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构架
（一）抹去希腊诸神头上的光环
亚历山大的克利门特认为，希腊诸神是迄今为止人们普遍膜拜崇奉的对象，但事实上它们只存在于传说中，是虚构的产物。它们的原型往往是一些荒淫无耻的俗人。宙斯被称作最高的神，而有人统计宙斯不是一个，而是三个：其中一个是克里特的宙斯（Zeus in Crete），是克罗诺斯的儿子，两个是阿卡狄亚的宙斯（Zeus in Arcadia），一个是埃德（Aether）的儿子，一个是克罗诺斯的儿子。雅典的守护神雅典娜更多，竟有五个：雅典的雅典娜，赫淮斯托斯的女儿；埃及的雅典娜，雷诺斯的女儿；还有战争的发现者克罗诺斯的女儿；美塞尼亚（Messenians）人，宙斯的女儿；帕拉斯与乌基诺斯的提坦族的女儿的孩子。最后一位就是那位大逆不道杀死自己的父亲，并且披挂着父亲的皮囊的雅典娜。至于阿波罗，亚里士多德曾经做了列举，他们是：赫淮斯托斯与雅典娜的儿子，克里特的库尔巴斯的儿子，宙斯的儿子，阿卡狄亚的西勒努斯的儿子，利比亚（Libya）的阿蒙的儿子。语法学家狄底谟斯（Didymus）还加上第六个阿波罗，他是玛格涅斯的儿子。其他的神，如赫尔墨斯、赫淮斯托斯也是如此。有的多得数不过来。从传说中他们的手艺、居住的地方及埋葬的地方看，他们无疑都是凡人。一个明显的例子是战神阿瑞斯，这位被称为“人类的瘟疫”的神，不过是反复无常、怒气难平的斯巴达人或色雷斯人，或阿卡狄亚人。就是这位神，荷马说他曾被铁链捆着在土牢里过了13个月之久。赫淮斯托斯据说被宙斯从奥林普斯山扔出来落到兰诺斯地面上，当了一名铁匠。他的双脚是瘸的，不过“他的细腿在他的身下跑得飞快”。而缪斯女神，传说是宙斯和摩涅莫绪涅的女儿，实际上，她们乃是玛卡尔的女儿麦伽克罗买来的米西亚的侍女，一共九个。玛卡尔是莱斯堡（Lesbians）的国王，经常和自己的妻子争吵，麦伽克罗为安慰母亲特地买了这九个侍女，按伊奥里斯方言（Aeloic dialect），称她们为莫依赛。她教她们边弹奏竖琴边吟唱古人的业绩。为了感谢她们，麦伽克罗代表母亲为之塑造了铜像，并下令供奉在所有庙宇里，这就是所谓缪斯女神的由来。
克利门特还指出：这些神不仅是凡人，而且是最庸俗和荒淫无耻的凡人。被波塞冬奸污的少女成千上万；达佛尼费了千辛万苦才逃出了阿波罗的魔掌；赫拉克勒斯尽管用了漫长的时间完成了12件苦役，却在一夜之间奸污了塞司提乌斯的50个女儿。最令人惊异的是，作为“诸神和人类的父亲”的宙斯，他可以说完全沉湎于色欲之中，几乎每一个女人都能煽动起他的欲望。哪怕让他看一眼女人的腰带，他的邪恶本性便会暴露无遗。他所玩弄过的女人绝不会少于斯谟尼斯的公羊所享受的母羊。在这方面，女神们也有相当可观的记录。厄俄斯与提托诺斯私通，忒提斯与珀琉斯私通，德墨忒尔与伊阿西翁私通，珀尔塞福涅与阿多尼斯私通，阿佛洛狄忒在与阿瑞斯通奸丢丑后，又向喀拉斯求爱，与安喀塞斯结婚，用计引诱法厄同，还爱上了阿多尼斯。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由此可见，人们所崇拜的希腊诸神本身就是一些奴隶——自己情感的奴隶。不过就以宙斯而论，当他还是一个人的时候，尽管是个不义之徒、放荡之徒、非法之徒、卑贱之徒、非人之徒、凶恶之徒、拐骗之徒、好色之徒、风骚之徒，乃至万恶不赦之徒，但他毕竟还是有生命的，而现在呢，作为神却不仅空有其名，且已陈腐不堪了。宙斯与传说中的勒达、天鹅、鹰一样，已经死了。7
（二）偶像是实在的，但只是偶像
克利门特指出，如果说传说中的希腊诸神是虚幻的，那么为他们所制作的雕像却是实在的，但可惜雕像是人用石头、铜、象牙等制作出来的。
人们对毫无知觉的偶像的崇拜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在古代，斯库西亚人便习惯于崇奉短剑，阿拉伯人则信从圣石，波斯人把河流看作神，罗马人用长矛代表阿瑞斯。希腊神像最初在伊卡洛斯（Icarus）及塞司庇埃（Thespiat）那里也还是一段木头，后来到普罗克洛斯（Procles）统治时期，才被雕成人的形象。此后人们知道的比较著名的希腊神像都是一些雕刻家利用大理石、象牙等雕刻而成的。奥林匹亚的宙斯神像、雅典的雅典娜·波利亚斯神像，是由斐底亚斯用金子和象牙制作的；萨莫斯的赫拉神像是由欧几里得的儿子斯密里斯制作的；雅典的三位被称作“尊敬的”女神中，有两位是由斯克帕斯用一种大理石制作的，另一位是由卡洛斯制作的。竖立在吕克昂的帕塔拉（Lycian Patara）的宙斯和阿波罗神像，也是伟大的斐底亚斯制作的。德米特里（Demetrius）在他的《阿尔戈斯历史》一书的第二卷里谈到了提律恩斯（Tiryns）的赫拉神像，据他叙述，神像的材料是梨树，制作者是阿尔古斯（Argus）。埃及最大的守护神撒拉皮斯（Sarapis），人们都说不是出自人工，是希诺伯（Sinope）人为酬谢埃及国王托勒密帮助他们救灾运送到埃及的。但据桑东（Sandon）的儿子阿塞诺多鲁斯（Athenodorus）说，事实并非如此。埃及国王塞索斯特利（Sesostris）征服绝大部分希腊国家后，将许多技术高超的工匠带回埃及，是他发令不惜一切代价精雕细刻地造出神及他的祖先的塑像，这座雕像就是艺术大师布律亚克西斯（Bryaxis）制作的。雕像采用了金、银、铜、铁、铅、锡的碎屑及埃及一些石头，包括蓝宝石、赤铁矿、绿宝石、黄玉的碴子，并以他的祖先奥西里斯和阿皮斯葬礼上用过的颜料将它们染成深蓝色，所以制作出来的撒拉皮斯神像差不多是黑色的。
显然，无论是石头、象牙还是黄金都是没有知觉的，因此并不能代表神，这一点明智的人是清楚的。哲学家赫拉克利特就曾说过：“他们向神像祷告，这正和向房子说话是一样的。”比较起来，崇拜它们还不如崇拜一些低级的生灵，比如被称作“盲目而可怕的”动物鼹鼠、田鼠，甚至蠕虫、毛虫，它们至少还有某种视觉、听觉、触觉、嗅觉或味觉。有的生灵，比如牡蛎，虽连视觉、听觉也没有，却有活生生的生命，对月亮的圆缺能做出反应。作为偶像的石头等却任人们堆塑、锯解、磨光、雕凿而无动于衷。雕刻家用他们的艺术不仅亵渎了神，也亵渎了自然。真正的神的形象不是用物质材料制造的感觉的对象，上帝只能用心灵感知，所以在偶像上受到崇拜的只是被艺术加工了的物质。帕里亚（Paria）的大理石是美丽的，可它还不是波塞冬，象牙是美丽的，可它还不是奥林匹亚的宙斯。物质需要艺术，而上帝不需要。
当然，说穿了，人们对偶像的崇拜，并不都是出于对神的敬畏，而有各种各样的原因。雕刻家心目中的神往往是他们崇拜和热恋的情人。克利门特列举说：斐底亚斯在雕刻奥林匹亚宙斯像时，心中想的并不是宙斯·潘塔尔凯斯，而是一个叫潘塔尔凯斯的娈童，因此，他在雕像宙斯的手上写道：“潘塔尔凯斯是美丽的。”波塞狄浦斯（Poseidippus）在他关于克尼都斯（Cnidus）的著作中告诉我们：普拉克西特勒在制作克尼都斯的阿佛洛狄忒神像时，就把她塑造成自己情人克拉提娜的姿容。塞斯庇埃的高级妓女佛瑞涅处在青春妙龄时，画师们都以她为模特儿制作阿佛洛狄忒的画像，就像石匠们把阿尔基巴德的形象搬到雅典的赫尔墨斯半身像上一样。正是因为这样，一些人出于虚荣，便也给自己或亲人加上神的称号。托勒密四世因此被称作狄奥尼索斯，彭托斯的米色里达特也被称作狄奥尼索斯。不仅君王，一般百姓也常常这样做。阿勒克萨库斯是一位知识丰富的学者，就把自己称为太阳神。生活于亚历山大时代的泽雷亚族（Zeleia）人卡哥拉斯，就自称赫尔墨斯，并把自己打扮成赫尔墨斯的样子。人们对已经作古的人常常有种敬畏的心理，所以被希腊人妄称为无神论者的希波及其墓志铭给了我们很大启示。希波本是一个人，但他死后在墓碑上却刻下了这样的字：“看吧，那就是希波的墓，命运使他死后与不朽的神平起平坐。”随着时间的流逝，希波逐渐被神化了。一般说来，现实的总让人瞧不起，因为我们熟悉它。而过去，由于时间久远，我们不熟悉，所以总是戴着虚假的光环。当前的事情人们不容易相信，而过去了的事情人们总是赞叹不已。从这个意义上看，人们把神称之为“影子”“幽灵”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偶像之受人推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满足人们想入非非的情欲。这里谈不上什么虔敬与畏惧。一些人在卧室里张挂了不少画幅，放浪的牧神潘、裸体的少女、喝醉的萨提罗斯及种种猥亵的动作与标志通通清楚地展现在人们面前。当他们躺在床上相互拥抱的时候，两只眼睛还死死盯住因犯奸情而被绑着的阿佛洛狄忒。偶像既然成了人们满足淫欲的工具，它们距离神当然就愈加遥远了。
克利门特锋芒所向也包括了艺术。在他看来，在偶像崇拜中，艺术扮演了十分不光彩的角色。诚如人们讲的，画像或雕像常常是栩栩如生，使人一眼就看出诸神的性格特征。从其衣服就可认出狄奥尼索斯，从其制品就可认出赫淮斯托斯，从其悲伤就可认出德墨忒尔，从其面纱就可认出伊诺，从其手中三叉戟就可认出波塞冬，从其身边的天鹅就可认出宙斯。由于逼真，远近闻名的塞浦路斯人皮格马利翁爱上了一座阿佛洛狄忒的象牙雕像，深情地与她拥抱在一起。艺术作为一种技艺应该受到赞扬，但是作为偶像的表现方式却必须受到诅咒。艺术的诱惑力是强大的，可以并已经诱使一些缺少理性的多情男女走向毁灭的深渊。艺术虽然不能诱惑依理性生活的人，却可诱惑人的视觉，使人在真人与肖像面前不辨真伪，还可令人造成一种幻觉，这是人们应该警觉的。8
（三）可诅咒的神秘仪式、狂欢节及体育竞技
克利门特认为，狂欢（Öprld）和神秘仪式（μνσcηρd）两个词是衍生出来的，前者来源于德墨忒尔对宙斯的愤怒；后者来源于与狄奥尼索斯有关的堕落。不过阿波罗多罗（Apollodorus）有另一种说法，认为它们来源于阿提卡的米乌斯狩猎故事。不管怎样，应该谴责这些骗术的始作俑者。这些人是欺骗的祖宗，恰是他们在人类生活中播下了罪恶和腐败的种子。
德墨忒尔的神秘仪式纪念的是宙斯与其母亲德墨忒尔多情的拥抱，以及德墨忒尔的愤怒，据说由于这种愤怒她得到了布里墨（Brimo），即凶残者的称呼。仪式中有宙斯的恳求、愤怒的狂饮、牺牲品心脏的撕裂和难以言讲的淫行。弗里吉亚人为纪念阿提斯、库柏勒、科里班忒，也举行这样的仪式。在那里可以看到，宙斯怎样撕下公羊的睾丸，又怎样把它扔进德墨忒尔的怀里，然后他假装戕害了自己的身体，以象征因自己的残暴而受到的惩罚。还有，由于宙斯的强暴，德墨忒尔怀孕了，当她的女儿——珀耳塞福涅长大之后，宙斯又化成毒蛇与她私会，致使自己的女儿怀了一头公牛。在撒巴齐亚（Sabazian）人的神秘仪式中，给参加者的标志就是“趴在胸口的神”，即画在信徒胸前的一条蛇，这是宙斯奸污其母其女的放荡不羁的证据。
狄奥尼索斯的神秘仪式具有十足的野蛮特点。他还是个孩子，当提坦人偷偷接近他时，他的侍从库里特们正围着他跳模仿战争的舞蹈。起初，提坦人用玩具哄骗他，随后提坦人把他撕成了碎片。这时我们看到仪式中出现的许多毫无价值的象征符号：骨、球、陀螺、苹果、转轮、镜子、羊毛。后来，雅典娜拿走了狄奥尼索斯的心。提坦人把撕碎后的尸体扔进釜里煮烂，又用铁签把它串起来，“搁在赫淮斯托斯上”，宙斯闻到了正在炙烤的肉香味，便用雷声惩罚提坦人，并把狄奥尼索斯的肢体交给自己的儿子阿波罗，让他埋掉。阿波罗于是把七零八落的尸体送到帕尔纳苏斯山安葬了。
科里班忒的狂欢仪式所展示的也是谋杀和埋葬。科里班忒三兄弟中，两兄弟将另一兄弟杀死了，用紫色斗篷盖住了死者的头,然后包起来，放在一块铜盾上，拿到奥林普斯山脚下埋葬了。在仪式中，祭师们往往在这可怕故事外还增加一些奇怪的东西。科里班忒两兄弟在杀害自己亲兄弟之后，得到了一个盛着狄奥尼索斯生殖器的盒子，他们把这盒子带到了图斯加，成了贵重物品的生意人。
神秘仪式与狂欢实际上是毒蛇的骗术。从前，夜晚是宁静的时刻，它为节制的人们享受快乐拉上了一道帷幕，而现在，黑夜对于那些受过神秘仪式传授的人来说成了纵欲的诱惑，而火把成了心猿意马的象征。请看看神秘仪式中作为道具的神秘的盒子吧，那并不是什么神圣的东西，而是芝麻饼、塔形饼、多孔饼、咸团子和作为狄奥尼索斯、巴撒勒斯标志的毒蛇，以及无花果树枝、茴香草、常春藤叶、圆饼、罂粟，此外还有说不出口的地神忒弥斯的符记、牛角、一盏灯、一把剑、一把梳子，后面这些无疑是女人隐蔽部分的委婉表示。多么寡廉鲜耻！所以给热衷于神秘仪式的人戴上无神论者的帽子是完全合理的，他们陷入了双重的无神论：对上帝一无所知；把非存在的东西奉为神。
应该终止在坟墓旁举行的各种竞技，包括伊斯摩斯（Isthmus）赛会、涅米亚（Nemea）赛会、皮索赛会，尤其是奥林匹亚赛会。在皮索，人们崇拜那条被称作皮索的毒蛇，皮索赛会就是为纪念这条蛇的。在伊斯摩斯，大海送去了一具可怜的尸体，伊斯摩斯赛会就是对美利叩特斯（Melicertes）的哀悼。在涅米亚，埋葬着一名叫作阿尔凯漠鲁（Archemorus）的孩子，涅米亚赛会就是在这个孩子墓前举行的纪念活动。比萨的奥林匹亚盛会的奠酒仪式原是为纪念一位叫作珀罗普斯的弗里吉亚驾车夫而举行的，后来才为斐伊狄亚斯（Pheidilas）的宙斯顶替了。可以看出，这些为纪念死者举行的竞技，本身就具有神秘仪式的性质。这些竞赛由于在人类生活里散布着罪恶的种子，因此成了世界的耻辱。9
（四）世上唯有一个神，即上帝
那么神在哪里呢？克利门特说：正如日月的晕圈不是神一样，彩虹也不是神，它只是大气和云的状态；正如日不是神一样，月、年以及由日月年组成的时间也不是神；太阳和月亮也不是神，它们只是区分时间的标志。有哪一个神智正常的人会把决算、惩罚、公义和报应这样的事物当作神呢？不，就连复仇者、命运、天数也不是神；即使城邦、荣誉、财富也不是神，画家就把财富描绘成瞎子。如果你们把谦逊、欲望和爱情尊为神，那么就得加上羞耻、冲动和性交。你们再也没有理由把睡眠和死亡当作孪生神了，它们只是一切动物都必然具有的两种状态。你们再也没有理由说劫数、天命或命运是女神了。如果冲突和战争不是神，那么阿瑞斯和厄尼俄也不是神。还有，如果闪电、响雷和骤雨不是神，那么火和水又怎么是神呢？同样地，流星和彗星怎么会是神呢？它们的出现是由某种气候条件造成的。如果我们不相信上面任何一种事物是神，那么，我们也不会相信任何一座手工制作的、缺乏感情的偶像是神。但是，在我们周围处处显示出某种神圣权力的意志，这就使我们不得不承认，归根结底，唯一真有的上帝才是唯一真实存在并永远存在的神。10
世上只有一个神，神是唯一的，这是无神论者无法推翻的真理。这一真理像一种神圣的流出物，已慢慢地浸入人们的心田，特别是那些毕生思索着的心田，使得他们即使心里不同意，也不得不承认神是唯一的，他既不能被产生，也不能被消灭。他永远居住在天穹的最高处，居住在他自己的望楼里。这里特别要提到柏拉图。柏拉图说：“发现宇宙的父亲和创造者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并且，即使你找到了他，也无法向大家说明他。”11他还说：“万物都围绕着万物之王，因为如此，万物才是善的。”12与他同时的色诺芬也说：“推动万物又使万物静止下来的显然是某个伟大而全能的一；但是他的形式我们是无法看到的。即使看上去普照万物的太阳似乎也不让人们看到他，如果一个人厚着脸皮去看，那么他的视力就会被太阳夺走。”13犬儒派哲学家安提斯提尼（Antisthenes）因为受苏格拉底的影响，也说过：“神不像任何别的事物，因此没有人能够通过相似物彻底了解他。”14此外，我们从毕达哥拉斯学派那里听到这样的话：“神是一，他不像有些人所怀疑的是在宇宙之外，而是存在于宇宙秩序之中，完整地体现于整个循环之中，他管理着一切造化，把千秋万代融为一体，他支配着自身的力量，照亮了天空中他所有的作品，他是万物之父，是整个循环，万物之运动的心灵和生命本源。”15诗人们虽然写出了许多关于神的虚幻不实之词，但是有时候又不得不在上帝面前承认自己的过失。且看赫西俄德的诗句：
因为他是君临一切的王和主人；
另外的神谁也不能与你在力量上相匹16。
再请看索菲鲁斯之子索福克勒斯的诗句：
真正的上帝只有一位，
它创造了高高的蓝天和绵延的厚土，
闪光的海浪和猛烈的风吼。
但是我们凡夫俗子心里却充满错误，
为了减轻自己的悲苦，
就建立石制的神像，
还把铜、金和象牙做的神像直竖。
又向它们献祭和举行无聊的庆祝，
以为这就是虔敬而心满意足。17
诗人，色雷斯的神秘仪式的阐释人俄尔甫斯似乎在告诫自己：“反复无常的凡夫，赶快回头吧，赶快向你们的上帝祈求吧！”并且在最后的日子里谱写了真正的圣诗：
我的诗将要谈到圣洁的对象；
渎神的人们都把耳朵闭上。
穆塞乌斯，月亮的儿子，
只有你倾听真理的语言；
不让过去的错误夺走今天的时光。
你要注意听从那神圣的语言，
它会把你的心灵引向正确的方向；
还要认真走好狭窄的人生道路，注视着伟大的世界主宰，我们不朽的君王。
……
自生的唯一生存者；万物自他而出；
他永远运行于自己的作品之中，
凡人看不见他，他却能明察万物。18
此外，不应忘记，曾严厉斥责了希腊诸神的荒淫无耻的诗人欧里庇得斯在久久地凝视着头上的清气和蓝天之后所说的一句话：“就把它看作上帝吧！”19所有这些金玉良言应该成为我们走向完全认识上帝的指南。
（五）与希腊诸神不同，上帝是全能的
奥利根说：怎么称呼上帝呢？上帝是没有办法被认识和评价的，因为上帝远远超出我们的感觉及有限理智；如果我们对上帝有些什么感悟，那么这只是上帝的某种品质和德能，而不是上帝本身。所以我们所有对上帝的称谓都不能代表上帝。在我们的词汇中没有合适的词语来说明上帝。20
但我们不能不谈论上帝，而这只有靠比喻的方法、假借的方法。于是，我们不妨这么来述说：
上帝是自有永有的。《旧约·出埃及记》第三章中，上帝对摩西说：“我是自有永有的。”这就是说，上帝与万物不同，它自身就是自身的原因，它没有另外的始原，而万物皆以上帝为始原。由于上帝不由别的原因而有，因而也就不为别的原因而无，上帝的有是永远的，没有任何能力可以改变上帝。
上帝是独立的。上帝存在其自身之内，因此上帝不受任何事物的限制。
上帝是个整体。上帝只有一个，它是完整无缺的、不可分的。作为整体，上帝是纯一的纯神体，并非各个部分组成。在它身上无所谓上下，无所谓大小，就像人的理智、水的泉源。21
上帝是无限的。上帝犹如全部的光、全部的理智、全部的有，即万有和万善之源，所以上帝具有一切善和美，绝非其他东西可以比较。
爱任纽补充说：上帝无所不在。上帝容纳万有，也只有它不为任何东西所容纳22；上帝容纳万有，但不囿于万有，它既在万有之内，又在万有之外，既在万有之上，又在万有之下。因在万有之上，所以能用权能统治万有，因在万有之下，所以能支持万有、保存万有。它在万有之外，所以它伟大无比；它在万有之内，所以它无微不入。它在万有上下，以便管理万有，包含万有；它在万有内外，以便烛照万有，护卫万有。上帝无所不在，处处都在。
上帝是全能的。上帝做什么全凭自己的意愿，凡是它愿意做的，没有做不成的，因此上帝，也唯有上帝是全能的。由于上帝是全能的，所以才创造出了这广大无边、丰富多彩的世界23。
上帝没有形象。上帝是纯神体，它与一切事物不同，既没有物质实体，又没有具体形象，所以不是任何感官可以感知的。上帝没有形象，也就无法限量24。
但是，谁也不应怀疑上帝的存在。世界为什么这么和谐和有秩序？原因就是有上帝的安排；万物为什么不停地运动？原因就是有上帝的推动。上帝的大智，创造和管理万物，是显而易见的事，谁也不该另求证明，因为人们只要举目一望，就会惊奇：上帝是多么的聪明，它创造万物又多么有艺术，多么有秩序！认识上帝的存在，不需上帝的启示，只凭人的良知良能的天赋就够了25。
（六）上帝是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
爱任纽、德尔图良等对三位一体曾做过较为完全的表述。他们说：为了认识上帝必须遵照《圣经》及使徒们的教训，把上帝看成三位一体的存在。这就是：有一个天主全能的父，他造了天、地和万物；还有一个子，他为了我们的得救，降生为人，名曰耶稣基督；另外还有一个圣灵，他借着先知们预言了天主的措施26。《旧约·创世纪》中讲，“让我们照我们的肖像，按我们的模样造人”，这里的“我们”，就是圣父、圣子、圣灵。圣父就是借圣子及圣灵创造了万物。27因此，当我们说天主，或上帝的时候，应该知道，它是一个，包括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三位并不是三个；三个位格，不是三个性体；三个位格的不同，是在方位上而不是在权能上。
《新约·约翰福音》中说：“上帝是个灵。”“灵”应指心思或属灵的东西，而不是任何实体。上帝纯粹属心智的，不容许任何东西混杂在它里面。因此不能认为在上帝里面有大小多少之分。它就是“唯一”（Monas）和“一体”（Henas），是一切智或精神的根源。上帝的活动不需借助任何空间，任何摸得着的体积，看得见的形体、颜色。
耶稣基督被称作“智慧”。这不意味着耶稣基督没有客观的存在，是一种叫人聪明的事物。智慧应视为上帝工作的开端，是被造的，其自身就包含了万物借以造成的种类和起始。智慧即上帝的道，它使一切的存在，一切被造者显明了在上帝智慧中的奥妙与隐秘之事的意义。因此，智慧也就是万有的真理和生命。只是由于它，有生命的才获得了生命，有智慧的才获得了智慧，有理性的才获得了理性。
关于圣灵及其与圣父、圣子的关系，奥利根认为圣父赐生存给万有；耶稣基督使分有者获得了理性，而因为有了理性，对善恶有了选择，就有了圣灵的恩典存在，以便叫那些在本质上原非圣洁的都可以因参与这恩典而变为圣洁。人们既然由圣父获得了存在，又从圣子得到了理性，再从圣灵得到了圣洁，那么，那些从前被圣灵成圣的人，就因此能够接受那为上帝之义的基督；那些因圣灵的成圣而达到这种程度的人，也必按照上帝之灵的权柄和工作而获得智慧的恩赐。为求使被创者都可以永不停止永不分离地与那永远长存的上帝同在，智慧就必须教导他们、训练他们，又借圣灵坚固与不断地感动使他们成为圣洁、达到完善，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接受上帝。28对人的救助需要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的共同合作，而圣父、圣子与圣灵并不是完全等同的；圣父与圣子的工作不仅在圣徒中，也在罪人中，不仅在有理性的人中，也在不能言语的动物中，甚至在无生命的东西和万物中；而圣灵的工作绝对不在无生命的东西中，也不在有生命而不会言语的东西中，他的工作也不在那有理性却“卧在那恶者手下”29，并毫不转向良善生活的人30。
（七）是上帝创造了世界和人
世界和人是从哪里来的？是全能的上帝借自己的言语创造出来的。这是《旧约·创世纪》告诉我们的。所以应该相信有一个天主，全能的父，他造了天、地、海洋以及海洋中的一切31，天主之外没有任何一种受造物具有如此伟大的神能。上帝创造世界和人是它独自完成的，没有也不需要借助其他的力量。所以，当我们抬头仰望天空、太阳、天使及人自身的时候，就不能不为这宏伟的作品而感叹：耶和华的力量是多么伟大啊！它的意志就是创造，单靠一种愿望，它的作品就完成了，世界的存在来源于它意志的一动。32
在受造物中，人是最后被造出来的。人的创造充分证明了上帝的全能与伟大。与上帝比较起来，艺术家无疑是渺小的。因为他们谁也不曾造出过有生命的形象，谁也不曾用石头造成过柔软的肌肉。不信请问他们：谁使自己的造物柔软？谁为他固定骨架？谁使他肌筋伸展？谁使他动脉膨胀？谁使他的血管注满鲜血，为他裹上皮肤？他们又怎么能造出看得见东西的眼睛？谁把生命输入人的体内？谁赋予他以理智？谁答应让他不朽？显然，没有别人，只有宇宙的创造主，只有“圣父这至上的艺术家”造成了人这样有生命的塑像。上帝的形象是它的道（道——作为原型的光明——原是上帝的嫡子），圣道的形象是真正的人，也就是人的心灵，正因为如此，才把人说成是根据上帝的形象，按照它的模样创造出来的33，因为正是由于心灵，人才被造得像道或理一样，才是有理解力的。34
上帝造人与造万物是不同的。上帝造万物是为了人，所以与人比较，万物都是卑微的。上帝创造万物是借助于言语，一命而成，而造人，是它亲自动手的35。它从无中生有，“用地上的泥土”造成了一个有血肉、有筋骨、五官具备的人体，一个具有理智、灵性的人36。而根据《旧约·创世纪》，上帝又从所造的人身上取了一条肋骨，形成了女人。37
上帝创造世界和人绝不是无缘无故的。但是它绝不是出于私利，因为它是完美的，并不需要什么，同时，它也不是为另一种因素或力量的推动，它创造世界和人，完全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尊严、伟大、美善；它创造世界和人是完全自由的。38
（八）人的原罪与上帝的救赎
上帝创造了人——亚当和夏娃，他们却因禁不住蛇的诱惑，吃了禁果，失去了上帝的肖像和儿童的纯洁，因而从不死的变为可死的。亚当的罪产生于情欲，他的罪作为原罪随同情欲在他的后代中遗传下来，于是一切人从生下来便是有罪的，便逃脱不了上帝的惩罚。
但上帝是恩慈的，它并没有弃绝人类，而是努力救赎他们。因此，它派了第二个儿子耶稣基督，化作有血肉的人，降临世上，以自己的受难和死亡赎取人的罪。耶稣基督既是神，又是人，它的肉身和它的灵一样是真实的。它的肉身诞生于圣母马利亚的腹内（但马利亚怀胎受孕并未失去其贞身），因此也是可死的。耶稣基督因具有人性，所以能够感受烦闷、苦痛；因具有神性，所以能依恃天主，安心受苦，虽死不辞，所以不仅就神性方面，同时就人性方面，它也应受到崇拜。耶稣基督的受刑和死亡不是出于不得已，而是出于自己的意志。恶人的出卖、犹太人的固执倔强、彼拉多的不义判决都不是它死亡的原因，它的死是事先已经决定了的：它要为救赎人类而舍身。
无疑，上帝是无所不能的，它拯救人类可以不以道成肉身，以死代赎的方法，而尽可用一句话，便可完成拯救的工程。但是如果这样做，犯罪的人类便会寄希望于上帝的赦免而重蹈罪恶的道路，便会再受蛇的欺骗，继续大胆地犯罪。所以它降生为人，以便人与它联结、共融，并使人得以神化。作为人的耶稣基督，实则为人的楷模。它从降生之日起，经历了人生的各个阶段，它走过的路便是为人指出的成圣的路。它成为婴儿是为了救助婴儿、圣化婴儿；它成为幼童，是为幼童树立孝顺、公正、服从的榜样；它成为青年和壮年，同样是为了成为青年和壮年人的老师，而这就是它的真正目的。
耶稣基督死后，它的灵魂下到冥界，宣告它的福音以及他的来临，使凡信仰他的人获得救赎，此后第三日从自己的躯体中复活过来，连同被救赎的人一同升入天国。在那里，荣耀的父在宝座上欢迎它，请它并肩同坐，这就是耶稣基督升天的景象，也是被救赎的人升天的预象。但耶稣基督还要作为审判者重新来到世上，“使……万有总归于元首基督”39，使全人类的肉躯复活起来，使“上天下地以及地下的一切……无一不屈膝叩拜；一切唇舌无不按那看不见的父旨，明认我等主耶稣基督是天主，是救主，也是君王”40，他要按公义审判一切，不管是“邪恶的鬼神”41，背叛的天使，还是背教者，不忠不义不公平者，侮辱天主圣明者，一律投入永火，至于那些义人，心平气和，遵守规诫而爱主，恒心至死者，不拘是自生至死，白璧无瑕，或犯罪悔改，牺牲生命者，耶稣基督一律要赏以不朽的赏报，使他们在永远的荣耀中，欢乐无比。42
（九）人必循着基督的路恢复自己的美善
尼撒的格列高利认为，上帝是至美至善的，世间一切事物无不趋向于上帝的美善，所以可以说，心灵既然是上帝的形象，那么它只要酷似其原型就必然是美的和善的，而如果背弃其原型就不美不善了。心灵的美善原为它像一面镜子，映现出上帝的美善，因此，如果与心灵相关联的躯体是美的善的，也是由于它彰显了心灵的美善。从这里可以看出，美善是按照比例上下贯通的，只要上下之间的联系是自然的正常的，高一层次的美善就可以向低层次推移，使低层次事物获得相应的美善，而如果上下之间的联系被阻断了、隔绝了，低层次的事物便因失去来自高层次美善的映照而出现畸形。对于人来讲，躯体的畸形和丑陋还会殃及整个人性，以至于心灵本身，使本来依照上帝的样子创造出来的人不再具有上帝的形象。
所谓罪恶便源起于这里。在美与善逐渐消失的时候，罪恶便露头了。凡是按照主恩与原始的美善发生密切关系的，都是美的善的；反之，凡是背离这种关系与样式的，都没有美和善。真正的美善，即至美至善，只有一个。心灵由于秉有至美至善的形象，亦具有成为美善的能力。同样，由心灵支撑的人性，由于其为形象之形象，也具有成为美善的能力。而我们的身躯在其受人性管制时是有组织和坚挺的，否则在其与匡扶和支撑它的人性脱节，便会分崩解体。不过后面一种情况绝不会发生，除非有谁完全失去人性，毫无倾向美善的心意。43
上帝赋予生命力三种存在：一种是植物，具有生长与营养力；一种是无理性的动物，除生长力或营养力外还有依照感官调度活动的能力；再一种就是人，即理性动物，人除生长力或营养力及感知力外，还有理性，理性受“心灵”的支配。上帝先创造了有生长力的生命，继而创造了有感知力的生命，最后创造了有理性的生命，使造物一步步趋向完美。人既是理性的动物，他的身体便成了理性的器具。试看音乐家，他们所奏出的音乐必适合于他们所用的乐器，弹竖琴的断不会做出吹奏动作，吹笛的也断不会做出弹奏动作。人也是如此，人的身体构造必适合人的理性。人的声音器官便适宜发出语言的声音，而人所以长着一双手就是为使人的发音器官减少咀嚼的功能。试想一个没有手的人，其面部各处一定像四足动物，全部功用在于觅食和咀嚼。面孔长而突出，鼻子高耸，嘴唇粗硬而厚，舌头夹在牙齿之间，这样的人发出的声音一定像牛像驴，或别的动物。所以人的手显然是理性的所有物。理性也恰好需要有手这样的工具来获得表现，就像技术熟练的音乐家，必须用笛子、竖琴将他心中的优美旋律表现出来。44
人因为有心灵及理性，于是获得了某种神性。人有一切美德、一切智慧，尤其是有一种自由自决的能力。但是人毕竟与上帝不同，因为人是受造的，因而是可以变化的。人是无理性的动物的“亲戚”，人与动物一样是靠生殖来繁衍的。在动物中，畏怯、鲁莽、贪心、怕损失等等可能是出于自卫的心理，在人身上则转化为情欲。情欲是人性中的另一个极端，人的理性往往因兽性的沾染而兽化起来，其心灵中美善的成分为丑恶的成分所掩盖，并造成无理性的倾向。人之贪求快乐就是因为这种无理性的追求，人之堕落犯罪也因为这些无理性的追求。45
人必须运用理性和自由自决的能力在美丑善恶之间做出选择。知识之树结的果实既有恶，也有善，既非恶，也非善。恶的常有美丽的颜色点缀着，迷惑人的眼睛，所以不要以为好看的就是善的。而人要有这种善恶的选择力，就必须使心灵恢复它的美善。46
（十）认识上帝需借助启示及哲学
克利门特在《杂集》中指出，耶稣基督的路就是智慧之路，就是认识上帝之路。因为耶稣基督以其降世、受难、复活的经历所启示给人们的对于过去、现在、未来的可靠的知识，便是智慧。如果给智慧下个定义，就是：它是确实的知识，是对属神和属人之事可靠的了解，并对我们的现在、过去、未来都能通晓。
智慧的人应该是照着上帝的样子度日的人。他们认识上帝并非为了得救或受到赏赐，认识本身就是目的。对于他们，肉体已经是死的，唯有心灵活着。他们不再是自制的，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情欲，不仅没有坏的情欲，也没有所谓好的情欲，即与热情相连的情欲。比如与快乐相连的喜乐，与痛苦相连的沮丧，与惧怕相连的谨慎。如果他们享有什么喜乐，只有由于爱而永远地享有得见上帝的喜乐。他们因此也不欲求获得美丽，因为他们凭爱已有了美丽。他们从不发怒，因为没有什么事能触怒他们。他们总是爱上帝，专心归向它，对上帝的造化无所忌恶。他们没有嫉妒，因为他们不缺少任何能叫他们达到优美善良的东西。他们不用一般常情去爱人，却爱那在人里面的创造主。他们不陷入任何欲望之中，只需与上帝亲密地联合。他们知道万事、了解万事，就是我们感到困难的，也为他们所了解。雅各、彼得、约翰、保罗和其他使徒便是这种智慧的人。
智慧就是真正的哲学。一切哲学都是以智慧为追求的目标的，那些能称之为哲学家的，就是一些爱智慧，也就是爱创造并教训万物的上帝的人。在希腊人中，就是那些谈论爱美德的人。和《旧约》《新约》一样，哲学也是上帝对人的赐予。当然，这里讲的哲学，不是指斯多噶派，或柏拉图派，或伊壁鸠鲁派，或亚里士多德派，而是指这些派别中所主张的美好的教训，即用满腔虔诚的学问劝人为善的教训。哲学就是它们的总和，哲学有助于虔诚，对于那些要经实证而相信上帝的人是一种预备训练。哲学与智慧、与预备文化之间的关系，犹如一条道路的先后几段，哲学在预备文化之后，智慧又在哲学之后。希腊人与我们不是同样地认识上帝，却是认识同一位上帝。希腊人的毛病在于，他们只知道从前人中寻找自己的老师，比如克良特（Cleanthes）以芝诺（Zenos）为师，美特若多若（Metrodorus）以伊壁鸠鲁为师，提阿法斯多（Theophrastus）以亚里士多德为师，柏拉图以苏格拉底为师，却忘记了他们真正的老师是全能的、独一无二的上帝。他们过于自爱，把自己的眼光盯住今世的事，而今世之外的事便不知道了。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