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留都防乱公揭》首领（五人）

1.顾杲　2.吴应箕　 3.陈贞慧　 4.黄宗羲　 5.沈寿民

（一）顾杲

徐鼒《小腆纪年》卷十云：“顾杲，字子方，无锡人。光禄卿宪成从孙。”

光绪《无锡金匮县志》二二云：“顾杲，字子方，宪成从孙。诸生。诗文卓荦，善草书，好击剑，使酒负奇气。”按温睿临《南疆逸史》、黄宗羲《思旧录》、全祖望《梨洲先生神道碑》均云杲宪成孙，然《小腆纪年》与县志谓为宪成从孙，必有所据。县志于一代名人家世，自有家传可凭，又未必转录徐氏之说。揭中有一顾枢，确为宪成孙。余意杲恐非宪成嫡孙，特以其名籍一时，故称之者不分其嫡从，统称曰孙耳。

《防乱公揭》顾杲为揭首，盖以杲为东林名家子弟，且系创义之人。陈贞慧《防乱公揭本末》云：“崇祯戊寅（十一年）吴次尾有《留都防乱》一揭，公讨阮大铖。大铖党崔魏论城旦，罪暴于天下，其时气魄尚能奔走四方士，南中当事多与游，实上下其手，阴恃其恫喝焉。次尾愤其附逆也，而鸣驺出舆，偃蹇如故，士大夫争寄腹心，以为良心道丧。一日言于顾子方杲，子方曰：‘杲也不惜斧锧，为南国除此大憝！’两人先后过余，言其所以。余曰：‘铖罪无借揭，士大夫与交通者，虽未尽不肖，特未有逆案二字提醒之；使一点破，如赘痈粪溷，争思决之为快，未必于人心无补。’次尾灯下随削一稿，子方毅然首唱，飞驰数函。揭发而南中始知有逆案二字。”（《书事七则》）

（二）吴应箕

《明史》卷二七七云：“吴应箕，字次尾（刘城《吴次尾传》：初字风之，号楼山），贵池人。善今古文，意气横厉一世。阮大铖以附珰削籍，侨居南京，联络南北附珰失职诸人，劫持当道。应箕与无锡顾杲、桐城左国材、芜湖沈士柱、余姚黄宗羲、长洲杨廷枢等为《留都防乱公揭》讨之，列名百四十余人，皆复社诸生也。”

按，《防乱公揭》为次尾手笔，陈定生言之详矣。惟黄宗羲《思旧录》云：“周镳，字仲驭，金坛人。阮大铖招摇丰，以新声高会，网罗天下之士，人不知其为阉儿也。仲驭草《南都防乱揭》，以顾杲为揭首，列名士百余人，大铖窘甚，于是与仲驭为贸首之仇矣。”又《南疆逸史》卷六《顾杲传》云：“阮大铖既废居金陵，思结纳后进以延誉，乃蓄名讴，制新声，日置酒高会，士雅游者多归之。礼部主事周镳恶之曰：此乱萌也。因草檄名曰《南都防乱》，引诸名士以排之，而难于为首者。杲曰：舍我其谁！大铖意大阻，恨甚。”此事《防乱公揭本末》已辨之，云：“子方毅然首唱，飞驰数函，毗陵为张二无，金沙为周仲驭，云间为陈卧子，吴门为杨维斗，浙则为二冯司马、魏子一，上江左氏兄弟、方密之尔止。仲驭、卧子极叹此举为仁者之勇。揭迟留不发，事稍稍露矣。阮心此事仲驭主之，然始谋也绝不有仲驭者，而铖以书来，书且哀，仲驭不启视，就使者焚之，铖衔之刺骨。”陈定生亲与防乱之事，言必有征，足证作揭者非仲驭，黄、温二家所言，不足据也。

次尾主持公揭，既如上述，冒襄《吴应箕传序》又云：“壬午（十五年）夏秋又同楼山、子一、李子建看怀宁《燕子笺》于鱼仲河房，复大骂怀宁竟夜。多侧目楼山者，惟予知楼山五岳在胸，触目骇心，事与境忤，潦倒拂逆，或奋袖激昂，或戟髯大噱，卧邻女旁，挝鼓骂坐，皆三年后死事张本也。”

（三）陈贞慧

陈贞慧字定生，都察院左都御史于廷四子。

陈维崧《先府君行略》云：“戊寅而《留都防乱公揭》之事起。《防乱公揭》者，盖为怀宁阮大铖发也。怀宁，魏阉干儿，思宗皇帝镌之九鼎，比于魑魅魍魉，然犹横踞南都，以酣歌声妓，奔走四方无识之士，辇金十万至阙下，朝中多阴为羽翼者，势且叵（原作恒，误）测。贵池吴先生次尾时读书余家，与府君扼腕此事。会无锡顾子方先生来，三人者雅相善也，意又相合（按嘉庆《宜兴县志》八《侨寓》谓次尾、子方时皆客贞慧家，盘桓于其所谓文杏斋者），吴先生随于灯下草一揭。顾先生首倡，府君次之，盖揭中难遍列当世清流，然主之者实秋甫、梁溪、阳羡三君。揭未布，或泄之怀宁，怀宁愧且恨，恨乃刺骨。无何，而窜迹荆溪要人幕中，要人即前所云怨家者某（按即周延儒）也。二憾往矣，酒阑歌歇，襟解缨绝，醉二参，怀宁辄絮语：‘陈贞慧何人何状，必欲杀某何怨？’闭门泣，目尽肿。明年为己卯（十二年），府君射策陪京，寓溧阳宋宪副园中。当是时金沙周鹿溪先生方以议家居，宛陵沈耕岩先生以诸生辟召首掊击杨相（嗣昌）归，卧敬亭不起，秋浦吴次尾先生则主持清议于南中，一时名德如芑山张尔公、吴门钱吉士、龙眠方密之、归德侯朝宗、如皋冒辟疆、嘉善魏子一诸先生，无不云集石城，每当车骑阗集，冠盖络绎，命酒征歌，辄呼怀宁乐部，仰天耳热，复与诸先生戟手骂怀宁不止，灌夫之祸，始于膝席矣！”（见《陈迦陵文集》卷五）

（四）黄宗羲

全祖望《梨洲先生神道碑》云：“公讳宗羲，字太冲，海内称为梨洲先生，浙江绍兴府余姚县黄竹浦人也。忠端公尊素长子。南中太学诸生，以大铖观望南中，作《南都防乱揭》，宜兴陈公子贞慧、宁国沈征君寿民、贵池吴秀才应箕、芜湖沈上舍士柱共议，以东林子弟推无锡顾端文公孙杲居首，天启被难诸家，推公居首，其余以次列名，大铖恨之刺骨。”（见《鲒埼亭集》十一）

（五）沈寿民

黄宗羲《沈耕岩先生墓志铭》云：“耕岩姓沈氏，讳寿民，字眉生，别号耕岩。世为宣州人。耕岩孤峭，不妄言笑，为人深入理窟而出之清真。崇祯丙子（九年）应保举入京，上书劾杨嗣昌归。阮大铖之在新都也，以新声高会，招来天下之士，利天下有事，行其捭阖，耕岩劾杨疏尾，有‘大铖妄画条陈，鼓煽丰芑’。于是顾杲、吴应箕推耕岩之意，出《南都防乱揭》，合天下名流以攻之，大铖恨甚。”（见《南雷文约》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