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痛论篇三十九 各种疼痛的病因

本篇主要论述了各种痛证，包括痛证的一般诊断方法，各种痛证的病因、病机、特点，九气病的病机。

疼痛是如何产生的

【原文】

黄帝问曰：余闻善言天者，必有验于人，善言古者，必有合于今；善言人者，必有验于己。如此则道不惑而要数极，所谓明也。今余问于夫子，令言而可知，视而可见，扪而可得，令验于己而发蒙解惑，可得而闻乎？

岐伯再拜稽首对曰：何道之问也？

帝曰：愿闻人之五藏卒痛，何气使然？

岐伯曰：经脉流行不止，环周不休，寒气入经而稽迟。泣而不行，客于脉外，则血少，客于脉中则气不通，故卒然而痛。

【译文】

黄帝问道：我听说精通天道的，一定会运用天道验证于人；精通古今的，一定能把古代的事情与现实紧密联系起来；精通分析别人的，一定能够和自己的实际情况相结合。因此，对于万事万物的规律，才没有心存疑惑，也才能够透彻理解其中重要的道理。现在我要向您请教的是，关于言而可知、视而可见、按而可得的诊法，使我有所体验，启发蒙昧，解除疑惑这方面，能够谈谈您的高见吗？

岐伯拜了拜，然后接着问：您要问哪方面的道理？

黄帝说：五脏突然作痛，是什么邪气造成的？

岐伯回答说：人身经脉中的气血，周游全身，循环不止，假如寒气侵入经脉，经血就会滞留，凝涩而不通畅。假如寒邪侵袭在经脉之外，血液自然就会减少；若侵入脉中，则脉气不通，就会突然作痛。

各种疼痛的区别

【原文】

帝曰：其痛或卒然而止者；或痛甚不休者；或痛甚不可按者；或按之而痛止者；或按之无益者；或喘动应手者；或心与背相引而痛者；或胁肋与少腹相引而痛者；或腹痛引阴股者；或痛宿昔而成积者；或卒然痛死不知人，有少问复生者；或病而呕者；或腹痛而后泄者；或痛而闭不通者。凡此诸痛，各不同形，别之奈何？

岐伯曰：寒气客于脉外，则脉寒，脉寒则缩蜷，缩蜷则脉绌急，绌急则外引小络，故卒然而痛。得炅则痛主止，因重中于寒，则病久矣。寒气客于经脉之中，与炅气相薄，则脉满，满则痛而不可按也。寒气稽留，炅气从上，则脉充大而血气乱，故痛甚不可按也。寒气客于肠胃之间，膜原之下，血不得散，小络急引故痛。按之则血气散，故按之痛止。寒气客于侠脊之脉则深，按之不能及，故按之无益也。寒气客于冲脉，冲脉起于关元，随腹直上，寒气客则脉不通，脉不通则气因之，故喘气应手矣。寒气客于背俞之脉，则脉泣，脉泣则血虚，血虚则痛。其俞注于心，故相引而痛。按之则热气至，热气至则痛止矣。寒气客于厥阴之脉，厥阴之脉者，络阴器，系于肝。寒气客于脉中，则血泣脉急，故胁肋与少腹相引痛矣。厥气客于阴股，寒气上及少腹，血泣在下相引，故腹痛引阴股。寒气客于小肠膜原之间，络血之中，血泣不得注入大经，血气稽留不得行，故宿昔而成积矣。

【译文】

黄帝道：疼痛也有各种各样的情况。有的忽然就不痛了；有的持续剧痛；有的特别痛；甚至不能揉按，有的当揉按后就不痛了；有的即使揉按，也没有什么效果；有的痛处跳动应手。有的心和背相牵引而作痛；有的胁肋和小腹牵引作痛；有的腹痛牵引大腿内侧；有疼痛日久不愈而转成小肠气积的；有突然剧痛，就像死了一样，不省人事，过一会儿，才能够苏醒过来；有又痛又呕吐的；有腹痛而又泄泻的；有痛而胸闷不舒畅的。对于所有这些表现各不相同的疼痛情况，应当怎样加以区别呢？

岐伯说：由于经脉外受到寒气侵袭，经脉便会受寒，经脉受寒就会收缩蜷曲，造成经脉痉挛拘急，进而牵引在外的细小脉络，所以就会忽然间有疼痛感，但只要再感受热，就马上不疼了。假如再受寒气侵犯，疼痛就不易消除。如果寒气侵袭到经脉之中，然后与经脉里的热气相互交流，经脉就会满盛，满盛则实，所以就会痛得厉害，并且还会持续下去。一旦寒气停留，热气便会紧跟而来，冷热相搏，这样就使经脉充溢满大，脉内气血混乱，产生剧痛，即使轻轻触按引起的疼痛都难以忍受。如果寒气侵入肠胃之间，膜原之下，血气聚集而不能散行，细小的脉络就绷紧牵引而产生痛感，用手揉按，则可以散行血气，所以按摩后就不痛了。如果寒气侵入了督脉，重按也不能够达到病所在的地方，所以按摩也不会有效果。如果寒气侵入到冲脉，那么它的脉阻塞，气也就因而不通畅，冲脉是从关元穴起，沿着腹部上行，所以手试探腹部就能感到疼痛。如果寒气侵入到背腧脉，则血脉运行凝涩，这样就会引起血虚，进而产生疼痛。因为背腧与心相连，所以互相牵引作痛，若用手按之则手热，热气到达病所在之处，痛就可以消除了。如果寒气侵入厥阴脉，气血凝滞不流畅，脉道阻塞，所以胁肋与小腹互相牵引而作痛。厥阴脉连络阴器，并与肝联系紧密，逆行寒气侵入到阴股，寒气上行至小腹，阴股的血凝涩，在下相牵引，所以腹痛和阴股有关联。如果寒气侵入到小肠膜原之间、络脉之中，血脉凝涩，不能运行到大的经脉里去，因而血气停留，不畅通，这样时间长了就积为气了。

【原文】

寒气客于五藏，厥逆上泄，阴气竭，阳气未入，故卒然痛死不知人，气复反则生矣。寒气客于肠胃，厥逆上出，故痛而呕也。寒气客于小肠，小肠不得成聚，故后泄腹痛矣。热气留于小肠，阳中痛，瘅热焦竭，则坚干不得出，故痛而闭不通矣。

【译文】

如果寒气侵入到五脏，则厥逆之气向上散发，阴气衰竭，阳气郁结不通，所以会忽然痛死，不省人事，当阳气恢复时，仍然可以苏醒过来。如果寒气侵入肠胃，则厥逆之气上行，所以产生腹痛并且呕吐。如果寒气侵入到小肠，小肠就不能正常行使其功能，水谷不能停留，所以就后泄而腹痛了。热气停留在小肠，肠中要产生疼痛，并且发热干渴，大便坚硬不能排出，所以大便闭结不通，同时伴有疼痛。

【原文】

帝曰：所谓言而可知者也，视而可见奈何？

岐伯曰：五藏六府固尽有部，视其五色，黄赤为热，白为寒，青黑为痛，此所谓视而可见者也。

帝曰：扪而可得奈何？

岐伯曰：视其主病之脉坚，而血及陷下者，皆可扪而得也。

【译文】

黄帝问：可以通过问诊了解到以上病情，那么通过目视可以清楚哪些病情呢？

岐伯说：在面部各有五脏六腑所属的部位。借助观察面部的五色可以知道，黄色和赤色为热，白色为寒，青色和黑色为痛。这体现了视而可见的诊法。

黄帝问：怎样通过按脉就可了解病情？

岐伯说：这要看主病的脉象。脉象坚实的，是邪盛；脉象陷下的，是不足，这些是可以用手按切而诊断出来的。

什么是九气病

【原文】

帝曰：善。余知百病生于气也，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寒则气收，炅则气泄，惊则气乱，劳则气耗，思则气结。九气不同，何病之生？

岐伯曰：怒则气逆，甚则呕血及飧泄，故气上矣。喜则气和志达，营卫通利，故气缓矣。悲则心系急，肺布叶举，而上焦不通，营卫不散，热气在中，故气消矣。恐则精却，却则上焦闭，闭则气还，还则下焦胀，气下行矣。寒则腠理闭，营卫不行，故气收矣。炅则腠理开，营卫通，汗大泄，故气泄。惊则心无所倚，神无所归，虑无所定，故气乱矣。劳则喘息汗出，外内皆越，故气耗矣。思则心有所存，神有所归，正气留而不行，故气结矣。

【译文】

黄帝说：讲得很对！我听说由于气的影响而产生了许多疾病。例如暴怒则气上逆，大喜则气缓散，悲哀则气消散，恐惧则气下陷，受寒则气收聚，遇热则气外泄，过惊则气混乱，过劳则气耗损，思虑则气郁结。这九种气的变化，各不相同，那么它们分别导致什么疾病呢？

岐伯说：大怒则气上逆，严重的，甚至可以引起呕血和飧泄，所以称为“气逆”。高兴气就和顺，营卫之气通利，所以称为“气缓”。过于悲哀，心就急，肺叶胀起，上焦不通，营卫之气不散，热气郁结在内部，所以称为“气消”。恐惧会使精气衰退，这样就导致上焦闭塞，上焦不通，必然影响下焦，下焦气郁，就会胀满，所以称为“气下”。寒气冷气，能够闭塞腠理，营卫之气不能通行，所以称为“气收”。暑热能够开放腠理，这时营卫之气又过于疏泄，出汗量大，所以称为“气泄”。过忧就会心悸，好像没有依靠，神气无所归宿，心中疑虑不定，所以称为“气乱”。过劳则气喘汗出，内外都在消耗，这就是所谓的“劳则气耗”。思虑过多就会导致心气凝聚，精神呆滞，气就会凝滞而不能运行，这就是所谓的“思则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