们的反响特别好,已经打消了他们心里的恐慌,心中非常满意。回想这次游行是二公子左懋章想到和提出来的,这二公子还真是有机谋有主意,不愧是擂台文比谋略的第一名,这功劳应该归之于他。陈显际想到此,便面对着参与组织游行的四大家族,大声地说:
“大家都听好了!此次的游行宣传活动,触及了民众的心,使他们充分认识到不战必亡,并树立起了抗战必胜的信心。大家可知道,此次成功的游行宣传并非是本县的功劳,而是二公子左懋章一手策划的!”
四大家族听说这次游行宣传是左懋章的主张,都树起大拇指连连称道,表示佩服。左懋章见大家兴致勃勃,便趁机说:“清兵攻城是早晚的事儿,我们回去之后,要立即发动民众中的青壮年,马上投入作战训练。并且要做好一切守城的准备,以便清兵来犯之时,不至于仓促应战。”
在游行结束之后,左懋章与弟兄们用了两天时间,在南城发动组织了八百青壮年作为民兵,加紧训练刀砍、剑劈、枪刺的格斗战术。
陈显际为了掌握民兵训练情况做到心中有数,这天一吃过早饭便亲自前往各大家族,视察发动组织民兵训练的情况。他见各大家族的精英们,都带领着众多民兵在进行刻苦训练,便非常满意的做了表场。最后骑马来到南城外,见老左家的群虎和民兵刻苦训练的程度超过任何一家,尤为高兴。左懋章见陈显际到来,便和弟兄们向前打着招呼,并朝着民兵们喊了声“解散!”然后向陈显际行了一礼,说:“陈大人在百忙之中,还前来视察民兵的训练情况。足见陈大人对莱阳城的安危所关心和重视的程度,让学生和南城百姓深深的敬佩。”
“二公子过奖了!本县主政一方,虽然肩上的担子本来就不轻,又逢清兵即将犯境,所担负的责任也就更加沉重。不过,就是再忙却也不敢有半点儿疏忽,今日见各大家族都在抓紧对民兵的训练,这才让本县真正放下心来。”说完,觉得口渴,便从旁边的水桶里舀起一碗水喝了。他见围过来的群虎和民兵个个都是汗流浃背衣襟湿透,既心疼又慨然的对他们大声地表扬着:“大家都辛苦了!南城的百姓个个都是好样的!”
左懋章听了陈显际的表场后,急忙道:“陈大人,待清兵来犯之时,一定要让我们群虎打头阵,保证冲锋在前痛击敌寇,用我们的鲜血和生命保卫莱阳城。”左懋胤把手中的大刀往地下猛地一戳,紧接着左懋章的话茬说:“陈大人,学生练武至今,一柄大刀至今还未真正试过刀锋,如淸兵胆敢来犯,正好杀他个痛快,叫他丢盔掉甲有来无回!”其他的弟兄们也把手中的刀剑往空一擎,异口同声:“陈大人,请放心吧,清兵来犯之日,正是我们群虎大显身手杀敌立功之时!”
陈显际见到左氏群虎们的这种气概和精神,显得更加高兴,便对他们进行着勉励:
“本县相信老左家的群虎和南城的民兵,一定能在这次抗敌卫城中做出突出贡献,那本县就拭目以待了!”
左懋章一边训练民兵,一并思考着抗击清兵的方案,他这未雨绸缪的思虑,果然在即将召开的军事会议上大放异彩,令人叫绝。
而陈显际在回县衙之后,也正在作着战前的各种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