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散见资料系年录
公元前三一八—公元二二○年
(周慎靓王三年—汉献帝延康元年)
公元前三一八年 周慎靓王三年 秦惠文王后七年 匈奴?年
1.韩、赵、魏、燕、齐帅匈奴共攻秦。1
1.林按:以《韩》、《赵》、《魏》、《楚》、《燕世家》,《犀首》、《乐毅传》及《战国策·秦策》考之,其时五国(或说六国)攻秦,匈奴并未参与。《通鉴》于是年载“楚、赵、魏、韩、燕同伐秦,攻函谷关,秦人出兵逆之,五国之师皆败是”,亦未叙及匈奴参与,故本条“帅匈奴”三字颇疑其不实。
《史记》卷五《秦本纪》,页二六下
公元前三一二年 周赧王三年 燕王哙九年 匈奴?年
2.燕昭王问于郭隗曰:“寡人地狭人寡,齐人削取八城,匈奴驱驰楼烦之下,以孤之不肖,得承宗庙,恐危社稷,存之有道乎?”1
1.林按:据《战国策·燕策》,昭王即位之后,吊死问孤,与百姓同甘苦,卑身厚帑以招贤者,因问政于郭隗,云云。本条当为燕王哙九年死后之事,故系于此。
《说苑》卷一,页一一下
公元前二六五年 周赧王五十年 赵孝成王元年 匈奴?年
3.李牧者,赵之北边良将也。常居代、雁门,1备匈奴。以便宜置吏,市租皆输入莫府,2为士卒费。日击数牛飨士,习射骑,谨烽火,多间谍,3厚遇战士。为约曰:“匈奴即入盗,急入收保,4有敢捕虏者斩。”匈奴每入,烽火谨,辄入收保,不敢战。如是数岁,亦不亡失。然匈奴以李牧为怯,虽赵边兵亦以为吾将怯。赵王让李牧,李牧如故。赵王怒,召之,使他人代将。
岁馀,匈奴每来,出战。出战,数不利,失亡多,边不得田畜。5复请李牧。牧杜门不出,固称疾。赵王乃复强起使将兵。牧曰:“王必用臣,臣如前,乃敢奉令。”王许之。
李牧至,如故约。匈奴数岁无所得。终以为怯。边士日得赏赐而不用,皆愿一战。于是乃具选车得千三百乘,选骑得万三千匹,百金之士6五万人,彀者7十万人,悉勒习战。大纵畜牧,人民满野。匈奴小入,详北不胜,以数千人委之。8单于闻之,大率众来入。李牧多为奇陈,张左右翼击之,大破杀匈奴十馀万骑。灭襜褴,9破东胡,降林胡,单于奔走。其后十馀岁,匈奴不敢近赵边城。10
1.正义今雁门县在代地,故云(代)雁门也(“代”字据殿本补)。林按:《通鉴》胡注谓“秦置雁门郡,在代郡西南”。
2.集解如淳曰:“将军征行无常处,所在为治,故言‘莫府’。莫,大也。” 索隐按:注如淳解“莫,大也”云云。又崔浩云:“古者出征为将帅,军还则罢,理无常处,以幕帟为府署,故曰‘莫府’。”则“莫”当作“幕”字之讹耳。
3.索隐上纪苋反,下音牒。
4.林按:《通鉴》胡注谓“收畜产而自保也”。
5.正义许六反。
6.集解管子曰:“能破敌擒将者赏百金。”
7.索隐彀音古候反。彀谓能射也。
8.索隐委谓弃之,恣其杀略也。
9.集解襜,都甘反。褴,路谈反。徐广曰:“一作‘临’。”骃又按:如淳曰“胡名也,在代地”(殿本作“在代北”)。
10.林按:据《李牧传》全文而观,本条所记当为赵孝成王年间(前二六五—前二四五年)事。《通鉴》以本条附置于秦始皇帝三年(前二四四年)。
《史记》卷八一《李牧列传》,页一〇下—一一
公元前二二八年 秦始皇帝十九年 燕王喜二十七年 匈奴?年
4.……居之有间,樊将军亡秦之燕,太子容之。太傅鞠武谏曰:“不可。夫秦王之暴,而积怨于燕,足为寒心!又况闻樊将军之在乎?……愿太子急遣樊将军入匈奴以灭口;请西约三晋,南连齐楚,北讲于单于,然后乃可图也。”太子丹曰:“太傅之计,旷日弥久,心惛然,恐不能须臾!且非独于此也,夫樊将军困穷于天下,归身于丹,丹终不迫于强秦,而弃所哀怜之交,置之匈奴,是丹命固卒之时也。愿太傅更虑之!”1
1.林按:本条事,《通鉴》系于秦始皇帝十九年。
《战国策》卷三一《燕策》,页四
5.……正北:空同、大夏、莎车、姑他、旦略、貌胡、戎翟、匈奴、楼烦、月氐、1孅犁、其龙、东胡,2请令以橐驼、白玉、野马、騊駼、駃騠、良弓为献。
1.林按:卢文弨抱经堂校订本“貌胡”作“豹胡”,“戎翟”作“代翟”,“月氐”作“月氏”。
2.十二者(卢本作“十三”),北狄之别名也。代翟在西北界,戎、狄之间国名也。
《汲冢周书》卷七《王会解附伊尹四方令》,页一〇下
6.匈戎1狡犬。狡犬者,巨身,四尺果,2皆北向。
1.匈奴者,北戎也。林按:卢文弨抱经堂校订本“匈戎”作“匈奴”。
2.林按:卢本“四尺果”作“四足果”,谓“盖足短之称也”。
《汲冢周书》卷七《王会解》,页九下
7.匈奴,1开题2之国,列人之国,3并在西北。4
1.一曰猃狁(下略)。
2.(题)音提。
3.三国并在旄马西北。
4.林按:《汲冢周书》及《山海经》成书年代不明,但俱为先秦著作,右三条姑系于此。
《山海经》卷一〇《海内南经》,页六
公元前二二一年 秦始皇帝二十六年 匈奴?年
8.史记秦始皇帝二十六年,有大人长五丈,足履六尺,皆夷狄服,凡十二人,见于临洮。1(天戒若曰:“勿大为夷狄之行,将受其祸。”)是岁始皇初并六国,反喜以为瑞,……遂自贤圣……务欲广地;南戍五岭,2北筑长城,以备胡、越,堑山填谷,西起临洮,东至辽东,径数千里。故大人见于临洮,明祸乱之起。
1.师古曰:“陇西之县也。音吐高反。”
2.师古曰:“五岭,解在《张耳陈馀传》。”
《汉书》卷二七《五行志》下之上,页二三下
公元前二一五年 秦始皇帝三十二年 匈奴头曼单于?年
9.始皇巡北边,从上郡入。燕人卢生使1入海还,以鬼神事,因奏录图书,曰“亡秦者胡也”。2始皇乃使将军蒙恬发兵三十万人北击胡,略取河南地。3
1.正义音所吏反。
2.集解郑玄曰:“胡,胡亥,秦二世名也。秦见图书,不知此为人名,反备北胡。”
3.正义今灵、夏、胜等州,秦略取之。
《史记》卷六《秦始皇本纪》,页二一下
公元前二一四年 秦始皇帝三十三年 匈奴头曼单于?年
10.三十三年,……西北斥逐匈奴。自榆中1并2河以东,属之阴山,3以为三十四县,4城河上为塞。又使蒙恬渡河取高阙、5阳山、北假中,6筑亭障以逐戎人。徙谪,实之初县。7
1.集解徐广曰:在金城。
2.集解服虔曰:并音傍。傍,依也。
3.集解徐广曰:“在五原北。” 正义属,之欲广(殿本无“属之欲广”四字)。按:五原,今胜州也。
4.林按:《六国表》作“四十四县”。
5.正义山名,在五原北。两山相对若阙,甚高,故言高阙。
6.集解晋灼曰:“《王莽传》云‘五原北假,膏壤殖谷’。北假,地名也。” 索隐高阙,山名;北假,地名。近五原。 正义郦(道)元注《水经》云:“黄河径河目县故城西,县在北假中。”北假,地名也。按:河目县属胜州,(今)名河北(“今”字据殿本补)。《汉书·地理志》云属五原县。
7.索隐徙有罪而谪之,以实初县,即上自“榆中属阴山,以为三十四县”是也。故汉七科谪亦因于秦。
《史记》卷六《秦始皇本纪》,页二一下—二二
参见卷一五六《六国表》,页三七
11.秦已并天下,乃使蒙恬将三十万众北逐戎狄,收河南。1筑长城,2因地形,用制险塞,3起临洮,4至辽东,5延袤万馀里。于是渡河,据阳山,6 逶蛇而北。暴师于外十馀年,居上郡。是时蒙恬威振匈奴。
1.正义谓灵、胜等州。
2.林按:据《秦始皇本纪》,恬北击匈奴在三十二年,筑长城在三十三年。
3.林按:殿本作“制险”作“险制”。
4.集解徐广曰:属陇西。
5.正义辽东郡在辽水东,始皇筑长城东至辽水,西南至海之上。
6.集解徐广曰:五原西安阳县北有阴山。阴山在河南,阳山在河北。
《史记》卷八八《蒙恬列传》,页一下
12.秦皇挟录图,1见其传曰:“亡秦者胡也。”因发卒五十万,使蒙公、杨翁子,2将筑修城,西属流沙,3北击辽水,4东结朝鲜,5中国内郡挽车而饷之。……(其后)刘项兴义兵,随而定,若折槁振落,遂失天下,祸在备胡而利越也。欲知筑修城以备亡,而不知筑修城之所以亡也。
1.挟,铺也。秦博士卢生使入海还,奏(原误作“秦”,以意改)录图书于始皇帝。
2.蒙公,蒙恬也;杨翁子,秦将。
3.起陇西临洮县。
4.辽水,辽东。
5.朝鲜,乐浪(原误作“乐痕”,以意改)。
《淮南子》卷一八《人间训》,页一五
13.及至始皇,……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馀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
《新书》卷一《过秦论》上,页二下
公元前二一三年 秦始皇帝三十四年,匈奴头曼单于?年
14.三十四年,适治狱吏不直者,筑长城及南越地。1
1.正义谓戍五岭是南方越地。
《史记》卷六《秦始皇本纪》,页二二
参见卷一五《六国表》,页三七
公元前二一二年 秦始皇帝三十五年 匈奴头曼单于?年
15.三十五年,除直道,道九原,1抵云阳,2堑山堙谷,直通之。
1.集解《地理志》五原郡有九原县。
2.集解徐广曰:“《表》云道九原,通甘泉。”
《史记》卷六《秦始皇本纪》,页二四
参见卷一五《六国表》,页三七
16.始皇欲游天下,道九原,1直抵甘泉,2乃使蒙恬通道,自九原抵甘泉,堑山堙谷,千八百里。道未就。
1.正义九原郡,今胜州连谷县是。
2.正义宫在雍州。
《史记》卷八八《蒙恬列传》,页二
17.太史公曰:吾适北边,自直道归,行观蒙恬所为秦筑长城亭障,堑山堙谷,通直道,固轻百姓力矣。夫秦之初灭诸侯,天下之心未定,痍伤者未瘳,而恬为名将,不以此时强谏,振百姓之急,养老存孤,务修众庶之和,而阿意兴功,此其兄弟遇诛,不亦宜乎!何乃罪地脉哉?
《史记》卷八八《蒙恬列传赞》,页五下—二六
18.为秦开地益众,北靡匈奴,据河为塞,因山为固,建榆中。作《蒙恬列传》第二十八。
《史记》卷一三〇《太史公自序》,页二五下—二六
公元前二一一年 秦始皇帝三十六年 匈奴头曼单于?年
19.迁北河、榆中三万家,1拜爵一级。
1.正义 北河胜州也。榆中即今胜州榆林县。言徙三万家以应卜卦游徙吉也。林按:迁民实边,为备胡也。
《史记》卷六《秦始皇本纪》,页二七下
参见卷一五《六国表》,页三七
公元前二〇九年 秦二世元年 匈奴冒顿单于一年
20.乌桓者,本东胡也,汉初匈奴冒顿灭其国,1馀类保乌桓山,因以为号焉。
1.林按:据《匈奴传》,冒顿灭东胡在其自立为单于之后,故本条及下二条姑系于此。
《后汉书》卷九〇《乌桓传》,页一
21.乌桓,自为冒顿所破,众遂孤弱,常臣服匈奴,岁输牛、马、羊皮,过时不具,辄没其妻子。
《后汉书》卷九〇《乌桓传》,页三
22.鲜卑者,亦东胡之支也,别依鲜卑山,故因号焉。……汉初亦为冒顿所破,原属辽东塞外,与乌桓相接,未尝通中国焉。
《后汉书》卷九〇《鲜卑传》,页八
公元前二〇五年 汉高帝二年 匈奴冒顿单于五年
23.二年,……缮治河上塞。1
1.集解 晋灼曰:“《晁错传》秦时北攻胡,筑河上塞。”林按:本条,《高祖纪》未载明何月,但系于正月之前,当是在冬也。《汉书•高纪》在冬十一月。
《史记》卷八《高祖本纪》,页二〇下
参见《汉书》卷一《高帝纪》上,页二一
24.二年,……置陇西、北地、上郡、渭南、1河上、2中地郡。3
1.集解 徐广曰:后曰京兆。
2.集解 徐广曰:冯翊。
3.集解 徐广曰:扶风。林按:本条,《高祖纪》未载明何月,但系于正月之前,当是在冬也。《汉书·高纪》在夏六月。《通鉴》,置渭南、河上、上郡在元年八月,置中地、北地、陇西在二年八月。又,《汉书·高纪》仅置五郡,无北地。
《史记》卷八《高祖本纪》,页二〇下
参见《汉书》卷一《高帝纪》上,页二四下
25.六月,……与关内卒乘塞。1
1.集解李奇曰:“乘,守也。”林按:师古曰:“乘,登也。登而守之,义与乘同。”林又按:《汉书》“关内”作“关中”,“塞”上有“边”字。又,右三条之措施,俱为备胡。
《史记》卷八《高祖本纪》,页二二下
参见《汉书》卷一《高帝纪》上,页二四下
公元前二〇四年 汉高帝三年 匈奴冒顿单于六年
26.赵地已平,汉王以苍为代相,备边寇。
《史记》卷九六《张丞相列传》,页一下
参见《汉书》卷四二《张苍传》,页一
公元前二〇二年 汉高帝五年 匈奴冒顿单于八年
27.(朱家对滕公曰):“……且以季布之贤,而汉求之急如此,此不北走胡,即南走越耳。夫忌壮士以资敌国,此伍子胥所以鞭荆平王之墓也。君何不从容为上耶?”
《史记》卷一〇〇《季布列传》,页二
参见《汉书》卷三七《季布传》,页一下
公元前二〇一年 汉高帝六年 匈奴冒顿单于九年
28.秋九月,匈奴围韩王信于马邑,信降匈奴。1
1.林按:信降匈奴,《史表》在五年,《汉表》及此《纪》俱在六年,兹从《汉书》系于六年。
《汉书》卷一《高帝纪》下,页一〇
参见卷一三《异姓诸侯王表》,页六下
及《史记》卷一七《汉兴以来诸侯王年表》,页五
29.明年(六年)春,1上以韩信材武,所王北近巩、洛,南迫宛、叶,东有淮阳,皆天下劲兵处,乃诏徙韩王信王太原以北,备御胡,2都晋阳。信上书曰:“国被边,3匈奴数入,晋阳4去塞远,请治马邑。”5上许之,信乃徙治马邑。秋,匈奴冒顿6大围信,信数使使胡求和解。汉发兵救之,疑信数间使,有二心,使人责让信。7信恐诛,因与匈奴约共攻汉,反,以马邑降胡,击太原。
1.集解徐广曰:即五年之二月。骃按:《汉书》曰六年春。林按:《史表》作五年,《汉表》作六年。
2.林按:《汉书》作“乃以太原郡为韩国,徙信以备胡”。
3.集解李奇曰:“被音被马反。”(“反”原误作“也”,据殿本补)。
4.正义并州。
5.正义朔州。
6.索隐上音墨,又音莫报反。
7.林按:《汉书》,上赐信书责让之曰:“专死不勇,专生不任。寇攻马邑,君王力不足以坚守乎?安危存亡之地,此二者朕所以责于君王!”
《史记》卷九三《韩王信列传》,页二
参见《汉书》卷三三《韩王信传》,页七下—八
公元前二〇〇年 汉高帝七年 匈奴冒顿单于十年
30.七年,匈奴攻韩王信马邑,1信因与谋反太原。白土2曼丘臣、王黄立故赵将赵利为王以反,高祖自往击之。会天寒,士卒堕指者什二三,遂至平城。3匈奴围我平城,七日而后罢去。
1.正义《搜神记》云:昔秦人筑城于武周塞以备胡,城将成而崩者数矣。有马驰走,周旋反复,父老异之,因依以筑城,乃不崩,遂名马邑。《括地志》云:朔州城,汉雁门,即马邑县城也。攻韩信于马邑,即此城。
2.集解徐广曰:在上郡。
3.正义《括地志》云:“朔州定襄县,本汉平城县。县东北三十里有白登山,山上有台,名曰白登台。《汉书·匈奴传》云冒顿(原误作“蹋顿”,据殿本改)围高帝于白登七日,即此也。服虔曰‘白登,台名,去平城七里’。李穆叔《赵记》云‘平城东七里有土山,高百馀尺,方十馀里’。亦谓此也。”
《史记》卷八《高祖本纪》,页三二下—三三
参见卷二二《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页二
31.七年冬十月,上自将击韩王信于铜鞮,1斩其将。信亡走匈奴,与其将2曼丘臣、3王黄共立故赵4后赵利为王,收信散兵,与匈奴共距汉。上从晋阳连战,乘胜逐北,至楼烦,会大寒,士卒堕指者什二三。5遂至平城,为匈奴所围,七日,用陈平秘计得出。6使樊哙留定代地。
1.师古曰:“县名也。鞮音丁奚反。”
2.林按:“其将”上“与”字疑衍文,《史记·高帝纪》无,似应删。
3.师古曰:“姓曼丘,名臣也。曼丘、母丘本一姓也,语有缓急耳。曼音万。”
4.师古曰:“故赵,六国时赵也。”
5.师古曰:“十人之中,二三堕指。”
6.应劭曰:“陈平使画工图美女,间遣人遗阏氏,云汉有美女如此,今皇帝困厄,欲献之。阏氏畏其夺己宠,因谓单于曰:‘汉天子亦有神灵,得其土地,非能有也。’于是匈奴开其一角,得突出。”郑氏曰:“以计鄙陋,故秘不传。”师古曰:“应氏之说出桓谭《新论》,盖谭以意测之,事当然耳,非纪传所说也。”
《汉书》卷一《高帝纪》下,页一〇
32.汉七年,韩王信反,高帝自往击之。1至晋阳,闻信与匈奴欲共击汉,上大怒,使人使匈奴。匈奴匿其壮士肥牛马,但见老弱及羸畜。2使者十辈来,皆言匈奴可击。上使刘敬复往使匈奴,还报曰:“两国相击,此宜夸矜见所长。3今臣往,徒见羸瘠4老弱,此必欲见短,伏奇兵以争利。愚以为匈奴不可击也。”是时汉兵已逾句注,5二十馀万兵已业行。上怒,骂刘敬曰:“齐虏!以口舌得官,今乃妄言沮6吾军。”械系敬广武。7遂往,至平城,匈奴果出奇兵围高帝白登,七日然后得解。高帝至广武,赦敬,曰:“吾不用公言,以困平城。吾皆已斩前使十辈言可击者矣。”乃封敬二千户,为关内侯,号为建信侯。高帝罢平城归,韩王信亡入胡。
1.林按:据《汉书·高帝纪》及《韩王信传》,信六年秋九月反,帝七年冬十月往击。为时仅隔一月,盖汉初以十月为岁首也。
2.正义上力为反,下许又反。
3.集解韦昭曰:“夸,张;矜,大也。”
4.索隐上力为反。瘠音稷。瘠,瘦也。《汉书》作“胔”,音渍。胔,肉也,恐非。
5.正义句注山在代州雁门县西北三十里。
6.索隐沮音才叙反。《诗传》曰:“沮,止也,坏也。”
7.索隐《地理志》县名,属雁门。 正义广武故县在句注山南也。
《史记》卷九九《刘敬列传》,页三—四
参见《汉书》卷四三《刘敬传》,页一二
33.七年冬,上自往击,破信军铜鞮,1斩其将王喜。信亡走匈奴。与其将2白土人3曼丘臣、王黄等立赵苗裔赵利为王,复收信败散兵,而与信及冒顿谋攻汉。匈奴使左、右贤王将万馀骑与王黄等屯广武4以南,至晋阳,与汉兵战,汉大破之,追至于离石,5复破之。匈奴复聚兵楼烦6西北,汉令车骑击破匈奴。匈奴常败走,汉乘胜追北,闻冒顿居代谷,7高皇帝居晋阳,使人视冒顿,还报曰:“可击。”上遂至平城。8上出白登,9匈奴骑围上,上乃使人厚遗阏氏。10阏氏乃说冒顿曰:“今得汉地,犹不能居;且两主不相厄。”居七日,胡骑稍引去。时天大雾,汉使人往来,胡不觉。护军中尉陈平言上曰:“胡者全兵,11请令强弩傅12两矢外向,徐行出围。”入平城,汉救兵亦到,胡骑遂解去。汉亦罢兵归。韩信为匈奴将兵,往来击边。
1.正义潞州县。
2.林按:“其将”上“与”字,《高纪》无,疑衍似应删。
3.集解张晏曰:“白土,县名,属上郡。”
4.正义广武故城在代州雁门县界也。
5.正义石州县。
6.正义雁门郡楼烦县。
7.正义今妫州。林按:原作“居代上谷”。“上”字疑衍。《汉书》作“居代谷”,无“上”字;《主父偃传》谓“逐北至于代谷,果有平城之围”,均可证。故删。
8.正义朔州定襄县是也。
9.集解服虔曰:“白登,台名,去平城七里。”如淳曰:“平城旁之高地,若丘陵也。” 索隐姚氏按:《北疆记》“桑干河北有白登山,冒顿围汉高之所,今犹有垒壁”。
10.正义阏,于连反,又音燕。氏音支。单于嫡妻号,若皇后。
11.集解《汉书音义》曰:“言唯弓矛,无杂仗也。”林按:所谓“全兵”,说者不一:或谓匈奴自战于其地之意(章衡);或谓匈奴以短兵自卫,故可以弩破围(沈钦韩);或谓匈奴全用锐利之兵(如刀矛戈戟)以杀敌,无盾铠之类以御弩弓(周寿昌)。(俱见王先谦《汉书补注》引)
12.索隐传音附。
《史记》卷九三《韩王信列传》,页二下—三
参见《汉书》卷三三《韩王信传》,页八下
34.其明年(七年),以护军中尉从攻反者韩王信于代。卒至平城,为匈奴所围,七日不得食。高帝用陈平奇计,使单于阏氏,1围以得开。高帝既出,其计秘,世莫得闻2。
1.集解苏林曰:阏氏音焉支,如汉皇后。
2.集解桓谭《新论》:“或云:‘陈平为高帝解平城之围,则言其事秘,世莫得而闻也。此以工妙踔善,故藏隐不传焉。子能权知斯事否?’吾应之曰:‘此策乃反薄陋拙恶,故隐而不泄。高帝见围七日,而陈平往说阏氏,阏氏言于单于而出之,以是知其所用说之事矣。彼陈平必言汉有好丽美女,为道其容貌天下无有,今困急,已驰使归迎取,欲进与单于,单于见此人必大好爱之,爱之则阏氏日以远疏,不如及其未到,令汉得脱去,去,亦不持女来矣。阏氏妇女,有妒媔之性,必憎恶而事去之。此说简而要,及得其用,则欲使神怪,故隐匿不泄也。’刘子骏闻吾言,乃立称善焉。”按:《汉书音义》应劭说此事大旨与桓《论》略同,不知是应全取桓《论》,或别有所闻乎?今观桓《论》似本无说。
《史记》卷五六《陈丞相世家》,页七
参见《汉书》卷四〇《陈平传》,页一七
35.(勃)以将军从高帝击反韩王信于代,降下霍人。1以前至武泉,2击胡骑,破之武泉北。转攻韩信军铜鞮,3破之。还,降太原六城。4击韩信胡骑晋阳下,破之,下晋阳。后击韩信军于硰石,5破之,追北八十里。还攻楼烦6三城,因击胡骑平城下,7所将卒当驰道为多。
1.索隐萧该云:“《左传》‘以偪阳子归纳诸霍人’,杜预云晋邑也。字或作‘靃’。” 正义霍音琐,又音苏寡反。颜师古云:“音山寡反。”按:“霍”字当作“葰”,《地理志》云葰人,县,属太原郡。《括地志》云:“葰人故城在代州繁畤县界,汉葰人县也。”按:《樊哙列传》作“靃人”,其音亦同。
2.集解徐广曰:“属云中。” 正义《括地志》云:“武泉故城在朔州北二百二十里。”
3.正义《括地志》云:“铜鞮故城在潞州铜鞮县东十五里,州西六十五里,在并州东南也。”
4.正义并州县。从铜鞮还并,降六城也。
5.集解应劭曰:“硰音沙。或曰地名。” 索隐晋灼音赤座反。正义按:在楼烦县西北。
6.正义《地理志》云在雁门郡,《括地志》云在并州崞县界。
7.正义《地理志》云在雁门郡。《括地志》云:“朔州定襄,本汉平城县。”
《史记》卷五七《绛侯周勃世家》,页三下—四
参见《汉书》卷四〇《周勃传》,页二二下—二三
36.(夏侯婴)以太仆从击代,至武泉、云中,1益食千户。因从击韩信军胡骑晋阳旁,大破之。追北至平城,为胡所围,七日不得通。高帝使使厚遗阏氏,冒顿开围一角。高帝出欲驰,婴固徐行,弩皆持满外向,卒得脱。益食婴细阳2千户。复以太仆从击胡骑句注北,大破之。以太仆击胡骑平城南,三陷陈,功为多,赐所夺邑五百户。3
1.索隐《地理志》武泉属云中。正义二县,在朔州善阳县界。
2.索隐《地理志》属汝南。
3.集解《汉书音义》曰:“时有罪过夺邑者,以赐之。”
《史记》卷九五《滕公列传》,页一一下
参见《汉书》卷四一《滕公传》,页九
37.以车骑将军从击反韩王信于代,至马邑,受诏别降楼烦以北六县,斩代左相,破胡骑于武泉1北。复从击韩信胡骑晋阳下,所将卒斩胡白题2将一人。受诏并将燕、赵、齐、梁、楚车骑,击破胡骑于硰石。3至平城,为胡所围,从还军东垣。
1.正义县名,在朔州北二百二十里。
2.集解服虔曰:“胡名也。”林按:《梁书·诸夷传》谓“白提国,其先盖匈奴之别种胡”。
3.集解服虔曰:“硰音沙。” 索隐服虔音沙,刘氏音千卧反。
《史记》卷九五《灌婴列传》,页一五下—一六
参见《汉书》卷四一《灌婴传》,页一二下
38.……及高祖七年冬,韩王信反,入匈奴,上至平城还,乃封豨为列侯,1以赵相国将监赵、代边兵,边兵皆属焉。
1.集解徐广曰:“《功臣表》曰:陈豨以特将将卒五百人,前元年从宛朐,至霸上,为侯,以游击将军别定代,已破臧荼,封豨为阳夏侯。”
《史记》卷九三《陈豨列传》,页七下
参见《汉书》卷三四《陈豨传》,页二三下—二四
39.七年,月晕,围参毕七重。占曰:“毕、昴间,天街也;街北,胡也;街南,中国也。昴为匈奴,参为赵,毕为边兵。”是岁高皇帝自将兵击匈奴,至平城,为冒顿单于所围,七日乃解。
《汉书》卷二六《天文志》,页二四下
40.八年,1……代王刘仲弃国亡,自归洛阳,废以为合阳侯。2
1.林按:代王弃国归汉,此《纪》及《功臣表》、《将相表》在八年九月,俱误。当依《汉书·高纪》作七年十二月。故本条系于七年。
2.正义《括地志》云:“合阳故城在同州河西县三里。魏文侯十七年,攻秦至郑而还筑,在合水之阳也。”
《史记》卷八《高祖本纪》,页三三
参见卷一八《高祖功臣侯者年表》,页五〇
卷二二《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页二
《汉书》卷一四《诸侯王表》,页五及卷一五《王子侯表》,页一
41.六年……春正月……壬子,以云中、雁门、代郡五十三县立兄宜信侯喜为代王。……是岁(七年十二月)匈奴攻代。代王喜弃国,自归洛阳;赦为合阳侯。
《汉书》卷一《高帝纪》下,页八下及一〇下
参见卷三五《吴王濞传》,页四
及《史记》卷一〇六《吴王濞列传》,页一
公元前一九九年 汉高帝八年 匈奴冒顿单于十一年
42.当是时,冒顿为单于,兵强,控弦1三十万,数苦北边。上患之,问刘敬。刘敬曰:“天下初定,士卒罢于兵,未可以武服也。冒顿杀父代立,妻群母,以力为威,未可以仁义说也。独可以计久远子孙为臣耳,然恐陛下不能为。”上曰:“诚可,何为不能!顾为奈何?”刘敬对曰:“陛下诚能以适长公主妻之,厚奉遗之,彼知汉适女送厚,蛮夷必慕以为阏氏,生子必为太子。代单于。何者?贪汉重币。陛下以岁时汉所馀彼所鲜数问遗,因使辩士风谕以礼节。冒顿在,固为子婿;死,则外孙为单于。岂尝闻外孙敢与大父抗礼者哉?兵可无战以渐臣也。若陛下不能遣长公主,而令宗室及后宫诈称公主,彼亦知,不肯贵近,无益也。”高帝曰:“善。”欲遣长公主。吕后日夜泣,曰:“妾唯太子、一女,奈何弃之匈奴!”上竟不能遣长公主。2
1.集解应劭曰:“控,引。”
2.林按:本条事,《通鉴》在秋九月。
《史记》卷九九《刘敬列传》,页四
参见《汉书》卷四三《刘敬传》,页一二下—一三
公元前一九八年 汉高帝九年 匈奴冒顿单于十二年
43.……上竟不能遣长公主,而取家人子名为长公主,妻单于。使刘敬往结和亲约。1
刘敬从匈奴来,因言“匈奴河南白羊、楼烦王,2去长安近者七百里,轻骑一日一夜可以至秦中。秦中新破,少民,地肥饶,可益实。夫诸侯初起时,非齐诸田,楚昭、屈、景莫能兴。今陛下虽都关中,实少人。北近胡寇,东有六国之族,宗强,3一日有变,陛下亦未得高枕而卧也。臣愿陛下徙齐诸田,楚昭、屈、景,燕、赵、韩、魏后,及豪杰名家居关中。无事,可以备胡;诸侯有变,亦足率以东伐。此强本弱末之术也”。上曰:“善。”乃使刘敬徙所言关中十馀万口。4
1.林按:本条事,《通鉴》在冬。
2.集解张晏云:“白羊,匈奴国名。” 索隐按:“张晏云白羊,国名。二者并在河南。河南者,按在朔方之河南,旧并匈奴地也,今亦谓之新秦中。”林按:“王”原误作“主”,据殿本改。
3.林按:《汉书》“族宗强”作“强族”。
4.索隐按:小颜云“今高陵、栎阳诸田,华阴、好畤诸景,及三辅诸屈,诸怀尚多,皆此时所徙也”。
《史记》卷九九《刘敬列传》,页四下—五
参见《汉书》卷四三《刘敬传》,页一三下—一四
44.徙强族,都关中,合约匈奴,……作《刘敬列传》第三十九。
《史记》卷一三〇《太史公自序》,页二七
45.……敬繇役夫,1迁京定都,内强关中,外和匈奴。……或悊或谋,观国之光。2述《……娄(敬)……传》第十三。
1.师古曰:“繇读与由同。言刘敬由戍卒而来纳说。”
2.师古曰:“《诗·小雅·小旻》之篇曰‘或悊或谋’,言有智者,有谋者。《易观卦》六四爻辞曰‘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故合而为言。”
《汉书》卷一〇〇下《叙传》,页九下
公元前一九七年 汉高帝十年 匈奴冒顿单于十三年
46.汉十年,信令王黄等说误陈豨。1
1.林按:本条事,《通鉴》在秋九月。
《史记》卷九三《韩王信列传》,页三下
参见《汉书》卷三三《韩王信传》,页八下
47.汉十一年秋,陈豨反代地,1高祖如邯郸击豨兵,燕王绾亦击其东北。当是时,陈豨使王黄求救匈奴。燕王绾亦使其臣张胜于匈奴,言豨等军破。张胜至胡,故燕王臧荼子衍出亡在胡,见张胜曰:“公所以重于燕者,以习胡事也。燕所以久存者,以诸侯数反,兵连不决也。今公为燕欲急灭豨等,豨等已尽,次亦至燕,公等亦且为虏矣。公何不令燕且缓陈豨而与胡和?事宽,得长王燕;即有汉急,可以安国。”张胜以为然,乃私令匈奴助豨等击燕。燕王绾疑张胜与胡反,上书请族张胜。胜还,具道所以为者。燕王寤,乃诈论它人,脱胜家属,使得为匈奴间,而阴使范齐之陈豨所,欲令久亡,2连兵勿决。
1.林按:豨之反,《史》、《汉·高纪》及《汉书·卢绾传》俱在十年,故本条系于十年。此传作“十一年”及《豨传》作“七年”,俱误。
2.集解晋灼曰:“使陈豨久亡畔。”
《史记》卷九三《卢绾列传》,页六
参见《汉书》卷三四《卢绾传》,页二四—二五
公元前一九六年 汉高帝十一年 匈奴冒顿单于十四年
48.十一年春,故韩王信复与胡骑入居参合,1距汉。汉使柴将军2击之,遗信书曰:“陛下宽仁,诸侯虽有畔亡,而复归,辄复故位号,不诛也。大王所知。今王以败亡走胡,非有大罪,急自归!”韩王信报曰:“陛下擢仆起闾巷,南面称孤,此仆之幸也。荥阳之事,仆不能死,囚于项籍,此一罪也。及寇攻马邑,仆不能坚守,以城降之,此二罪也。今反为寇将兵,与将军争一旦之命,此三罪也。夫种、蠡3无一罪,身死亡;今仆有三罪于陛下,而欲求活于世,此伍子胥所以偾于吴也。4今仆亡匿山谷间,旦暮乞贷蛮夷,仆之思归,如痿人不忘起,5盲者不忘视也,势不可耳。”遂战。柴将军屠参合,斩韩王信。
1.集解苏林曰:“代地也。” 正义故城在朔州定襄县北。
2.集解邓展曰:“柴奇也。” 索隐应劭云柴武,邓展云柴奇;晋灼云奇,武之子。应劭说为得,此时奇未为将。
3.集解文颖曰:“大夫种、范蠡也。”
4.索隐苏林曰:“偾音奋。”张晏曰:“偾,僵仆也。” 正义信知归汉必死,故引子胥以为辞。
5.索隐痿,耳谁反。旧音耳睡反,于义为疏。张揖云“痿不能起”,《哀帝纪》云“帝即位痿痹”是也。
《史记》卷九三《韩王信列传》,页三下—四
参见《汉书》卷三三《韩王信传》,页八下—九
49.(哙)破豨别将胡人王黄军于代南,因击韩信军于参合。1军所将卒斩韩信,破豨胡骑横谷,2斩将军赵既,虏代丞相冯梁、守孙奋、大将王黄、将军、太仆解福3等十人。与诸将共定代乡邑七十三。
1.正义在朔州定襄县界。
2.正义谷音欲。盖在代。
3.正义人姓名。
《史记》卷九五《樊哙列传》,页五
参见《汉书》卷四一《樊哙传》,页四
50.春正月,……诏曰:“代地居常山之北,与夷狄边,赵乃从山南有之,远,数有胡寇,难以为国。颇取山南太原之地益属代,1代之云中以西为云中郡,则代受边寇益少矣。……”
1.师古曰:“少割以益之,不尽取也。颇音普我反。后皆类此。”
《汉书》卷一《高帝纪》下,页一四下
公元前一九五年 汉高帝十二年 匈奴冒顿单于十五年
51.卢绾与数千骑居塞下候伺,幸上病愈,自入谢。四月甲辰,高祖崩长乐宫。1……卢绾闻高祖崩,遂亡入匈奴。2
1.集解皇甫谧曰:“高祖以秦昭王五十一年生,至汉十二年,年六十三。”
2.林按:绾亡入匈奴,《史》、《汉纪》、《传》俱在十二年,《史》、《汉表》俱误作“十一年”。
《史记》卷八《高祖本纪》,页三八
参见卷一七《汉兴以来诸侯年表》,页六下、
《汉书》卷一《高帝纪》下,页二〇
及卷一七《异姓诸侯王年表》,页七
52.(汉击斩陈豨),其裨将降,言燕王绾使范齐通计谋于豨所。高祖使使召卢绾,绾称病。……又得匈奴降者,降者言张胜亡在匈奴,为燕使。于是上曰:“卢绾果反矣!”使樊哙击燕。燕王绾悉将其宫人家属骑数千居长城下,候伺,幸上病愈,自入谢。四月,高祖崩,卢绾遂将其众亡入匈奴,匈奴以为东胡卢王。绾为蛮夷所侵夺,常思复归。居岁馀,死胡中。
《史记》卷九三《卢绾列传》,页六下—七
参见《汉书》卷三四《卢绾传》,页二五
及卷三八《高五王传》,页三下
53.燕王卢绾反,入匈奴,满亡命,1聚党千馀人,纠结蛮夷服,2而东走出塞,渡水,居秦故空地上下鄣。3
1.正义命谓教令。
2.林按:《三国·魏志 ·韩传》裴注引《魏明》曰:“及绾反,燕人卫满亡命,为胡服。”
3.索隐按:《地理志》乐浪有云鄣。
《史记》卷一一五《朝鲜列传》,页一
参见《汉书》卷九五《朝鲜传》,页二〇
54.太史公曰:韩信、卢绾非素积德累善之世,徼一时权变,以诈力成功,遭汉初定,故得列地,南面称孤。内见疑强大,外倚蛮貊以为援,是以日疏自危,事穷智困,卒赴匈奴,岂不哀哉!
《史记》卷九三《韩信卢绾列传赞》,页九下
公元前一九二年 汉惠帝三年 匈奴冒顿单于十八年
55.(布)孝惠时为中郎将。(三年)单于尝为书嫚吕后,不逊,吕后大怒,召诸将议之。上将军樊哙曰:“臣愿得十万众,横行匈奴中。”诸将皆阿吕后意,曰“然”。季布曰:“樊哙可斩也!夫高帝将兵四十馀万众,困于平城,1今哙奈何以十万众横行匈奴中,面欺!且秦以事于胡,陈胜等起。于今创痍未瘳,哙又面谀,欲摇动天下。”是时殿上皆恐,太后罢朝,遂不复议击匈奴事。
1.林按:《汉书》“平城”下有“哙时亦在其中”六字。
《史记》卷一〇〇《季布列传》,页二
参见《汉书》卷三七《季布传》,页二
56.三年春,……以宗室女为公主,嫁匈奴单于。
《汉书》卷三《高后纪》,页三下
公元前一八三年 汉高后五年 匈奴冒顿单于二十七年
57.九月,发河东、上党骑屯北地。1
1.林按:发骑北地,备匈奴也。
《汉书》卷三《高后纪》,页三
公元前一八二年 汉高后六年 匈奴冒顿单于二十八年
58.六月,……匈奴寇狄道,攻阿阳。1
1.师古曰:“狄道,属陇西。阿阳,天水之县也。今流俗书本作河阳者,非也。”
《汉书》卷三《高后纪》,页三下
公元前一八一年 汉高后七年 匈奴冒顿单于二十九年
59.七年冬十二月,匈奴寇狄道,1略二千馀人。
1.林按:《晁错传》云“自高后以来,陇西三困于匈奴”。此《纪》及《匈奴传》只载其二(上年及本年寇陇西、狄道,凡二)。
《汉书》卷三《高后纪》,页三下
公元前一八〇年 汉高后八年 匈奴冒顿单于三十年
60.高后时,卢绾妻子亡降汉1,会高后病,不能见,舍燕邸,为欲置酒见之。高后竟崩,不得见。卢绾妻亦病死。
1.林按:由匈奴亡归汉。
《史记》卷九三《卢绾列传》,页七
参见《汉书》卷三四《卢绾传》,页二五下
公元前一七八年 汉文帝二年 匈奴冒顿单于三十二年
61.十二月,……上曰:“……朕既不能远德,故憪然念外人之有非,1 是以设备未息。今纵不能罢边屯戍,2而又饬兵厚卫!其罢卫将军军。”3
1.集解《汉书音义》曰:“憪然犹介然也。非,奸非也。”索隐苏林曰:“憪,寝食不安之貌”,盖近其意。馀说皆踈。音下板反(殿本作“下故反”)。
2.林按:其所以不能罢边屯戍者,以匈奴之故也。
3.林按:《汉书》此诏在十一月。
《史记》卷一〇《孝文本纪》,页九下
参见《汉书》卷四《文帝纪》,页八
公元前一七七年 汉文帝三年 匈奴冒顿单于三十三年
62.五月,匈奴入北地,居河南为寇。……六月,帝曰:“汉与匈奴约为昆弟,毋使害边境,所以输遗匈奴甚厚。今右贤王离其国,将众居河南降地,非常故,往来近塞,捕杀吏卒,驱保塞蛮夷,令不得居其故,陵轹边吏,入盗,甚敖无道,非约也。其发边吏骑八万五千诣高奴,遣丞相颍阴侯灌婴击匈奴。”匈奴去,发中尉1材官属卫将军军长安。
辛卯,帝自甘泉之高奴,因幸太原。……济北王兴居闻帝之代,欲往击胡,乃反,发兵欲袭荥阳。于是诏罢丞相兵,2遣棘蒲侯陈武为大将军,将十万往击之。祁侯贺3为将军,军荥阳。
1.集解《汉书·百官表》曰:“中尉,秦官。”
2.林按:《齐悼惠王世家》作“罢丞相及行兵”。《通鉴》胡注谓“行兵,行击匈奴之兵也”。
3.集解徐广曰:“姓缯,以文帝十一年卒,谥曰敬。” 索隐《汉书音义》:祁音迟。贺姓缯。缯,古国,夏同姓也。 正义《括地志》云:“并州祁县城,晋大夫祁奚之邑。”
《史记》卷一〇《孝文本纪》,页一一—一二
参见卷五二《齐悼惠王世家》,页一〇
及卷二二《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页四下
63.五月,匈奴入居北地、河南为寇。1上幸甘泉,2遣丞相灌婴击匈奴,匈奴去。发中尉材官属卫将军,军长安。上自甘泉之高奴,3因幸太原。……济北王兴居闻帝之代,欲自击匈奴,乃反,发兵欲袭荥阳。于是诏罢丞相兵,以棘蒲侯柴武4为大将军,将四将军5十万众击之。祁侯缯贺为将军,军荥阳。
1.师古曰:“北地郡之北,黄河之南,即白羊所居。”
2.(上略)师古曰:“甘泉在云阳,本秦之林光宫。”
3.师古曰:“之,往也。高奴,上郡之县。”
4.臣瓒曰:“《汉书年纪》为陈武,此云柴武,为有二姓。”
5.林按:四将军即昌侯卢卿、共侯卢罢师、宁侯魏遬、深泽侯赵将夜。见《史记·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
《汉书》卷四《文帝纪》,页一〇下—一一
参见卷三八《高五王传》,页八下—九
及卷二七《五行志》中上,页二七
64.孝文帝时,淮南厉王杀辟阳侯(审食其),1以诸吕故。文帝闻其客平原君(朱建)为计策,使吏捕欲治。闻吏至门,平原君……遂自刭。孝文帝闻而惜之,曰:“吾无意杀之。”乃召其子,拜为中大夫。2使匈奴,单于无礼,乃骂单于,遂死匈奴中。
1.林按:事在三年夏四月。
2.索隐按:下文所谓与太史公善者。
《史记》卷九七《朱建列传》,页一一下
参见《汉书》卷四三《朱建传》,页一〇
65.孝文四年,安丘侯张说为将军,击胡,出代。1
1.林按:此事不见于《纪》、《传》,独此《表》有之。
《史记》卷二二《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页五
66.(文帝时,中大夫)宋忠使匈奴,不至而还,抵罪。1
1.林按:据本传,忠使匈奴在贾谊为博士之时,故本条姑系于此年。
《史记》卷一二七《日者列传》,页六
公元前一七五年 汉文帝五年 匈奴冒顿单于三十五年
67.孝文五年,……除盗铸钱令,使民放铸。1贾谊谏曰:“……制吾弃财,以与匈奴逐争其民,则敌必怀。七矣。”2
1.师古曰:“恣其私铸。”林按:时在夏四月。
2.师古曰:“末业既困,农人敦本,仓廪积实,布帛有馀,则招胡人多来降附,故言制吾弃财、逐争其人也。弃财者,可弃之财逐竞也。”
《汉书》卷二四《食货志》下,页三下及五
68.铜布于下,为天下兹。……故铜布于天下,其祸博矣。今博祸可除,七福可致。何谓七福?……挟铜之积,制吾弃财,以与匈奴逐争其民,则敌必怀矣。此谓之七福。
《新书》卷三《铜布》,页八下—一〇
公元前一七四年 汉文帝六年 匈奴冒顿单于三十六年 老上单于一年
69.六年,有司言“淮南王反……与棘蒲侯(柴武)太子奇谋反,遣人使闽越及匈奴发其兵,欲以危宗庙社稷”。群臣议皆曰“长当弃市”。帝不忍致法于王,赦其罪,废勿王。1
1.林按:本条,《汉书·文纪》在冬十一月,《通鉴》在十月。
《史记》卷一〇《孝文本纪》,页一二
参见《汉书》卷四《文帝纪》,页一一下
70.六年,(淮南王刘长)令男子但等七十人与棘蒲侯柴武太子奇谋,以辇车1四十乘反谷口,2令人使闽越、匈奴。事觉,治之,使使召淮南王。淮南王至长安。丞相臣张仓、典客臣冯敬、行御史大夫事宗正臣逸、廷尉臣贺、备盗贼中尉臣福昧死言:“淮南王长废先帝法,不听天子诏,……大夫但、3士五开章4等七十人与棘蒲侯太子奇谋反5,欲以危宗庙社稷。使开章阴告长,与谋使闽越及匈奴发其兵。……长当弃市,臣请论如法。”
1.集解徐广曰:“大车驾马曰辇。音己足反。”
2.集解《汉书音义》曰:“谷口在长安北,故县也,处多险阻。” 正义《括地志》云:“谷口故城在雍州醴泉县东北四十里,汉谷口县也。”
3.集解张晏曰:“大夫,姓也。上云‘男子但’,明其姓大夫也。”瓒曰:“官为大夫,名但者也。” 索隐张揖曰大夫姓,非也。按:上云“男子但”,此云“大夫但”及“士伍开章”,则知大夫是官也。
4.集解如淳曰:“律‘有罪失官爵称士五’者也。开章,名。”
5.集解徐广曰:“棘蒲侯柴武以文帝后元年卒,谥刚。嗣子谋反,不得置后,国除。”
《史记》卷一一八《淮南王列传》,页二下—四
参见《汉书》卷四四《淮南王传》,页五—六
71.(文帝)乃拜谊为梁怀王(刘辑)太傅。……是时,匈奴强,侵边。天下初定,制度疏阔。诸侯王僭儗,1地过古制,淮南(刘长)、济北王(刘兴居)皆为逆,诛。谊数上疏陈政事,多所欲匡建,2其大略曰:
“……夫射猎之娱,与安危之机孰急?3使为治,劳智虑,苦身体,乏钟鼓之乐,勿为可也。乐与今同,而加之诸侯轨道,4兵革不动,民保首领,匈奴宾服,四荒乡风,5百姓素朴,狱讼衰息,大数既得,则天下顺治,海内之气清和咸理。……以陛下之明达,因使少知治体者6得佐下风,致此非难也。……
“天下之势方倒县。凡天子者,天下之首,何也?上也。蛮夷者,天下之足,何也?下也。今匈奴嫚娒侵掠,7至不敬也,为天下患,至亡已也,8而汉岁致金絮采缯以奉之。夷狄征令,是主上之操也。9天子共贡,10是臣下之礼也。足反居上,首顾居下,11倒县如此,莫之能解,犹为国有人乎?12非亶13倒县而已,又类辟,且病痱。14夫辟者一面病,痱者一方痛。今西边北边之郡,虽有长爵,不轻得复,15五尺以上,不轻得息,16斥候望烽燧,17不得卧,将吏被18介冑而睡。臣故曰一方病矣。医19能治之,而上不使,可为流涕者此也。陛下何忍以帝皇之号为戎人诸侯,势既卑辱,而旤不息,长此安穷!20进谋者率以为是,固不可解也,亡具21甚矣。臣窃料22匈奴之众不过汉一大县,以天下之大困于一县之众,甚为执事者羞之。陛下何不试以臣为属国之官以主匈奴?行臣之计,23请必系单于之颈而制其命,伏中行说而笞其背,24举匈奴之众唯上之令。25今不猎猛敌,而猎田彘,不搏反寇,而搏畜菟,翫细娱而不图大患,非所以为安也。德可远施,威可远加,而直数百里外,威令不信,26可为流涕者此也。”
1.师古曰:“儗,比也,上比于天子。儗音拟。”
2.师古曰:“匡,正也,正其失也。建,立也,立制节也。”
3.师古曰:“言二事之中,何者为急。”
4.师古曰:“轨道,言遵法制也。”
5.师古曰:“乡读曰向。”
6.师古曰:“少知治体者,谊自谓也。”
7.师古曰:“娒,古侮字。”
8.师古曰:“亡已,言不可止也。”
9.师古曰:“征,召也。令,号令也。操谓主上之所操持也。操音千高反。”
10.师古曰:“共读曰恭。”
11.师古曰:“顾亦反也,言如人反顾然。”
12.师古曰:“颠倒如此,而不能解救,岂谓国有明智之人乎?”
13.师古曰:“亶读曰但。”
14.服虔曰:“病癖,不能行也。”师古曰:“辟,足病。痱,风。辟音壁。痱音肥。”
15.张晏曰:“长爵,高爵也。虽受高爵之赏,犹将御寇,不得复除逸豫也。”苏林曰:“轻,易也。不易得复除,言难也。”师古曰:“复音方目反。”
16.如淳曰:“五尺谓小儿也。言无大小皆当自为战备。”林按:《新书》“不轻得息”下有“苦甚矣。中地左戍,延行数千里,粮食隗穰至难矣”之句。
17. 文颖曰:“边方备胡寇,作高土橹,橹上作桔皋,桔皋头兜零,以薪草置其中,常低之,有寇即火然举之以相告,曰烽。又多积薪,寇至即燃之,以望其烟,曰燧。”张晏曰:“昼举烽,夜燔燧也。”师古曰:“张说误也。昼则燔燧,夜则举烽。”
18.师古曰:“被音皮义反。”
19.师古曰:“医者,谊自谓。”
20.师古曰:“言长养此患,将何所穷极也。”
21.师古曰:“无治安之具。”
22.师古曰:“料,量也,音聊。”
23.林按:《新书》“行臣之计”下有“请陛下举中国之祸而从之匈奴,中国乘其岁而富强,匈奴伏其辜而残亡”之句。
24.郑氏曰:“说,奄人也,汉使送公主妻匈奴,说不肯行,强之,因以汉事告匈奴也。”师古曰:“中行,姓。说,名也。行音胡刚反。说读曰悦。中行说事具在《匈奴传》。”
25.师古曰:“听天子之命。”林按:《新书》“唯上之令”下,文句与此传略有不同,其末云:“胡忍以陛下之明,承天下之资,而久为戎人欺傲若此,可谓国无人矣。”
26.师古曰:“信读曰伸。”
《汉书》卷四八《贾谊传》,页六—七及一二—一四
参见《新书》卷三《解县》,页一六—一七
72.古之正义,东西南北,苟舟车之所达,人迹之所至,莫不率服,而后云天子。德厚焉,泽湛焉,而后称帝。又加美焉,而后称皇。今称号甚美,而实不出长城,彼非特不服也,又大不敬。边长不宁,中长不静,譬如伏虎,见便必动,将何时已!昔高帝起布衣而服九州,今陛下杖九州而不行于匈奴,窃为陛下不足。且事势有甚逆者焉,其义尤要。
天子者,天下之首也,何也?上也。蛮夷者,天下之足也,何也?下也。蛮夷征令,是主上之操也;天子共贡,是臣下之礼也。足反居上,首顾居下,是倒植之势也。天下之势倒植矣,莫之能理,犹为国有人乎?德可远施,威可远加,舟车所至,可使如志,而特扪然数百里而威令不信,可为流涕者此也。
《新书》卷三《威不信》,页一八
73.窃料匈奴控弦大率六万骑,五口而出介卒一人,五六三十,此即户口三十万耳,未及汉千石大县也。而敢岁言侵盗,屡欲亢礼,妨害帝义,甚非道也。陛下何不使能者一试理此,将为陛下以耀蝉之术振之。为此立一官,置一吏,以主匈奴,诚能此者,虽以千石居之可也。陛下肯听其事计,令中国日治,匈奴日危,大国大富,匈奴适亡。咤犬马行,理势然也。将必以匈奴之众,为汉臣民,制之令千家而为一国,列处之塞外,自陇西延至辽东,各有分地以卫边,使备月氏、灌窳之变,皆属之置郡,然后罢戎休边,民天下之兵。帝之威德,内行外信,四方悦服,则愚臣之志快矣。不然,帝威不遂,心与嘿嘿。
窃闻匈奴当今遂羸,此其示武昧利之时也。而建隆、义渠、东胡诸国又颇来降。以臣之愚,匈奴且动,疑将一材而出奇,厚贽以责,汉不大兴不已,旁午走急,数十万之众积于北方,天下安得食而馈之?临事而重困,则难为工矣,陛下何不蚤图。建国者曰:“匈奴不敬,辞言不顺,负其众庶,时为寇盗,扰边境,扰中国,数行不义,为我狡猾,为此奈何?”对曰:“臣闻强国1战智,王者战义,帝者战德。故汤祝网而汉阴降,舜舞干羽而三苗服。今汉帝中国也,宜以厚德怀服四夷,举明义博示远方,则舟车之所至,人力之所及,莫不为畜,又孰敢纷然不承帝意?”
1.林按:“强国”原误作“弥国”,据卢文弨抱经堂校订本改。
臣为陛下1建三表,设五饵,以此与单于争其民,则下匈奴犹振槁也。夫无道之人,何宜敢捍此其久,陛下肯幸用臣之计,臣且以事势谕天子之信,使匈奴大众之信陛下也,为通言耳,必行而弗易。梦中许人,觉且不背其信,陛下已诺,若日出之灼灼。故闻君一言,虽有微远,其志不疑,仇雠之人,其心不殆,若此则信谕矣,所图莫不行矣。一表。臣又且以事势谕陛下之爱,令匈奴之自视也,苟胡面而我状者,其自以为见爱于天子也,犹弱子之遌2慈母也,若此则爱谕矣。一表。臣又且谕陛下之好,令胡人之自视也,苟其技之所长与其所工,3一可以当天子之意,若此则好谕矣。一表。爱人之状,好人之技,仁道信为大操,帝义也。爱好有实,已诺可期,十死一生,彼必将至,此谓三表。
1.林按:原误作“陛下为臣”,据卢本改。
2.(遌)音误,逆也。
3.林按:“其技”原误作“其校”,“所工”原误作“所二”,均据卢本改。
凡赏于国者此不可以均,赏均则国窾,而赏薄不足以动人。故善赏者踔之,驳轹之,从而时厚之,令视之足见也,诵之足语也,乃可倾一国之心。陛下幸听臣之计,则臣有馀财。匈奴之来者,家长已上固必衣绣,家少者必衣文锦,将为银车五乘,大雕画之,驾四马,载绿盖,从数骑,御骖乘。且虽单于之出入也,不轻都此矣。令匈奴降者,时时得此而赐之耳。一国闻之者、见之者,希心而相告,人冀幸以为吾至亦可以得此,将以坏其目。一饵。
匈奴之使至者,若大降者也,大众之所聚也,上必有所召赐食焉。饭物故四五,盛美胾,1膹炙肉,具酰醢,方数尺于前,令一人坐此,胡人欲观者固数百在旁。得赐者之喜也,且笑且饭,味皆所嗜而所未尝得也。令来者时时得此而飨之耳,一国闻之者见之者,垂涎而相告,人悇憛2其所自,以吾至亦将得此,将以此坏其口。一饵。
1.音恣,切肉曰胾。
2.他甘切,思也,优也。
降者之杰也,若使者至也,上必使人有所召客焉。令得召其知识,胡人之欲观者勿禁。令妇人傅白墨黑,绣衣而侍其堂者二三十人,或薄或掩,为其胡戏以相饭。上使乐府幸假之,但乐,吹箫、鼓鞀,倒挈、面者更进,舞者、蹈者时作。少间,击鼓舞其偶人,昔时乃为戎乐,携手胥强。上客之后,妇人先后扶侍之者固十馀人,使降者时或得此而乐之耳。一国闻之者见之者,希盱相告,人人忣忣,唯恐其后来至也,将以此坏其耳。一饵。
凡降者,陛下之所召幸,若所以约致也,陛下必时有所富,必令此有高堂邃宇,善厨处,大囷京,厩有编马,库有阵车,奴婢、诸婴儿、畜生具,令此时大具,召胡客,飨胡使,上幸令官助之具,假之乐。令此其居处、乐虞、囷京之畜,1皆过其故。王虑出其单于,或时时赐此而为家耳。匈奴一国倾心而冀,人人忣忣,唯恐其后来至也,将以此坏其腹。一饵。
1.林按:“畜”下原重一“畜”字,当衍,据卢本改。
于来降者,上必时时而有所召幸,拊循而后得入官。夫胡大人难亲也,若上于胡婴儿及1贵人子好可爱者,上必召幸大数十人,为此绣衣好闲,且出则从,居则更侍。上即飨胡人也,大觳抵也,客胡使也,力士武士固近侍傍,胡婴儿得近侍侧,胡贵人更进得佐酒前,上乃幸自御此,薄使付酒钱,时人偶之。为闻则出绣衣,具带服宾馀,时以赐之。上即幸拊胡婴儿,捣遒之,戏弄之,乃授炙,幸自啖之,出好衣闲且自为赣之。上起,胡婴儿或前或后。胡贵人既得奉酒,出则服衣佩绶,贵人而立于前,2令数人得此而居耳。一国闻者见者,希盱而欲,人人忣忣,惟恐其后来至也。将以此坏其心。一饵。
1.林按:“及”原误作“召”,据卢本改。
2.林按:“前”原误作“胡”,据卢本改。
故牵其耳,牵其目,牵其口,牵其腹,四者已牵,又引其心,安得不来!下胡抑抎也。此谓五饵。
若夫大变之应,大约以权决塞,因宜而行,不可豫形,尊翁主,重相室,多其长吏,众门大夫,皆谋士也,必足之财,且用吾人,且用其尊,观其限,窥其谋,中外符节,适拘也。夫或人且安得久悍若此!故三表已谕,五饵既明,则匈奴之中乖而相疑矣。使单于寝不聊寐,饭失其口,挥韧1挟弓,而蹲穹庐之隅,左视右视,以为尽仇也。彼其群臣,虽欲毋走,若虎在后,众欲无来,恐或轩之,此谓势然。其贵人之见单于,犹迕2虎狼也,其南面而归汉也,犹弱子之慕慈母也。其众之见将吏,犹噩3迕仇雠也,南乡而欲走汉,犹水流下也。将使4单于无臣之使,无民之守,夫恶得不系颈顿颡请归陛下之义哉?此谓战德。彼匈奴见略,且引众而远去,连此有数。
1.林按:“弹剑”原作“裨剑”,据卢本改。
2.(迕)音误,逆也。
3.(噩)音恶,惊也。
4.林按:“将使”原误作“将军”,据卢本改。
夫关市者,固匈奴所犯滑而深求也,愿上遣使厚与之和,以不得已许之大市。使者反,因于要险之所,多为凿开,众而延之,关吏卒使足以自守。大每一关,屠沽者、卖饭食者、美臛1炙者,每物各一二百人,则胡人著于长城下矣。是王将强北之,必攻其王矣。以匈奴之饥,饭羹,啖膹炙,23多饮酒,此则亡竭可立待也。赐大而愈饥,多财而愈困,汉者所希心而慕也,则匈奴贵人4以其千人至者,显其二三,以其万人至者,显其十馀人。夫显荣者,招民之机也。故远期五岁,近期三年之内,匈奴亡矣。此谓德胜。
1.音愤,切熟肉。
2.音蔗,炙肉。
3.中损切,大口。
4.林按:“贵人”原误作“贵矣”,据卢本改。
或曰1:“建三表,明五饵,盛资翁主,禽敌国而后止,费至多也,恶得财用而足之?”
对曰:“请无2敢费御府铢金尺帛,然而臣有馀资。”
问曰:“何以?”
对曰:“国有二族,方乱天下,甚于匈奴之为边患也。使上下踳逆,3天下窾贫,4盗贼、罪人蓄积无已,此二族为祟5也。上去二族,弗使乱国,天下治富矣。臣赐二族,使祟6匈奴,过足言者。”
或曰:“天子不怵,人民悹之。”7
曰:“苟或非天子民,尚岂天子也。诗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王者,天子也,苟舟车之所至,人迹之所及,虽蛮夷戎狄,孰非天子之所哉?而慉渠颇率天子之民,以不听天子,则慉渠大罪也。今天子自为怀其民,天子之理也,岂有怵人之民哉!”
1.林按:“曰”上“或”字,据卢本补。
2.林按:“请无”原误作“请吾”,据卢本改。
3.音蠢,乖舛也。
4.音欵,空也。
5.林按:“祟”原误作“宗”,据卢本改。
6.林按:“祟”原误作“崇”,据卢本改。
7.音管,忧也。
《新书》卷四《匈奴》,页一—八
74.匈奴侵甚侮甚,遇天子至不敬也,为天下患至无已也。以汉而岁致金絮缯彩,是入贡职于蛮夷也,顾为戎人诸侯也,势既卑辱,而祸且不息,长此何穷?陛下胡忍以帝皇之号特1居此!臣2窃料匈奴之众不国汉一千石大县。以天下之大,而困于一县之小,3甚窃为执事羞之。陛下有意,胡不使臣一试理此?夫胡人于古小诸侯之所铚权而服也,奚宜敢悍若此?以臣为属国4之官以主匈奴,因幸行臣之计,半岁之内,休屠饭失其口矣。少假之间,休屠系颈以草,膝行顿颡,请归陛下之义,唯上财幸,而后复罢属国之官。臣赐归伏田庐,不复洿末廷,则忠臣之志快矣。今不獦猛兽而獦田彘,不搏反寇而搏蓄菟。所獦得毋小,所搏得毋不急乎?玩细虞,不图大患,非所以为安。
1.林按:“特”原作“持”,据卢文弨抱经堂校订本改。
2.林按:“臣”原误作“宾”,据卢本改。
3.林按:“小”原误作“正”,据卢本改。
4.林按:“属”下原脱“国”字,据卢本改。
《新书》卷四《势卑》,页八下—九
75.赞曰:刘向称贾谊言三代与秦治乱之意,其论甚美,通达国体,虽古之伊、管,1未能远过也。……及欲试属国,施五饵、三表以系单于,2其术固以疏矣。
1.师古曰:伊,伊尹。管,管仲。
2.(注略)。
《汉书》卷四八《贾谊传赞》,页二九
76.大月氏,1……行国也,随畜移徙,与匈奴同俗。控弦者可一二十万。2故时强,轻匈奴,及冒顿立,攻破月氏,至匈奴老上单于,杀月氏王,以其头为饮器。始月氏居敦煌、祁连间,3及为匈奴所败,乃远去,过宛,西击大夏而臣之,遂都妫水北,为王庭。其馀小众不能去者,保南山羌,号小月氏。4
1.正义万震《南州志》云:“在天竺北可七千里,地高燥而远。国王称‘天子’,国中骑乘常数十万匹,城郭宫殿与大秦国同。人民赤白色,便习弓马。土地所出,及奇玮珍物,被服鲜好,天竺不及也。”康泰《外国传》云:“外国称天下有三众:中国为人众,大秦为宝众,月氏为马众也。”
2.林按:《汉书· 西域传》作“控弦十馀万”。
3.正义初,月氏居敦煌以东,祁连山以西。敦煌郡今沙州。祁连山在甘州西南。
4.林按:本条事及下三条姑系于此。
《史记》卷一二三《大宛列传》,页四下—五
77.昔匈奴破大月氏,大月氏西君大夏,而塞王南君罽宾。1
1.师古曰:“君谓为之君也。塞音先得反。”
《汉书》卷九六《西域传》上,页一〇下
78.初,月氏为匈奴所灭,遂迁于大夏,分其国为休密、双靡、贵霜、肹顿、都密,凡五部翖侯。后百馀岁,贵霜翖侯丘就却攻灭四翖侯,自立为王,国号贵霜王。……汉本其故号,言大月氏云。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页一五
79.湟中月氏胡,其先大月氏之别也,旧在张掖、酒泉地。月氏王为1匈奴冒顿所杀,馀种分散,西逾葱岭。其羸弱者南入山阻,依诸羌居止,遂与共婚姻。及骠骑将军霍去病破匈奴,取西河地,开湟中,于是月氏来降,与汉人错居。
1.林按:“为”原误作“与”,据殿本改。
《后汉书》卷八七《西羌传》,页三九
公元前一六九年 汉文帝十一年 匈奴老上单于六年
80.谊复上疏1曰:“……代,北边匈奴,与强敌为邻。能自完则足矣。”
1.林按:谊上疏,《通鉴》在夏六月。
《汉书》卷四八《贾谊传》,页二六
81.夏六月,……匈奴寇狄道。
《汉书》卷四《文帝纪》,页一二
82.是时,匈奴强,数寇边,上发兵以御之。错上言兵事1曰:
1.林按:错上疏,《通鉴》在夏六月。
“臣闻汉兴以来,胡虏数入边地,小入则小利,大入则大利;高后时,再入陇西,攻城屠邑,驱略1畜产;其后复入陇西,杀吏卒,大寇盗。窃闻战胜之威,民气百倍;2败兵之卒,没世不复。3自高后以来,陇西三困于匈奴矣,民气破伤,亡有胜意。今兹陇西之吏,赖社稷之神灵,奉陛下之明诏,和辑士卒,底厉其节,4起破伤之民以当乘胜之匈奴,用少击众,杀一王,败其众而(法曰)大有利。非陇西之民有勇怯,乃将吏之制巧拙异也。故兵法曰:‘有必胜之将,无必胜之民。’繇此观之,5安边境,立功名,在于良将,不可不择也。
1.师古曰:“驱与驱同。”
2.师古曰:“益奋厉也。”
3.师古曰:“永挫折也。”
4.师古曰:“辑与集同。底与砥同。”
5.师古曰:“繇读与由同。”
“臣又闻用兵,临战合刃1之急者三:一曰得地形,二曰卒服习,三曰器用利。……
1.师古曰:“合刃,谓交兵。”
“臣又闻:小大异形,强弱异势,险易1异备。夫卑身以事强,小国之形也;合小以攻大,敌国之形也;2以蛮夷攻蛮夷,中国之形也。3今匈奴地形、技艺与中国异。上下山阪,出入溪涧,中国之马弗与也;4险道倾仄,5且驰且射,中国之骑弗与也;风雨罢劳,6饥渴不困,中国之人弗与也:此匈奴之长技也。若夫平原易地,轻车突骑,7则匈奴之众易挠乱也;8劲弩长戟,射疏9及远,则匈奴之弓弗能格也;坚甲利刃,长短相杂,游弩往来,什伍10俱前,则匈奴之兵弗能当也;材官驺发,矢道同的,11则匈奴之革笥木荐12弗能支也;下马地斗,剑戟相接,去就相薄,13则匈奴之足弗能给也。14此中国之长技也。以此观之,匈奴之长技三,中国之长技五。陛下又兴数十万之众,以诛数万之匈奴,众寡之计,以一击十之术也。
1.师古曰:“易,平也,音弋豉反。”
2.师古曰:“彼我力均,不能相胜,则须连结外援共制之也。”
3.师古曰:“不烦华夏之兵,使其同类自相攻击也。”
4.师古曰:“与犹如。”
5.师古曰:“仄,古侧字。”
6.师古曰:“罢读曰疲。”
7.师古曰:“易亦平也。突骑,言其骁锐可用冲突敌人也。”
8.师古曰:“挠,搅也,音火高反,其字从手。一曰,桡,曲也,弱也,音女教反,其字从木。”
9.师古曰:“疏亦阔远也。”
10.师古曰:“五人为伍,二伍为什。”
11.苏林曰:“驺音马骤之骤。”如淳曰:“驺,矢也。处平易之地可以矢相射也。”臣瓒曰:“材官,骑射之官也。射者驺发,其用矢者同中一的,言其工妙也。”师古曰:“驺谓矢之善者也。春秋左氏传作菆字,其音同耳。材官,有材力者。驺发,发驺矢以射也。手工矢善,故中则同的。的谓所射之准臬也。苏音失之矣。臬音牛列反,即谓也。”
12.孟康曰:“革笥,以皮作如铠者被之。木荐,以木板作如楯。一曰,革笥若楯,木荐之以当人心也。”师古曰:“一说非也。笥音息嗣反。”
13.师古曰:“薄,迫也。”
14.师古曰:“给谓相连及。”
“虽然,兵,凶器;战,危事也。以大为小,以强为弱,在俛卬之间耳。1 夫以人之死争胜,跌而不振,2则悔之亡及也。帝王之道,出于万全。今降胡、义渠、蛮夷之属来归谊者,其众数千,饮食、长技与匈奴同,可赐之坚甲絮衣,劲弓利矢,益以边郡之良骑。令明将能知其习俗、和辑3其心者,以陛下之明约将之。即有险阻,以此当之;平地通道,则以轻车、材官制之。两军相为表里,各用其长技,衡4加之以众,此万全之术也。……”文帝嘉之……
1.师古曰:“言不知其术,则虽大必小,虽强必弱也。俛亦俯字。卬读曰仰。”
2.服虔曰:“蹉跌不可复起也。”师古曰:“跌,足失据也。跌音徒结反。”
3.师古曰:“辑与集同也。”
4.张晏曰:“衡音横。”师古曰:“衡即横耳,无劳借音。”
错复言守边备塞,劝农力本,当世急务二事,曰:
“臣闻秦时北攻胡、貉,1筑塞河上,南攻杨、粤,2置戍卒焉。其起兵而攻胡、粤者,非以卫边地而救民死也,贪戾而欲广大也,故功未立而天下乱。且夫起兵而不知其势,战则为人禽,屯则卒积死。夫胡、貉之地,积阴之处也,木皮三寸,冰厚六尺,3食肉而饮酪,其人密理,鸟兽毳毛,4其性能寒。5杨、粤之地少阴多阳,其人疏理,鸟兽希毛,其性能暑。秦之戍卒,不能其水土,戍者死于边,输者偾于道。6秦民见行,如往弃市,因以谪发之,名曰‘谪戍’。先发吏有谪及赘壻、贾人,后以尝有市籍者,又后以大父母、父母尝有市籍者,后入闾取其左。7发之不顺,行者深怨,有背畔之心。凡民守战至死而不降北者,8以计为之也。故战胜守固,则有拜爵之赏,攻城屠邑,则得其财卤以富家室,故能使其众蒙矢石,9赴汤火,视死如生。今秦之发卒也,有万死之害,而亡铢两之报,死事之后,不得一算之复,10天下明知祸烈11及己也。陈胜行戍,至于大泽,为天下先倡,12天下从之如流水者,秦以威劫而行之之敝也。
1.师古曰:“貉音莫客反。”
2.张晏曰:“杨州之南越也。”
3.文颖曰:“土地寒故也。”
4.师古曰:“密理,谓其肌肉也。毳,细毛也。”
5.师古曰:“能读曰耐。此下能暑亦同。”
6.服虔曰:“偾,仆也。”如淳曰:“偾音奋。”
7.孟康曰:“秦时复除者居闾之左,后发役不供,复役之也。或云直先发取其左也。”师古曰:“闾,里门也。居闾之左者,一切皆发之,非谓复除也。解在《食货志》。”
8.师古曰:“北谓败退。”
9.师古曰:“蒙,冒犯也。”
10.师古曰:“复,复除也,音方目反。”
11.师古曰:“猛火曰烈,取以喻耳。”
12.师古曰:“倡读曰唱。”
“胡人衣食之业不著1于地,其势易以扰乱边竟。2何以明之?胡人食肉饮酪,衣皮毛,非有城郭田宅之归居,如飞鸟走兽于广壄,3美草甘水则止,草尽水竭则移。以是观之,往来转徙,时至时去,此胡人之生业,而中国之所以离南畮4也。今使胡人数处转牧行猎于塞下,或当燕、代,或当上郡、北地、陇西,以候备塞之卒,卒少则入。陛下不救,则边民绝望而有降敌之心;救之,少发则不足,多发,远县才至,5则胡又已去。聚而不罢,为费甚大;罢之,则胡复入。如此连年,则中国贫苦而民不安矣。陛下幸忧边境,遣将吏发卒以治塞,甚大惠也。然令远方之卒守塞,一岁而更,6不知胡人之能,不如选常居者,家室田作,且以备之。以便为之高城深堑,具蔺石,布渠答,7复为一城其内,城间百五十步。要害之处,通川之道,调立城邑,毋下千家,8为中周虎落。9先为室屋,具田器,乃募罪人及免徒复作,令居之;10不足,募以丁奴婢赎罪及输奴婢欲以拜爵者;不足,乃募民之欲往者。皆赐高爵,复11其家。予冬夏衣,廪食,能自给而止。12郡县之民得买其爵,以自增至卿。13其亡夫若妻者,县官买予之。人情非有匹敌,不能久安其处。塞下之民,禄利不厚,不可使久居危难之地。胡人入驱而能止其所驱者,以其半予之,14县官为赎其民。15如是,则邑里相救助,赴胡不避死。非以德上也,16欲全亲戚而利其财也。此与东方之戍卒不习地势而心畏胡者,功相万也。17以陛下之时,徙民实边,使远方无屯戍之事,塞下之民父子相保,亡系虏之患,利施后世,名称圣明,其与秦之行怨民,18相去远矣。”上从其言,募民徙塞下。
1.师古曰:“着音直略反。”
2.师古曰:“竟读曰境。”
3.师古曰:“壄,古野字。”
4.师古曰:“畮,古亩字也。南亩,耕种之处也。”
5.李奇曰:“才音裁。师古曰:才,浅也,犹言仅至也。他皆类此。”
6.师古曰:“更谓易代也,音庚,又读如本字。”
7.服虔曰:“蔺石,可投人石也。”苏林曰:“渠答,铁疾藜也。”如淳曰:“蔺石,城上雷石也。《墨子》曰:‘城上二步一渠,立程长三尺,冠长十尺,臂长六尺;二步一答,广九尺,袤十二尺。’”师古曰:“蔺石,如说是也。渠答,苏说是也。雷音来内反。”
8.师古曰:“调谓算度之也。总计城邑之中令有千家以上也。调音徒钓反。”
9.郑氏曰:“虎落者,外蕃也,若今时竹虎也。”苏林曰:“作虎落于塞要下,以沙布其表,旦视其迹,以知匈奴来入,一名天田。”师古曰:“苏说非也。虎落者,以竹篾相连遮落之也。”
10.张晏曰:“募民有罪自首,除罪定输作者也,复作如徒也。”臣瓒曰:“募有罪者及罪人遇赦复作竟其日月者,今皆除其罚,令居之也。”师古曰:“瓒说是也。复音扶目反。”
11.师古曰:“复音方目反。”
12.师古曰:“初徙之时,县官且廪给其衣食,于后能自供赡乃止也。”
13.孟康曰:“《食货志》所谓乐卿者也,朝位从卿而无职也。”师古曰:“孟说非也。乐卿武帝所置耳,错之上书未得豫言之也。然二十等爵内无有卿名,盖谓其等级同列卿者也。”
14.孟康曰:“谓胡人入为寇,驱收中国,能夺得之者,以半与之。”师古曰:“孟说非也。言胡人入为寇,驱略汉人及畜产,而它人能止得其所驱者,令其本主以半赏之。”
15.张晏曰:“得汉人,官为赎也。”师古曰:“此承上句之言,谓官为备价赎之耳。张说非也。”
16.师古曰:“言非以此事欲立德义于主上也。”
17.如淳曰:“东方诸郡民不习战斗当戍边者也。”
18.师古曰:“言发怨恨之人使行戍役也。”
错复言:“陛下幸募民相徙,以实塞下,使屯戍之事益省,输将1之费益寡,甚大惠也。下吏诚能称2厚惠,奉明法,存恤所徙之老弱,善遇其壮士,和辑3其心,而勿侵刻,使先至者安乐而不思故乡,则贫民相募而劝往矣。臣闻古之徙远方以实广虚也,4相其阴阳之和,尝其水泉之味,审其土地之宜,观其草木之饶,然后营邑立城,制里割宅,通田作之道,正阡陌之界,先为筑室,家有一堂二内,5门户之闭,置器物焉,民至有所居,作有所用,此民所以轻去故乡而劝之6新邑也。为置医巫,以救疾病,以修祭祀,男女有昏,7生死相恤,坟墓相从,种树畜长,8室屋完安,此所以使民乐其处而有长居之心也。
1.如淳曰:“将,送也。或曰,将,资也。”
2.师古曰:“称,副也。”
3.师古曰:“辑与集同。”
4.师古曰:“所以充实宽广空虚之地。”
5.张晏曰:“二内,二房也。”
6.师古曰:“之,往也。”
7.师古曰:“昏谓婚姻配合也。”
8.张晏曰:“畜长,六畜也。”师古曰:“种树谓桑果之属。长音竹两反。”
“臣又闻:古之制边县以备敌也,使五家为伍,伍有长;十长一里,里有假士;四里一连,连有假五百;1十连一邑,邑有假候:皆择其邑之贤材有护,2习地形知民心者,居则习民于射法,出则教民于应敌。故卒伍成于内,则军正定于外。服习以成,勿令迁徙,3幼则同游,长则共事。夜战声相知,则足以相救;昼战目相见,则足以相识;欢爱之心,足以相死。如此而劝以厚赏,威以重罚,则前死不还踵矣。4所徙之民非壮有材力,但费衣粮,不可用也;虽有材力,不得良吏,犹亡功也。
1.服虔曰:“假音假借之假。五百,帅名也。师古曰:假,大也,音工雅反。”
2.师古曰:“有保护之能者也。今流俗书本护字作让,妄改之耳。”
3.师古曰:“各守其业也。”
4.师古曰:“还读曰旋。旋踵,回旋其足也。”
“陛下绝匈奴,不与和亲,臣窃意1其冬来南也,壹大治,则终身创矣。2 欲立威者,始于折胶,3来而不能困,使得气去,4后未易服也。愚臣亡识,唯陛下财察。”
1.师古曰:“意,疑之也。”
2.师古曰:“创,惩艾也,音初亮反。”
3.苏林曰:“秋气至,胶可折,弓弩可用,匈奴常以为候而出(车)〔军〕。”
4.师古曰:“使之得胜,逞志气而去。”
《汉书》卷四九《晁错传》,页八—一六
公元前一六八年 汉文帝十二年 匈奴老上单于七年
83.至孝文帝时,……匈奴数侵盗北边,屯戍者多,边粟不足给食当食者,于是募民能输及转粟于边者拜爵,爵得至大庶长。1
1. (注略)林按:本条事,《通鉴》在春三月。
《史记》卷三〇《平准书》,页二下
84.晁错复说上曰:“……夫得高爵与免罪,人之所甚欲也。使天下人入粟于边,以受爵免罪,不过三岁,塞下之粟必多矣。”于是文帝从错之言,令民入粟边,六百石爵上造,1稍增至四千石为五大夫,2万二千石为大庶长,3各以多少级数为差。
1.师古曰:“上造,第二等爵也。”
2.师古曰:“五大夫,第九等爵。”
3.师古曰:“大庶长,第十八等爵也。”
《汉书》卷二四《食货志》上,页一二下—一三
公元前一六六年 汉文帝十四年 匈奴老上单于九年
85.十四年冬,匈奴谋入边为寇,1攻朝塞,杀北地都尉卬。2上乃遣三将军军陇西、北地、上郡,中尉周舍为卫将军,郎中令张武为车骑将军,军渭北,车千乘,骑卒十万。帝亲自劳军,勒兵申教令,赐军吏卒。帝欲自将击匈奴,群臣谏,皆不听。皇太后固要帝,3帝乃止。于是以东阳侯张相如为大将军,成侯赤4为内史,栾布为将军,5击匈奴,匈奴遁走。
1.林按:《汉书》作“匈奴寇边”。
2.集解徐广曰:姓孙。封其子单为缾侯。匈奴所杀。
3.集解如淳曰:必不得自征也。
4.集解徐广曰:姓董也。
5.林按:汉书作“建成侯董赫、内史栾布皆为将军”。
《史记》卷一〇《孝文本纪》,页一四
参见卷二三《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页五下
卷一九《惠景间侯者年表》,页一一下
《汉书》卷四《文帝纪》,页一三下—一四
及卷一六《高惠高后文功臣表》,页二五
86.孝文帝十四年,匈奴大入萧关,而广以良家子1从军击胡,用善骑射,杀首虏多,为汉中郎。
1. 索隐按:如淳云“非医、巫、商贾、百工也”。
《史记》卷一〇九《李将军列传》,页一
参见《汉书》卷五四《李广传》,页一
87.上既闻廉颇、李牧为人良,1说而搏髀曰:“嗟乎!吾独不得廉颇、李牧时为吾将,吾岂忧匈奴哉!”唐曰:“主臣!2陛下虽得廉颇、李牧,弗能用也。”上怒,起入禁中。良久,召唐让曰:“公奈何众辱我,独无闲处乎?”唐谢曰:“鄙人不知忌讳。”当是之时,匈奴新大入朝,3杀北地4都尉昂。5上以胡寇为意,乃卒复问唐曰:“公何以知吾不能用廉颇、李牧也?”唐对曰:“臣闻上古王者之遣将也,跪而推毂,曰阃以内者,6寡人制之;阃以外者,将军制之。军功爵赏皆决于外,归而奏之。此非虚言也。臣大父言,李牧为赵将,居边,军市之租,7皆自用飨士,赏赐决于外,不从中扰8也。委任而责成功,故李牧乃得尽其智能,遣选车9千三百乘,彀骑10万三千,百金之士11十万,是以北逐单于,破东胡,灭澹林,12西抑强秦,南支韩、魏。当是之时,赵几霸。13其后会赵王迁立,其母倡也。14王迁立,乃用郭开谗,15卒诛李牧,令颜聚16代之。是以兵破士北,为秦所禽灭。今臣窃闻魏尚为云中守,17其军市租尽以飨士卒,出私养钱,18五日一椎牛,19飨宾客、军吏、舍人,是以匈奴远避,不近云中之塞。虏曾一入,尚率车骑击之,所杀其众。夫士卒尽家人子,20起田中从军,安知尺籍、伍符。21终日力战,斩首捕虏,上功莫府,22一言不相应,23文吏以法绳之。其赏不行而吏奉法必用。臣愚,以为陛下法太明,赏太轻,罚太重。且云中守魏尚坐上功首虏差六级,陛下下之吏,削其爵,罚作之。由此言之,陛下虽得廉颇、李牧,弗能用也。24臣诚愚,触忌讳,死罪死罪!”文帝说。是日令冯唐持节赦魏尚,复以为云中守。
1.集解如淳曰:良,善也。
2.索隐按:乐产云“人臣进对前称‘主臣’,犹上书前云‘昧死’”。按:《志林》云“冯唐面折万乘,何言不惧”,主臣为惊怖,其言益著也。又魏武谓陈琳云“卿为本初檄,何乃言及上祖”,琳谢云“主臣”,益明主臣是惊怖也。解已见前志也。
3.索隐上音朝,早也。下音乃何反,县名,属安定也。正义在原州百泉县西北十里,汉朝那县是也。
4.正义北地郡,今宁州也。
5.索隐按:都尉姓孙。林按:《汉书》“昂”作“卬”。
6.集解韦昭曰:“此郭门之阃也。门中橛曰阃。”索隐橛音其月反。正义阃音苦本反。谓门限也。
7.索隐按:谓军中立市,市有税。税即租也。
8.林按:《汉书》“扰”作“覆”。
9.索隐按:《六韬》书有选车之法。
10.索隐如淳云:彀音构。彀骑,张弓之骑也。
11.集解服虔曰:“良士直百金也。”或曰直百金,言重。索隐晋灼云:“百金取其贵重也。”服虔曰:“良士直百金也。”刘氏云:“其功可赏百金者。”事见《管子》及《小尔雅》。
12.集解徐广曰:“澹,一作‘襜’。” 索隐按:崔浩云“乌丸之先也。国在匈奴之东,故云东胡也”。 澹,丁甘反。一本作“檐槛”。
13.索隐几音祈。
14.索隐按:《列女传》云邯郸之倡。正义赵幽王母,乐家之女也。
15.索隐按:开是赵之宠臣。《战国策》云秦多与开金,使为反间。
16.索隐聚音似喻反。《汉书》作最。本齐将也。正义绝庾反。
17.集解《汉书》曰:“尚,槐里人也。”正义云中郡故城在胜州榆林县东北三十里。
18.集解服虔曰:“私廪假钱。” 索隐按:汉书市肆租税之入为私奉养,服虔曰“私廪假钱”是也。或云官所别廪给也。
19.索隐椎音直追反,击也。
20.索隐按:谓庶人之家子也。
21.集解如淳曰:“《汉军法》曰吏卒斩首,以尺籍书下县移郡,令人故行,不行夺劳二岁。五符亦什伍之符,约节度也。”或曰以尺简书,故曰尺籍也。索隐按:尺籍者,谓书其斩首之功于一尺之板。伍符者,命军人伍伍相保,不容奸诈。注“故行不行”,按谓故命人行而身不自行,夺劳二岁也。“故”与“雇”同。
22.索隐按:莫训大也。又崔浩云“古者出征无常处,以幕为府舍,故云莫府”。莫当为幕,古字少耳。
23.索隐音乙陵反,谓数不同也。
24.集解班固称“杨子曰孝文帝亲诎帝尊以信亚夫之军,曷为不能用颇、牧?彼将有激”。
《史记》卷一〇二《冯唐列传》,页六—八
参见《汉书》卷五〇《冯唐传》,页五—六
88.(文帝问冯唐以赵将廉颇及马服君赵奢),唐顿首陈言:闻之于祖父,道廉颇、李牧为边将,市租诸入皆输莫府,而赵王不问多少,日击牛洒酒,劳赐士大夫,赏异有加,故能立威名。今臣窃闻云中太守魏尚,边之良将也。匈奴常犯塞为寇,尚追之,吏士争居前,乐尽死力,斩首上功误差数级,下之吏,尚竟抵罪。由是言之,虽得廉颇、李牧,不能用也。
《风俗通义》卷二《孝文帝纪》,页一二
89.孝文帝既立,召田叔问之曰:“公知天下长者乎?”对曰:“臣何足以知之!”上曰:“公,长者也,宜知之。”叔顿首曰:“故云中守孟舒,长者也。”是时孟舒坐虏大入塞盗劫,云中尤甚,免。上曰:“先帝置孟舒云中十馀年矣,虏曾一入,孟舒不能坚守,毋故士卒战死者数百人。长者固杀人乎?公何以言孟舒为长者也?”叔叩头对曰:“是乃孟舒所以为长者也。夫贯高等谋反,上下明诏,赵有敢随张王,罪三族。然孟舒自髡钳,随张王敖之所在,欲以身死之,岂自知为云中守哉!汉与楚相距,士卒罢敝。匈奴冒顿新服北夷,来为边害,孟舒知士卒罢敝,不忍出言,士争临城死敌,如子为父,弟为兄,以故死者数百人。孟舒岂故驱战之哉!是乃孟舒所以为长者也。”于是上曰:“贤哉孟舒!”复召孟舒以为云中守。1
1.林按:《容斋随笔》谓孟舒、魏尚皆以文帝时为云中守,皆坐匈奴入口获罪,皆得士死力,皆用他人言复故官,事皆相类,疑其只一事(见殿本附《考证》引)。
《史记》卷一〇四《田叔列传》,页二
参见《汉书》卷三七《田叔传》,页五下—六
90.信之入匈奴,与太子俱;及至颓当城,1生子,因名曰颓当。韩太子亦生子,命曰婴。至孝文十四年,颓当及婴率其众降汉。汉封颓当为弓高侯,2婴为襄城侯。3
1.集解《汉书音义》曰:“县名。”韦昭曰:“在匈奴地。”
2.集解《地理志》“河间有弓高县也”。索隐《地理志》“《汉书·功臣表》属营陵”。正义沧州县。
3.索隐按:服虔云“县名。《功臣表》属魏郡”。林按:《史记·侯者表》及《汉书·功臣表》俱在十六年六月封。
《史记》卷九三《韩王信列传》,页四
参见卷一九《惠景间侯者年表》,页一二、
《汉书》卷三三《韩王信传》,页九下
及卷一六《高惠高后文功臣表》,页二五
公元前一六二年 汉文帝后元二年 匈奴老上单于十三年
91.明年(后二年),匈奴数入边,兴兵守御。
《史记》卷二八《封禅书》,页二一下
参见《汉书》卷二五《郊祀志》上,页一七下
92.六月,……匈奴和亲。
《汉书》卷四《文帝纪》,页一五下
93.后二年,上曰:“朕既不明,不能远德,是以使方外之国或不宁息。夫四荒1之外不安其生,封畿之内勤劳不处,二者之咎,皆自于朕之德薄而不能远达也。间者累年,匈奴并暴边境,多杀吏民,边臣兵吏又不能谕吾内志,以重吾不德也。夫久结难连兵,中外之国将何以自宁?今朕夙兴夜寐,勤劳天下,忧苦万民,为之怛惕不安,未尝一日忘于心,故遣使者冠盖相望,结轶2于道,以谕朕意于单于。今单于反古3之道,计社稷之安,便万民之利,亲与朕俱弃细过,偕之大道,结兄弟之义,以全天下元元之民。4和亲已定,始于今年。”
1.索隐顾胤按:《尔雅》孤竹、北户、西王母、日下谓之四荒也。
2.集解韦昭曰:“使车往还,故辙如结也。相如曰‘结轨还辙’。”索隐邹氏轶音逸,又音辙。《汉书》作“辙”。顾氏按:司马彪云“结谓车辙回旋错结之也”。
3.林按:师古曰:“反,还也。”
4.索隐《战国策》云:“制海内,子元元,非兵不可。”高诱注云:“元元,善也。”又按:姚察云“古者谓人云善,言善人也。因善为元,故云黎元。其言元元者,非一人也”。顾野王又云“元元犹喁喁,可怜爱貌”。未安其说,聊记异也。
《史记》卷一〇《孝文本纪》,页一六
参见卷二二《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页六
及《汉书》卷四《文帝纪》,页一五下—一六
公元前一五八年 汉文帝后元六年 匈奴军臣单于四年
94.后六年冬,匈奴三万人入上郡,三万人入云中。以中大夫令勉1为车骑将军,军飞狐;2故楚相苏意为将军,军句注;3将军张武屯北地;河内守周亚夫为将军,居细柳;4宗正刘礼为将军,居霸上;祝兹侯5军棘门:6以备胡。数月,胡人去,亦罢。
1.集解徐广曰:“卫尉改名也。”骃按:《汉书·百官表》景帝初改卫尉为中大夫令,非此年也。索隐裴骃按:表景帝改卫尉为中大夫令,则中大夫令是官号,勉其名。后此官改为光禄勋。虞世南以此称中大夫令,是史家追书耳。颜游秦以令是姓,勉是名,为中大夫。据《风俗通》,令姓,令尹子文之后也。林按:《汉书》“勉”作“免”。师古曰:“中大夫,官名。其人姓令名免耳。”
2.集解如淳曰:“在代郡。”苏林曰:“在上党。”
3.集解应劭曰:“山险名也,在雁门阴馆。”索隐句,伏俨音俱,包恺音钩。
4.集解徐广曰:“在长安西。”骃按:如淳曰“《长安图》细柳仓在渭北,近石徼”。张揖曰“在昆明池南,今有柳市是也”。索隐按:《三辅故事》细柳在直城门外阿房宫西北维。又《匈奴传》云“长安西细柳”,则如淳云在渭北,非也。
5.集解徐广曰:“《表》作松兹侯,姓徐,名悍。”
6.集解徐广曰:“在渭北。”骃按:孟康曰“在长安北,秦时宫门也”。如淳曰“《三辅黄图》棘门在横门外”。
《史记》卷一〇《孝文本纪》,页一六下—一七
参见卷二二《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页六下
及《汉书》卷四《文帝纪》,页一六下—一七
95.文帝之后六岁,1匈奴大入边。乃以宗正刘礼为将军,军霸上;2祝兹侯徐厉为将军,军棘门;3以河内守亚夫为将军,军细柳:4以备胡。……月馀,三军皆罢。
1.林按:殿本“岁”作“年”。
2.正义《庙记》云:“霸陵即霸上。”按:霸陵城在雍州万年县东北二十五里。
3.正义孟康云:“秦时宫也。”《括地志》云:“棘门在渭北十馀里,秦王门名也。”
4.正义《括地志》云:“细柳仓在雍州咸阳县西南二十里也。”
《史记》卷五七《绛侯周勃世家》,页七下—八
参见《汉书》卷四〇《周勃传附子亚夫传》,页二六下—二七
96.其后匈奴犯塞,侵扰边境,单于深入寇略,贼害北地都尉(孙卬),杀掠吏民,系掳老弱,驱畜产,烧积聚,候骑至甘泉,烽火通长安,京师震动,无不忧闷。是时大发兴材官、骑士十馀万军长安,帝遣丞相灌婴击匈奴,文帝自劳兵至太原、代郡。由是北边置屯待战,设备备胡,兵连不解,转输络绎,费损虚耗,因以年岁谷不登,百姓饥乏,谷籴常至石五百,时不升一钱。1
1.林按:本条所记非一年事,姑系于此。
《风俗通义》卷二《孝文帝》,页一〇
97.孝文帝后二年正月壬寅,天欃1夕出西南。占曰:“为兵丧乱。”其六年十一月,匈奴入上郡、云中。汉起三军以卫京师。
1.孟康曰:“岁星之精。”
《汉书》卷二六《天文志》,页二五
98.后六年春,天下大旱。先是发车骑材官屯广昌,1是岁二月,复发材官屯陇西。后匈奴大入上郡、云中,烽火通长安。三将军屯边,2又三将军屯京师。3
1.师古曰:“武都之县。”
2.(注略)。
3.(注略)。
《汉书》卷二七《五行志》中之上,页二七下—二八
99.文帝后六年秋,螟。是岁匈奴大入上郡、云中,烽火通长安。三将军屯边,三将军屯京师。1
1.(注略)林按:右三条以星宿、旱、螟等五行灾异之变比附汉、匈用兵。此类记载在《史》、《汉书》、《志》中甚多,但对于史实少有增益。故本编仅就不同之灾异,各选录一二,其馀仅注明“参见某《书》、《志》”,以备查考而已。
《汉书》卷二七《五行志》下之上,页五
公元前一五七年 汉文帝后元七年 匈奴军臣单于五年
100.孝文帝从代来,即位二十三年,宫室苑囿,狗马服御,无所增益,有不便,辄弛以利民。……与匈奴和亲,匈奴背约入盗,然令边备守,不发兵深入,恶烦苦百姓。……专务以德化民。是以海内殷富,兴于礼仪。1
1.林按:本条《孝文纪》原误在后元六年,兹移正系于后元七年。
《史记》卷一〇《孝文本纪》,页一七下—一八
参见《汉书》卷四《文帝纪赞》,页一八下—一九
101.是时,比载遣公主配单于,1赂遗甚厚,匈奴愈骄,侵犯北边,杀略多至万馀人,汉连发军征讨,戍边。2
1.师古曰:“比,类也。高祖时刘敬奉宗室女翁主为冒顿单于阏氏,冒顿死,其子老上单于初立,文帝复遣宗人女为单于阏氏。”
2.林按:本条及下条所记非一年事,姑系于此。
《汉书》卷二七《五行志》上,页二四下
102.秦二世宿军无用之地,1连兵于边陲,力非弱也;结怨匈奴,祸2于越,势非寡也。及其威尽势极,闾巷之人为敌国,咎生穷武之不知足,甘得之心不息也。
高祖有天下,三边外畔;大国之王,虽称蕃辅,臣节未尽。会高祖厌苦军事,亦有萧、张之谋,故偃武一休息,羁縻不备。
历至孝文即位,(将军陈武等议征讨南越、朝鲜,以一封疆)……孝文曰:“……今匈奴内侵,军吏无功,边民父子荷兵3日久,朕常为动心伤痛,无日忘之。今未能销距,愿且坚边设候,结和通使,休宁北陲,为功多矣。且无议军。”
1.索隐谓常拥兵于郊野之外也。正义谓三十万备北阙,五十万守五岭也。云连兵于边陲,即是宿军无用之地也。
2.正义,胡卦反。顾野王云:“者,所碍。”
3.正义荷音何我反。
《史记》卷二五《律书》,页二下—三
公元前一五六年 汉景帝前元元年 匈奴军臣单于六年
103.五月,……匈奴入代,与约和亲。
《史记》卷一一《孝景本纪》,页一
104.夏四月,……遣御史大夫青翟至代下与匈奴和亲。1
1.文颖曰:“姓严,讳青翟。”臣瓒曰:“此陶青也。庄青翟乃自武帝时人,此《纪》误。”师古曰:“后人传习不晓,妄增翟字耳,非本作《纪》之误。”
《汉书》卷五《景帝纪》,页二下
公元前一五五年 汉景帝前元二年 匈奴军臣单于七年
105.秋,与匈奴和亲。
《汉书》卷五《景帝纪》,页三下
公元前一五四年 汉景帝前元三年 匈奴军臣单于八年
106.吴王(刘濞)以太子事怨望,称疾不朝,阴有邪谋,阳奏书谏。为其事尚隐,恶指斥言,故先引秦为谕,因道胡、越、齐、赵、淮南之难,然后乃致其意。其辞曰:
“臣闻秦倚曲台之宫,1悬衡天下,2画地而不犯,3兵加胡、越;至其晚节末路,张耳、陈胜连从兵4之据,以叩5函谷,咸阳遂危。何则?列郡不相亲,万室不相救也。今胡数涉北河之外,上覆飞鸟,下不见伏菟,6斗城不休,救兵不止,死者相随,辇车相属,7转粟流输,千里不绝。何则?强赵责于河间,8六齐望于惠、后,9城阳顾于卢博,10三淮南之心思坟墓。11大王不忧,臣恐救兵之不专,12胡马遂进窥于邯郸,越水长沙,还舟青阳。13虽使梁并淮阳之兵,下淮东,越广陵,以遏越人之粮,汉亦折西河而下,北守漳水,以辅大国,胡亦益进,越亦益深。此臣之所为大王患也。”14……吴王不内其言。
1.应劭曰:“始皇帝所治处也,若汉家未央宫。”师古曰:“倚,恃也,音于绮反。”
2.服虔曰:“关西为衡。”应劭曰:“衡,平也。”如淳曰:“衡犹称之衡也,言其悬法度于其上也。”师古曰:“此说秦自以为威力强固,非论平法也。下又言陈胜连从兵之据,则是说从横之事耳。服释是也。”
3.师古曰:“画地不犯者,法制之行也。”
4.师古曰:“从音子容反。”
5.师古曰:“叩,击也。”
6.苏林曰:“言胡来人马之盛,扬尘上覆飞鸟,下不见伏菟也。一曰,覆,尽也。言上射飞鸟,下尽伏菟也。”师古曰:“覆,尽,是也,音芳目反。”
7.师古曰:“属,连也,音之欲反。”
8.应劭曰:“赵幽王为吕后所幽死,文帝立其长子遂为赵王,取赵之河间立遂弟辟强为河间王,至子哀王无嗣,国除,遂欲复还得河间。”
9.孟康曰:“高后割齐济南郡为吕台奉邑, 又割琅邪郡封营陵侯刘泽为琅邪王。文帝乃立悼惠王六子为王。言六齐不保今日之恩,而追怨惠帝与吕后也。一说惠帝二年悼惠王入朝,吕后欲鸩杀之,献城阳郡,尊鲁元公主,得免,六子以此怨之。”
10.孟康曰:“城阳王喜也。喜父章与弟兴居讨诸吕有功,本当尽以赵地王章,梁地王兴居。文帝闻其欲立齐王,更以二郡王之。章失职,岁馀薨。兴居诛死。卢博,济北王治处,喜顾念而怨也。”
11.张晏曰:“淮南厉王三子为三王,念其父见迁杀,思墓,欲报怨也。”师古曰:“三子为王,谓淮南、衡山、济北也。”
12.孟康曰:“不专救汉也。”如淳曰:“皆自私怨宿忿,不能为吴也。若吴举兵反,天子来讨,谓四国但有意,不敢相救也。”师古曰:“二说皆非也。言诸国各有私怨,欲申其志,不肯专为吴,非不敢相救也。”
13.张晏曰:“青阳,地名。还舟,聚舟船也。言胡为赵难,越为吴难,不可恃也。”
14.应劭曰:“时赵王遂北连匈奴,吴王濞素事三越,故邹阳微言胡越亦自受敌,救兵之不专也。胡马故曰进,越水故曰深。”苏林曰:“折,截也。阳知吴王阴连结齐、赵、淮南、胡、越,欲谏不敢指斥言,故陈胡、越之难,齐、赵之怨,微言梁并淮阳绝越人之粮,汉折西河以辅大国,以破难其计。欲隐其辞,故谬言胡益进,越益深,为大王患之,以错乱其语,若吴为忧助汉者也。自此以下,乃致其意焉。”师古曰:“苏说是。”
《汉书》卷五一《邹阳传》,页八下—一〇
107.(吴王刘濞反)孝景帝三年正月甲子,初起兵于广陵。1西涉淮,因并楚兵。发使遗诸侯书曰:“……寡人虽不肖,愿以身从诸王。越直2长沙者,3因王子定长沙以北,4西走蜀、汉中。5告越、6楚王、淮南三王,与寡人西面;7齐诸王与赵王定河间、河内,或入临晋关,8或与寡人会洛阳;燕王、赵王固与胡王有约,燕王北定代、云中,抟胡众9入萧关,10走长安,匡正天子,11以安高庙。愿王勉之。”
1.集解徐广曰:荆王刘贾都吴,吴王移广陵也。
2.集解音值。
3.索隐服虔云:直音值。谓其境相接也。
4.集解如淳曰:“南越直长沙者,因王子定也。”索隐按:谓南越之地与长沙地相接。值者,因长沙王子以定长沙以北也。
5.正义走音奏,向也。王子,长沙王子也。南越之地对长沙之南者,其民因王子卒而镇定长沙以北,西向蜀及汉中,咸委王子定矣。
6.集解如淳曰:“告东越使定之。” 林按:师古曰:“此说非也。言王子定长沙以北,而西驱蜀及汉中,平定已迄,使报南越也。”
7.正义越,东越也。又告东越、楚、淮南三王,与吴王共西面击之。三王谓淮南、衡山、庐江也。
8.正义今蒲津关。
9.索隐抟音专。专谓专统领胡兵也。
10.正义今名陇山关,在原州平凉县界。
11.林按:《汉书》“天子”作“天下”。
《史记》卷一〇六《吴王濞列传》,页六下—七
参见《汉书》卷三五《吴王濞传》,页八下—九
108.(吴、楚反),赵王遂亦反,阴使匈奴与连兵。
《史记》卷一〇六《吴王濞列传》,页六下—七
参见《汉书》卷三五《吴王濞传》,页八下—九
109.吴、楚反,赵王遂与合谋起兵……发兵屯其西界,欲待吴1与俱西。北使匈奴,与连和攻汉。汉使曲周侯郦寄击之。赵王遂还,城守邯郸,相距七月。2吴、楚败于梁,不能西。匈奴闻之,亦止,不肯入汉边。
1.林按:《汉书》“吴”下有“楚”字。
2.林按:七国以正月反,三月灭,《史》、《汉景纪》及《绛侯》、《梁孝王世家》、《周勃》、《文三王传》可证,此处及《高五王传》作相距七月,误;《郦商》、《吴王濞传》作十月,亦误(参阅梁玉绳《史记志疑》)。
《史记》卷五〇《楚元王世家》,页三
参见《汉书》卷三八《高五王传》,页三
110.景帝三年二月,邯郸狗与彘交。悖乱1之气,近犬豕之祸也。是时赵王遂悖乱,与吴、楚谋为逆,遣使匈奴求助兵,卒伏其辜。犬,兵革失众之占;2豕,北方匈奴之象。逆言失听,交于异类,以生害也。
1.师古曰:“悖,惑也,音布内反。此下亦同。”
2.如淳曰:“犬吠守,似兵革外附他类,失众也。”
《汉书》卷二七《五行志》中之上,页三二下
公元前一五二年 汉景帝前元五年 匈奴军臣单于十年
111.夏,……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汉书》卷五《景帝纪》,页四下
公元前一四八年 汉景帝中元二年 匈奴军臣单于十一年
112.中二年二月,匈奴入燕,遂不和亲。
《史记》卷一一《孝景本纪》,页四
参见《汉书》卷五《景帝纪》,页五下
113.孝景帝乃使使持节拜都为雁门太守,而便道之官,得以便宜从事。匈奴素闻郅都节,居边,1为引兵去,竟郅都死不近雁门。匈奴至为偶人象郅都,2令骑驰射莫能中,见惮如此。匈奴患之。窦太后乃竟中都以汉法。……于是遂斩郅都。3
1.林按:《汉书》“居”作“举”。
2.索隐《汉书》作寓人象。按:寓即偶也,谓刻木偶类人形也。一云寄人形于木也。
3.林按:《通鉴》载斩郅都在中元二年春三月。
《史记》卷一二二《酷吏郅都列传》,页三
参见《汉书》卷九〇《酷吏郅都传》,页三
公元前一四七年 汉景帝中元三年 匈奴军臣单于十五年
114.中三年……春,匈奴王二人率其徒来降,皆封为列侯。1
1.正义《汉书》表云:中三年,安陵侯子军、桓侯赐、遒侯陆强、容城侯徐卢、易侯仆日、范阳侯代、翕侯邯郸七人,以匈奴王降,皆封为列侯。按:《纪》言二人者是匈奴二王为首降。
《史记》卷一一《孝景本纪》,页四
115.其后匈奴王〔唯〕徐卢1等五人降,景帝欲侯之以劝后。丞相亚夫曰:“彼背其主降陛下,陛下侯之,则何以责人臣不守节者乎?”景帝曰:“丞相议不可用。”乃悉封〔唯〕徐卢等为列侯。2
1.林按:据《功臣表》,此人姓唯徐,名卢。此处脱“唯”字,故补,下同。
2.索隐《功臣表》唯徐卢封容城侯。
《史记》卷五七《绛侯周勃世家》,页一〇下
参见《汉书》卷四〇《周勃传附子亚夫传》,页二九
116.安陵,以匈奴王降,侯,户一千五百一十七。1中元三年十一月庚子,侯子单2元年。建元六年,侯子单薨,无后,国初。
1.林按:《汉表》作“千五百五十户”。
2.林按:《汉书》作“于军”。
《史记》卷一九《惠景间侯者年表》,页一七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三
117.垣,1以匈奴王降,侯。中元三年2十二月丁丑,侯赐元年;六年赐死,不得及嗣。
1.索隐县名,属河东。
2.林按:“三年”原误作“二年”,据殿本改。
《史记》卷一九《惠景间侯者年表》,页一七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三
118.遒,1以匈奴王降侯,户五千五百六十九。2中三年十二月丁丑,侯隆强3元年。不得隆强嗣。后元年4四月甲辰,(子)侯则坐使巫齐少君祠祝诅,大道无道,国除。
1.索隐县名,属涿郡。音兹鸠反。林按:《汉表》作“乃”。
2.林按:《汉表》作“千五百七十户”。
3.林按:《汉表》作“陆强”。
4.集解徐广曰:“《汉书》云武后二年。”林按:《史记》止于太初,何及武帝后元事?疑为景帝后元年。
《史记》卷一九《惠景间侯者年表》,页一七下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三
119.容成,1以匈奴王降,侯,七百户。中元三年十二月丁丑,唯徐卢2元年。建元二年,(子)康侯3绰元年。元朔三年,(孙)侯光元年。后二年4五月壬辰,侯光坐禩祝诅,国除。
1.索隐县名,属涿郡。林按:《汉表》作“容城”。
2.林按:殿本“唯”作 “携”。《汉表》作“携侯徐卢”。
3.林按:《汉表》“绰”作“缠”。
4.林按:“二年”原误作“三年”,据殿本改。
《史记》卷一九《惠景间侯者年表》,页一七下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三
120.易,1以匈奴王降,2中元三年3十二月丁丑,侯仆黥元年。后元二年,侯仆黥4薨,无嗣。
1.索隐县名,属涿郡。
2.林按:《汉表》作“侯千一百十户”。
3.林按:“三年”原误作“二年”,据殿本改。
4.林按:《汉表》“黥”作“黚”。
《史记》卷一九《惠景间侯者年表》,页一八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三
121.范阳,1以匈奴王降,侯,户千一百九十七。2孝景中元三年十二月丁丑,端侯代3元年。元光四年,(子)侯德薨,4无后,国除。5
1.索隐县名,属涿郡。
2.林按:《汉表》作“六千二百户”。
3.林按:《汉表》作“靖侯范代”。
4.林按:《汉表》作“元光二年,(子)怀侯德嗣。四年薨”。
5.林按:《汉表》末格有“元始二年,代玄孙政,诏涿县赐爵关内侯”之句。
《史记》卷一九《惠景间侯者年表》,页一八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三
122.翕,1以匈奴王降,侯。(孝景)中元三年十二月丁丑,侯邯郸元年。元光四年,侯邯郸坐行来不请长信,不敬,国除。
1.索隐《汉表》在内黄。
《史记》卷一九《惠景间侯者年表》,页一八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三
123.景帝中三年秋,蝗。先是匈奴寇边,中尉不害1将车骑材官士屯代高柳。
1.师古曰:“魏不害。”
《汉书》卷二七《五行志》中之下,页二三
公元前一四六年 汉景帝中元四年 匈奴军臣单于十六年
124.(中)四年春三月,……御史大夫绾1奏禁马高五尺九寸以上、齿未平,2不得出关3
1.服虔曰:“绾,卫绾也。”
2.服虔曰:“马十岁,齿下平。”
3.林按:参阅本《系年录》第一六六及三三九条。
《汉书》卷五《景帝纪》,页六
公元前一四五年 汉景帝中元五年 匈奴军臣单于十七年
125.孝景中六年,卢绾孙他之,1以东胡王降,2封为亚谷侯。3
1.正义他,徒何反。
2.集解如淳曰:“为东胡王来降也。《汉纪》东胡,乌丸也。”
3.集解徐广曰:“亚,一作‘恶’。”正义《汉表》在河内。林按:《史》、《汉表》俱作“中五年四月对”,此《传》作“中六年”对,误。本条据《表》系于中五年。
《史记》卷九三《卢绾列传》,页七下
参见卷一九《惠景间侯者年表》,页一八下
《汉书》卷三四《卢绾传》,页二五下
及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三
公元前一四四年 汉景帝中元六年 匈奴军臣单于十八年
126.八月,匈奴入上郡。
《史记》卷一一《孝景本纪》,页六
127.六月,匈奴入雁门,至武泉,1入上郡,取苑马,2吏卒战死者二千人。3
1.师古曰:“武泉,云中之县也。”
2.如淳曰:“《汉仪注》太仆牧师诸苑三十六所,分布北边、西边。以郎为苑监,官奴婢三万人,养马三十万头。”师古曰:“……养鸟兽者通名为苑,故谓牧马处为苑。”
3.林按:《汉书•五行志》作“二千馀人”。
《汉书》卷五《景帝纪》,页七下
参见卷二七《五行志》中之下,页一五下
128.(景帝时,李广)徙为上谷太守,匈奴日以合战。典属国公孙昆邪1为上泣曰:“李广才气,天下无双,自负其能,数与虏敌战,恐亡之。”于是乃徙为上郡太守。后广转为边郡太守,徙上郡。尝为陇西、北地、鴈门、代郡、云中太守,皆以力战为名。
1.集解昆音魂。索隐按:典属国,官名。公孙,姓也;昆邪,名。服虔云“中国人也”。
(中六年夏六月)匈奴大入上郡,天子使中贵人1从广勒习兵击匈奴。中贵人将骑数十纵,2见匈奴三人,与战。三人还射,3伤中贵人,杀其骑且尽。中贵人走广。广曰:“是必射雕者也。”4广乃遂从百骑往驰三人。5三人亡马步行,行数十里。广令其骑张左右翼,而广身自射彼三人者,杀其二人,生得一人,果匈奴射雕者也。已缚之上马,6望匈奴有数千骑,见广,以为诱骑,皆惊,上山陈。广之百骑皆大恐,欲驰还走。广曰:“吾去大军数十里,今如此以百骑走,匈奴追射我立尽。今我留,匈奴必以我为大将军诱之,7必不敢击我。”广令诸骑曰:“前!”前8未到匈奴陈二里所,止,令曰:“皆下马解鞍!”其骑曰:“虏多且近,即有急,奈何?”广曰:“彼虏以我为走,今皆解鞍以示不走,用坚其意。”于是胡骑遂不敢击。有白马将出护其兵,9李广上马与十馀骑犇射杀胡白马将,而复还至其骑中,解鞍,令士皆纵马卧。是时会暮,胡兵终怪之,不敢击。夜半时,胡兵亦以为汉有伏军于旁欲夜取之,胡皆引兵而去。平旦,李广乃归其大军。大军不知广所之,故弗从。
1.集解《汉书音义》曰:“内官之幸贵者。” 索隐按:董巴《舆服志》云:“黄门丞至密近,使听察天下,谓之中贵人使者。”崔浩云:“在中而贵幸,非德望,故名不见也。”
2.集解徐广曰:放纵驰骋。
3.正义射音石。还谓转也。
4.集解文颖曰:“雕,鸟也,故使善射者射也。”索隐按:服虔云:“雕,鹗也。”《说文》云:“似鹫,黑色,多子。一名鹫,以其毛作矢羽。” 韦昭云:“鹗,一名雕也。”
5.林按:师古曰:“疾驰而逐之。”
6.林按:《汉书》“上马”作“上山”,疑误。
7.林按:《汉书》“诱之”作“之诱”。“大”下无“将”字。
8.林按:《汉书》不重“前”字,疑脱。
9.正义其将乘白马,而出(“出”原误作“将”,据殿本改)监护也。
《史记》卷一〇九《李将军列传》,页一下—三
参见《汉书》卷五四《李广传》,页一下—二
公元前一四二年 汉景帝后元二年 匈奴军臣单于二十年
129.后二年正月,……郅将军1击匈奴。……三月,匈奴入雁门。
1.正义郅,真栗反。《郅都传》云:“匈奴刻木为郅都而射,不中。”林按:《通鉴考异》云:“酷吏传,郅都死后,上乃诏宁成为中尉。而成为中尉则在中六年。疑此郅将军别是一人,非都。”林又按:《汉书·景帝纪》无郅将军事。
《史记》卷一一《孝景本纪》,页六
130.春,匈奴入雁门,太守冯敬与战,死。发车骑、材官屯。1
1.师古曰:“屯雁门。”
《汉书》卷五《景帝纪》,页八
公元前一四〇年 汉武帝建元元年 匈奴军臣单于二十二年
131.建元元年,天子初即位,招贤良文学之士。是时弘年六十,征以贤良为博士,使匈奴,还报,不合上意。上怒,以为不能,弘乃病免归。
《史记》卷一一二《平津侯列传》,页一
参见《汉书》卷五八《公孙弘传》,页一
132.嫣善骑射,善佞。上即位,欲事伐匈奴,而嫣先习胡兵,1以故益尊贵。
1.林按:《汉书》“兵”上无“胡”字。
《史记》卷一二五《佞幸韩嫣列传》,页三
参见《汉书》卷九三《佞幸韩嫣传》,页三
公元前一三八年 汉武帝建元三年 匈奴军臣单于二十四年
133.张骞,汉中人。1建元中为郎。是时天子问匈奴降者,皆言匈奴破月氏王,2以其头为饮器,3月氏遁逃而常怨仇匈奴,无与共击之。汉方欲事灭胡,闻此言,因欲通使。道必更4匈奴中,乃募能使者。骞以郎应募,使月氏,与堂邑氏故胡奴甘父俱5出陇西。经匈奴,6匈奴得之,传诣单于。单于留之,曰:“月氏在吾北,汉何以得往使?吾欲使越,汉肯听我乎?”留骞十馀岁,与妻,有子,然骞持汉节不失。
1.索隐陈寿《益部耆旧传》云:“骞,汉中成固人。”
2.正义氏音支。凉、甘、肃、瓜、沙(原误作“瓜涉”,据殿本改)等州,本月氏国之地。《汉书》云“本居敦煌、祈连间”是也。
3.集解韦昭曰:“饮器,椑榼也。单于以月氏王头为饮器。”晋灼曰:“饮器,虎子之属也。或曰饮酒器也。”索隐椑音白迷反。榼音苦盍反。按:谓今之偏榼也。正义《汉书·匈奴传》云:“元帝遣车骑都尉韩昌、光禄大夫张猛与匈奴盟,以老上单于所破月氏王头为饮器者,共饮血盟。”
4.索隐更,经也。音羹。
5.集解《汉书音义》曰:“堂邑氏,姓;胡奴甘父,字。”索隐按:谓堂邑县人家胡奴名甘父也。下云“堂邑父”者,盖后史家从省,唯称“堂邑父”而略“甘”字。甘,或其姓号也。林按:《汉书》颜注引服虔曰:“堂邑,姓也,汉人,其奴名甘父。”师古曰:“堂邑氏之奴本胡人,名甘父,下云‘堂邑父’,盖取主之姓以为氏,而单称其名曰父。”
6.索隐谓道经匈奴也。林按:据下文,骞以军臣单于死之岁(元朔三年)还,去十三岁,则出伎当在建元三年矣。故本条系于此年。
《史记》卷一二三《大宛列传》,页一
参见《汉书》卷六一《张骞传》,页一
公元前一三五年 汉武帝建元六年 匈奴军臣单于二十七年
134.(秋八月,上遣两将军诛闽越),淮南王安上疏谏曰:“……自三代之盛,胡、越不与1受正朔,非强弗能服、威弗能制也,以为不居之地、不牧之民,2不足以烦中国也。……”
1.师古曰:“与,读曰豫。”
2.师古曰:“地不可居而民不可牧养也。”
《汉书》卷六四上《严助传》,页二—三
135.建元六年,武安侯(田蚡)为丞相,安国为御史大夫。匈奴来请和亲,天子下议。大行王恢,燕人也,数为边吏,习知胡事。议曰:“汉与匈奴和亲,率不过数岁即复倍约。不如勿许,兴兵击之。”安国曰:“千里而战,兵不获利。今匈奴负戎马之足,怀禽兽之心,迁徙鸟举,难得而制也。得其地不足以为广,有其众不足以为强,自上古不属为人。1汉数千里争利,则人马罢,虏以全制其敝。且强弩之极,矢不能穿鲁缟;2冲风之末,力不能漂鸿毛。非初不劲,末力衰也。击之不便,不如和亲。”群臣议者多附安国,于是上许和亲。
1.索隐按:晋灼云“不内属于汉为人”。
2.集解许慎曰:“鲁之缟尤薄。”
《史记》卷一〇八《韩长孺列传》,页四
参见《汉书》卷五二《韩安国传》,页一五下
公元前一三四年 汉武帝元光元年 匈奴军臣单于二十八年
136.元光元年1冬十一月,……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屯云中,中尉程不识为车骑将军,屯雁门。六月罢。
1.(注略)。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三下
137.程不识故与李广俱以边太守将军屯。及出击胡,而广行无部伍行陈1,就善水草屯,舍止,人人自便,2不击刁斗3以自卫,莫府4省约文书籍事,然亦远斥候,5未尝遇害。程不识正部曲行伍营陈,击刀斗,士吏治军簿至明,军不得休息,然亦未尝遇害。不识曰:“李广军极简易,然虏卒犯之,无以禁也;而其士卒亦佚乐,咸乐为之死。我军虽烦扰,然虏亦不得犯我。”是时汉边郡李广、程不识皆为名将,然匈奴畏李广之略,士卒亦多乐从李广而苦程不识。
1.索隐按:《百官志》云“将军领军皆有部曲。大将军营五部,部校尉一人,部下有曲,曲有军候一人”也。
2.索隐(便)音频面反。
3.集解孟康曰:“以铜作器,受一斗,昼炊饭食,夜击持行,名曰刁斗。”索隐刁音貂。按:荀悦云“刁斗,小铃,如宫中传夜铃也”。苏林云“形如,以铜作之,无缘,受一斗,故云刁斗”。即铃也。《埤仓》云“,温器,有柄斗,似铫无缘。音焦”。
4.索隐按:大颜云“凡将军谓之莫府者,盖兵行舍于帷帐,故称幕府。古字通用,遂作‘莫’耳”。《小尔雅》训莫为大,非也。
5.索隐按:许慎注《淮南子》云“斥,度也。候,视也,望也”。
《史记》卷一〇九《李将军列传》,页三
参见《汉书》卷五四《李广传》,页二下—三
公元前一三三年 汉武帝元光二年 匈奴军臣单于二十九年
138.二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春,诏问公卿曰:“朕饰子女以配单于,金币文绣赂之甚厚,单于待命加嫚,1侵盗亡已。边境被害,朕甚闵之。今欲举兵攻之,何如?”大行王恢建议宜击。夏六月,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将三十万众屯马邑谷中,诱致单于,欲袭击之。单于入塞,觉之,走出。六月,军罢。将军王恢坐首谋不进,2下狱死。
1.师古曰:“待命,谓承诏命也。嫚与慢同。”
2.师古曰:“首为此谋,而反不进击匈奴辎重。”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四下—五
139.明年(元光元年),1雁门马邑豪2聂壹,因大行王恢言:“匈奴初和亲,亲信边,可诱以利致之。伏兵袭击,必破之道也。上乃诏问公卿曰:“朕饰子女以配单于,币帛文锦,赂之甚厚,单于待命加嫚,侵盗无已,边竟3数惊,朕甚闵之。今欲举兵攻之,何如?”
1.林按:《史记•韩长孺列传》及《汉书•韩安国传》记聂壹书马邑事俱在元光元年,而《汉书•武纪》则在二年。《通鉴考异》云“盖元年壹始言之,二年议乃决”也。本条及下条俱从《武纪》系于二年。
2.师古曰:“豪,犹帅也。”
3.师古曰:“竟读曰境,其下亦同。”
大行恢对曰:“陛下虽未言,臣固愿效之。1臣闻全代之时,2北有强胡之敌,内连中国之兵,然尚得养老长幼,种树3以时,仓廪常实,匈奴不轻侵也。今以陛下之威,海内为一,天下同任。4又遣子弟乘边守塞,5转粟挽轮,6以为之备。然匈奴侵盗不已者,无它,以不恐7之故耳。臣窃以为击之便。”
1.师古曰:“效,致也,致其计。”
2.服虔曰:“代未分之时也。”李奇曰:“六国之时,全代为一国,尚能击匈奴,况今加以汉之大乎!”
3.师古曰:“树,殖也。”
4.如淳曰:“任,事也。”
5.师古曰:“乘,登也。登其城而备守也。”
6.师古曰:“挽,引车也,音晚。”
7.师古曰:“不示威令恐惧也。”
御史大夫安国曰:“不然。臣闻高皇帝尝围于平城。匈奴至者,投鞍高如城者数所。1平城之饥,七日不食,天下歌之。及解围反位,而无忿怒之心。夫圣人以天下为度者也,2不以己私怒伤天下之功。故乃遣刘敬奉金千斤,以结和亲,至今为五世利。孝文皇帝又尝壹拥天下之精兵,聚之广武常溪,3然终无尺寸之功,而天下黔首无不忧者。孝文寤于兵之不可宿,4故复合和亲之约。此二圣之迹,足以为效矣。臣窃以为勿击便。”
1.师古曰:“解脱其马示闲暇也,投积其鞍若营垒也。”
2.师古曰:“言当随天下人心而宽大其度量也。”
3.张晏曰:“广武,雁门县。常溪,溪名。”
4.师古曰:“宿,久留也。”
恢曰:“不然。臣闻五帝不相袭礼,三王不相复乐,1非故相反也,各因世宜也。且高帝身被坚执鋭,蒙霚露,沐霜雪,行几2十年,所以不报平城之怨者,非力不能,所以休天下之心也。今边竟数惊,士卒伤死,中国槥车3相望,此仁之所隐也。4臣故曰击之便。”
1.师古曰:“袭,因也。复,重也。复音扶目反。”
2.师古曰:“几,近也,音巨依反。”
3.师古曰:“槥,小棺也。从军死者,以槥送致其丧。载槥之车相望于道,言其多也。槥音卫。”
4.张晏曰:“隐,痛也。”
安国曰:“不然。臣闻利不十者不易业,功不百者不变常,是以古人之人君,谋事必就祖,发政占古语,重作事也。1且自三代之盛,夷狄不与2正朔服色,非威不能制、强弗能服也,以为远方绝地,不牧之民,3不足烦中国也。且匈奴轻疾悍亟之兵也,4至如猋风,5去如收电,畜牧为业,弧弓6射猎,逐兽随草,居处无常,难得而制。今使边郡久废耕织,以支胡之常事,其势不相权也。7臣故曰勿击便。”
1.师古曰:“祖,祖庙也。占,问也。重,犹难之也。”
2.师古曰:“与读曰豫。”
3.师古曰:“不牧谓不可牧养也。”
4.师古曰:“悍,勇也。亟,急也。音居力反。”
5.师古曰:“猋,疾风也,音必遥反。”
6.师古曰:“以木曰弧,以角曰弓。”
7.师古曰:“轻重不等也。”
恢曰:“不然。臣闻凤鸟乘于风,圣人因于时。昔秦缪公1都雍,地方三百里,知时宜之变,攻取西戎,辟地2千里,并国十四,陇西、北地是也。及后蒙恬为秦侵胡,辟数千里,以河为竟,3累石为城,树榆为塞,4匈奴不敢饮马于河,置烽5然后敢牧马。夫匈奴独可以威服,不可以仁畜也。今以中国之盛,万倍之资,遣百分之一以攻匈奴,譬犹以强弩射且溃之痈也,必不留行矣。6若是则北发月氏可得而臣也。7臣故曰击之便。”
1.师古曰:“缪读与穆同。”
2.师古曰:“辟读曰辟,次下亦同。”
3.师古曰:“竟读曰境。”
4.如淳曰:“塞上种榆也。”
5.师古曰:“,古燧字。”
6.师古曰:“留,止也。言无所碍也。”
7.师古曰:“发犹征召也。言威声之盛,北自月氏以来皆可征召而为臣也。氏读曰支。”
安国曰:“不然。臣闻用兵者,以饱待饥,正治以待其乱,定舍1以待其劳。故接兵覆众,伐国堕城,2常坐而役敌国,此圣人之兵也。且臣闻之,冲风之衰,3不能起毛羽,强弩之末,力不能入鲁缟。4夫盛之有衰,犹朝之必莫也。今将卷甲轻举,深入长驱,5难以为功。从行则迫胁,衡行则众绝,6疾则粮乏,徐则后利,7不至千里,人马乏食。《兵法》曰:‘遣人,获也。’8意者有它缪巧可以禽之,则臣不知也;不然,则未见深入之利也。臣故曰勿击便。”
1.师古曰:“舍,止息也。”
2.师古曰:“覆,败也。堕,毁也。言兵与敌接则败其众,所伐之国,则毁其城也。覆音芳目反。堕音火规反。”
3.师古曰:“冲风,急风之冲突者也。”
4.师古曰:“缟,素也。曲阜之地,俗善作之,尤为轻细,故以取喻也。”
5.师古曰:“驱与驱通。”
6.师古曰:“从音孑容反。冲犹横也。”
7.师古曰:“后利谓不及于利。”
8.师古曰:“言以军遣敌人,令其虏获也。遣音弋季反。”
恢曰:“不然。夫草木遭霜者,不可以风过,1清水明镜,不可以形逃,2通方3之士,不可以文乱。今臣言击之者,故非发而深入也,将顺因单于之欲,诱而致之边,吾选枭骑壮士。阴伏而处,以为之备,审遮险阻,以为其戒。吾势已定,或营其左,或营其右,或当其前,或绝其后,单于可禽,百全必取。”上曰:“善。”乃从恢议。
1.师古曰:“言易零落。”
2.师古曰:“言美恶皆见。”
3.师古曰:“方,道也。”
《汉书》卷五二《韩安国传》,页一五下—一九
参见《新序》卷一〇《善谋》下,页一四—一七
140.其明年则元光元年,雁门马邑豪聂翁壹1因大行王恢言上曰:“匈奴初和亲,亲信边,可诱以利。”阴使聂翁壹为间,亡入匈奴,谓单于曰:“吾能斩马邑令丞吏,以城降,财物可尽得。”单于爱信之,以为然,许聂翁壹。聂翁壹乃还,诈斩死罪囚,县其头马邑城,示单于使者为信。曰:“马邑长吏已死,可急来。”于是单于穿塞,将十馀万骑入武州塞。2
1.张晏曰:“豪犹帅也。”索隐聂,姓也。翁壹,名也。《汉书》云聂壹。
2.徐广曰:“在雁门。”索隐《地理志》县名,属雁门。又崔浩云:“今平城县西百里有武州城是也。”
当是时,汉伏兵车骑材官三十馀万匿马邑旁谷中。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1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2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3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4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诸将皆属护军。约单于入马邑而汉兵纵发。王恢、李息、李广别从代主击其辎重。5于是单于入汉长城武州塞。未至马邑百馀里,行掠卤,徒见畜牧于野,不见一人。单于怪之,攻烽燧,得武州尉史,欲刺。问尉史,尉史曰:“汉兵数十万伏马邑下。”单于顾谓左右曰:“几6为汉所卖!”乃引兵还。出塞,曰:“吾得尉史,乃天也。”命尉史为“天王”。塞下传言单于已引去。汉兵追至塞,度弗及,即罢。王恢等兵三万,闻单于不与汉合,度往击辎重,必与单于精兵战,汉兵势必败,则以便宜罢兵,皆无功。
1.集解《汉书》曰:“北貉燕人来致骁骑。”应劭曰:“骁,健也。”张晏曰:“骁,勇也。若六博之枭矣。”
2.正义司马彪《续汉书》云:“轻车,古之战车。”
3.正义李奇云:“监主诸屯。”
4.正义臣瓒云:“材官,骑射之官。”
5.正义《释名》云:“辎,厕也。所载衣服,杂厕其中。”林按:师古曰:“辎,车衣也。重,谓载重物车也。故行者之资,总曰辎重。”
6.正义几音祈。
天子怒王恢不出击单于辎重,擅引兵罢也。恢曰:“始约虏入马邑城、兵与单于接,而臣击其辎重,可得利。今单于闻,不至而还,臣以三万人众不敌,褆1取辱耳。臣固知还而斩,然得完陛下士三万人。”于是下恢廷尉。廷尉当恢逗桡,2当斩。恢私行千金丞相蚡。3蚡不敢言上,而言于太后曰:“王恢首造马邑事,今不成而诛恢,是为匈奴报仇也。”上朝太后,太后以丞相言告上。上曰:“首为马邑事者,恢也,故发天下兵数十万,从其言,为此。且纵单于不可得,恢所部击其辎重,犹颇可得,以慰士大夫心。今不诛恢,无以谢天下。”于是恢闻之,乃自杀。4
1.集解徐广曰:“禔,一作祇也。”
2.集解《汉书音义》曰:“逗,曲行避敌也;桡,顾望。军法语也。”索隐按:如淳云“军法行而逗留畏桡者,要斩。逗,留也。桡,屈弱也”。
3.林按:蚡,田蚡也。
4.林按:《史表》作“诛恢”,与此异。
《史记》卷一〇八《韩长孺列传》,页四下—六
参见卷二二《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页九下
及《汉书》卷五二《韩安国传》,页一九—二〇
141.后汉以马邑城诱单于,使大军伏马邑旁谷,而广为骁骑将军,领属护军将军。是时单于觉之去,汉军皆无功。
《史记》卷一〇九《李将军列传》,页三下—四
参见《汉书》卷五四《李广传》,页三
142.元光元年六月,客星见于房。占曰:“为兵起。”其二年十一月,单于将十万骑入武州,汉遣兵三十馀万以待之。
《汉书》卷二六《天文志》,页二八
公元前一三一年 汉武帝元光四年 匈奴军臣单于三十一年
143.武帝元光四年四月,陨霜杀草木。先是二年遣五将军三十万众伏马邑下,1欲袭单于,单于觉之而去。自是始征伐四夷,师出三十馀年,天下户口减半。
1.(注略)。
《汉书》卷二七《五行志》中之下,页一七下
144.翕,1匈奴相降,侯。元朔二年,属车骑将军击匈奴,有功,益封。2元光四年七月3壬午,侯赵信元年。元朔六年,侯信为前将军击匈奴,遇单于,兵败,信降匈奴,国除。
1.索隐音吸。按:《汉表》在内黄。
2.林按:《汉表》“益封千六百八十户”。
3.林按:《汉表》“七月”作“十月”。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一下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三下
公元前一三〇年 汉武帝元光五年 匈奴军臣单于三十二年
145.夏,……又发卒万人治雁门阻险。1
1.师古曰:“所以为固,用止匈奴之寇。”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五下
146.元光五年,1匈奴大入汉为贼。非2上书愿击匈奴,上不许。
1.林按:《汉书》“元光五年”作“元光中”。
2.林按:非,江都易王刘非。
《史记》卷五九《五宗世家》,页三
参见《汉书》卷五三《景十三王传》,页四
公元前一二九年 汉武帝元光六年 匈奴军臣单于三十三年
147.春,……匈奴入上谷,杀略吏民。遣车骑将军卫青,出上谷,骑将军公孙敖出代,轻车将军公孙贺出云中,骁骑将军李广出雁门。青至龙城,1获首虏七百级。广、敖失师而还。诏曰:“夷狄无义,所从来久。间者匈奴数寇边境,故遣将抚师。古者治兵振旅,因遭虏之方入。将吏新会,上下未辑。2代郡将军敖,雁门将军广,所任不肖。3校尉又背义妄行,弃军而北,少吏4犯禁。用兵之法:不勤不教,将率之过也;教令宣明,不能尽力,士卒之罪也。将军已下廷尉,使理正之,5而又加法于士卒,二者并行,非仁圣之心。朕闵众庶陷害,欲刷耻6改行,复奉正义,厥路亡繇。7其赦雁门、代郡军士不循法者。”8
1.应劭曰:“匈奴单于祭天,大会诸国,名其处为龙城。”
2.晋灼曰:“入犹还也。不得已而用兵,言师不逾时也。”入或作人,因其习俗土地之宜而教革之也。师古曰:“晋说非也。诏言出则治兵,入则振旅,素炼其众,不亏戎律。今之出师,因遭寇虏方入为害,而将吏新会,上下未和,故校尉弃军而奔北也。辑与集同。”
3.师古曰:“肖,似也。不肖者,言无所象颊,谓不材之人也。”
4.文颖曰:“少吏,小吏也。”
5.师古曰:“下谓以身付廷尉也。理,法也。言以法律处正其罪。下音胡稼反。他皆类此。”
6.师古曰:“刷,除也,音所劣反。”
7.师古曰:“一陷重刑,无因复从正道也。繇读与由同。”
8.师古曰:“循,从也,由也。”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六
参见卷二七《五行志》中上,页二八
《五行志》中下,页二三
《史记》卷二二 《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页一〇
148.元光六年,1青为车骑将军击匈奴,出上谷;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出云中;大中大夫公孙敖为骑将军,出代郡;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出雁门:军各万骑。青至茏城,斩首虏数百。骑将军敖亡七千骑,卫尉李广为虏所得,得脱归,皆当斩,赎为庶人;贺亦无功。
1.林按:“六年”原误作“五年”,据《史记•匈奴传》及《将相表》改。
《史记》卷一一一《卫将军列传》,页二
参见《汉书》卷五五《卫青传》,页二
149.其后四岁(元光六年),广以卫尉为将军,出雁门击匈奴。匈奴兵多,破败广军,生得广。单于素闻广贤,令曰:“得李广,必生致之。”胡骑得广,广时伤病,置广两马间,络而盛卧广,行十馀里。广佯死,睨其旁,有一胡儿骑善马,广暂腾而上胡儿马,因推堕儿,1取其弓,鞭马南驰数十里,后得其馀军,因引而入塞。匈奴捕者骑数百追之,广行取胡儿弓射杀追骑,以故得脱。于是至汉,汉下广吏。吏当广所失亡多,为虏所生得,当斩,赎为庶人。
1.集解徐广曰:“一云抱儿鞭马南驰也。”
《史记》卷一〇九《李将军列传》,页四
参见《汉书》卷五四《李广传》,页三下
150.车骑将军卫青击匈奴,1出上谷,破胡茏城。2将军李广为匈奴所得,复失之,公孙敖大亡卒,皆当斩,赎为庶人。
1.集解徐广曰:“元光六年也。”
2.集解茏音龙。
《史记》卷一〇八《韩长孺列传》,页七
151.秋,匈奴盗边。遣将军韩安国屯渔阳。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六下
152.[骞]居匈奴中,益宽,骞因与其属亡乡月氏,西走数十日,至大宛。大宛闻汉之饶财,欲通不得,见骞,喜,问曰:“若欲何之?”骞曰:“为汉使月氏,而为匈奴所闭道。今亡,唯王使人导送我。诚得至,反汉,汉之赂遗王财物,不可胜言。”大宛以为然,遣骞,1为发导驿,抵康居,2康居传致大月氏。3大月氏王已为胡所杀,立其太子为王。4既臣大夏而居,5地肥饶,少寇,志安乐,又自以远汉,殊无报胡之心。骞从月氏至大夏,竟不能得月氏要领。6留岁馀,还。7
1.索隐谓大宛发遣骞西也。
2.索隐发导谓发驿令人导引而至康居也。导音道。抵,至也。居音渠。正义抵,至也。居,其居反。《括地志》云:“康居国在京西一万六百里,其西北可二千里有奄蔡,酒国也。”
3.正义此大月氏在大宛西南,于妫水北为王庭。《汉书》云:“去长安万一千六百里。”
4.集解徐广曰:“一云夫人为王,夷狄亦或女主。”索隐按:《汉书•张骞传》云“立其夫人为王也”。
5.索隐居作君。谓月氏以大夏为臣,而为之作君也。正义既,尽也。大夏国在妫水南。
6.集解《汉书音义》曰:“要领,要契。”索隐小颜以为衣有要领,衣领,凡持衣者,必执要与领。言骞不能得月氏意趣,无以持归于汉。刘氏云“不得其要害,然颇是其意,于文字为疏者也”。
7.林按:骞在月氏留岁馀还,途中复为匈奴所得,又留岁馀(见下文),至元朔三年始返抵汉。以前后时间约之,本条事当在元光六年也。
《史记》卷一二三《大宛列传》,页一下—二
参见《汉书》卷六一《张骞传》,页一下—二
153.持装,1匈奴都尉,降,侯。2元光六年3后九月丙寅,侯乐元年。元鼎元年,侯乐死,庑后,国除。
1.索隐《汉表》[装]作辕,在南阳。
2.林按:《汉表》作六百五十户。
3.林按:《汉表》作“元朔元年”。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一下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三下
154.[武帝]拜[枚乘子皋]为郎,使匈奴。1
1.林按:本条姑系于此。
《汉书》卷五一《枚乘传》,页二六下
公元前一二八年 汉武帝元朔元年 匈奴军臣单于三十四年
155.秋,匈奴入辽西,杀太守;入渔阳、雁门,败都尉,杀略三千馀人。遣将军卫青出雁门,将军李息出代,获首虏敦千级。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八下
156.其秋,青为车骑将军,出雁门,三万骑击匈奴,斩首虏数千人。
《史记》卷一一一《卫将军列传》,页二下
参见《汉书》卷五五《卫青列传》,页二下
157.明年(元朔元年),匈奴大入边,杀辽西太守,及入雁门,所杀略数千人。车骑将军卫青击之,出雁门。卫尉安国为材官将军,屯于渔阳。1安国捕生虏,言匈奴远去。即上书言方田作时,请且罢军屯。罢军屯月馀,匈奴大入上谷、渔阳。安国壁乃有七百馀人,出与战,不胜,复入壁。2匈奴虏略千馀人及畜产而去。天子闻之,怒,使使责让安国。徒安国益东屯右北平。3是时匈奴虏言当入东方。
安国始为御史大夫及护军,后稍斥疏下迁;而新幸壮将军卫青等有功,益贵。安国既疏远,默默也;将屯,又为匈奴所欺,失亡多,甚自愧。幸得罢归,乃益东徙屯,意忽忽不乐。数月,病呕血死。安国以元朔二年中卒。
1.正义幽州县。
2.林按:《汉书》作“安国伤入壁”,无“不胜”二字。
3.正义幽州渔阳县东南七十七里北平城即汉古北平也。
《史记》卷一〇八《韩长孺列传》,页七
参见卷二二《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页一〇
及《汉书》卷五二《韩安国传》,页二〇下—二一
158.匈奴入杀辽西1太守,败韩将军。2韩将军后徙右北平。3于是天子乃召拜广为右北平太守。……广居右北平,匈奴闻之,号曰“汉之飞将军”,避之数岁,不敢入右北平。
1.林按:“辽西”,《汉书》作“陇西”,《汉书》殿本作“辽西”。
2.集解苏林曰:“韩安国。”
3.林按:《汉书》“右北平”下有“死”字。
《史记》卷一〇九《李将军列传》,页四下
参见《汉书》卷五四《李广传》,页四
159.[是岁齐人主父偃上书阙下]。朝奏,暮召入见。所言九事,其八事为律令,一事谏伐匈奴。其辞曰:……
“《司马法》曰:‘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天下既平,天子大凯,1春蒐秋狝,诸侯春振旅,秋治兵,所以不忘战也。2且夫怒者逆德也,兵者凶器也,争者末节也。古之人君一怒必伏尸流血,故圣王重行之。夫务战胜穷武事者,未有不悔者也。
1.集解应劭曰:“大凯,《周礼》还师振旅之乐。”
2.集解宋均曰:“春秋少阳少阴,气弱未全,须人功而后用,士庶法之,教而后成,宗仁本义。天子诸侯必春秋讲武,简阅车徒,以顺时气,不忘战也。”
“昔秦皇帝任战胜之威,蚕食天下,并吞战国,海内为一,功齐三代。务胜不休,欲攻匈奴,李斯谏曰:‘不可。夫匈奴无城郭之居、委积之守,迁徙鸟举,难得而制也。轻兵深入,粮食必绝;踵粮以行,重不及事。得其地不足以为利也,遇其民不可役而守也。胜必杀之,非民父母也。靡弊1中国,快心匈奴,非长策也。’秦皇帝不听,遂使蒙恬将兵攻胡,辟地千里,以河为境。地固2泽(咸)卤,3不生五谷。然后发天下丁男以守北河。暴兵露师十有馀年,死者不可胜数,终不能逾河而北。是岂人众不足,兵革不备哉?其势不可也。又使天下蜚刍挽粟,4起于东腄、5琅邪负海之郡,转输北河,率三十钟而致一石。男子疾耕,不足于粮饷,女子纺绩,不足于帷幕。百姓靡敝,孤寡老弱不能相养,道路死者相望,盖天下始畔秦也。
1.索隐靡音縻。弊犹凋敝也。
2.集解徐广曰:“一作斥。”
3.集解瓒曰:“其地多水泽又有卤。”
4.集解文颖曰:“转刍谷就战是也。”林按:师古曰:“连战刍槁,令其疾至,故云飞刍也。挽,谓引车船也。”
5.集解徐广曰:“腄在东莱,音缒。”索隐腄音逐瑞反,注音缒,其音同也。林按:《汉书》“东腄”作“黄腄”。师古曰:“黄、腄,二县名,并在东莱。言自东莱及琅邪缘海诸郡皆令转输至北河也。”
“及至高皇帝定天下,略地于边,闻匈奴聚于代谷之外而欲击之。御史成进谏1曰:‘不可。夫匈奴之性,兽聚而鸟散,从之如搏影。今以陛下盛德攻匈奴,臣窃危之。’高帝不听,遂北至于代谷,果有平城之围。高皇帝盖悔之甚,乃使刘敬往结和亲之约,然后天下忘干戈之事。故兵法曰:‘兴师十万,日费千金。’
1.林按:御史成其人不见于《汉书•百官公卿表》,其谏辞亦不见于《纪》、《传》。
“夫秦常积众暴兵数十万人,虽有覆军杀将系虏单于之功,亦适足以结怨深雠,不足以偿天下之费。夫上虚府库,下敝百姓,甘心于外国,非完事也。
“夫匈奴难得而制,非一世也。行盗侵驱,所以为业也,天性固然。上及虞、夏、殷、周,固弗程督,禽兽畜之,不属为人。夫上不观虞、夏、殷、周之统,而下近世之失,此臣之所大忧,百姓之所疾苦也。
“且夫兵久则变生,事苦则虑易。乃使边境之民,弊靡愁苦,而有离心,将吏相疑而外市,1故尉佗、章邯得以成其私也。夫秦政之所以不行者,权分乎二子,此得失之效也。故《周书》曰:‘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用。’愿陛下详察之,少加意而熟虑焉。”
1.集解张晏曰:“与外国交求利己,若章邯之比。”
《史记》卷一一二《主父列传》,页五—七
参见《汉书》卷六四上《主父偃传》,页一七—一九
160.[同年,齐人严安亦上书言世务,其言曰]:
“……[秦]欲肆威海外,乃使蒙恬将兵以北攻胡,辟地进境,戍于北河,蜚刍挽粟,以随其后。又使尉(佗)屠睢1将楼船之士,南攻百越,……越人击之,秦兵大败。乃使尉佗将卒以戍越。当是时,秦祸北构于胡,南挂于越,宿兵无用之地,进而不得退。行十馀年,丁男被甲,丁女转输,苦不聊生,自经于道树,死者相望。及秦皇帝崩,天下大叛。……秦贵为天子,富有天下,灭世绝祀者,穷兵之祸也。故周失之弱,秦失之强,不变之患也。
1.索隐按:尉,官也。佗,赵佗也,音徒何反。屠睢,人姓名。睢音虽。林按:《汉书》作“尉屠睢”,无“佗”字。
“今欲招南夷,朝夜郎,降羌僰,略濊州,1建城邑,深入匈奴,燔其茏城,2议者美之。此人臣之利也,非天下之长策也。今中国无狗吠之惊,而外累于远方之备,靡敝国家,非所以子民也。行无穷之欲,甘心快意,结怨于匈奴,非所以安边也。祸结而不解,兵休而复起,近者愁苦,远者惊骇,非所以持久也。今天下锻甲砥剑,桥箭累弦,转输运粮,未见休时,此天下之所共忧也。夫兵久而变起,事烦而虑生。今外郡之地,或几千里,列城数十,形束壤制,3旁胁诸侯,非公室之利也。……”
1.集解如淳曰:“东夷也。”索隐僰音白北反,又皮逼反。濊州,地名,即古濊陌国也,音纡废反。
2.索隐匈奴城名,音龙。燔音烦,燔烧也。林按:《汉书》“茏” 作“龙”。
3.集解服虔曰:“言所束在郡守,土壤足以专民制。”苏林曰:“言其土地形势足以束制其民也。”索隐按谓地形及土壤皆束制在诸侯也。
《史记》卷一一二《主父列传》,页一〇—一一
参见《汉书》卷六四下《严安传》,页二下—四
公元前一二七年 汉武帝元朔二年 匈奴军臣单于三十五年
161.亲阳,1匈奴相,降,侯。2元光四年3十月癸巳,侯月氏元年。元朔五年,侯月氏坐亡,4斩,国除。
1.索隐《汉表》在舞阳。
2.林按:《汉表》“六百八十户”。
3.林按:殿本及《汉表》俱作“元朔二年”,本条据以系于此年。
4.林按:《汉表》作“坐谋反入匈奴”。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二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三下
162.若阳,1匈奴相,降,侯。2元光四年3十月癸巳,侯猛元年。元朔五年,侯猛坐亡,4斩,国除。
1.索隐《汉表》在平氏(“表”上“汉”字原脱,据殿本补)。
2.林按:《汉表》“五百三十户”。
3.林按:殿本及《汉表》俱作“元朔二年”,本条据以系于此年。
4.林按:《汉表》作“坐谋反入匈奴”。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二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三下
163.春正月,……匈奴入上谷、渔阳,杀略吏民千馀人。遣将军卫青、李息出云中,至高阙,1遂西至符离。2获首虏数千级。收河南地,置朔方、五原郡。
1.师古曰:“山名也,一曰塞名也,在朔方之北。”
2.师古曰:“幕北塞名也。”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九
164.明年(元朔二年),匈奴入杀辽西太守,虏略渔阳二千馀人,败韩将军(安国)军。汉令将军李息击之,出代;令车骑将军青出云中以西至高阙。1遂略河南地,至于陇西,捕首虏数千,畜数十万,2走白羊、楼烦王。遂以河南地为朔方郡。3以三千八百户封青为长平侯。青校尉苏建有功,以千一百户封建为平陵侯。使建筑朔方城。4青校尉张次公有功,封为岸头侯。5
1.索隐高阙,山名也。小颜云:“一曰塞名,在朔方之北也。”
2.林按:《汉书》作“百馀万”。
3.正义今夏州也。
4.正义《括地志》云:“夏州朔方县北什贲故城是。”按苏建筑什贲之号,盖出番语也。
5.索隐晋灼云“河东皮氏县之亭名也”。正义服虔云:“乡名也。”
天子曰:“匈奴逆天理,乱人伦,暴长虐老,以盗窃为务,行诈诸蛮夷,1造谋藉兵,数为边害,故兴师遣将,以征厥罪。诗不云乎,‘薄伐狁,至于太原’,2‘出车彭彭,城彼朔方’。3今车骑将军青度西河,4至高阙,获首虏二千三百级,车辎畜产,毕收为卤,已封为列侯,遂西定河南地,按榆溪旧塞, 5绝梓领,梁北河,6讨蒲泥,破符离,7斩轻锐之卒,捕伏听者8三千七十一级,9执讯获丑,10驱马、牛、羊百有馀万,全甲兵而还,益封青三千户。”
1.集解张晏曰:“从蛮夷借兵钞边也。”
2.索隐此《小雅·六月》诗美宣王北伐也。薄伐者,言逐出之也。
3.索隐《小雅•出车》之诗也。林按:师古曰:“彭彭,众车声也。朔方,北方也。此诗人美出车而征,因筑城以攘猃狁也。”
4.正义即云中郡之西河,云胜州东河也。
5.集解如淳曰:“按,行也。榆溪,旧塞名。”或曰按,寻也。索隐按:《水经注》云“上郡之北有诸次山,诸次水出焉,东经榆林塞为榆溪,是榆溪旧塞也”。
6.集解如淳曰:“绝,度也。为北河作桥梁。”正义《括地志》云:“梁北河在灵州界也。”
7.集解晋灼曰:“二王号。”索隐崔浩云:“北塞名。”林按:王先谦谓《武纪》“出高阙,遂西至符离”,是符离为塞名;蒲泥则是王号(见《汉书补注》)。
8.集解张晏曰:“伏于隐处,听军虚实。”
9.林按:《汉书》作“三千一十七级”。
10.正义讯,问也。丑,众。言执其生口问之,知虏处,获得众类也。
《史记》卷一一一《卫将军列传》,页二下—三
参见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三下—四
卷二二《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页一〇
《汉书》卷五五《卫青传》,页二下—三
卷一八《外戚恩泽侯年表》,页四
及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三下
165.孝武皇帝时,中大夫主父偃为策曰:“……愿陛下令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愿,上以德施,实封其国,而稍自消弱矣。”于是上从其计。因关马及弩不得出,1绝游说之路,重附益诸侯之法,急诖误其君之罪。诸侯王遂以弱,而合从之事绝矣。主父偃之谋也。2
1.林按:《汉书•昭帝纪》颜注引应劭及孟康之说,谓武帝因子伐匈奴、再击大宛而有马、弩关之禁。但此事史载不详,仅《昭纪》始元五年载罢马、驽关。参阅本《系年录》第一二五及三三九条。
2.林按:据《通鉴》,主父献策在是年冬,武帝分藩在春正月。
《新序》卷一〇《善谋》篇,页一七下
166.偃盛言朔方地肥饶,外阻河,蒙恬城之,以逐匈奴,内省转输戍漕,广中国,灭胡之本也。上览其说,下公卿议,皆言不便。公孙弘曰:“秦时常发三十万众筑北河,终不可就,已而弃之。”主父偃盛言其便,上竟用主父计,立朔方郡。
《史记》卷一一二《主父列传》,页一三
参见《汉书》卷六四上《主父偃传》,页二〇
167.夏,募氏徙朔方十万口。1
1.林按:徙民实朔方,备匈奴也。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九
公元前一二六年 汉武帝元朔三年 匈奴军臣单于三十六年 伊稚斜单于一年
168.是时通西南夷,东置沧海,北筑朔方之郡。弘数谏,以为罢敝中国以奉无用之地,愿罢之。于是天子乃使朱买臣等难弘置朔方之便。发十策,弘不得一。1弘乃谢曰:“山东鄙人,不知其便若是。愿罢西南夷、沧海,而专奉朔方。”上乃许之。2
1.集解韦昭曰:“以弘之才,非不能得一也,以为不可,不敢逆上耳。”正义颜师古曰:“言其利害十条,弘无以应。”
2.林按:本条事,《通鉴》在冬。
《史记》卷一一二《平津侯列传》,页二
参见《汉书》卷五八《公孙弘传》,页五下
169.及弘1为御史大大,是时方筑朔方,以掳河逐胡,弘因子言西南夷害,可且罢,专力事匈奴。2
1.林按:公孙弘。
2.林按:《汉书》“匈奴”下有“上许之”三字。
《史记》卷一一六《西南夷列传》,页四
参见《汉书》卷九五《西南夷传》,页三
170.秋,罢河南夷,城朔方城。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九下
171.涉安,以匈奴单子太子降,侯。元朔三年四月丙子,侯于单1元年。五月2卒,无后,国除。
1.索隐单音丹。
2.林按:“五月”原误作“五年”,据《匈奴传》改,《汉表》不误。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四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三下
172.[骞留月氏岁馀],还,并南山,1欲从羌中归,2复为匈奴所得。留岁馀,单于死,3左谷蠡王攻其太子自立,4国内乱,骞与胡妻及堂邑父俱亡归汉。汉拜骞为太中大夫,堂邑父为奉使君。5骞为人强力,宽大信人,蛮夷爱之。堂邑父故胡人,善射,穷急射禽兽给食。初,骞行时百馀人,去十三岁,唯二人得还。6
1.正义并,白浪反。南山即连终南山,从京南东至华山过河,东北连延至海,即中条山也。从京南连接至葱领万馀里,故云“并南山”也。《西域传》云“其南山东出金城,与汉南山属焉”。
2.正义《说文》云:“羌,西方牧羊人也。南方蛮闽从虫,北方狄从犬,东貊从豸,西方羌从羊。”
3.集解徐广曰:“元朔三年。”
4.林按:军臣单于死,伊稚斜单于立也。
5.索隐堂邑父之官号。
6.林按:本条事,《通鉴》在元朔三年夏四月。
《史记》卷一二三《大宛列传》,页二下—三
参见《汉书》卷六一《张骞传》,页二
173.夏,匈奴入代,杀太守;入雁门,杀略数千人。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九下
174.明年(元朔三年),匈奴入杀代郡太守友,1入略雁门千馀人。
1.集解徐广曰:“友者太守名也,姓共也。”
《史记》卷一一一《卫将军列传》,页三下
参见卷二二《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页一〇下
公元前一二五年 汉武帝元朔四年 匈奴伊稚斜单于二年
175.夏,匈奴入代、定襄、上郡,杀数千人。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九下
参见《史记》卷二二《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页一〇下
176.其明年(元朔四年),匈奴大入代、定襄、上郡,杀略汉数千人。
《史记》卷一一一《卫将军列传》,页三下—四
177.若阳,1匈奴相,降,侯。2元朔3二年十月4癸巳,侯猛元年。元朔五年侯猛坐亡,斩,国除。
1.索隐《汉表》在平氏(“表”上“汉”字原脱,据殿本补)。
2.林按:《汉表》作“五百三十户”。
3.林按:“元朔”原误作“元光”,据殿本改。
4.林按:时未正历,十月在岁首,本条原应置上二条之前。兹为图与以下二条并列,故置后。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二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三下
178.昌武,1以匈奴王降,侯。以昌武侯从骠骑将军击左贤王功,益封。元朔四年2七月庚申,坚侯赵安稽元年。元封二年,侯充国元年。3太初元年,侯充国薨,亡后,国除。
1.索隐《汉表》在舞阳(“表”上“汉”字原脱,殿本亦脱,兹以意补。又“舞阳”原误作“武阳”,据殿本改,《汉表》作“舞阳”)。
2.林按:“四年”原误作“四月”,据殿本改。
3.林按:《汉表》,安稽薨于元鼎六年,充国以太初元年嗣,四年薨,与此异。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四下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三下
179.襄城。1以匈奴相国降,侯。2元朔四年七月庚申,侯无龙3元年。太初二年,无龙从浞野侯战死;四年[子]侯病已元年。4
1.索隐《汉表》作“襄武侯乘龙”,不同也(《四部丛刊》本《汉表》作“襄城侯”)。按:韩婴亦封襄城侯。《地理志》襄城在颍川,襄武在陇西也(《汉表》作襄垣)。
2.林按:《汉表》作“四百户”。
3.集解一云乘龙(《汉表》作“桀龙”)。
4.林按:《汉表》下云“十五年,后二年,坐祝诅上,下狱,瘐死”。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四下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三下
公元前一二四年 汉武帝元朔五年 匈奴伊稚斜单于三年
180.春,……大将军卫青将六将军兵十馀万人出朔方、高阙,获首虏万五千级。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九下
参见卷二七《五行志》中之上,页二八
181.其明年,元朔之五年春,汉令车骑将军青将三万骑,出高阙;卫尉苏建为游击将军,左内史李沮1为强弩将军,太仆公孙贺为骑将军,代相李蔡为轻车将军,皆领属车骑将军,俱出朔方;大行李息、岸头侯张次公为将军,出右北平,咸击匈奴。匈奴右贤王当卫青等兵,以为汉兵不能至此,饮醉。汉兵夜至,围右贤王。右贤王惊,夜逃,独与其爱妾一人、壮骑数百驰,溃围北去。汉轻骑校尉郭成等逐数百里,不及。得右贤裨王2十馀人,众男女万五千馀人,畜数千百万,3于是引兵而还。
1.集解文颖曰:“[沮]音俎。”
2.索隐贾逵云:“裨,益也。”小颜云:“裨王,小王也,若裨将然。音频移反。”
3.林按:《汉书》作“数千”作“数十”。师古曰:“数十万以至百万。”
至塞,天子使使者持大将军印,即军中拜车骑将军青为大将军,诸将皆以兵属大将军,大将军立号而归。1天子曰:“大将军青躬率戎士,师大㨗,获匈奴王十有馀人,益封青六千户。”而封青子伉2为宜春侯,青子不疑为阴安侯,青子登为发干侯。青固谢曰:“臣幸得待罪行间,赖陛下神灵,军大 㨗,皆诸校尉力战之功也。陛下幸已益封臣青。臣青子在襁褓中,3未有勤劳,上幸列地封为三侯,非臣待罪行间所以劝士力战之意也。伉等三人何敢受封!”天子曰:“我非忘诸校尉功也,今固且图之。”乃诏御史曰:“护军都尉公孙敖,三从大将军击匈奴,常护军,傅校获王,4以千五百户封敖为合骑侯。5都尉韩说,从大将军6出窳浑,7至匈奴右贤王庭,为麾下搏战8获王,以千三百户封说为龙頟侯。骑将军公孙贺,从大将军获王,以千三百户封贺为南窌侯。9轻车将军李蔡,再从大将军获王,以千六百户封蔡为乐安侯。校尉李朔、校尉赵不虞、校尉公孙戎奴,各三从大将军获王,以千三百户封朔为涉轵侯,以千三百户封不虞为随成侯,以千三百户封戎奴为从平侯。将军李沮、李息及校尉豆如意有功,10赐爵关内侯,食邑各三百户。”
1.索隐按:谓立大将军之号令而归也。
2.正义伉音口浪反。
3.正义襁,长尺二寸、阔八寸,以约小儿于背。褓,小儿被也。
4.索隐顾秘监云:“傅,领也。五百人谓之校。”小颜云:“傅音附。言敖总护诸军,每附部校,以致克㨗而获王也。”
5.索隐按:非邑地。而以战功为号,谓以军合骠骑,故云“合骑”,若“冠军”、“从骠”然也。
6.林按:《汉书》脱“将”字。
7.集解徐广曰:“窳浑在朔方,音庾。”索隐服虔云:“窳浑,塞名。《汉书》作寘浑。寘音田。”
8.索隐搏音博。搏,击也。小颜同。今《史记》、《汉书》本多作“传”,传犹转也。
9.集解徐广曰:“窌宜作奅,音匹孝反。”索隐韦昭云:“县名,或作窖。”字林云:“‘大’下‘卯’与‘穴’下‘卯’并音匹孝反。”
10.林按:《汉书》“有功”上有“中郎将绾”四字。
《史记》卷一一一《卫将军列传》,页四—五
参见卷二○《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二、页二下、页三、页三下、页五、页五下
卷二二《汉兴以来将相名臣表》,页一○下
《汉书》卷五五《卫青传》,页三下—五
卷三三《韩王信传》,页九下
卷一六《高惠高后文功臣表》,页二五
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二、页四
182.[贺],元光中为轻车将军,军马邑。后四岁(元光六年),出云中。后五岁(元朔五年),以车骑将军1从大将军青出,有功,封南窌侯。2后(元朔六年)再以左将军出定襄,无功,坐酎金失侯。复以浮沮3将军出五原二千馀里,无功。4
1.林按:“骑”上原有“车”字。据《青传》,青是车骑将军,贺是骑将军。“车”字衍,故删。
2.臣瓒曰:“《茂陵中书》贺封南奅侯,《表》亦作奅。”师古曰:“窌、奅二字同耳,音普教反。”
3.师古曰:沮音子闾反。
4.林按:令绦涉数年事,但以系于此年为较当。
《汉书》卷六六《公孙贺传》,页一
183.秋,匈奴入代,杀都尉。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一〇
184.秋,匈奴入代,杀1都尉朱英。
1.林按:《名臣表》“杀”作“败”。
《史记》卷一一一《卫将军列传》,页五下
参见卷二二《汉兴以来将相名臣表》,页一〇下
《汉书》卷五五《卫青传》,页五
185.元朔五年,……[郎中雷被与淮南王安太子迁戏剑],误中太子。1太子怒,被恐。此时有欲从军者,辄诣京师,被即愿奋击匈奴。太子迁数恶被于王,王使郎中令斥免,欲以禁后。2被遂亡至长安,上书自明。诏下其事廷尉河南。3……公卿治者曰:“淮南王安拥阏奋击匈奴者雷被等,废格明诏,4当弃市。”
1.(注略)。
2.正义言屏斥免郎中令官,而令后人不敢效也。
3.正义雷被告章下廷尉及河南共治之。
4.索隐崔浩云:“诏书募击匈奴,而被雍遏应募者,汉律所谓发格。”按:如淳注《梁孝王传》云“谓攱阁殿本‘攱阁’作‘被阁’不行也,音各也”。
《史记》卷一一八《淮南列传》,页八—九
参见《汉书》卷四四《淮南王传》,页九下—一〇
公元前一二三年 汉武帝元朔六年 匈奴伊稚斜单于四年
186.六年春二月,大将军卫青将六将军兵十馀万骑出定襄,斩首三千馀级。还休士马于定襄、云中、雁门。……
夏四月,卫青复将六将军绝幕,1大克获。前将军赵信军败,降匈奴。右将军苏建亡军,独自脱还,赎为庶人。
1.应劭曰:“幕,沙幕,匈奴之南界也。”臣瓒曰:“沙土曰幕,直度曰绝。”师古曰“应、瓒二说皆是也。而说者或云是塞外地名,非矣。幕者即今之突厥中碛耳。李陵《歌》曰:‘径千里兮渡沙幕’”。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一〇
187.其明年(元朔六年)春,大将军青出定襄,合骑侯敖1为中将军,太仆贺2为左将军,翕侯赵信为前将军,卫尉苏建为右将军,郎中令李广为后将军,右内史李沮为强弩将军,咸属大将军,斩首数千级而还。
1.林按:敖,公孙敖。
2.林按:贺,公孙贺。
月馀(夏四月),悉复出定襄击匈奴,斩首虏万馀人。右将军建、前将军信并军三千馀骑,独逢单于兵,与战一日馀,汉兵且尽。前将军故胡人,降为翕侯,1见急,匈奴诱之,遂将其馀骑可八百,犇降单于。右将军苏建尽亡其军,独以身得亡去,自归大将军。大将军问其罪正闳、2长史安、3议郎周霸4等:“建当云何?”5霸曰:“自大将军出,未尝斩裨将,今建弃军,可斩,以明将军之威。”闳、安曰:“不然。《兵法》‘小敌之坚,大敌之禽也’。今建以数千当单于数万,力战一日馀,士尽,不敢有二心,自归。自归而斩之,是示后无反意也。不当斩。”大将军曰:“青幸得以肺腑待罪行间,不患无威,而霸说我以明威,甚失臣意。且使臣职虽当斩将,以臣之尊宠而不敢自擅专诛于境外,而具归天子,天子自裁之,于是以见为人臣不敢专权,不亦可乎?”军吏皆曰善。遂囚建诣行在所。6入塞罢兵。
1.林按:据《史表》,信封翕侯在元光四年。
2.集解张晏曰:“正,军正也。闳,名也。”
3.正义律,都军官长史一人也。
4.集解徐广曰:“儒生。”索隐按:《郊祀志》议封禅有周霸,故知儒生也。
5.林按:师古曰:“谓处断然其罪,法何治也。”
6.集解蔡邕曰:“天子自谓所居曰‘行在所’,言今虽在京师,行所至耳。巡狩天下,所奏事处皆为宫,在长安则曰奏长安宫,在泰山则曰奉高宫,唯当时所在。”
是岁也,大将军姊1子霍去病年十八,幸,为天子侍中。善骑射,再从大将军2受诏,与壮士,为剽姚3校尉,与轻勇骑八百,直弃大军数百里赴利,斩捕首虏过当。4于是天子曰:“剽姚校尉去病,斩首虏二千二十八级及相国、当户,斩单于大父行籍若侯产,5生捕季父罗姑比,6再冠军,以千六百户封去病为冠军侯。上谷太守郝贤四从大将军,捕斩首虏二千馀人,7以千一百户封贤为众利侯。”是岁,失两将军军,亡翕侯,军功不多,故大将军不益封。右将军建至,天子不诛,赦其罪,赎为庶人。大将军既还,赐千金。
1.集解徐广曰:“姊即少儿也。”
2.林按:殿本重“大将军”三字。
3.索隐服虔音“飘摇”。大颜按荀悦《汉纪》作“票鹞”。票鹞,劲疾之貌也。票音频妙反,鹞音弋召反。
4.索隐按:小颜云“计其所将之人数,则捕首虏为多,过于所当也。一云汉军亡失者少,而杀获匈奴数多,故曰过当也”。
5.集解张晏曰:“籍若,胡侯。”索隐行音胡浪反。谓籍若侯是匈奴之祖之行第,产即大父之名。
6.索隐按:颜氏云“罗姑比,单于季父名也”。小颜云“比,频也”。按:下既云再,无容更言频也。
7.林按:《汉书》作“捕首虏千三百级”。
《史记》卷一一一《卫将军列传》,页五下—七
参见卷二二《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页一 一
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六
《汉书》卷五五《卫青列传》,页五—六
卷一八《外戚恩泽侯表》,页四下
及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年表》页四
188.元朔六年,广复为后将军,从大将军军,出定襄,击匈奴。诸将多中1首虏率为侯者,而广军无功。
1.集解如淳曰:“中犹充也。本义法得首若干封侯。”
《史记》卷一〇九《李将军列传》,页五下
参见《汉书》卷五四《李广传》,页四下—五
189.骞以校尉从大将军击匈奴,知水草处,军得以不乏,乃封骞为博望侯。1是岁元朔六年也。
1.索隐按:张骞封号也,非地名。小颜云:“取其能广博瞻望也,寻武帝置博望苑,亦取斯义也。”正义《地理志》南阳博望县。
《史记》卷一二三《大宛列传》,页九
参见卷一二《卫将军列传》,页七下—八
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五下
《汉书》卷六一《张骞传》,页三下
卷五五《卫青传》,页七
及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四
190.六月,诏曰:“……今中国一统,而北边未安,朕甚悼之。日者大将军巡朔方,征匈奴,斩首虏万八千级,诸禁锢及有过者咸蒙厚赏,得免减罪。1今大将军仍2复克获,斩首虏万九千级,受爵赏而欲移卖者,无所流貤。3其议为令。”有司奏,请置武功赏官以宠战士。
1.师古曰:“有罪者或被释免或得减轻。”
2.师古曰:“仍,频也。”
3.应劭曰:“貤,音移。言军吏士斩首虏,爵级多无所移与,今为置武功赏官,爵多者分与父兄子弟及卖与他人也。”师古曰:“此说非也。许慎《说文解字》云:‘貤,物之重次第也。’此诏言欲移卖爵者,无有差次,不得流行,故为置官级也。貤音弋赐反。今俗犹谓凡物一重为一貤也。”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一〇下
191.……及王恢设谋马邑,匈奴绝和亲,侵扰北边,兵连而不解,天下苦其劳,而干戈日滋。行者赍,1居者送,中外骚扰而相奉,百姓抏弊以巧法,2财赂衰秏而不赡。入物者补官,出货者除罪,选举陵迟,廉耻相冒,武力进用,法严令具。兴利之臣,3自此始也。
1.林按:师古曰:“斋,谓将衣食之具以自随也。”
2.索隐三苍抏音五官反。邹氏又音五乱反。按:抏,秏也,消秏之名。言百姓贫弊,故行巧抵之法。
3.集解韦昭曰:“弘羊、孔仅之属。”
其后汉将岁以数万骑出击胡,及车骑将军卫青取匈奴河南地,1筑朔方。2当是时,汉通西南夷道,……又兴十万馀人筑卫朔方,转漕甚辽远,自山东咸被其劳,费数十百巨万,府库益虚。乃募民能入奴婢,得以终身复,为郎增秩,及入羊为郎,始于此。
1.正义谓灵、夏三州地,取在元朔二年。
2.正义今夏州也。《括地志》云:“夏州,秦上郡,汉分置朔方郡,魏不改,隋置夏州也。”
其后四年,1而汉遣大将将六将军军十馀万击右贤王,获首虏万五千级。明年(元朔六年)大将军将六将军仍再出击胡,得首虏万九千级,捕斩首虏之士,受赐黄金二十馀万斤,虏数万人皆得厚赏,衣食仰给县官。而汉军之士马死者十馀万,兵甲之财,转漕之费不与焉。于是大农陈2藏钱经耗,赋税既竭,犹不足以奉战士。
1.集解徐广曰:“元朔五年也。”
2.集解韦昭曰:“陈,久也。”
有司言:“天子曰‘朕闻五帝之教不相复而治,禹汤之法不同道而王,所由殊路,而建德一也。北边未安,朕甚悼之。日者大将军攻匈奴,斩首虏万九千级,留蹛1无所食。议令民得买爵及赎禁锢免减罪’。请置赏官,命曰武功爵。2……以显军功。”
1.索隐蹛音迭,谓贮也。韦昭音滞,谓积也。又按:《古今字诂》“蹛”今“滞”字,则蹛与滞同。按:谓富人贮滞积谷,则贫者无所食也。
2.集解瓒曰:“《茂陵中书》有武功爵:一级曰造士,二级曰闲舆卫,三级曰良士,四级曰元戎士,五级曰官首,六级曰秉铎,七级曰千夫,八级曰乐卿,九级曰执戎,十级曰左庶长,十一级曰军卫。此武帝所制以宠军功。”
《史记》卷三〇《平准书》,页三下—五
参见《汉书》卷二四《食货志》,页五下—七
公元前一二二年 汉武帝元狩元年 匈奴伊稺斜单于五年
192.[冬,十月],从上幸雍,祠五畤,获白麟,一角而五蹄。1时又得奇木,其枝旁出,辄复合于木上。上异此二物,博谋群臣。2军上对曰:“……北胡随畜荐居,3禽兽行,虎狼心,上古未能摄。大将军秉钺,单于犇幕,4票骑抗旌,昆邪右衽。5是泽南洽而威北畅也。6……宜因昭时令日,7改定告元。”8……对奏,上甚异之,由是改元为元狩。后数月,越地及匈奴名王有率众来降者,时皆以军言为中。9
1.师古曰:“每一足有五蹄也。”
2.师古曰:“访其征应也。”
3.苏林曰:“荐,草也。”师古曰:“苏说非也。荐读曰荐。荐,屡也。言随畜牧屡易,故居不安住也。《左传》戎狄荐居者也。”
4.师古曰:“犇,古奔字。”
5.师古曰:“抗,举也。右衽。从中国化也。昆音下门反。”
6.师古曰:“洽,溥也。畅,达也。”
7.师古曰:“昭,明也。令,善也。”
8.张晏曰:“改元年以告神祇也。”
9.师古曰:“中音竹仲反。”
《汉书》卷六四下《终军传》,页四下—六
193.建章宫1后合重栎中2有物出焉,其状似麋。……诏东方朔视之,朔……言曰:“所谓‘驺牙’3者也。远方当来归义,而驺牙先见。其齿前后若一,齐等无牙,故谓之‘驺牙’。”其后一岁所,匈奴混邪王果将十万众来降汉。
1.正义在长安县西北二十里长安故城中。
2.索隐重音逐龙反。栎音历,栏楯之下有重栏处也。
3.索隐驺音邹。此朔以意自立名,而偶中也。以有九牙齐等,故谓之“驺牙”,犹驺骑然也。
4.林按:混邪王元狩二年来降。
《史记》卷一二六《滑稽列传附褚先生补东方朔传》,页一〇
194.〔淮南王安问中郎伍被汉庭治乱〕被曰:“被窃观朝廷之政,……风俗纪纲,未有所缺也。……南越宾服,羌、僰入献,东瓯入降。广长榆,1开朔方,匈奴折翅伤翼,失援不振。虽未及古太平之时,然犹为治也。”王怒,被谢死罪。王又谓被曰:“……公以为大将军(卫青)何如人也?”被曰:“被所善者黄义从大将军击匈奴,还告被曰:‘大将军遇士大夫有礼,于士卒有恩,众皆乐为之用。骑上下山若蜚,材干绝人。’……”2
1.集解如淳曰:“广谓拓大之也。长榆,塞名,王恢所谓树榆为塞。”
2.林按:本条据《通鉴》系于此年。
《史记》卷一一八《淮南王列传》,页一三下—一四
参见《汉书》卷四五《伍被传》,页七下—八
195.五月,……匈奴入上谷,杀数百人。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一二
196.潦,1以匈奴赵王降,侯。2元狩元年七月壬午,悼侯赵王暖訾3元年。元狩二年,暖訾死,无后,国除。
1.索隐《汉表》在舞阳(“表”上“汉”字以意补)。
2.林按:《汉表》“侯,五百六十户”。
3.索隐暖音况速反。訾即移反。林按:《汉表》“暖”作“援”。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六下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四
197.骞身所至者,大宛、大月氏、大夏、康居,而传闻其旁大国五六。具为天子言之曰:“大宛在匈奴西南。……今使大夏,从羌中,险,羌人恶之;少北,则为匈奴所得,从蜀,宜径,1又无寇。”
1.集解如淳曰:“径,疾也。或曰径直。”
《史记》卷一二三《大宛列传》,页三及八
参见《汉书》卷六一《张骞传》,页二—三
198.及元狩元年,博望侯张骞言使大夏时见蜀布、卭竹杖,问所从来,曰:“从东南身毒国,1可数千里,得蜀贾人市。”或闻卭西可二千里有身毒国。骞因盛言“大夏在汉西南,慕中国,患匈奴隔其道,诚通蜀,身毒国道便近,又亡害”。于是天子乃令王然、于柏、始昌、吕越人等十馀辈,间出2西南夷,指求身毒国。
1.师古曰:“即天竺也,亦曰捐笃也。”
2.师古曰:“求间隙而出也。”
《汉书》卷九五《西南夷传》,页三下
199.……陆处宜牛马,舟行宜多水,匈奴1出秽裘,干、越生葛。2各生所急,以备燥湿,各因所处,以御寒暑,并得其宜,物便其所。由此观之,万物固以自然,圣人又何事3焉?4
1.匈奴、捡狁,北胡也。
2.干,吴也。,细葛也。
3.事,治也。
4.林按:淮南王刘安生年不可考,死于武帝元狩元年。其所撰《淮南子》为晚年成书,故以本条及下列各条俱系于其死年之后。
《淮南子》卷一《原道训》,页七
200.匈奴之国,纵体施发,1箕倨反言,而国不亡者,未必无礼也。
1.施,纵也。
《淮南子》卷一一《齐俗训》,页六
201.雁门之北,狄1不谷食,2贱长贵壮,俗上气力,人不弛弓,3马不解勒,便之4也。
1.北狄,鲜卑也。林按:高注云“北狄,鲜卑也”,颇疑对正文断句有误,且汉初雁门亦无鲜卑,故“狄”字应属下句。
2.不谷,食肉酪而已。
3.弛,舍也。
4.便,习也。
《淮南子》卷一《原道训》,页七
202.夫胡人见黂,1不知其可以为布也,越人见毳,不知其可以为旃也,故不通于物者,难于言化。
1.黂,麻子也。
《淮南子》卷一一《齐俗训》,页一下—二
203.……故胡人弹骨,1越人契臂,2中国歃血也,3所由各异,其于信一也。
1.胡人之盟约,置酒人头中,饮以相沮。
2.刻臂出血。
3.杀牲歃血,相与为信。
《淮南子》卷一一《齐俗训》,页五下
204.汤武,圣主也,而不能与越人乘干舟而浮于江湖,1伊尹,贤相也,而不能与胡人骑马而服,2孔、墨博通,而不能与山居者入榛薄险阻也。3由此观之,则人知之于物也,浅矣。……
1.干舟,小船也,危险。越人习水,自能乘之,汤武不能也。一曰大舟也。
2.黄马白腹曰,《诗》曰“四彭彭”。,野马也。胡人所习,伊尹虽贤,不能与服也。
3.孔,孔子也。墨,墨翟也。聚木为榛,深草为薄。山居者所习,故孔、墨不能也。阻或作涂也。
《淮南子》卷九《主术训》,页五
205.夫祸福之转而相生,其变难见也。近塞上之人有善术者,马无故亡而入胡,人皆吊之。其父曰:“此何遽不为福乎?”居数月,其马将胡骏马而归,人皆贺之,其父曰:“此何遽不能为祸乎?”家富良马,其子好骑,堕而折其髀,人皆吊之。其父曰:“此何遽不为福乎?”居一年,胡人大入塞,丁壮者引弦而战,近塞之人死者十九,此独以跛之故,父子相保。故福之为祸,祸之为福,化不可极,深不可测也。
《淮南子》卷一八《人间训》,页六
公元前一二一年 汉武帝元狩二年 匈奴伊稺斜单于六年
206.春,三月,……遣骠骑将军霍去病,出陇西,至皋兰,1斩首八千馀级。
1.应劭曰:“在陇西白石县塞外,河名也。”孟康曰:“山关名也。”师古曰:“皋兰,山名也。《霍去病传》云:‘过焉支山千有馀里,合短兵鏖皋兰下’,则此山也,非河名也。白石县在金城,又不属陇西,应说并失之。鏖音乌曹反。”
夏,……将军去病、公孙敖出北地二千馀里,过居延,1斩首虏三万馀级。匈奴入雁门,杀略数百人。遣卫尉张骞、郎中令李广皆出右北平。广杀匈奴三千馀人,尽亡其军四千人,独身脱还。及公孙敖、张骞皆后期,当斩,赎为庶人。……
1.师古曰:“居延,匈奴中地名也。韦昭以为张掖县,失之。张掖所置居延县者,以安处所获居延人,而置此县。”
秋,匈奴昆邪王杀休屠王,1并将其众,合四万馀人来降。置五属国2以处之,以其地为武威、酒泉郡。3
1.师古曰:“昆音下门反。屠音储。”
2.师古曰:“凡言属国者,存其国号而属汉朝,故曰属国。”
3.师古曰:“武威今凉州也。酒泉今肃州。”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一二
参见《史记》卷二二《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页一一下
207.冠军侯去病既侯三岁,1元狩二年春,以冠军侯去病为骠骑将军,2将万骑出陇西,有功。天子曰:“骠骑将军率戎士,逾乌盭,3讨遬濮,4涉狐奴,5历五王国,辎重人众慑慑6者弗取,冀获单于子。7转战六日,过焉支山千有馀里,合短兵,8杀折兰王,斩卢胡王,9诛全甲,10执浑邪王子及相国、都尉,首虏八千馀级,11收休屠祭天金人,12益封去病二千户。”
1.林按:《汉表》作“一岁”。
2.集解徐广曰:“骠一亦作剽。”正义《汉书》云霍去病征匈奴有绝幕之勋,始置骠骑将军,位在三司,品秩同大将军。《说文》云:“骠骑,黄马鬣白色。一曰白髦尾。”
3.集解《汉书音义》曰:“[盭]音戾,山名也。”
4.索隐遬音速,濮音卜。崔浩云:“匈奴部落名。”按:下有“遬濮王”,则是国名也。
5.集解晋灼曰:“水名也。”
6.集解文颖曰:“恐惧也。”索隐按:《说文》云:“慑慑,失气也”。刘氏云“慑,式涉反。慴,之涉反”。
7.集解徐广曰:“一作与。”
8.林按:《汉书》“合短兵”下有“鏖皋兰下”四字。
9.集解张晏曰:“折兰,卢胡,国名也。杀者,杀之而已,斩者,获其首。”正义颜师古云:“折兰,匈奴中姓也。今鲜卑有其兰姓者即其种。”林按:“卢胡王”《汉书》作“卢候王”。
10.集解徐广曰:“全一作‘金’。”正义全甲谓具足不失落也。
11.林按:《汉书》作“八千九百六十级”。
12.集解如淳曰:“祭天为主。”索隐按:张婴云“佛徒祠金人也”。 屠音储。林按:师古曰:“今之佛像是也。”又《汉书》“金人”下有“师率减什七”五字。师古曰“言其破敌,故匈奴之师十减其七也。一日汉兵失亡之数”。林又按:《魏书•释老志》云“汉武元狩中,昆邪王杀休屠王,将其众五万来降,获其金人。帝以为大神,列于甘泉宫。金人率长丈馀,不祭祀,但烧香礼拜而已。此则佛、道流通之渐也”。
其夏,骠骑将军与合骑侯敖1俱出北地,异道,博望侯张骞、郎中令李广俱出右北平,异道,皆击匈奴。郎中令将四千骑先至,博望侯将万骑在后至。匈奴左贤王将数万骑围郎中令,郎中令与战二日,死者过半,所杀亦过当,博望侯至,匈奴兵引去,博望侯坐行留,当斩,赎为庶人。而骠骑将军出北地,已遂深入,与合骑侯失道,不相得。骠骑将军逾居延,至祁连山,捕首虏甚多。
1.林按:公孙敖。
天子曰:“骠骑将军逾居延,1遂过小月氏,2攻祁连山,3得酋涂王,4以众降者二千五百人,斩首虏三万二百级,获五王,五王母,5单于阏氏、王子五十九人,相国、将军、当户、都尉六十三人,师大率6减什三,7益封去病五千户,赐校尉从至小月氏爵左庶长。鹰击司马破奴8再从骠骑将军斩遬濮王,9捕稽沮王,10千骑将得王、11王母各一人,王子以下四十一人,捕虏三千三百三十人,前行捕虏千四百人,以千五百户封破奴为从骠侯。12校尉句王高不识,13从骠骑将军,捕呼于屠王14王子以下十一人,捕虏千七百六十八人,以千一百户封不识为宜冠侯。15校尉仆多16有功,封为辉渠侯。”17合骑侯敖坐行留不与骠骑会,当斩,赎为庶人。
1.集解张晏曰:“水名也。”林按:《汉书》“逾”作“济”。“济”上有“涉钓者”三字。
2.索隐韦昭云:“氏音支。”《西域传》:“大月氏本居敦煌、祁连间,馀众保南山,遂号小月氏。”
3.索隐小颜云:“即天山也。匈奴谓天为祁连。”按:《西河旧事》谓白山即天山。祁连恐非也。
4.集解张晏曰:“胡王也。”索隐酋音才由反。涂音徒。《汉书》云“扬武乎觻得(“乎”原误作“平”,据《汉书》原文改),单于单桓、酋涂王”,此文省也。林按:《汉书》“酋涂王”下有“及相国、都尉”五字。又,师古注谓觻得是匈奴中地名。
5.林按:《汉书》作“获五王,王母”,无下“五”字。
6.正义〔率〕音律也。
7.索隐按:《汉书》作减什七。小颜云:“破匈奴之师,十减其七。一云汉兵亡失之数;下皆类此。”案:一说为是也。
8.林按:赵破奴。
9.正义速卜二音。
10.索隐沮音子馀反。
11.索隐《汉书》作“右千骑将王”。然则此千骑将,汉之将,属赵破奴,得匈奴五王及王母也。或云右千骑将即匈奴王之名。
12.集解张晏曰:“从骠骑将军有功,因以为号。”
13.集解徐广曰:“句音钩。匈奴以为号。”索隐按:二人并匈奴人也。林按:《汉书》“句王”二字。
14.索隐按:三字共为王号。
15.正义孔文祥云:“从冠军将军战故。宜冠,从骠之类也。”
16.索隐按:《汉·百官表》作“仆朋”,疑“多”是误。
17.索隐辉音晖。
诸宿将所将士马兵亦不如骠骑,骠骑所将常选,1然亦敢深入,常与壮骑先其大军,军亦有天幸,未尝困绝也。然而诸宿将常坐留落不遇。2由此骠骑日以亲贵,比大将军。
1.索隐选音宣变反。谓骠骑常选择取精兵。
2.索隐按:谓迟留零落不遇合也。
其秋,单于怒浑邪王居西方,数为汉所破,亡数万人,以骠骑之兵也。单于怒,欲召诛浑邪王。浑邪王与休屠王等谋欲降汉,使人先要边。1是时大行李息将城河上,得浑邪王使,即驰传以闻。天子闻之,于是恐其以诈降而袭边,乃令骠骑将军将兵往迎之。骠骑既渡河,与浑邪王众相望。浑邪王裨将2见汉军而多欲不降者,颇遁去。骠骑乃驰入与浑邪王相见,斩其欲亡者八千人,遂独遣浑邪王乘传先诣行在所,尽将其众渡河,降者数万,号称十万。既至长安,天子所以赏赐者数十巨万。封浑邪王万户,为漯阴侯。3封其裨王呼毒尼4为下摩侯,鹰庇为辉渠侯,5禽梨为河綦侯,6大当户铜离7为常乐侯。于是天子嘉骠骑之功曰:“骠骑将军去病率师攻匈奴、西域王浑邪,王及厥众萌咸相犇,率以军粮接食,并将控弦万有馀人,诛, 8获首虏八千馀级,降异国之王三十二人,战士不离伤,十万之众咸怀集服,仍与之劳,爰及河塞,9庶几无患,幸既永绥矣。以千七百户益封骠骑将军。”减陇西、北地、上郡戍卒之半,以宽天下之繇。
1.索隐按:谓先于边境要候汉人,言其欲降。
2.林按:《汉书》作“浑邪裨王将”。
3.索隐漯音他合反。按:《地理志》,县名,在平原。
4.集解文颖曰:“胡王名。”
5.集解徐广曰:“一云‘篇訾’。”索隐《汉书》“鹰”作“雁”。庇音必二反,又音疋履反。按:《汉书•功臣表》元狩二年以辉渠封仆朋,(殿本“明”作“朋”),至三年又封鹰庇,其地俱属鲁阳,未详所以。正义辉渠,《表》作“顺渠”。
6.集解徐广曰:“禽一作鸟。”索隐按:《表》作“鸟梨”。
7.索隐徐广曰:“一作‘稠离’也。”索隐徐注与《汉书•功臣表》同。此文云“铜”, 《汉书》云“调”,字又异也。
8.集解晋灼曰:“音欺谯反。”索隐《说文》“”作“”,行遮貌。 音胡旦反。
9.正义言匈奴古地浑邪王降,而塞外并河诸郡之民无忧患也。
居顷之,乃分徙降者边五郡故塞外,1而皆在河南,因其故俗,为属国。2
1.正义五郡谓陇西、北地、上郡、朔方、云中,并是故塞外。又在北海西南。
2.正义以降来之民徙置五郡,各依本国之俗而属于汉,故言属国也。
《史记》卷一一一《骠骑列传》,页八—一一
参见《汉书》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六—七
褚先生补,页二二
《汉书》卷五五《霍去病传》,页七—一〇
及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四下
208.[霍去病]既壮大,乃自知父为霍中孺。未及求问,会为票骑将军击匈奴,道出河东,……至平阳傅舍,遣吏迎霍中孺。
《汉书》卷六八《霍光传》,页一
209.后三岁,1广以郎中令将四千骑出右北平,博望侯张骞将万骑与广俱,异道。行可数百里,匈奴左贤王将四万骑围广,广军士皆恐,广乃使其子敢往驰之。敢独与数十骑驰,直贯胡骑,出其左右而还,告广曰:“胡虏易与耳。”军士乃安。广为圜陈外向,胡急击之,矢下如雨,汉兵死者过半,汉矢且尽。广乃令士持满毋发,而广身自以大黄2射其裨将,杀数人,胡虏益解。会日暮,吏士皆无人色,而广意气自如,益治军。军中自是服其勇也。明日,复力战,而博望侯军亦至,匈奴军乃解去。汉军罢,弗能追。是时广军几没,罢归。汉法,博望侯留迟后期,当死,赎为庶人。广军功自如,无赏。
1.林按:《史》、《汉》本传俱作“后三岁”,盖即元狩三年也。但据《史记•名臣表》、《史》、《汉》、《匈奴传》及《汉书•武纪》,皆是元狩二年,则“后三岁”当为“后二岁”之讹。故本条系于元狩二年。
2.集解徐广曰:“《南都赋》曰‘黄闲机张,善弩之名’。”骃按:郑德曰“黄肩弩,渊中黄朱之”。孟康曰“《太公六韬》曰‘陷坚败强敌,用大黄连弩’”。韦昭曰“角弩色黄而体大也”。索隐按:大黄,黄闲,弩名,韦昭说是也。
初,广之从弟李蔡与广俱事孝文帝,……[后蔡]以元朔五年为轻车将车,从大将军击右贤王,有功中率,1封为乐安侯。元狩二年中代公孙弘为丞相。……诸广之军吏及士卒或取封侯。广尝与望气王朔燕语,曰:“自汉击匈奴,而广未尝不在其中,而诸部校尉以下,才能不及中人,然以击胡军功取侯者数十人。而广不为后人,2然无尺寸之功以得封邑者,何也?岂吾相不当侯邪?且固命也?”
1.索隐中音丁仲反。率音律,亦音双笔反。小颜云“率谓军功封赏之科,着在法令。故云中率”。
2.索隐按:谓不在人后。
《史记》卷一〇九《李将军列传》,页五下—七
参见《汉书》卷五四《李广列传》,页五—六
210.明年(元狩二年),骞为卫尉,与李将军俱出右北平击匈奴,匈奴围李将军,军失亡多;而骞后期,当斩,赎为庶人。是岁,汉遣骠骑破匈奴西城1数万人,至祁连山。其秋,2浑邪王率民降汉,而金城、河西西并南山至盐泽空无匈奴,匈奴时有候者到,而希矣。其后二年(元狩四年),汉击走单于于幕北。
1.林按:《汉书》“西城”作“西边”,“城”下有“杀”字。
2.林按:“其秋”原误作“其明年”。兹改正。《汉书•张骞传》正作“其秋”,盖即元狩二年秋也。《史记•骠骑列传》、《汉书•武纪》及《霍去病传》均载匈奴浑邪王于元狩二年秋降汉,则“其明年”三字当是“其秋”之讹,益明矣。
《史记》卷一二三《大宛列传》,页九
参见《汉书》卷六一《张骞传》,页三下—四
211.宜冠,1以校尉从骠骑将军,二年出再击匈奴,功,侯。2故匈奴归义。元狩二年正月乙亥,3侯高不识元年。元狩四年,不识击匈奴战军功,增首不以实,当斩,赎罪,国除。
1.索隐冠音官。[《汉》]《表》在昌也。
2.林按:《汉表》“侯一千一百户”。
3.林按:《汉表》作“五月庚戌封”。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六下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四下
212.辉渠,1以校尉从骠骑将军,二年再出击匈奴得王功,侯。以校尉从骠骑将军,二年虏五王功,益封。匈奴归义。2元狩二年二月乙丑,忠候仆多3元年。元鼎四年,侯电4元年。5
1.集解乡名。按:[《汉》]《表》在鲁阳。辉上下并音徽。
2.林按:殿本及《汉表》“匈奴归义”上俱有“故”字。
3.索隐《汉表》作“仆朋”。此云“仆多”,与《卫青传》同。
4.林按:《汉表》作“侯雷电”。
5.林按:《汉表》下云“延和三年,以五原属国部尉与贰师将军俱击匈奴,没”。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七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四下
213.下麾,1以匈奴王降,侯。元狩二年六月2乙亥,侯呼毒尼元年。元鼎五年,[子]炀侯伊即轩元年。
1.索隐[《汉》]表在猗氏。麾音撝。
2.林按:据《骠骑列传》,呼毒尼在元狩二年秋始降,不得在六月封。此与《汉表》俱误。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七下
214.下麾侯謼毒尼,1以匈奴王降,封七百户。元朔二年六月乙亥封。九年薨。元鼎五年,[子]炀侯伊即轩嗣。2[孙]侯冠支嗣。神爵三年,诏居弋居山,坐将家属阑入恶师居,3[免]。猗氏。
1.师古曰:“謼字与呼同。”
2.师古曰:“轩音居言反。”
3.师古曰:“恶师,地名。有官所置居室。”
4.林按:“免”字据殿本补。
《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四下
215.漯阴,1以匈奴浑邪王2将众十万降,侯万户。元狩二年3七月壬午,定侯浑邪元年。元鼎元年,魏侯苏4元年。元封五年,魏侯苏薨,无后,国除。
1.索隐[《汉》]《表》在平原。林按:《汉表》作“湿阴”。
2.林按:《汉表》“浑”作“昆”。
3.林按:《汉表》误作“三年”。
4.索隐魏,谥;苏,名。《谥法》“克捷行军曰魏”也。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七下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四下
216.河綦,1以匈奴右王与浑邪降,侯。2元狩二年3七月壬午,庚侯4乌犂5元年。元鼎三年,[子]馀利鞮元年。
1.索隐[《汉》]《表》在济南。
2.林按:《汉表》“侯六百户”。
3.林按:“二年”原误作“三年”,据《骠骑列传》改。《汉表》亦误。
4.林按:《汉表》“庚侯”作“康侯”。
5.索隐《汉表》作“禽犁 ”。
6.林按:《汉表》下云“本始二年薨,亡后”。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八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四下
217.常乐,1以匈奴大当户与浑邪降,侯。2元狩二年3七月壬午,肥侯稠雕4元年。太初三年,今侯广汉元年5。
1.索隐《汉表》在济南。
2.林按:《汉表》“侯五百七十户”。
3.林按:“二年”原误作,“三年”,据《骠骑列传》改。《汉表》亦误。
4.索隐《汉书•卫青传》作“雕离”。
5.林按:《汉表》下云“大始(太始)元年薨,亡后”。
《史记》卷二○《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八下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四下
218.辉渠,1以匈奴王降,侯。元狩二年2七月壬午,悼侯扁訾3元年。元鼎二年,4侯扁訾死,无后,国除。
1.索隐韦昭云:“仆多所封则作‘辉渠’,应庀所封则作‘浑渠’二者皆乡名,在鲁阳。今并作‘辉’误也。”按:《汉表》及《传》亦作“辉”。孔文祥云:“同是元狩中封,则一邑分封二人也。”其义为得。
2.林按:“二年”原误作“三年”, 据《汉表》改。
3.索隐《汉表》作“悼侯应庀”,庀读为必二反。扁,必显反。訾,子移反。
4.林按:《汉书》作“三年”。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八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四下
219.典属国,秦官,掌蛮夷降者。武帝元狩二年,1昆邪王2降,复增属国,置都尉丞候千人,属官九译令。成帝河平元年省并大鸿胪。
1.林按:“二年”原误作“三年”, 据《匈奴传》及《武纪》改。
2.师古曰:“昆音下门反。”
《汉书》卷一九《百官公卿表》上,页一一
220.是时汉方征匈奴,招怀四夷。黯务少事,乘上间,常言与胡和亲,无起兵。……天子既数征匈奴有功,黯之言益不用。……居无何,匈奴浑邪王率众来降,汉发车二万乘。县官无钱,从民贳马。1民或匿马,马不具。上怒,欲斩长安令。黯曰:“长安令无罪,独斩黯,民乃肯出马。且匈奴畔其主而降汉,汉徐以县次传之,何至令天下骚动,罢獘中国,而以事夷狄之人乎?”上默然。及浑邪2至,贾人与市者,坐当死者五百馀人。黯请间,见高门3曰:“夫匈奴攻当路塞,绝和亲,中国兴兵诛之,死伤者不可胜计,而费以巨万百数。臣愚以为陛下得胡人,皆以为奴婢,以赐从军死事者家;所卤获,因予之,以谢天下之苦,塞百姓之心。今纵不能,浑邪率数万之众来降,虚府库赏赐,发良民侍养,譬若奉骄子,愚民安知市买长安中物,而文吏绳以为阑出财物于边关乎?4陛下纵不能得匈奴之资以谢天下,又以微文杀无知者五百馀人,是所谓‘庇其叶而伤其枝’者也。臣窃为陛下不取也。”上默然,不许,曰:“吾久不闻汲黯之言,今又复妄发矣。”
1.索隐贳音时夜反。贳,赊也。邹氏音势。
2.林按:《汉书》“浑邪”下有“王”字。
3.集解如淳曰:“《黄图》(殿本“黄图”上有“按三辅”三字):未央宫中有高门殿。”
4.集解应劭曰:“阑,妄也。律,胡市,吏民不得持兵器出关。虽于京师市买,其法一也。”瓒曰:“无符传出入为阑。”
《史记》卷一二〇《汲郑列传》,页三下及四—五
参见《汉书》卷五〇《汲黯传》,页九—一一
221.及武帝遣骠骑将军霍去病击破匈奴左地,因徒乌桓于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塞外,为汉侦察1匈奴动静。其大人岁一朝见。于是始置护乌桓校尉,秩二千石,拥节监领之,使不得与匈奴交通。
1.侦觇也。音丑政反。
《后汉书》卷九〇《乌桓传》,页三下
222.其明年(元狩二年),骠骑仍再出击胡,获首四万。其秋,浑邪王率数万之众来降,于是汉发车二万乘迎之。既至,受赏,赐及有功之士。是岁费凡百馀巨万。
《史记》卷三〇《平准书》,页六
参见《汉书》卷二四《食货志》下,页八
223.天子为伐胡,盛养马,马之来食长安者数万匹。卒牵掌者关中不足,乃调旁近郡。而胡降者皆衣食县官,县官不给,天子乃损膳,解乘舆驷,出御府禁藏以赡之。
《史记》卷三〇《平准书》,页六下—七
参见《汉书》卷二四《食货志》下,页八下
224.[汤]迁为御史大夫。1会浑邪等降,汉大兴兵伐匈奴,山东水旱,贫民流徙,皆仰给县官,县官空虚。于是丞上指,请造白金及五铢钱,笼天下盐铁,排富商大贾,出告缗令,2鉏豪强并兼之家,舞文巧诋以辅法。
1.集解徐广曰:“元狩二年。”
2.正义缗音氓,钱贯也。武帝伐四夷,国用不足,故税民田、宅,船、乘、畜产、奴婢等,皆平作钱数,每千钱一算,出一等,贾人倍之;若隐不税,有告之,半与告人,馀半入官,谓缗。出此令,用锄筑豪强兼并富商大贾之家也。一算,百二十文也。
《史记》卷一二二《酷吏张汤列传》,页七下—八
参见《汉书》卷五九《张汤传》,页三
公元前一二〇年 汉武帝元狩三年 匈奴伊稚斜单于七年
225.秋,匈奴入右北平、定襄,杀略千馀人。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一三
参见卷五五《霍去病传》,页一〇
《史记》卷一一一《骠骑列传》,页一一下
及卷二二《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页一一下
226.明年(元狩三年),……徙贫民于关以西及充朔方以南新秦中,1七十馀万口,衣食皆仰给县官。
1.集解服虔曰:“地名,在北方千里。”如淳曰:“长安已北,朔方以南。”瓒曰:“秦逐匈奴以收河南地,徙民以实之,谓之新秦。今以地空,故复徙民以实之。”
《史记》卷三〇《平准书》,页七
《汉书》卷二四《食货志》下,页八下—九
227.秋,……减陇西、北地、上郡戍卒半。1
1.林按:王先谦谓浑邪已降,三郡益少胡寇,故减戍卒之半,以宽天下之繇(见《汉书补注》)。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一三
公元前一一九年 汉武帝元狩四年 匈奴伊稚斜单于八年
228.四年冬,有司言“关东贫民徙陇西、北地、西河、会稽凡七十二万五千口,1县官衣食振业,用度不足,请收银、锡造白金及皮币以足用”。2
1.林按:此指《匈奴传》元狩三年徙关东贫民处所夺匈奴河南新秦中事。以有司奏事在四年,故本条系于此。
2.(注略)。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一三
229.是时,汉方数使将击匈奴,[河南人]卜式上书,愿输家之半县官,助边。天子使使问式:“欲官乎?”式曰:“臣少牧,不习仕宦,不愿也。”使问曰:“家岂有冤,欲言事乎?”式曰:“臣生与人无分争,式邑人贫者贷之,不善者教顺之,所居人皆从式,式何故见冤于人,无所欲言也。”使者曰:“苟如此,子何欲而然?”式曰:“天子诛匈奴,愚以为贤者宜死节于边,有财者宜输委,如此而匈奴可灭也。”使者具其言,入以闻。天子以语丞相弘。1弘曰:“此非人情。不轨之臣,不可以为化而乱法,原陛下勿许。”于是上久不报式,数岁,乃罢式。式归,复田牧。岁馀,会军数出,浑邪王等降,县官费众,仓府空。其明年(元狩三年),贫民大徙,皆仰给县官,无以尽赡。卜式持钱二十万予河南守,以给徙民。河南上富人助贫人者籍,天子见卜式名识之,曰“是固前而欲输其家半助边”。…… 天子于是以式终长者,故尊显以风百姓。2
1.林按:公孙弘。
2.林按:本条据《通鉴》系于元狩四年冬。
《史记》卷三〇《平准书》,页一一下—一二
参见《汉书》卷五八《卜氏传》,页八下—九
230.夏,……大将军卫青将四将军出定襄,将军去病出代,各将五万骑,步兵踵军后1数十万人。青至幕北,围单于,斩首万九千级,至阗颜山2乃还。去病与左贤王战,斩获首虏七万馀级,封狼居胥山3乃还。两军士死者数万人。前将军广、后将军食其皆后期,广自杀,食其赎死。4
1.师古曰:“踵,接也。犹言蹑其踵。”
2.邓展曰:“音填塞之填。”
3.师古曰:“登山祭天,筑上为封,刻石纪事。以彰汉功。”
4.如淳曰:“《李广传》‘引兵与右将军食其合军出东道’,又曰‘广自刭,右将军下吏当死,赎为庶人’。《霍去病传》也云‘赵食其为右将军、平阳侯襄为后将军’,此《纪》为误也。”师古曰:“《传》写者误以右为后。食其音异基。”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一三下—一四
231.其明年,天子与诸将议曰:“翕侯赵信为单于画计,常以为汉兵不能度幕轻留,1今大发士卒,其势必得所欲。”是岁元狩四年也。元狩四年春,2上令大将军青、骠骑将军去病,将各五万骑,步兵转者踵军数十万,3而敢力战深入之士,皆属骠骑。骠骑始为出定襄,当单于,捕虏言单于东,乃更令骠骑出代郡,令大将军出定襄。郎中令(李广)为前将军,太仆(公孙贺)为左将军,主爵赵食其为右将军,平阳侯襄4为后将军,皆属大将军。兵即度幕,人马凡五万骑,与骠骑等咸击匈奴单于。
1.索隐按:幕即沙幕,古字少耳。轻留者,谓匈奴以汉军不能至,故轻易留而不去也。林按:师古曰:“言轻易汉军,故留而不去也。”一曰谓汉兵不能轻入耳久留也。
2.林按:《汉书》无“元狩四年”四字,疑此处衍。又,《汉书•武纪》在夏,《通鉴》从《武纪》。
3.正义言转运之士及步兵接后又数十万人。
4.林按:曹襄。
赵信为单于谋曰:“汉兵既度幕,人马罢,匈奴可坐1收虏耳。”乃悉远北其辎重,2皆以精兵待幕北。而适值大将军军出塞千馀里,见单于兵陈而待,3于是大将军令武刚车4自环为营,而纵五千骑往当匈奴。匈奴亦纵可万骑。会日且入,大风起,沙砾击面,两军不相见,汉益纵左右翼绕单于。单于视汉兵多而士马尚强,战而匈奴不利,薄莫,单于遂乘六骡,5壮骑可数百,直冒汉围西北驰去。时已昏,汉匈相纷挐,6杀伤大当。7汉军左校捕虏言单于未昏而去,汉军因发轻骑夜追之,大将军军因随其后。匈奴兵亦散走。迟明,8行二百馀里,不得单于,颇捕斩首虏万馀级,遂至窴颜山9赵信城,10得匈奴积粟食军,军留一日而还,悉烧其城馀粟以归。
1.林按:师古曰:“言收虏取汉军人马,可不费力,故曰坐。”
2.林按:师古曰:“送辎重远去,全处北也。”
3.林按:师古曰:“为行陈而待。”
4.集解《孙吴兵法》曰:“有巾有盖,谓之武刚车也。”林按:《汉书》颜注引张晏曰:“兵车也。”
5.林按:师古曰:“骡者,骟种马子,坚忍。单于自乘善走骡,而壮骑随之也。”
6.正义《三苍解诂》云:“纷拏,相牵也。”林按:师古曰:“乱相持搏也。”
7.索隐以言所杀伤大略相当。
8.正义上[迟字]音值。集解徐广曰:“迟一作黎。”索隐迟音值。迟者待也,待天欲明也。《汉书》作“会明”诸本多作“黎明”。邹氏云“黎,迟也”。然黎,黑也。候天将明犹黑也。
9.集解徐广曰:“窴音田。”
10.林按:《汉书》颜注引如淳曰:“赵信降匈奴,匈奴筑城居之。”
大将军之与单于会也,而前将军广、右将军食其军别从东道,或失道,后击单于,大将军引还,过幕南,乃得前将军、右将军。大将军欲使使归报,令长史簿责前将军广,广自杀。右将军至,下吏,赎为庶人。大将军军入塞,凡斩捕首虏万九千级。
是时,匈奴众失单于十馀日,右谷蠡1王闻之,自立为单于。单于后得其众,右王乃去单于之号。
1.索隐谷音禄。蠡音梨,又音离。
骠骑将军亦将五万骑,车重与大将军军等,而无裨将。悉以李敢等为大校,当裨将,出代、右北平千馀里,1直左方兵,所斩捕功已多大将军。
1.林按:《汉书》作“二千馀里”。
军既还,天子曰:“骠骑将军去病率师,躬将所获荤粥之士,1约轻赍,绝大幕,涉获章渠,2以诛比车耆,3转击左大将,4斩获旗鼓,历涉离侯。5济弓闾,6获屯头王、7韩王8等三人,将军、相国、当户、都尉八十三人,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9登临翰海。10执卤11获丑七万有四百四十三级,师率减什三,12取食于敌,逴行13殊远而粮不绝,以五千八百户益封骠骑将军。右北平太守路博德属骠骑将军,会与城,14不失期,从至梼馀山,15斩首捕虏二千七百级,16以千六百户封博德为符离侯。17北地都尉邢山,18从骠骑将军获王,以千二百户封山为义阳侯。故归义19因淳王复陆支、20楼专王伊即靬21皆从骠骑将军有功,以千三百户封复陆支为壮侯,22以千八百户封伊即靬为众利侯。从骠侯破奴、昌武侯安稽23从骠骑有功,益封各三百户。校尉敢24得旗鼓,为关内侯,食邑二百户。25校尉自为26爵大庶长。”军吏卒为官,赏赐甚多。而大将军不得益封,军吏卒皆无封侯者。27
1.集解徐广曰:“粥一作允。”骃按:应劭曰“所降士有材力者”。林按:《汉书》作[荤允]。
2.集解徐广曰:“获一作护。”索隐小颜云:“涉谓涉水也。章渠,单于之近臣。谓涉水而破获之。”《汉书》云“涉获单于章渠”也。
3.集解晋灼曰:“王号也。”索隐比音必耳反。林按:《汉书》作“北车耆”。
4.索隐按:《汉书》名“双”。
5.索隐《汉书》作“度难侯”。小颜云“山名”。历,度也。
6.集解晋灼曰:“水名也。”索隐包恺“弓音穹”,亦如字读。
7.集解《汉书音义》曰:“胡王号也。”
8.集解徐广曰:“王一作‘藉’。”索隐李奇曰“皆匈奴王号”。
9.正义积土为坛于山上,封以祭天也。祭地曰禅。
10.集解张晏曰:“登海边山以望海也。”索隐按:崔浩云“北海名,群鸟之所解羽,故云翰海”。《广异志》“在沙漠北”。
11.林按:《汉书》“卤”作“讯”。
12.林按:《汉书》作“什二”。
13.索隐逴与卓同。卓,远也。
14.正义上[与字]音馀。林按:《汉书》“与”作“兴”。
15.索隐梼馀音桃徒。
16.林按:《汉书》作“二千八百级”。
17.林按:作“邳离侯”。
18.集解徐广曰:“一作卫山。”
19.林按:《汉书》“归义”下有“王”字。
20.索隐刘氏复音伏,小颜[音]芳福反。
21.索隐《汉书》专作剸,并音专。小颜音之兖反;靬音九言反。
22.林按:《汉书》作“杜侯”。
23.集解徐广曰:“姓赵,故匈奴王。”
24.索隐敢,李广子也。
25.林按:《汉书》作“渔阳太守解、校尉敢,皆获鼓旗,赐爵关内侯,解食邑三百户,敢二百户”。
26.索隐按:徐自为也。
27.林按:《汉书》“者”下有“唯西河太守常惠、云中太守遂成受赏;遂成秩诸侯相,赐食邑二百户,黄金百斤;惠爵关内侯”等句。
两军之出塞,塞阅官及私马凡十四万匹,而复入塞者不满三万匹。乃益置大司马位,大将军、骠骑将军皆为大司马。1定令,令骠骑将军秩禄与大将军等。自是之后,大将军青日退,而骠骑日益贵。举大将军故人门下,多去事骠骑,辄得官爵,唯任安不肯。
1.集解如淳曰:“大将军、骠骑将军皆有大司马之号也。”索隐按:如淳曰“本无大司马,今新置耳”。按:前谓太尉,其官又省,今武帝始置此位,卫将军、霍骠骑皆加此官。
骠骑将军为人少言不泄,1有气敢任。2天子尝欲教之孙吴兵法,对曰:“顾方略何如耳,不至学古兵法。”天子为治第,令骠骑视之,对曰:“匈奴未灭,无以家为也。”由此上益重爱之。
1.索隐按:孔文祥云“谓质重少言,胆气在中也。周仁阴重不泄,其行亦同”。
2.索隐谓果敢任气也。
《史记》卷一一一《骠骑列传》,页一一下—一五
参见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八、页九下
卷二二《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页一一下
《汉书》卷五五《霍去病传》,页一〇—一五
及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五
232.[曹参]……曾孙襄,武帝时为将军,击匈奴。
《汉书》卷三九《曹参传》,页一二下
233.后二岁,大将军、骠骑将军大出击匈奴,广数自请行。天子以为老,弗许,良久,乃许之,以为前将军。是岁元狩四年也。
广既从大将军青击匈奴,既出塞,青捕虏知单于所居,乃自以精兵走之,而令广并于右将军军,1出东道。东道少回远,而大军行,水草少,其势不屯行。2广自请曰:“臣部为前将军,今大将军乃徙令臣出东道,且臣结发而与匈奴战,今乃一得当单于,3臣愿居前,先死单于。”4大将军青亦阴受上诫,以为李广老,数奇,5毋令当单于,恐不得所欲。而是时公孙敖新失侯,为中将军,从大将军,大将军亦欲使敖与俱当单于,故徙前将军广。广时知之,固自辞于大将军。大将军不听,令长史封书与广之莫府,曰:“急诣部,如书。”6广不谢大将军而起行,意甚愠怒而就部,引兵与右将军食其7合军出东道。军亡导,或失道,8后大将军。大将军与单于接战,单于遁走,弗能得而还。南绝幕,9遇前将军、右将军。广已见大将军,还入军。大将军使长史持糒醪遗广,因问广、食其失道状,青欲上书报天子军曲折。10广未对,大将军使长史急责广之幕府对簿。广曰:“诸校尉无罪,乃我自失道,吾今自上簿。”
1.集解徐广曰:“主爵赵食其为右将军。”
2.集解张晏曰:“以水草少,不可群辈。”
3.索隐按:广言自少时结发而与匈奴战,唯今者得与单于相当遇也。
4.林按:师古曰“致死而取单于”。
5.集解如淳曰:“数为匈奴所败,奇为不偶也。”索隐按:服虔云:“作事数不偶也”。[数]音朔。小颜音所具反。奇,萧该音居宜反。
6.正义令广如其文牒,急引兵徙东道也。
7.索隐食其音异基。按:赵将军名也。或亦依字读。
8.索隐谓无人导引,军故失道也。
9.正义绝,度也。南归度砂幕。
10.正义言委曲而行回折,使军后大将军也。
至幕府,广谓其麾下曰:“广结发与匈奴大小七十馀战,今幸从大将军出接单于兵,而大将军又徙广部,行回远,而又迷失道,岂非天哉!且广年六十馀矣,终不能复对刀笔之吏!”遂引刀自刭。广军士大夫、一军皆哭;百姓闻之,知与不知,无老壮,皆为垂涕。而右将军独下吏,当死,赎为庶人。
《史记》卷一〇九《李将军列传》,页七—八
参见《汉书》卷五四《李广传》,页六下—八
234.李敢以校尉从骠骑将军击胡左贤王,力战,夺左贤王鼓旗,斩首多,赐爵关内侯,食邑二百户,代广为郎中令。1
1.林按:据《汉书•公卿表》,敢为郎中令在元狩五年。
《史记》卷一〇九《李将军列传》,页九
参见《汉书》卷五四《李广传》,页八下
235.壮,1以匈奴归义;匈奴因淳王2从骠骑将军四年击左王,以少破多,捕虏二千一百人,功,侯。元狩四年六月丁卯,侯复陆支元年。元鼎三年,今侯偃元年。
1.索隐[《汉》]《表》在东平。林按:《汉表》“壮”作“杜”。
2.林按:“淳”误作“孰”。
3.林按:《汉表》作“三千一百”,又封“千三百户”。
4.林按:《汉表》下云“[孙]侯屠耆嗣。[曾孙]侯宜平嗣。[玄孙]侯福嗣,河平四年,坐非子,免”。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九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五
236.众利,以匈奴归义楼剸王,1从骠骑将军四年击右王,2手自剑合功,3侯。元狩四年六月丁卯,质候伊即轩4元年。元封六年,今侯当时元年。5
1.索隐剸音专。林按:《汉表》作“搂剸王”。
2.林按:《汉表》作“左王”。
3.索隐手自剑,谓手刺其王,而合战得封。
4.索隐轩音居言反。林按:伊即轩,《骠骑列传》作“伊即轩”。
5.林按:《汉表》下云“[孙]辅宗嗣。始元五年薨,亡后”。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九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五
237.湘成,1以匈奴符离王降,侯。2元狩四年六月丁卯,3侯敞屠洛元年。元鼎五年,侯敞屠洛坐酎金,国除。
1.索隐[《汉》]《表》在阳城。
2.林按:《汉表》“侯千八百户”。
3.林按:《汉表》作“丁卯”作“丙子”。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九下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五
238.散,1以匈奴都尉降,侯。2元狩四年六月丁卯,3侯董荼吾4元年。太初三年,今侯安汉元年。5
1.索隐[《汉》]《表》作在阳城。
2.林按:《汉表》作“侯千一百户”。
3.林按:《汉表》作“丁卯”作“丙子”。
4.索隐刘氏荼音大姑反,盖误耳。今以其人名馀吾。馀吾,匈奴水名也。林按:《汉表》作“董舍吾”。
5.林按:《汉表》下云“[孙]贤嗣,征和三年,坐祝诅上,下狱,病死”。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九下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五
239.臧马,1以匈奴王降,侯。2元狩四年六月丁卯,3康侯延年4元年。五年,侯延年死,不得置后,国除。
1.索隐[《汉》]《表》在朱虚。
2.林按:《汉表》“侯八百七十户”。
3.林按:《汉表》“丁卯”作“丙子”。
4.林按:《汉表》作“康侯雕延年”。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一〇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五
240.其明年,大将军、骠骑大出击胡,1得首虏八九万级,赏赐五十万金,汉军马死者十馀万匹,转漕车甲之费不与焉。是时财匮,战士颇不得禄矣。
1.集解徐广曰:“元狩四年也。”
《史记》卷三〇《平准书》,页九下
参见《汉书》卷二四《食货志》下,页一〇下
241.……郑当时为渭漕渠回远,凿直渠,自长安至华阴,作者数万人;朔方亦穿渠,作者数万人;各历二三期,功未就,费亦各巨万十数。1
1.林按:《匈奴列传》,元狩四年大败匈奴之后,“汉度河,自朔方以西至令居往往通渠置田,吏卒五六万人,稍蚕食,地接匈奴以北”。
《史记》卷三〇《平准书》,页六下
参见《汉书》卷二四《食货志》下,页八
242.先是比年遣大将军卫青、霍去病攻祁连,绝大幕,1穷追单于,斩首十馀万级,还,大行庆赏。
1.师古曰:“比,频也。祁连,山名也。幕,沙碛也。直度曰绝。祁音上夷反。”
《汉书》卷二七《五行志》中之下,页四
参见《五行志》下之下,页二七
243.匈奴来请和亲,群臣议上前。博士狄山曰:“和亲便。”上问其便,山曰:“兵者凶器,未易数动。高帝欲伐匈奴,大困平城,乃遂结和亲。孝惠、高后时,天下安乐。及孝文帝欲事匈奴,北边萧然苦兵矣。孝景时,吴楚七国反,景帝往来两宫间,寒心者数月,吴楚已破,竟景帝不言兵,天下富实。今自陛下举兵击匈奴,中国以空虚,边民大困贫。由此观之,不如和亲。”上问汤,汤曰:“此愚儒,无知。”狄山曰:“臣固愚忠;若御史大夫汤,乃诈忠。……”于是上作色曰:“吾使生居一郡,能无使虏入盗乎?”曰:“不能。”曰:“居一县?”对曰:“不能。”复曰:“居一障间?”1山自度辩穷,且下吏,曰:“能。”于是上遣山乘鄣。至月馀,匈奴斩山头而去。自是以后,群臣震慑。
1.正义障谓塞上要险之处,别筑城,置吏士守之,以扞寇盗也。
《史记》卷一二二《酷吏张汤列传》,页八下—九
参见《汉书》卷五九《张汤列传》,页三下—四
公元前一一八年 汉武帝元狩五年 匈奴伊稚斜单于九年
244.春三月,……徙天下奸猾1吏民于边。
1.师古曰:猾,狡也,音乎八反。林按:卫、霍告捷,匈奴远遁,漠南地空,故徙吏民以实边地。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一四
公元前一一七年 汉武帝元狩六年 匈奴伊稚斜单于十年
245.“维六年四月乙巳,皇帝使御史大夫汤,1庙立子旦为燕王曰:于戏!小子旦,受兹玄社。朕承祖考,维稽古,2建尔国家,封于北土,世为汉籓辅。于戏!荤粥氏,虐老兽心,3侵犯寇盗,加以奸巧边萌。4于戏!朕命将率徂征厥罪,万夫长,千夫长,三十有二君皆来,5降旗奔师。6荤粥徙域,7北州以绥。8悉尔心,毋作怨,毋俷德,9毋乃废备。10非教士不得从征。11于戏!保国艾民,可不敬与!王其戒之。”12
右《燕王策》。
1.林按:张汤。
2.索隐褚先生解云:“维者度也。稽者当也。言当顺古道也。”魏高贵乡公云:“稽,同也。古,天也。谓尧能同天。”
3.索隐按:《匈奴传》“其国贵壮贱老,壮者食肥羙,老者食其馀”也,是虐老也。
4.索隐萌一作甿。韦昭曰:“甿,民也。”《三仓》云:“边人云甿也。”
5.集解张晏曰:“时所获三十二帅也(原误作“师”,以意改)。”
6.集解如淳曰:“偃其旗鼓而来降。”索隐《汉书》“君”作“师”,“期”作“旗”。而服虔云:“以三十二军中之将,下旗去之也。”如淳云:“即昆邪王偃旗鼓降时也。”若如此意,则三十二君非军将,盖戎狄酋帅时有三十二君来降也。
7.集解张晏曰:“匈奴徙东也。”
8.集解臣瓒曰:“绥,安也。”
9.集解徐广曰:“俷,一作菲。”索隐苏林云:“菲,废也。本亦作俷,俷,败也。”孔文祥云:“菲,薄也。”《汉书》作“棐”。正义俷音符味反。
10.索隐褚先生解云:“言无乏武备,常备匈奴也。”
11.集解张晏曰:“士不素习,不应召。”索隐韦昭云:“士非素教习,不得从军征发。故孔子曰‘不教人战,是谓弃之’正谓此也。”褚先生解云:“非习礼义,不得在其侧也。”
12.集解徐广曰:“立三十年,自杀,国除。”
《史记》卷六〇《三王世家》,页七
参见《汉书》卷六三《武五子传》,页七
246.褚先生1曰:……燕土硗埆,北迫匈奴,其人民勇而少虑,故诫之曰“荤粥氏无有孝行,而禽兽心,以窃盗侵犯边民。朕诏将军往征其罪,万夫长,千夫长,三十有二君皆来,降旗奔师。荤粥徙域远处,北州以安矣”。“悉若心,无作怨”者,勿使从俗以怨望也。“无俷德”者,勿使上背德也。“无废备”者,无乏武备,常备匈奴也。“非教士不得从征”者,言非习礼义,不得在于侧也。
1.林按:据《集解》及《索隐》,褚先生名少孙,颍川人,汉博士,仕于元、成之间。
《史记》卷六〇《三王世家》,页一二
247.骠骑将军自四年军后三年、元狩六年而卒,1天子悼之,发属国玄甲军,2陈自长安至茂陵,为冢象祁连山。3谥之并“武”与“广地”曰景桓侯。4
1.林按:《通鉴》,去病秋九月卒。
2.正义属国即上分置边五郡者也。玄甲,铁甲也。
3.索隐按:崔浩云:“去病破昆邪于此山,故令为冢像之,以旌功也。”姚氏按:“冢在茂陵东北,与卫青冢并。西者是青,东者是去病。冢上有竖石,前有石马相对,又有石人也。”
4.(注略)。
《史记》卷一一一《骠骑列传》,页一五下
参见《汉书》卷五五《霍去病列传》,页一三下—一四
公元前一一五年 汉武帝元鼎二年 匈奴伊稚斜单于十二年
248.是后天子数问骞大夏之属。骞既失侯,因言曰:“臣居匈奴中,闻乌孙王号昆莫,1昆莫之父,匈奴西边小国也。匈奴攻杀其父,2而昆莫生弃于野,乌嗛肉蜚其上,3狼往乳之。单于怪以为神,而收长之。及壮,使将兵,数有功,单于复以其父之民予昆莫,令长守于西城。昆莫收养其民,攻旁小邑,控弦数万,习攻战。单于死,昆莫乃率其众远徙,中立,不肯朝会匈奴,匈奴遣奇兵击,不胜,以为神而远之,因羁属之,不大攻。今单于新困于汉,而故浑邪地空无人。蛮夷俗贪汉财物,今诚以此时而厚币赂乌孙,招以益东,居故浑邪之地,与汉结昆弟,其势宜听,听则是断匈奴右臂也。既连乌孙,自其西大夏之属,皆可招来而为外臣。”天子以为然,拜骞为中郎将,将三百人,马各二匹,牛羊以万数,赍金币帛直数千巨万,多持节副使,道可使,使遗之他旁国。
1.林按:《汉书•西域传》云“昆莫,王号也,名猎骄靡”。
2.索隐《汉书》:父名难兜靡,为大月氏所杀。
3.集解徐广曰:“读‘嗛’与‘衔’同。《酷吏传》‘义纵不治道,上忿衔之’,《史记》亦作‘嗛’字。”索隐嗛音衔。蜚亦“飞”字。
骞既至乌孙,乌孙王昆莫见汉使如单于礼。骞大惭,知蛮夷贪,乃曰:“天子致赐,王不拜则还赐。”昆莫起拜赐,其他如故。1骞谕使指曰:“乌孙能东居浑邪地,则汉遣翁主为昆莫夫人。”乌孙国分,王老,而远汉,未知其大小,素服属匈奴日久矣,且又近之,其大臣皆畏胡,不欲移徙,王不能专制,骞不得其要领。2
1.林按:徐松谓“其它仍用单于礼”(见王先谦《汉书补注》引)。
2.林按:本条据《通鉴》系于此年。
《史记》卷一二三《大宛列传》,页九下—一〇
参见《汉书》卷九六《西域传》下,页一下—二
249.天子数问骞大夏之属。骞既失侯,因曰:“臣居匈奴中,闻乌孙王号昆莫。昆莫父难兜靡本与大月氏俱在祁连、敦煌间,1小国也。大月氏攻杀难兜靡,夺其地,人民亡走匈奴。子昆莫新生,傅父布就翎侯2抱亡置草中,为求食,还,见狼乳之,3又乌衔肉翔其旁,以为神,遂持归匈奴,单于爱养之。及壮,以其父民众与昆莫,使将兵,数有功。时月氏已为匈奴所破,西击塞王。4塞王南走远徙,月氏居其地。昆莫既健,自请单于报父怨,遂西攻破大月氏,大月氏复西走,徒大夏地。昆莫略其众,因留居,兵稍强,会单于死,不肯复朝事匈奴。匈奴遣兵击之,不胜,益以为神而远之。5今单于新困于汉,而昆莫地空,蛮夷恋故地,又贪汉物。诚以此时厚赂乌孙,招以东居故地,汉遣公主为夫人,结为昆弟,其势宜听,6则是断匈奴右臂也。7……”
1.师古曰:“祁连山以东,敦煌以西。”
2.服虔曰:“傅父,如傅母也。”李奇曰:“布就,字也。翎侯,乌孙官名也。为昆莫作傅父也。”师古曰:“翎侯,乌孙大臣官号,其数非一,亦犹汉之将军耳。而布就者,又翎侯之中别号,犹右将军、左将军耳、非其人之字。翎与翕同。”
3.师古曰:“ 以乳饮之。”
4.师古曰:“塞音先得反,西域国名,即佛经所谓释种者。塞、释声相近。本一姓也。”
5.师古曰:“远,离也,音于万反。”
6.师古曰:“言事事听从于汉。”
7.林按:下文与《史记•大宛列传》雷同,故删。
《汉书》卷六一《张骞传》,页四
250.瞭,1以匈奴归义王降,侯。2元鼎四年六月丙午,侯次公元年。五年,侯次公坐酎金,国除。
1.索隐音辽,[《汉》]《表》在舞阳。
2.林按:《汉表》“侯七百九十户”。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一〇下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五
公元前一一二年 汉武帝元鼎五年 匈奴乌维单于三年
251.其明年(元鼎五年)[冬十月],天子始巡郡国,东度河,……西逾陇。……于是上北出萧关,从数万骑,猎新秦中,以勒边兵而归。新秦中或千里无亭徼,1于是诛北地太守以下,而令民得畜牧边县,2官假马母,三岁而归,及息什一,以除告缗,3用充仞新秦中。4
1.集解如淳曰:“徼,亦卒求盗之属也。”晋灼曰:“徼,塞也。”瓒曰:“既无亭候,又不徼循,无卫边之备也。”
2.集解《汉书音义》曰:“令民得畜牧于边县也。”瓒曰:“先是新秦中千里无民,畏寇不敢畜牧,令设亭徼,故民得畜牧也。”
3.林按:“告缗”,原误作“占缗”,兹据《汉书》改。
4.集解李奇曰:“边有官马,今令民能畜官母马者,满三岁归之也。及有蕃息,与当出缗算者,皆复令居新秦中,又充仞之也。谓与民母马,令得为马种,令十母马还官一驹,此为息什一也。”瓒曰:“前以边用不足,故设告缗之令,设亭徼,边民无警,皆得田牧。新秦中已充,故除告缗不复取于民。”
《史记》卷三〇《平准书》,页一六
参见《汉书》卷二四《食货志》下,页一五下
252.昆,1以属国大且渠2击匈奴,功,侯。元鼎五年五月戊戌,昆侯渠复累3元年。4
1.索隐[《汉》]《表》在巨鹿。
2.林按:《汉表》“大且渠”误作“大首渠”。
3.索隐乐产:累,力委反。颜师古音力追反。
4.林按:《汉表》下云“[子]侯乃始嗣,地节四年薨,亡后”。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一一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五下
253.骐,1以属国骑击匈奴,捕单于兄,功,侯。元鼎五年五月壬子,侯驹几2元年。
1.索隐《志》属河东。《表》在北屈。
2.集解一云“骑几”。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一一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五下
254.梁期,1以属国都尉五年间出击匈奴,得复絫缦等功,侯。2元鼎五年七月辛巳,侯任破胡元年。
1.索隐《志》属魏郡。
2.林按:《汉表》作“以蜀国都尉间出击匈奴将军絫缦等,侯”。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页一一下
参见《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五下
255.九月,……西羌众十万人反,与匈奴通使,攻故安,1围枹2匈奴入五原,杀太守。
1.林按:据《地理志》,固安县属涿郡,距陇西绝远,西羌安能至此?安故、枹二县俱属陇西郡,故“故安”显为“安故”之讹;《后汉书•西羌传》即作“攻安故”,益可证。
2.邓展曰:“枹音鈇,音汉。”师古曰:“枹,金城之县也。读如本字。”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一八
公元前一一一年 汉武帝元鼎六年 匈奴乌维单于四年
256.[冬],数万人发三河以西骑击西羌。又数万人度河筑令居。1初置张掖、酒泉郡。2而上郡、朔方、西河、河西开田官,斥塞卒,3六十万人戊田之。中国缮道馈粮,远者二千,4近者千馀里,皆仰给大农。边兵不足,乃发武库工官兵器以赡之。车骑马乏绝,县官钱少,买马难得。乃着令,令封君以下至三百石以上吏,以差出牝马,天下亭,亭有畜牸马,岁课息。
1.索隐令音零。姚氏音连。韦昭云金城县。
2.集解徐广曰:“元鼎六年。”
3.集解如淳曰:“塞候斥卒。”林按:师古曰:“开田,始开屯田也。斥塞,广塞令却,初置二郡,故塞更广也。以开田之官,广塞之卒,戊而田之也。”
4.林按:殿本及《汉志》均作“三千”。
《史记》卷三〇《平准书》,页一七
参见《汉书》卷二四《食货志》下,页一五下—一六
257.秋,……又遣浮沮将军1公孙贺出九原,匈河将军2赵破奴出令居,3皆二千馀里,不见虏而还。乃分武威、酒泉地,置张掖、敦煌郡,4徙民以实之。
1.臣瓒曰:“浮沮,井名,在匈奴中,去九原二千里,见汉舆地图。”师古曰:“沮音子闾反。”
2.臣瓒曰:“匈河,水名,在匈奴中,去令居千里,见《匈奴传》。”
3.师古曰:“令音铃。”
4.师古曰:“敦音徒门反。”林按:朱一新谓“据《地理志》,张掖太初元年开,敦煌后元分酒泉置,并与此不合。且威武、酒泉在太初时开,此时尤无从分其地也。当是《纪》误”(见王先谦《汉书补注》引)。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一九
258.自周衰,戎狄错居1泾渭之北。及秦始皇攘却戎狄,筑长城,界中国,2然西不过临洮。3汉兴,至于孝武,事征四夷,广威德,而张骞始开西域之迹。其后骠骑将军击破匈奴右地,降浑邪、休屠王,4遂空其地,始筑令居5以西,初置酒泉郡,后稍发徙民充实之,分置武威、张掖、敦煌,6列四郡,据两关焉。
1.师古曰:“错,杂也。”
2.师古曰:“为中国之竟界也。”
3.师古曰:“洮音土高反。”
4.师古曰:“屠音除。”
5.师古曰:“令音铃。”
6.师古曰:“敦音徒门反。”
《汉书》卷九六上《西域传》序,页二
259.[元鼎中],当发使[使]匈奴,1军自请曰:“……今闻将遣匈奴使者,臣愿尽精厉气,奉佐明使,画吉凶于单于之前。……”2
1.师古曰:“汉朝欲遣人为使于匈奴也。”林按:下“使”字据殿本补。
2.林按:本条为元鼎年间事,姑系于此。
《汉书》卷六四下《终军传》,页八
公元前一一〇年 汉武帝元封元年 匈奴乌维单于五年
260.元封元年1冬十月,诏曰:“南越、东瓯,咸伏其辜,西蛮、北狄,颇未辑睦。2朕将巡边垂,择兵振旅,躬秉武节,置十二部将军,亲帅师焉。”行自云阳,北历上郡、西河、五原,出长城,北登单于台,至朔方,临北河,勒兵十八万骑,旌旗径千馀里,威震匈奴。遣使者告单于曰:“南越王头已县于汉北阙矣。单于能战,天子自将待边。不能,亟来臣服,3何但亡匿幕北寒苦之地焉,匈奴詟焉!”4……夏,……行自泰山,复东巡海上,至碣石,5自辽西历北边九原,归于甘泉。
1.(注略)。
2.师古曰:“辑与集同,集,和也。”
3.师古曰:“亟,急也,音居力反。”
4.师古曰:“詟,失气也,音之涉反。”
5.文颖曰:“在辽西絫县。絫县今罢,属临榆。此石著海旁。”师古曰:“碣,碣然特立之貌也,音其列反。”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一九下—二〇及二一下
公元前一〇八年 汉武帝元封三年 匈奴乌维单于七年
261.……而汉始筑令居1以西,初置酒泉郡以通西北国。因益发使抵安息、奄蔡、黎轩、条枝、身毒国。而天子好宛马,使者相望于道。……而楼兰、姑师2小国耳,当空道,攻劫汉使王恢3等尤甚。而匈奴奇兵时时遮击使西国者。使者争徧言外国灾害,皆有城邑,兵弱易击。于是天子以故遣从骠侯破奴4将属国骑及郡兵数万至匈河水,欲以击胡,胡皆去。其明年(元封三年),击姑师,5破奴与轻骑七百馀先至,虏楼兰王,遂破姑师。因举兵威以困乌孙、大宛之属。还,封破奴为浞野侯。6王恢7数使,为楼兰所苦、言天子,天子发兵令恢佐破奴击破之,封恢为浩侯。8于是酒泉列亭鄣至玉门矣。9
1.集解徐广曰:“属金城。”
2.集解徐广曰:“即车师。”
3.集解徐广曰:“恢一作怪。”
4.林按:赵破奴。
5.林按:冬十二月击姑师。
6.集解徐广曰:“元封三年。”
7.集解徐广曰:“为中郎将。”
8.集解徐广曰:“捕得车师王,元封四年封浩侯。”
9.集解韦昭曰:“玉门关在龙勒界。”索隐韦昭又云:“玉门关,县名,在酒泉。”正义《括地志》云:“沙州龙勒山在县南百六十五里,玉门关在县西北百一十八里。”
《史记》卷一二三《大宛列传》,页一二及一三下—一四
参见《汉书》卷六一《张骞传》,页五下—七
262.初,武帝感张骞之言,甘心欲通大宛诸国,使者相望于道,一岁中多至十馀辈。楼兰、姑师当道,苦之,1攻劫汉使王恢2等,又数为匈奴耳目,令其兵遮汉使。汉使多言其国有城邑,兵弱,易击。于是武帝遣从票侯赵破奴将属国骑3及郡兵数万击姑师。王恢数为楼兰所苦,上令恢佐破奴将兵。破奴与轻骑七百人先至,虏楼兰王,遂破姑师,因暴4兵威以动乌孙、大宛之属。还,封破奴为浞野侯,恢为浩侯,5于是汉列亭障至玉门矣。
1.师古曰:“每供给使者,受其劳费,故厌苦也。”
2.林按:朱一新谓此王恢与大行王恢有别,非一人(见王先谦《汉书补注》引)。
3.师古曰:“属国,谓诸外国属汉也。”林按:徐松谓蜀国骑乃指元狩二年置五属国以处昆邪、休屠降众之部骑,颜注非(见王先谦《汉书补注》引)。
4.师古曰:“暴谓显扬也。”
5.苏林曰:“浩音昊。”
《汉书》卷九六《西域传》上,页四
公元前一〇七年 汉武帝元封四年 匈奴乌维单于八年
263.四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通回中道,1遂北出萧关,2历独鹿、鸣泽,3自代而还。……秋,以匈奴弱,可遂臣服,乃遣使说之。单于使来,死京师。匈奴寇边,遣拔胡将军郭昌屯朔方。
1.应劭曰:“回中在安定高平,有险阻,萧关在其北,通治至长安也。”孟康曰:“回中在北地,有山险,武帝故宫。”如淳曰:“《三辅黄图》云‘回中宫在也’师古曰回中在安定,北通萧关。应说是也。而云治道至长安,非也。盖自回中通道以出萧关。孟、如二家皆失之矣。回中宫在者,或取安定回中为名耳,非今所通道。”
2.如淳曰:“《匈奴传》‘入朝那萧关’。萧关在安定朝那县也。”
3.服虔曰:“独鹿,山名也。鸣泽,泽名也。皆在涿郡逎县北界也。”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二二下—二三
公元前一〇六年 汉武帝元封五年 匈奴乌维单于九年
264.自大将军围单于之后十四年而卒,1竟不复击匈奴者,以汉马少,而方南诛两越,东伐朝鲜,击羌、西南夷,以故久不伐胡。
1.林按:《通鉴》,青卒于元封五年夏四月。
《史记》卷一一一《卫将军列传》,页一六
参见《汉书》卷五五《卫青传》,页一四
265.初,……青尚平阳主。1与主合葬,起冢象庐山云。
1.如淳曰:“本阳信长公主也。为平阳侯所尚,故称平阳主。”
2.师古曰:“在茂陵东次,去病冢之西,相并者是也。”林按:《匈奴传》师古注云“庐山,匈奴中山”,《扬雄传》师古注孟康云“庐山,单于南庭山”。《通鉴》胡注以青尝绝幕至窴颜山,因疑窴颜山或即卢山。沈钦韩引《读史方舆纪要》谓窴颜山亦名卢山(见王先谦《汉书补注》引)。
《汉书》卷五五《卫青传》,页一四下
公元前一〇五年 汉武帝元封六年 匈奴乌维单于十年 乌师庐儿单于一年
266.自博望侯骞1死后,匈奴闻汉通乌孙,怒,欲击之。及汉使乌孙,若2出其南,抵大宛、大月氏相属,乌孙乃恐,使使献马,愿得尚汉女翁主为昆弟。天子问群臣议计,皆曰“必先纳聘,然后乃遣女”。…… 乌孙以千匹马聘汉女,汉遣宗室女江都翁主3往妻乌孙,乌孙王昆莫以为右夫人。匈奴亦遣女妻昆莫,昆莫以为左夫人。昆莫曰:“我老”,乃令其孙岑娶4妻翁主。5
1.林按:张骞。
2.集解徐广曰:“《汉书》作‘及若’,意义亦及也。”
3.集解《汉书》曰:“江都王建女。”
4.林按:据《汉书•西域传》,昆莫令其孙岑陬妻公主,颇疑“娶”乃“陬”字之讹。
5.林按:本条事,《通鉴》在秋。
《史记》卷一二三《大宛列传》,页一一下、一四
267.匈奴闻其与汉通,怒,欲击之。又汉使乌孙,乃出其南,抵1大宛、月氏,相属2不绝。乌孙于是恐,使使献马,愿得尚汉公主为昆弟。天子问群臣议,许,曰:“必先内聘,然后遣女。”乌孙以马千匹聘。3汉元封中,4遣江都王建女细君为公主以妻焉。赐乘舆服御物,为备官属宦官侍御数百人,赠送甚盛。乌孙昆莫以为右夫人。匈奴亦遣女妻昆莫,昆莫以为左夫人。5公主至其国,自治宫室居,岁时一再与昆莫会,置酒饮食,以币帛赐王左右贵人。昆莫年老,言语不通,公主悲愁,自为作歌曰:“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旃为墙,以肉为食6兮酪为浆;居常土思7兮心内伤,愿为黄鹄8兮归故乡!”天子闻而怜之,间岁9遣使者持帷帐锦绣给遗焉。昆莫年老,欲使其孙岑陬10尚公主。公主不听,上书言状,天子报曰:“从其国俗,欲与乌孙共灭胡。”岑陬遂妻公主。
1.师古曰:“抵,至也。”
2.师古曰:“属音之欲反。”
3.师古曰:“入聘财。”
4.林按:“元封六年秋。”
5.林按:徐松谓“匈奴尚左,昆莫先匈奴女者,仍畏匈奴也”(见王先谦《汉书补注》引)。
6.师古曰:“食谓饭,音飤。”
7.师古曰:“土思谓忧思而怀本土。”
8.师古曰:“鹄音下督反。”
9.师古曰:“间岁谓每隔一岁而往也。”
10.林按:本《传》云“岑陬,官号也,名军须靡”。
《汉书》卷九六《西域传》下,页二下—三
268.自乌孙以西至安息,以近匈奴,匈奴困月氏也,匈奴使持单于一信,则国国传送食,不敢留苦;及至汉使,非出币帛不得食,不市畜不得骑用。所以然者,远汉,而汉多财物,故必市乃得所欲,然以畏匈奴于汉使焉。1
1.林按:本条姑系于此。
《史记》卷一二三《大宛列传》,页一五
参见《汉书》卷九六《西域传》上,页一九
269.元封中,星孛于河戍。占曰:“南戍为越门,北戍为胡门。”1
1.林按:本条姑系于此。
《汉书》卷二六《天文志》,页二八下
公元前一〇四年 汉武帝太初元年 匈奴乌师庐儿单于二年
270.夏,五月,……遣因杅将军1公孙敖筑塞外受降城。
1.服虔曰:“匈奴地名,因所征以名将军也。”师古曰:杅音羽俱反。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二五
271.天子既好宛马,闻之甘心,使壮士车令等持千金及金马以请宛王贰师城善马。宛国饶汉物,相与谋曰:“汉去我远,而盐水1中数败,出其北有胡寇,出其南乏水草。又且往往而绝邑,乏食者多。汉使数百人为辈来,而常乏食,死者过半,是安能致大军乎?无奈我何!且贰师马,宛宝马也。”遂不肯予汉使。[于是天子大怒,乃拜李广利为贰师将军以伐宛]。
1.集解服虔曰:“水名,道从外水中。”如淳曰:“道绝远,无谷草。”正义孔文祥云:“盐,盐泽也。言水广远,或致风没(殿本作“风波”),而数败也。”裴矩《西域记》云:“在西州高昌县东,东南去瓜州一千三百里,并沙碛之地,水草难行,四面危,道路不可准记。行人唯以人畜骸骨及马粪为标验。以其地道路恶,人畜即不约行,曾有人于碛内时闻人唤声,不见形。亦有歌哭声,数失人,瞬息之间,不知所在,由此数有死亡。盖魑魅魍魉也。”
《史记》卷一二三《大宛列传》,页一五下— 一六
参见《汉书》卷六一《张骞传》,页八
272.是岁西伐大宛。……丁夫人、1雒阳虞初等以方祠诅匈奴、大宛焉。2
1.集解韦昭曰:“丁,姓。夫人,名也。”
2.林按:《史记•孝武本纪》非太史公原著,乃褚先生所补,《集解》、《索隐》均论列甚详。褚先生为汉博士,见本《系年录》第二四七条注。
《史记》卷一二《孝武本纪》,页二四下
参见卷一一八《封禅书》,页三九下
及《汉书》卷二五《郊祀志》下,页四
公元前一〇三年 汉武帝太初二年 匈奴乌师庐儿单于三年
273.秋,……遣浚稽将军1赵破奴二万骑出朔方击匈奴,不还。
1.应劭曰:“浚稽山在武威塞北,匈奴常以为障蔽。”师古曰:“浚音峻,稽音鸡。”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二六
274.[贰师伐大宛],往来二岁。还至敦煌,士不过什一二。……其夏,1 汉亡浞野(赵破奴)之兵二万馀于匈奴。2公卿及议者皆愿罢击宛军,专力攻胡。天子已业诛宛,宛小国而不能下,则大夏之属轻汉,而宛善马绝不来,乌孙、仑头易3苦汉使矣,为外国笑。……[太初三年]益发戍甲卒十八万酒泉、张掖北,至4居延、休屠以卫酒泉。5
1.林按:王先谦谓据《汉书•武纪》,“其夏”当作“其秋”(见《汉书补注》)。
2.集解徐广曰:“太初二年,赵破奴为浚稽将军,二万骑击匈奴不还也。”
3.集解晋灼曰:“易,轻。”
4.林按:“至”殿本作“置”。
5.集解如淳曰:“立二县以卫边也。或曰置二部都尉以卫酒泉。”
《史记》卷一二三《大宛列传》,页一七—一八
参见《汉书》卷六一《张骞传》,页九—一〇
公元前一〇二年 汉武帝太初三年 匈奴乌师庐儿单于四年 呴犁湖单于一年
275.夏,四月,……遣光禄勋徐自为筑五原塞外列城,1西北至庐朐,2游击将军韩说3将兵屯之。强弩都尉路博德筑居延。
1.晋灼曰:“《地理志》从五原,棝阳县北出石门障,即得所筑城。”师古曰:“棝音固。”
2.服虔曰:“匈奴地名。”张晏曰:“山名。”师古曰:“张说是也。朐音劬。”
3.师古曰:“说读曰悦。”
秋,匈奴入定襄、云中,杀略数千人,行坏光禄诸亭障;1又入张掖、酒泉,杀都尉。
1.应劭曰:“光禄勋徐自为所筑列城,今匈奴从此往壤败也。”师古曰:“汉制:每塞要处,别筑为城,置人镇守,谓之候城。此即障也,音之向反。”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二六
公元前一〇一年 汉武帝太初四年 匈奴呴犂湖单于二年 且鞮侯单于一年
276.[春]诏曰:“匈奴为害久矣。今虽徙幕北,与旁国谋,共要绝大月氏使,遮杀中郎将江、故雁门守攘。危须1以西及大宛,皆合约杀期门车令、2中郎将朝及身毒国使,隔东西道。贰师将军广利征讨厥罪,伐胜大宛,……其封广利为海西侯,食邑八千户。……”3
1.服虔曰:“危须,国名也。”
2.文颖曰:“汉使期门郎也,车令,姓名也。”
3.林按:本条及下三条俱依《通鉴》系于此年。
《汉书》卷六一《李广利传》,页一二
参见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六下
277.楼兰既降服贡献,匈奴闻,发兵击之。于是楼兰遣一子质匈奴,一子质汉。后贰师军击大宛,匈奴欲遮之,贰师兵盛,不敢当,即遣骑因楼兰候汉使后过者,欲绝勿通。时汉军正任文将兵屯玉门关,为贰师后距,1捕得生口,知状以闻。上诏文便道引兵捕楼兰王,将诣阙,簿责王。2对曰:“小国在大国间,不两属无以自安,愿徙国入居汉地。”上直其言,3遣归国,亦因使候司4匈奴,匈奴自是不甚亲信楼兰。
1.师古曰:“后距者,居后以距敌。”
2.师古曰:“以文薄一一责之。簿音步户反。”
3.师古曰:“以其言为直。”
4.林按:殿本“司”作“伺”。
《汉书》卷九六《西域传》上,页四下—五
278.[汉已伐宛]而汉发使十馀辈至宛西诸外国求奇物,因风览以伐宛之威德。而敦煌置1酒泉都尉,2西至盐水,往往有亭。3而仑头有田卒数百人,因置使者护田积粟,以给使外国者。
1.集解徐广曰:“一本无‘置’字。”
2.集解徐广曰:“一云置都尉。又云敦煌有渊泉县,或者‘酒’字当为‘渊’字。”
3.林按:此即为防御匈奴而设置之烽燧、亭障,初从酒泉伸至玉门,后又从敦煌展至盐泽(见下条)。且实行军屯,以就地解决驻防军队之供养。
《史记》卷一二三《大宛列传》,页二一
279.自贰师将军伐大宛之后,西域震惧,多遣使来贡献;汉使西域者益得职。1于是自敦煌西至盐泽,往往起亭。而轮台、渠犁,皆有田卒数百人,置使者校尉领护,2以给使外国者。3
1.师古曰:“赏其勤劳,皆得拜职也。”
2.师古曰:“统领保护营田之事也。”
3.师古曰:“收其所种五谷以供之。”
《汉书》卷九六《西域传》序,页二
公元前一〇〇年 汉武帝天汉元年 匈奴且鞮侯单于二年
280.天汉元年1……三月,……匈奴归汉使者,使使来献。2
1.(注略)。
2.林按:本条事,《匈奴传》在太初四年。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二六下
281.时汉连伐胡,数通使相窥观,匈奴留汉使郭吉、路充国等前后十馀辈,匈奴使来,汉亦留之以相当。天汉元年,且鞮侯单于1初立,恐汉袭之,乃曰:“汉天子,我丈人行也。”2尽归汉使路充国等。武帝嘉其义,乃遣武以中郎将使持节送匈奴使留在汉者,因厚赂单于,答其善意。武与副中郎将张胜及假吏3常惠等,募士斥候百馀人俱,4既至匈奴,置币遗单于。单于益骄,非汉所望也。
1.师古曰:“且音子闾反。鞮音丁奚反。”
2.师古曰:“丈人,尊老人之称。行音胡浪反。”
3.师古曰:“假吏犹言兼吏也,时权为使之吏,若今之差人充使典矣。”
4.师古曰:“募人以充士卒及在道以为斥候者。”
方欲发使送武等,会缑王1与长水虞常等谋反匈奴中。缑王者,昆邪王2姊子也,与昆邪王俱降汉,后随浞野侯(赵充国)没胡中。3及卫律所将降者,阴相与谋劫单于母阏氏归汉。会武等至匈奴,虞常在汉时素与副张胜相知,私候胜曰:“闻汉天子甚怨卫律,常能为汉伏弩射杀之。吾母与弟在汉,幸䝉其赏赐。”张胜许之,以货物与常。后月馀,单于出猎,独阏氏子弟在,虞常等七十馀人欲发,其一人夜亡告之。单于子弟发兵与战,缑王等皆死,虞常生得。4
1.师古曰:“缑音工候反。”
2.师古曰:“昆音胡门反。”
3.师古曰:“从赵破奴击匈奴,兵败而降。”
4.师古曰:“被执获也。”
单于使卫律治其事,张胜闻之,恐前语发,以状语武,武曰:“事如此,此必及我。见犯乃死,重负国。”欲自杀,1胜、惠共止之。虞常果引张胜。单于怒,召诸贵人议,欲杀汉使者。左伊秩訾2曰:“即谋单于,何以复加?3宜皆降之。”单于使卫律召武受辞。4武谓惠等:“屈节辱命,虽生,何面目以归汉!”引佩刀自刺。卫律惊,自抱持武,驰召医,凿地为坎,置煴火,5覆武其上,6蹈其背以出血。武气绝,半日复息。7惠等哭,舆归营。单于壮其节,朝夕遣人候问武,而收击张胜。
1.师古曰:“言被匈奴侵犯,然后乃死,是为更负汉国,故欲先自杀也。重音直用反。”
2.臣瓒曰:“胡官之号。”林按:《通鉴》胡注谓“据《匈奴传》,呼韩邪之败,其左伊秩訾王使之降汉,则此乃胡王之号”。
3.师古曰:“言谋杀卫律而杀之,其罚太重也。”
4.师古曰:“致单于之命,而取其对也。”
5.师古曰:“煴,谓聚火无焱者也,音于云反。焱音弋瞻反。”
6.师古曰:“覆身于坎上也。覆音芳目反。”
7.师古曰:“息谓出气也。”
武益愈,单于使使晓武,1会论虞常,欲因此时降武。剑斩虞常已,律曰:“汉使张胜谋杀单于近臣,2当死,单于募降者赦罪。”举剑欲击之,胜请降。律谓武曰:“副有罪,当相坐。”武曰:“本无谋,又非亲属,何谓相坐!”复举剑拟之,武不动。律曰:“苏君!律前负汉归匈奴,幸蒙大恩,赐号称王,拥众数万,马畜弥山,3富贵如此!苏君今日降,明日复然,空以身膏草野,谁复知之!”武不应,律曰:“君因我降,与君为兄弟;今不听吾计,后虽欲复见我,尚可得乎!”武骂律曰:“女为人臣子,不顾恩义,畔主背亲,为降虏于蛮夷,何以女为见!4且单于信女,使决人死生,不平心持正,反欲斗两主、观祸败。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县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独匈奴未耳。若知我不降明,5欲令两国相攻,匈奴之祸从我始矣。”律知武终不可胁,白单于,单于愈益欲降之。乃幽武置大窖中,6绝不饮食,7天雨雪,武卧,啮雪与旃毛并咽之,8数日不死。匈奴以为神,乃徙武北海上无人处,使牧羝,羝乳乃得归。9别其官属常惠等,各置他所。
1.师古曰:“谕说令降也。”
2.师古曰:“卫律自谓也。”
3.师古曰:“弥,满也。”
4.师古曰:“言何用见女为也。”
5.师古曰:“若,汝也。汝知我不肯降,明矣。”
6.师古曰:“旧米粟之窖而空者也。音工孝反。”
7.师古曰:“饮音于禁反。食读曰飤。”
8.师古曰:“咽,吞也。音宴。”
9.师古曰:“羝,牡羊也。羝不当产乳,故设此言,示绝其事。若燕太子丹乌白头、马生角之比也。羝音丁奚反。乳音人喻反。”
《汉书》卷五四《苏建附子武传》,页一六—一八
282.苏武者,故右将军平陵侯苏建子也。孝武皇帝时,以武为移中监,使匈奴。是时匈奴使者数降汉,故匈奴亦欲降武以取当。单于使贵人故汉人卫律说武,武不从,乃设以贵爵重禄尊位,终不听。于是律绝不与饮食。武数日不降,又当盛暑,以旃厚衣并束三日暴,武心意愈坚,终不屈挠,称曰:“臣事君,由子事父也,子为父死,无所恨。守节不移,虽有铁钺汤镬之诛而不惧也,尊官显位而不荣也。”匈奴亦由此重之。武留十馀岁,竟不降下,可谓守节臣矣!诗云:“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苏武之谓也。匈奴绐言武死,其后汉闻武在,使使者求武,匈奴欲慕义,归武。1汉尊武以为典属国,显异于他臣也。
1.林按:武于昭帝始元六年归汉。
《新序》卷七《节士》,页一八
283.秋,……发谪戍屯五原。1
1.林按:本条事,《通鉴》在夏五月。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二七
284.邵侯顺,代共王子。……天汉元年,坐杀人及奴凡十六人,以捕匈奴千骑,免。1
1.师古曰:“诈云捕得匈奴骑,故私杀人以当之。”
《汉书》卷一五《王子侯表》上,页七下
公元前九九年 汉武帝天汉二年 匈奴且鞮侯单于三年
285.夏,五月,贰师将军(李广利)三万骑出酒泉,与右贤王战于天山,1斩首虏万馀级。又遣因杅将军(公孙敖)出西河。骑都尉李陵将步兵五千人出居延北,与单于战,斩首虏万馀级。陵兵败,降匈奴。
1.晋灼曰:“在西域,近蒲类国,去长安八千馀里。”师古曰:即祈连山也。匈奴谓天为祈连。祈音巨夷反。今鲜卑语尚然。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二七
参见卷二七《五行志》中上,页二八
286.赵充国,……武帝时以假司马从贰师将军击匈奴,大为虏所围。汉军乏食数日,死伤者多。充国乃与壮士百馀人溃围陷陈,贰师引兵随之,遂得解,身被二十馀创。贰师奏状,诏征充国诣行在所,武帝亲见视其创,嗟叹之,拜为中郎,迁车骑将军长史。
《汉书》卷六九《赵充国传》,页一
参见《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诸侯年表》褚先生补,
页二〇下—二一
287.李陵既壮,选为建章监,监诸骑,善射,爱士卒。天子以为李氏世将,而使将八百骑。尝深入匈奴二千馀里,过居延,1视地形,无所见虏而还。拜为骑都尉,将丹阳、楚人五千人,教射酒泉、张掖以屯卫胡数岁。
1.集解徐广曰:“属张掖。”正义《括地志》云:“居延海在甘州张掖县东北六十四里。”《地理志》云:“居延泽,古文以为流沙。甘州在京西北二千四百六十里。”
天汉二年秋,贰师将军李广利将三万骑击匈奴右贤王于祁连、天山,1而使陵将其射士步兵五千人出居延北可千馀里,欲以分匈奴兵,毋令专走贰师也。陵既至期还,而单于以兵八万围击陵军。陵军五千人,兵矢既尽,士死者过半,而所杀伤匈奴亦万馀人,且引且战,连斗八日。还未到居延百馀里,匈奴遮狭绝道,陵食乏,而救兵不到。虏急击,招降陵。陵曰:“无面目报陛下”,遂降匈奴。其兵尽没,馀亡散,得归汉者四百馀人。单于既得陵,素闻其家声,及战又壮,乃以其女妻陵而贵之。
1.集解徐广曰:“出敦煌,至天山。”索隐按晋灼云:“在西域,近蒲类海。”又《西河旧事》云:“白山冬夏有雪,匈奴谓之天山也。”正义《括地志》云:“祁连山在甘州张掖县西南二百里。天山一名白山,今名初罗漫山,在伊吾县北百二十里。伊州在京西北四千四百一十六里。”
《史记》卷一〇九《李将军列传》,页九下—一〇
288.武帝以为[李陵]有广之风,使将八百骑,深入匈奴二千馀里,过居延,视地形,不见虏,还。拜为骑都尉,将勇敢五千人,教射酒泉、张掖,以备胡。数年,汉遣贰师将军伐大宛,使陵将五校兵随后,行至塞,会贰师还。上赐陵书,陵留吏士,与轻骑五百出敦煌,至盐水,迎贰师还。复留屯张掖。
天汉二年,贰师将三万骑出酒泉,击右贤王于天山,召陵,欲使为贰师将辎重。1 陵召见武台,2叩头自请曰:“臣所将屯边者,皆荆楚勇士、奇材剑客也,力扼虎,射命中,3愿得自当一队,4到兰干山南,以分单于兵,毋令专乡5 贰师军。”上曰:“将恶相属邪?吾发军多,毋骑予女。”陵对“无所事骑。6臣愿以少击众,步兵五千人,涉单于庭”。上壮而许之,因诏强弩都尉路博德将兵半道迎陵军。博德故伏波将军,亦羞为陵后距,奏言“方秋匈奴马肥,未可与战,臣愿留陵至春,俱将酒泉、张掖骑各五千人,并击东西浚稽,7可必禽也”。书奏,上怒,疑陵悔不欲出,而教博德上书,乃诏博德:“吾欲予李陵骑,云‘欲以少击众’。今虏入西河,其引兵走8西河,遮钩营之道。”9诏陵以九月发,出遮虏鄣,10至东浚稽山南龙勒水上,徘徊观虏,即亡所见,从浞野侯赵破奴故道抵受降城休士,11因骑置以闻;12所与博德言者云何,13具以书对。陵于是将其步卒五千人出居延,北行三十日,至浚稽山止营。举图所过山川地形,使麾下骑陈步乐还以闻。步乐召见,道陵将率得士死力。上甚说,14拜步乐为郎。
1.师古曰:“重音直用反。”
2.师古曰:“未央宫有武台殿。”
3.师古曰:“扼谓捉持之也。命中者,所指名处即中之也。扼音厄。”
4.师古曰:“队,部也。音徒内反。”
5.师古曰:“乡读曰向。”
6.师古曰:“犹言不事须骑也。”
7.师古曰:“浚稽,山名。时虏分居此两山也。浚音峻,稽音鸡。”
8.师古曰:“走音奏。”
9.张晏曰:“胡来要害道。令博德遮之。”
10.师古曰:“鄣者塞上险要之处,往往修筑,别置候望之人,所以自鄣蔽而伺敌也。遮虏,鄣名也。”林按:《通鉴》胡注谓遮虏鄣在张掖居延县,路博从所筑。
11.师古曰:“抵,归也。受降城,本公孙敖所筑。休,息也。浞音仕角反。”
12.师古曰:“骑置谓驿骑也。”
13.张晏曰:“天子疑陵教博德上书求至春乃俱西也。”
14.师古曰:“说读曰悦。”
陵至浚稽山,与单于相值。骑可三万,围陵军,军居两山间,1以大车为营。陵引士出营外为陈,前行持戟盾,后行2持弓弩。令曰:“闻鼓声而纵,闻金声3而止。”虏见汉军少,直前就营。陵搏战4攻之,千弩俱发,应弦而倒。虏还走上山,汉军追击,杀数千人。单于大惊,召左、右地兵八万馀骑攻陵。陵且战且引,南行数日,抵山谷中,5连战,士卒中矢伤,三创者载辇,两创者将车,一创者持兵战。陵曰:“吾士气少衰,而鼓不起者,何也?6军中岂有女子乎?”始军出时,关东群盗妻子徙边者随军为卒妻妇,大匿车中。陵搜得,皆剑斩之。明日复战,斩首三千馀级。引兵东南,循故龙城道行四五日,抵大泽葭苇中,7虏从上风纵火,陵亦令军中纵火以自救。8南行至山下,单于在南山上,使其子将骑击陵。陵军步斗树木间,复杀数千人。因发连弩9射单于,单于下走。是日捕得虏,言“单于曰:‘此汉精兵,击之不能下,日夜引吾南近塞,得毋有伏兵乎?’诸当户10君长皆言:‘单于自将数万骑击汉数千人,不能灭,后无以复使边臣,令汉益轻匈奴。复力战山谷间,尚四五十里,得平地,不能破,乃还。’”
1.林按:何焯谓“上云东西浚稽,故云居两山间”(见王先谦《汉书补注》引)。
2.师古曰:“行并音胡刚反。”
3.师古曰:“金谓钲也。一名镯镯,音浊。”
4.如淳曰:“手对战也。”
5.师古曰:“抵,当也,至也;其下亦同。”
6.师古曰:“击鼓进士,而士气不起也。一曰士卒以有妻归,故问鼓音而不时起也。”
7.师古曰:“葭即芦也,音家。”
8.师古曰:“预自烧其旁草木,令虏不得延及也。”
9.服虔曰:“三十弩共一弦也。”张晏曰:“三十絭共一臂也。”师古曰:张说是也。絭音去权反,又音眷。
10.师古曰:“当户,匈奴官号也。”
是时陵军益急,匈奴骑多,战一日数十合,复伤杀虏二千馀人。虏不利,欲去,会陵军候管敢为校尉所辱,亡降匈奴,具言:“陵军无后救,射矢且尽,独将军麾下及成安侯校各八百人为前行,以黄与白为帜,1当使精骑射之即破矣。”成安侯者,颍川人,父韩千秋,故济南相,奋击南越战死,武帝封子延年为侯,以校尉随陵。单于得敢大喜,使骑并攻汉军,疾呼曰:“李陵、韩延年趣降。”2遂遮道急攻陵。陵居谷中,虏在山上,四面射,矢如雨下。汉军南行,未至鞮汗山,3一日4五十万矢皆尽,即弃车去。士尚三千馀人,徒5斩车辐而持之,军吏持尺刀,抵山入峡谷,单于遮其后,乘隅下垒石,6士卒多死,不得行。昏后,陵便衣独步出营,7止左右“毋随我,丈夫一取单于耳!”8良久,陵还,大息曰:“兵败,死矣!”军吏或曰:“将军威震匈奴,天命不遂,后求道径还归,如浞野侯为虏所得,后亡还,天子客遇之,况于将军乎!”陵曰:“公止!吾不死,非壮9士也。”于是尽斩旌旗,及珍宝埋地中,陵叹曰:“复得数十矢,足以脱矣。今无兵10复战,天明,坐受缚矣,各鸟兽散,犹有得脱归11报天子者。”令军士人持二升糒,一半冰,12期至遮虏鄣者相待,夜半时,击鼓吉士,鼓不鸣,陵与韩延年俱上马,壮士从者十馀人,虏骑数千追之,韩延年战死。陵曰:“无面目报陛下!”遂降。军人分散,脱至塞者四百馀人。
1.师古曰:“帜,旗也,音式志反。”
2.师古曰:“且攻且呼也。呼音火故反。趣读曰促。”
3.师古曰:“鞮音丁奚反。”
4.林按:殿本“一日”作“一百”,《通鉴》亦作“一百”。
5.师古曰:“徒,但也。”
6.服虔曰:“山名也。”师古曰:此说非也。言放石以投入,因山隅曲而下也。垒音卢对反。
7.苏林曰:“搴衣卷褏而行也。”师古曰:此说非也。便衣,谓着短衣小褏也。
8.师古曰:“言一身独取也。”
9.林按:殿本“壮”下有“士”字。
10.师古曰:“兵即谓矢及矛戟之属也。”
11.师古曰:“脱,免也,音土活反;次下亦同。”
12.如淳曰:“半读曰片。或曰五升曰半。”师古曰:“半读曰判。判,大片也。时冬寒有冰,持之以备渴也。”
陵败处去塞百馀里,边塞以闻。……上怒甚,责问陈步乐,步乐自杀。群臣皆罪陵。上以问太史令司马迁,迁盛言“陵事亲孝,与士信,常奋不顾身以殉1国家之急,其素所畜积也,2有国士之风,今举事一不幸,全躯保妻子之臣随而媒糵其短,3诚可痛也!且陵提步卒不满五千,深4戎马之地,抑数万之师,虏救死扶伤不暇,悉举引弓之民共攻围之,转斗千里,矢尽道穷,士张空拳,5冒白刃,北首6争死敌,得人之死力,虽古名将不过也。身虽陷败,然其所摧败亦足暴于天下。7彼之不死,宜欲得当以报汉也”。8初,上遣贰师大军出,财令9陵为助兵,及陵与单于相值,而贰师功少。上以迁诬罔,欲沮贰师,为陵游说,下迁腐刑。久之,上悔陵无救,曰:“陵当发出塞,乃诏强弩都尉令迎军,坐预诏之,得令老将生奸诈。”10乃遣使劳赐陵馀军得脱者。
1.师古曰:“殉,营也。一曰从也。”
2.师古曰:“畜读曰蓄。”
3.服虔曰:“媒音欺,谓诋欺也。”孟康曰:“媒,酒教;糵,曲也。谓酿成其罪也。”师古曰:孟说是也。齐人名曲饼曰媒。
4.师古曰:“,践也,音人九反。”
5.文颖曰:“拳,弓弩拳也。”师古曰:拳字与絭同,音去权反,又音眷。”
6.师古曰:“冒,犯也。北首,北向也。冒音莫北反,首音式救反。”
7.师古曰:“所摧败,败匈奴之兵也。暴犹章也。”
8.师古曰:“言欲立功以当其罪也。”
9.师古曰:“财与才同,谓浅也,仅也。史傅通同字。他皆类此。”
10.孟康曰:“坐预诏强弩都尉路博德迎陵,博德老将,出塞不至,令陵见没也。”
《汉书》卷五四《李广附孙陵传》,页九—一四
289.当户1有遗腹子陵,将兵击胡,兵败降匈奴。后人告禹谋欲亡从陵,2下吏死。
1.林按:李广之子。
2.禹,李敢之子。“亡从陵”者,谋入匈奴也。参阅本《系年录》第三〇九条。
《汉书》卷五四《李广传》,页九
290.[司马迁报任安书曰]:“……且李陵提步卒不满五千,深践戎马之地,足历王庭,垂饵虎口,横挑1强胡,仰2亿万之师,与单于连战十有馀日,所杀过当。3虏救死扶伤不暇给,4旃裘之君长咸震怖,乃悉征左右贤王,举引弓之人,5一国共攻而围之。转斗千里,矢尽道穷,救兵不至,士卒死伤如积。然李陵一呼6劳军,士无不起,躬流涕,沫血饮泣,张空拳,冒白刃,北首争死敌。7陵未没时,使有来报,汉公卿王侯皆奉觞上寿。后数日,陵败书闻,主上为之食不甘味,听朝不怡,大臣忧惧,不知所出。仆窃不自料8其卑贱,见主上惨凄怛悼,诚欲效其款款之愚。以为李陵素与士大夫绝甘分少,9能得人之死力,虽古名将不过也。身虽陷败,彼观其意,且欲得其当而报汉,10事已无可奈何,其所摧败,攻亦足以暴于天下。”11仆怀欲陈之而未有路,适会召问,即以此指,12推言陵功,欲以广主上之意,塞睚眦之辞,13未能尽明。明主不深晓,以为仆沮14贰师,而为李陵游说,遂下于理。拳拳之忠,终不能自列。15
1.李奇曰:“挑音挑。”师古曰:音徒了反。
2.师古曰:“卬读曰仰。汉军北向,匈奴南下,北方地高,故云然。”
3.师古曰:“率计战土杀敌敷多,故云过当也。”
4.师古曰:“给犹供也。”
5.师古曰:“能引弓者皆发之。”
6.师古曰:“呼,火故反。”
7.孟康曰:“沬音颒。”李奇曰:“弮,弩弓也。”师古曰:“沬,古颒字。颒,洒面也。言流血在面如盥颒。冒,犯也。首,向也。沬,呼内反,字从午未之未。弮,音丘权反,又音眷。冒音莫克反。首音式救反。读者乃以拳系之拳,大谬矣。拳则屈指,不当言张。时矢尽,故张弩之空弓,非是手拳也。”
8.师古曰:“料,量也,音聊。”
9.师古曰:“自绝旨甘,而与众人分之,共同其少多也。”
10.师古曰:“欲于匈奴立功而归,以当其破败之罪。”
11.师古曰:“谓摧破匈奴之兵也。”
12.师古曰:“指,意也。”
13.师古曰:“睚眦,举目眦也,犹言顾瞻之顷也。睚音厓。眦,才赐反。”
14.师古曰:“沮,毁坏也。音才汝反。”
15.师古曰:“拳拳,忠谨之貌。《刘向传》作‘惓惓’字,音义同耳。列,陈也。”
《汉书》卷六二《司马迁传》,页一七—一八
291.武帝天汉二年,以匈奴降者介和王(成娩)为开陵侯,将楼兰国兵始击车师。匈奴遣右贤王将数万骑救之。汉兵不利,引去。1
1.林按:徐松谓此为汉兵与匈奴首次争车师,此次汉未得车师(见王先谦《汉书补注》引)。
《汉书》卷九六《西域传》下,页一八
292.开陵侯成娩,1以故匈奴介和王将兵击车师,不得封年。2[子]侯顺嗣。[孙]质侯褒嗣,薨,亡后。元延元年六月乙未,厘侯级以褒弟绍封千二百户,[曾孙]侯参嗣;王莽败,绝。
1.师古曰:“娩音晚,又[音]免。”
2.林按:此云不得封年,但以《西域传》观之,似封在天汉二年。故本条系于此。
《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七
公元前九八年 汉武帝天汉三年 匈奴且鞮侯单于四年
293.秋,匈奴入雁门。太守坐畏懦,1弃市。
1.如淳曰:“军法:行逗留畏懦者,要斩。懦音如掾反。”师古曰:“又音乃馆反。”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二七下
公元前九七年 汉武帝天汉四年 匈奴且鞮侯单于五年
294.春正月,……发天下七科谪1及勇敢士,遣贰师将军李广利将六万骑、步兵七万人出朔方,因杅将军公孙敖万骑、步兵三万人出雁门,游击将军韩说2步兵三万人出五原,强弩都尉路博德步兵万馀人与贰师会。广利与单于战馀吾水上连日,敖与左贤王战,不利,皆引还。
1.张晏曰:“吏有罪一,亡命二,赘婿三,贾人四,故有市籍五,父母有市籍六,大父母有市藉七,凡七科也。”
2.师古曰:“说读曰悦。”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二八
参见《史记》卷二二《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页一三下
295.陵在匈奴岁馀,上遣因杅将军1公孙敖将兵深入匈奴迎陵。敖军无功还,曰:“捕得生口,言李陵教单于为兵以备汉军,故臣无所得。”上闻,于是族陵家,母、弟、妻子皆伏诛。陇西士大夫以李氏为愧。2其后汉遣使使匈奴,陵谓使者曰:“吾为汉将步卒五千人横行匈奴,以亡救而败,何负于汉,而诛吾家。”使者曰:“汉闻李少卿教匈奴为兵。”陵曰:“乃李绪,非我也。”李绪本汉塞外都尉,居奚侯城,匈奴攻之,绪降;而单于客遇绪,常坐陵上。陵痛其家以李绪而诛,使人刺杀绪。大阏氏3欲杀陵,单于匿之北方,大阏氏死,乃还。单于壮陵,以女妻之,立为右校王;卫律为丁灵王,4皆贵用事。卫律者,父本长水胡人。律生长汉,5善协律都尉李延年,延年荐言律使匈奴,使还,会延年家收,律惧并诛,亡还降匈奴,匈奴爱之,常在单于左右;陵居外,有大事乃入议。6
1.孟康曰:“因杅,胡地也。”师古曰:杅音于。
2.师古曰:“耻其不能死节,累及家室。”
3.师古曰:“大阏氏,单于之母。”
4.师古曰:“丁灵,胡之别种也,立为王而主其人也。”林按:《通鉴》胡注谓“匈奴盖以丁灵王之号封卫律耳”。按之下文“律常在单于左右”,则胡说是也。颜注非。
5.林按:王先谦谓“《百官表》,长水校尉掌长水、宣曲胡骑。律父盖胡人,降汉,为胡骑而屯长水,故律生为汉人也”(见《汉书补注》)。
6.林按:本条事,《通鉴》在春正月。
《汉书》卷五四《李广附孙陵传》,页一四
公元前九六年 汉武帝太始元年 匈奴且鞮侯单于六年 狐鹿姑单于一年
296.西域诸国,大率土著,1有城郭、田畜,与匈奴、乌孙异俗。故皆役属匈奴,2匈奴西边日逐王置僮仆都尉,3使领西域。4常居焉耆、危须、尉黎间,5赋税诸国,取富给焉。6
1.师古曰:“言着土地而有常居,不随畜牧移徙也。着音直略反。”
2.师古曰:“服属于匈奴,为其所役使也。”
3.林按:据《匈奴传》,狐鹿姑单于于太始元年立,始以左贤王子先贤掸为日逐王,则僮仆都尉之置,当在太始以后(参阅王先谦《汉书补注》引徐松之说),故以本条系于此年。
4.林按:《通鉴》胡注谓“匈奴盖以僮仆视西域,故以名官”。
5.林按:徐松谓“三国在西域北道,而东西适中,故僮仆都尉治之”(见王先谦《汉书补注》引)。
6.师古曰:“给,足也。”
《汉书》卷九六上《西域传》序,页一下—二
公元前九二年 汉武帝征和元年 匈奴狐鹿姑单于五年
297.征和元年,楼兰王死,国人来请质子在汉者,欲立之。质子常坐汉法,下蚕室宫刑,故不遣。报曰:“侍子,天子爱之,不能遣。其更立其次当立者。”楼兰更立王,1汉复责其质子;2亦遣一子质匈奴。3后王又死,匈奴先闻之,遣质子归,4得立为王。汉遣使诏新王,令入朝,天子将加厚赏。楼兰王后妻,故继母也,谓王曰:“先王遣两子质汉皆不还,奈何欲往朝乎?”王用其计,谢使曰:“新立国未定,愿待后年入见天子。”然楼兰国最在东垂,近汉,当白龙堆,乏水草,常主发导,负水儋粮,送迎汉使,又数为吏卒所寇,惩艾5不便与汉通,后复为匈奴反间,6数遮杀汉使。其弟尉屠耆降汉,具言状。
1.林按:即下文所谓“后王”。
2.林按:即下文降汉之尉屠耆,乃安归之弟。
3.林按:即安归;下文“匈奴遣质子归,得立为王”,即其人。
4.师古曰:“匈奴在汉前闻楼兰王死,故即质子还也。”
5.师古曰:“艾读曰乂。”
6.师古曰:“间音居苋反。”
《汉书》卷九六《西域传》上,页五—六
公元前九一年 汉武帝征和二年 匈奴狐鹿姑单于六年
298.于是上以充为使者,治巫蛊。充将胡巫1掘地求偶人。
1.张晏曰:“胡者,言不与华同,故充任使之。”
《汉书》卷四五《江充传》,页一五
299.征和二年七月,……炙胡巫1上林中。
1.服虔曰:“作巫蛊之胡人也。炙,烧也。”师古曰:“胡巫受充意指,妄作蛊状,太子特忿,且欲得其情实,故以火炙之,令毒痛耳。”
《汉书》卷六三《戾太子传》,页二下
300.太子既诛充,1发兵,……使长安囚如侯持节,发长水及宣曲胡骑,2皆以装。会侍郎莽通使长安,因追捕如侯,告胡人曰:“节有诈,勿听也。”遂斩如侯,引骑入长安。
1.林按:江充。
2.师古曰:“长水,校名;宣曲,宫也。并胡骑所屯,今鄠县柬长水乡即旧营校之地。”
《汉书》卷六六《刘屈氂传》,页三下—四
301.九月,……匈奴入上谷、五原,杀略吏民。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三〇
公元前九○年 汉武帝征和三年 匈奴狐鹿孤单于七年
302.三年春正月,行幸雍,至安定、北地。匈奴入五原、酒泉,杀两都尉。三月,遣贰师将军广利将七万人出五原,御史大夫商丘成二万人出西河,重合侯马通四万骑出酒泉。成至浚稽山,1与虏战,多斩首,通至天山,虏引去,因降车师;皆引兵还。广利败,降匈奴。
1.师古曰:音峻鸡。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三〇
参见卷六一《李广利传》页一三、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六下
《史记》卷二二《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褚先生补,页一四下
303.先是一年,三将军众十馀万征匈奴,1征和三年,贰师七万人没,不还。
1.(注略)。
《汉书》卷二七《五行志》中下,页二三下
304.征和三年,1遣重合侯马通将四万骑击匈奴,道过车师北,复遣开陵侯(成娩)将楼兰、尉犁、危须凡六国兵别击车师,勿令得遮重合侯。诸国共围车师,车师王降服,臣属汉。2
1.林按:“三年”原误作“四年”,兹据《武纪》、《功臣表》及《李广利传》改。《通鉴》本条在三年夏五月。
2.林按:徐松谓此为汉与匈奴二次争车师,此次汉得车师(见王先谦《汉书补注》引)。
《汉书》卷九六《西域传》下,页一八
305.其明年(征和三年),贰师将军李广利将兵出击匈奴,丞相(刘屈氂)为祖道,1送至渭桥,与广利辞决。广利曰:“愿君侯2早请昌邑王为太子,如3立为帝,君侯长何忧乎!”屈氂许诺。……[后巫蛊狱起,被害,屈氂要斩],贰师将军妻子亦收。贰师闻之,降匈奴,宗族遂灭。
1.师古曰:“祖者送行之祭,因设宴饮焉。”
2.(注略)。
3.师古曰:“如,若也。”
《汉书》卷六六《刘屈氂传》,页五
306.张梁哀侯仁……[子]顺,……征和三年为匈奴所杀。
《汉书》卷一五《王子侯表》上,页四
公元前八九年 汉武帝征和四年 匈奴狐鹿姑单于八年
307.[夏六月,千秋代刘屈氂为丞相, 封富民侯]。千秋无他材能术学,又无伐阅功劳,1特以一言寤意,旬月取宰相封侯,世未尝有也。后汉使者至匈奴,单于问曰:“闻汉新拜丞相,何用得之?”2使者曰:“以上书言事故。”单于曰:“如是,汉置丞相,非用贤也,妄一男子上书,即得之矣。”使者还,道单于语,武帝以为辱命。
1.师古曰:“伐,稹功也;阅,经历也。”
2.师古曰:“言此人何以得为相也。”
《汉书》卷六六《田千秋传》,页六
308.上报[千秋等]曰:“……曩者江充先治甘泉宫人,转至未央宫椒房,1以及敬声2之畴、李禹3之属谋入匈奴,有司无所发,今丞相亲掘兰台蛊验,所明知也。……”
1.师古曰:“椒房,殿名,皇后所居也。以椒和泥涂壁,取其温而芳也。”
2.林按:敬声,公孙贺之子。
3.林按:禹,李广之孙。
《汉书》卷六六《田千秋传》,页七
309.自武帝初通西域,置校尉屯田渠犁,是时军旅连出,师行三十二年,1海内虚耗。征和中,贰师将军李广利以军降匈奴,上既悔远征伐,而搜粟都尉桑弘羊与丞相(田千秋),御史(商丘成)奏言:“故轮台东,捷枝、渠犁皆故国,地广,饶水草,有溉田五千顷以上,处温和,田美,可益通沟渠,种五谷,与中国同时孰。其旁国少锥刀,贵黄金采缯,可以易谷食,宜给足不乏。2臣愚以为可遣屯田卒诣故轮台以东,置校尉三人分护,各举图地形,通利沟渠,务使以时益种3五谷,张掖、酒泉遣骑假司马为斥候,属校尉,事有便宜,因骑置4以闻。田一岁有积谷,募民壮健有累重5敢徙者诣田所,就畜积6为本业,益垦溉田。稍筑列亭,连城而西,以威西国,辅乌孙为便。7臣谨遣征事臣昌8分部行边,9严敕太守、都尉明㷭火,选士马,谨斥候,蓄茭草,愿陛下遣使使西国,以安其意。臣昧死请。”
1.林按:徐松谓“自元光二年诱单于,绝和亲,为用兵之始,至太初三年西域贡献,凡三十二年”(见王先谦《汉书补注》引)。
2.师古曰:“言以锥刀及黄金彩缯与此旁阈易谷食,可以给田卒,不忧乏粮。”
3.师古曰:“益,多也。”
4.师古曰:“骑置,即今之驿马也。”
5.师古曰:“累重谓妻子家属也。累音力瑞反。重音直用反。”
6.师古曰:“畜读曰蓄。”
7.林按:《通鉴》胡注谓“时乌孙尚公主,故欲屯田列亭连城以辅之”。
8.林按:徐松谓昌或即郭昌(见王先谦《汉书补注》引)。
9.师古曰:“分音扶问反。行音下更反。”
上乃下诏,深陈既往之悔,曰:“前有司奏,欲益民赋三十助边,1是重困2老弱孤独也。而今又请遣卒田轮台。轮台西于车师千馀里,前开陵侯(成娩)3击车师时,危须、尉犁、楼兰六国子弟在京师者皆先归,发畜食4迎汉军,又自发兵凡数万人,王各自将,共围车师,降其王,诸国兵便罢,力不能复至道上食5汉军。汉军破城,食至多,然士自载,不足以竟师,6强者尽食畜产,羸者道死数千人。朕发酒泉驴、橐驼负食,出玉门迎军,吏卒起张掖,不甚远,然尚厮留7甚众。
1.师古曰:“三十者,每口转增三十钱也。”
2.师古曰:“重音直用反。”
3.晋灼曰:“开陵侯,匈奴介和王来降者。”
4.师古曰:“蓄谓马牛羊等也。”
5.师古曰:“食读曰饲。”
6.师古曰:“士虽各自载粮,而在道已尽,至于归涂尚若乏食。不足,不能师旅之事也。”
7.师古曰:“厮留,言其前后离厮,不相逮及也。厮音斯。”
“曩者朕之不明,以军候弘上书言‘匈奴缚马前后足,置城下,驰言“秦人,我匄若马”1’,又,汉使者久留不还,故兴遣贰师将军,2欲以为使者威重也。古者卿大夫与谋,参以蓍龟,3不吉不行。4乃者以缚马书遍视5丞相、御史、二千石、诸大夫、郎为文学6者,乃至郡、属国都尉成忠、赵破奴等,皆以‘虏自缚其马,不祥甚哉’!为7‘欲以见强。8夫不足者视人有馀’。9《易》之卦得《大过》,爻在九五,10匈奴困败。公军方士、太史、治星、望气及大卜龟蓍皆以为‘吉,匈奴必破,时不可再得也’。11又曰:‘北伐行将,于鬴山必克。12卦诸将,贰师最吉。’13故朕亲发贰师下鬴山,诏之必毋深入。今计谋、卦兆皆反缪,14重合侯(莽通)得虏候者,言‘闻汉军当来,匈奴使巫埋羊牛所出诸道及水上以诅军。15单于遗天子马裘,常使巫祝之。缚马者,诅军事也’。又卜,汉军一将不吉。匈奴常言‘汉极大,然不能16饥渴,失一狼,走千羊’。乃者贰师败,军士死略离散,17悲痛常在朕心。今请远田轮台,欲起亭隧,18是扰劳天下,非所以优民也。今朕不忍闻!
1.师古曰:“谓中国人为秦人,习故言也。匄,乞与也。若,汝也。乞音气。”
2.师古曰:“兴军而遣之。”
3.师古曰:“与读曰豫。”
4.师古曰:“谓共卿大夫谋事,尚不专决,犹杂问蓍龟也。”
5.师古曰:“视读曰示。”
6.师古曰:“为文学,谓学经书之人。”
7.林按:殿本“为” 上有“或以”二字。
8.师古曰:“见,显示。”
9.师古曰:“言其夸张也。视亦读曰示。”
10.孟康曰:“其繇曰‘枯杨生华’。象曰‘枯杨生华,何可久也’。谓匈奴破不久也。”
11.师古曰:“今便利之时,后不可再得也。”
12.师古曰:“行将,谓遣将率行也。鬴山,山名也。鬴古釜字。”
13.师古曰:“上遣诸将,而于卦中,贰师最吉也。”
14.师古曰:“言不效也。缪,妄也。”
15.师古曰:“于军所行之道及水上埋牛羊。”
16.师古曰:“能音耐。”
17.师古曰:“言死及被虏略,并自离散也。”
18.师古曰:“隧者,依深险之处开通行道也。”
“大鸿胪等又议,欲募囚徒送匈奴使者,明封侯之赏以报忿,五伯所弗能为也。1且匈奴得汉降者,常提掖搜索,2问以所闻。今边塞未正,阑出不禁,障候长吏使卒猎兽,以皮肉为利,卒苦而烽火乏失,失亦上集不得。3后降者来,若捕生口虏,乃知之。4当今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令,5以补缺,毋乏武备而已。郡国二千石各上进畜马方略补边状,与计对。”6
1.师古曰:“伯读曰霸。五霸尚耻不为,况今大汉乎!”
2.师古曰,“搜索者,恐其或私赍文书也。” 林按:《通鉴》胡注谓恐其挟兵刃。
3.师古曰:“言边塞有阑出逃亡之人,而主者不禁。又长吏利于皮肉,多使障候之卒猎兽,故今烽火有乏。又其人劳苦,因致奔亡。凡有此失,皆不集于所上文书。”
4.师古曰:“既不上书,所以当时不知,至有降者来,及捕生口或虏得匈奴人言之,乃知此事。”
5.孟康曰:“先是令长吏各以秩养马,享有牝马,民养马,皆复不事,复马多绝乏,至此复修之也。师古曰:此说非也。马复,因善马以免徭赋也。复音方目反。”
6.师古曰:“与上计者同来赴对也。”
由是不复出军。而封丞相车千秋为富民侯,以明休息,思富养民也。
《汉书》卷九六《西域传》下,页一〇—一三
公元前八八年 汉武帝后元元年 匈奴狐鹿姑单于九年
310.夏六月,……侍中仆射何罗与弟重合侯通1谋反,侍中驸马都尉金日䃅、2奉车都尉霍光、骑都尉上官桀讨之。
1.孟康曰:“征和三年言重合侯马通,今此言莽,明德马后恶其先人有反,易姓莽。” 师古曰:“莽音莫户反。”
2.师古曰:“䃅音丁奚反。”
《汉书》卷六《武帝纪》,页三一
公元前八七年 汉武帝后元二年 匈奴狐鹿姑单于十年
311.后元二年春,……[上病笃,命光立少子行周公之事],光顿首让曰:“臣不如金日䃅。”日䃅亦曰:“臣外国人,不如光。”上以光为大司马、大将军,日䃅为车骑将军,及太仆上官桀为左将军,搜粟都尉桑弘羊为御史大夫,皆拜卧内床下,1受遗诏辅少主。
1.师古曰:“于天子所卧床前拜职。”
《汉书》卷六八《霍光传》,页二
参见卷一九《百官公卿表》下,页九下
及《史记》卷二二《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褚先生补,页一五
312.后元二年二月,……武帝崩。戊辰,太子即皇帝位,……大将军光秉政,领尚书事,车骑将军金日、左将军上官桀副焉。
《汉书》卷七《昭帝纪》,页一
313.冬,匈奴入朔方,杀略吏民。发军屯西河,左将军桀行北边。1
1.师古曰:“行音下更反。”
《汉书》卷七《昭帝纪》,页一下
314.左方1两大将军及诸裨将名2。
1.林按:殿本“左方”作“左右”。
2.林按:两将军及诸裨将出击匈奴事迹已见各该本传,并分别系年,此处复总之言耳,故并置于武帝之末,不另一一分系。
最:1大将军青,凡七出击匈奴,斩捕首虏五万馀级。一与单于战,收河南地,遂置朔方郡,再益封,凡万一千八百户。封三子为侯,二千三百户。2并之,万五千七百户。其校尉裨将以从大将军侯者九人。其裨将及校尉已为将者十四人。3
1.索隐谓凡计也。
2.林按:殿本作“千三百户”,无“二”字。
3.索隐按:《汉书》云“为特将者十五人”,盖通李广也。此李广一人自有传者。《汉书》则七人自有传,八人附见。七人谓李广、张骞、公孙贺、李蔡、曹襄、韩说、苏建也。林按:师古曰:“特将,谓犹别为将而出征也。”
为裨将者曰李广,自有传。无传者曰:
将军公孙贺。贺,义渠人。1其先胡种。贺父浑邪,景帝时为平曲侯,2坐法失侯。贺,武帝为太子时舍人。武帝立八岁,以太仆为轻车将军,军马邑。后四岁,以轻车将军出云中。后五岁,以骑将军从大将军有功,封为南窌侯。后一岁,以左将军再从大将军出定襄,无功。后四岁,以坐酎金失侯。后八岁,3以浮沮将军4出五原二千馀里,无功。后八岁,5以太仆为丞相,封葛绎侯。贺七为将军,出击匈奴,无大功,而再侯,为丞相。坐子敬声与阳石公主奸,6为巫蛊,族灭,无后。
1.正义今庆州,本义渠戎国也。《地理志》云:“北义管道也。”
2.集解徐广曰:“为陇西太守。”
3.集解徐广曰:“元鼎六年。”
4.索隐沮音子馀反。
5.集解徐广曰:“太初二年。”
6.集解徐广曰:“阳石,一云德邑。”
将军李息,郁郅人。1事景帝。至武帝立八岁,为材官将军,军马邑;后六岁,为将军出代;后三岁,为将军,从大将军出朔方:皆无功。凡三为将军,其后常为大行将军。
1.集解服虔曰:“郅音窒。”索隐小颜音质。按:北地县名也。正义[郅]之栗反。今庆州弘化县是。
将军公孙敖,义渠人,以郎事景帝。1武帝立十二岁,为骑将军,2出代,亡卒七千人,当斩,赎为庶人。后五岁,以校尉从大将军有功,封为合骑侯。后一岁,以中将军从大将军再出定襄,无功。后二岁,以将军出北地,后骠骑期,当斩,赎为庶人。后二岁,以校尉从大将军,无功。后十四岁,以因杅将军3筑受降城。七岁,复以因杅将军再出击匈奴,至馀吾,4亡士卒多,下吏,当斩,诈死,亡居民间五六岁。后发觉,复击。坐妻为巫蛊,族。凡四为将军,出击匈奴,一侯。
1.林按:“景帝”原误作“武帝”,据《汉书·卫青霍去病传》改。
2.林按:“骑将军”上原有“骠”字。据《本传》,元光六年敖为骑将军出代。“骠”字衍。《汉书》无,故删。
3.索隐杅音于。
4.索隐馀音馀,又音徐。按:水名,在朔方。
将军李沮,1云中人。2事景帝。武帝立十七岁,以左内史为强弩将军,后一岁复为强弩将军。
1.索隐音俎豆之俎。
2.正义今岚、胜州也。
将军李蔡,成纪人也。1事孝文帝、景帝、武帝,以轻车将军从大将军有功,封为乐安侯。……
1.正义秦州县也。
将军张次公,河东人。以校尉从卫将军青有功,封为岸头侯。其后太后崩,为将军,军北军。后一岁,为将军,从大将军。再为将军,坐法失侯。……
将军苏建,杜陵人。以校尉从卫将军青有功,为平陵侯,以将军筑朔方。后四岁,为游击将军,从大将军出朔方,后一岁,以右将军再从大将军出定襄,亡翕侯(赵信),失军,当斩,赎为庶人。其后为代郡太守,卒。
将军赵信,以匈奴相国降,为翕侯。武帝立十七岁,为前将军,与单于战,败,降匈奴。
将军张骞,以使通大夏,还,为校尉。从大将军有功,封为博望侯。后三岁,为将军,出右北平,失期,当斩,赎为庶人。其后使通乌孙,为大行而卒,冢在汉中。
将军赵食其,祋祤人也。1武帝立二十二岁,2以主爵为右将军,从大将军出定襄,迷失道,当斩,赎为庶人。
1.索隐县名,在冯翊。祋音都活反,又音丁外反。祤音诩。正义上(祋字)都诲反。雍州、同官县,本汉祋祤县也。
2.林按:《汉书》作“十八年”。
将军曹襄,以平阳侯为后将军,从大将军出定襄。襄,曹参孙也。
将军韩说,弓高侯(颓当)庶孙也,以校尉从大将军有功,为龙侯。坐酎金失侯。……以太初三年为游击将军,屯于五原外列城。……
将军郭昌,云中人也。以校尉从大将军。元封四年,以太中大夫为拔胡将军,屯朔方。……
将军荀彘,太原广武人。以御见,1侍中,为校尉,数从大将军。……
1.正义以善御求见也。
最:骠骑将军去病,凡六出击匈奴,其四出以将军,1斩捕首虏十一万馀级。及浑邪王以众降数万,遂开河西、酒泉之地,2西方益少胡寇。四益封,凡万五千一百户。其校吏有功为侯者凡六人,而后为将军者二人。
1.集解徐广曰:“再出以剽姚校尉也。”
2.正义河谓陇右兰州之西河也。酒泉谓凉、肃等州(“酒泉”二字原脱,以意补)。《西域传》云:骠骑将军击破匈奴右地,置酒泉郡,后分置武威、张掖、敦煌等郡。
将军路博德,平州人。1以右北平太守从骠骑将军有功,为符离侯。骠骑死后,博德以卫尉为伏波将军,伐破南越,益封。其后坐法失侯,2为强弩都尉,屯居延,卒。
1.正义《汉书》云“西河平州”。按:西河郡,今邠州。
2.林按:《汉书》作“邳离侯”。
将军赵破奴,故九原人。1尝亡入匈奴,已而归汉,为骠骑将军司马。出北地时有功,封为从骠侯。坐酎金失侯。后一岁,为匈河将军,攻胡至匈河水,无功。后二岁,2击虏楼兰王,后封为浞野侯。后六岁,3为浚稽将军,将二万骑击匈奴左贤王。左贤王与战,兵八万骑围破奴,破奴生为虏所得,遂没其军。居匈奴中十岁,后与其太子安国4亡入汉。5后坐巫蛊,族。
1.正义今胜州。林按:《汉书》“九原”作“太原”。
2.集解徐广曰:“元封二年。”
3.集解徐广曰:“太初二年。”
4.林按:安国,《汉书》作“安定”,《汉书》殿本作“安国”。
5.集解徐广曰:“以太初二年入匈奴,天汉元年亡归,涉四年。”
《史记》卷一一一《卫将军骠骑列传》,页一六下—二一
参见《汉书》卷五五《卫青霍去病传》,页一四下—一七
卷五四《苏建传》,页一五下
315.赵食其,祋祤人。1武帝立十八年,以主爵都尉从大将军,斩首六百六十级。元狩三年,赐爵关内侯,黄金百斤。明年,为右将军,从大将军出定襄,迷失道,当斩,赎为庶人。2
1.师古曰:“冯祤之县也。祋音丁活反,又音丁外反。祤音许羽反。”
2.林按:本条已见上文,唯此《传》所记较《史记》为详,故仍录于此。
《汉书》卷五五《卫青霍去病传》,页一六
316.[田叔少子] 仁,以壮健为卫将军1舍人,数从击匈奴。2
1.集解张晏曰:“卫青也。”
2.林按;本条为武帝时事,姑系于此。
《史记》卷一〇四《田叔列传》,页三下
参见《汉书》卷三七《田叔传》,页七
317.直曲塞,广河南,破祁连,通西国,靡北胡,作《卫将军骠骑列传》第五十一。1
1.林按:本条及下三条姑系于此。
《史记》卷一三〇《太史公自序》,页二八
318.长平1桓桓,上将之元。2薄伐猃允,恢3我朔边。戎车七征,冲4闲闲。合围单于,北登阗颜。票骑冠军,猋勇纷纭。5长驱六举,电击雷震。6饮马翰海,封狼居山。西规大河,列郡祁连。7述《卫青霍去病传》第二十五。
1.林按:长平侯卫青。”
2.师古曰:“桓桓,武貌也。元,首也。”
3.师古曰:“恢,广也。”
4.邓展曰:“,兵车名也。”师古曰:“音彭。”
5.师古曰:“如猋之勇。纷然,盛也。”
6.师古曰:“六举,凡六出击匈奴也。震,合韵,音之人反。”
7.张晏曰:“置郡至祁连山。”
《汉书》卷一〇〇《叙传》下,页一二
319.李广恂恂,实获士心。控弦贯石,威动北邻。1躬战七十,遂死于军。敢(李敢)怨卫青,见讨去病。陵(李陵)不引决,忝世2灭姓。苏武信节,3不诎王命。述《李广苏建传》第二十四。
1.师古曰:“北邻,谓匈奴也。”
2.师古曰:“忝,辱也。”
3.师古曰:“信,读曰申。”
《汉书》卷一〇〇《叙传》下,页一二
320.博望杖节,牧功大夏。贰师秉钺,身衅胡社。1致死为福,每生作祸。2述《张骞·李广利传》三十一。
1.李奇曰:“李广利,胡杀之,以其血涂社也。”师古曰:“衅者,以血祭耳,非涂也。”
2.师古曰:“每,贪也。张骞致死封侯,李广利求生而死也。”
《汉书》卷一〇〇《叙传》下,页一三
321.[武帝时,赵敬肃王彭祖太子丹因与其女及同产姊奸,下狱,罪至死]。彭祖上书冤讼丹,愿从国中勇敢1击匈奴,赎丹罪。上不许。2
1.师古曰:“以勇敢自随。”
2.林按:本条及以下六条俱为武帝时事,姑系于此。
《汉书》卷五三《景十三王传》,页八下
参见卷四五《江充传》,页一三
322.[武帝时,有司劾广川惠王越子缪王齐诬罔、大不敬,请系治]。齐恐,上书愿与广川勇士奋击匈奴。上许之,未发,病薨。
《汉书》卷五三《景十三王传》,页一三
323.[武帝问充以当世政事,说之]。充因自请愿使匈奴。诏问其状,充对曰:“因变制宜,以敌为师,事不可豫图。”上以充为谒者,使匈奴。还,拜为直指绣衣使者,督三辅盗贼,禁察逾侈。贵戚近臣多奢僭,充皆举劾奏,请没入车马,令身待北军1击匈奴。奏可。……于是贵戚子弟惶恐,……愿得入钱赎罪。……
1.文颖曰:“令贵戚身待于北军也。”
《汉书》卷四五《江充传》,页一四
324.吾丘寿王,……[武帝时]迁为侍中中郎,坐法免。上书谢罪,愿养马黄门,1上不许。后愿守塞扞寇难,复不许。久之,上书愿击匈奴。诏问状,寿王对良善,复召为郎。
1.师古曰:“请于黄门供养马之事。”
《汉书》卷六四上《吾丘寿王传》,页一三下—一四
325.是时方事匈奴,兴功利,言便宜者甚众。齐人延年1上书言:“河出昆仑,经中国,注勃海,是其地势西北高而东南下也。可案图书,观地形,令水工准高下,开大河上领,2出之胡中,东注之海。如此,关东长无水灾,北边不忧匈奴。可以省堤防备塞士卒转输、胡寇侵盗、覆军杀将、暴骨原野之患。天下常备匈奴而不忧百越者,以其水绝壤断也。此功壹成,万世大利。”书奏,上壮之。
1.师古曰:“史不得其姓。”
2.晋灼曰:“上领,山头也。”
《汉书》卷二九《沟洫志》,页八
326.至今上(武帝)即位,博开艺能之路,悉延百端之学,通一技之士咸得自效,絶伦超奇者为右,无所阿私,数年之间,太卜大集。会上欲击匈奴,西攘1大宛,南收百越,卜筮至预见表象,先图其利,及猛将推锋执节,获胜于彼,而蓍龟时日,亦有力于此。上尤加意,赏赐至或数千万。
1.集解徐广曰:“攘,一作‘襄’。襄,除也。”
《史记》一二八《龟策列传》,页二
327.[郑庄](郑当时)及晚节,汉征匈奴,招四夷,天下费多,财用益匮。庄任人宾客为大农僦人,1多逋负。
1.集解徐广曰:“一作‘入’。一云宾客为大农僦人。僦人,盖兴生财利,如今方宜矣。”骃按:晋灼曰“当时为大农而使其宾客辜较。任,僦也”。瓒曰“任人,谓保任见举者”。索隐僦音即就反。辜较音姑角,谓当时作大农,任宾客就人取庸直也。或者贳物以应官取庸,故下云“多逋负”也。辜较字亦作“酤榷”。榷者,独也,言国家独榷酤也。此云辜较,亦谓令宾客任人专其利,故云辜较也。
《史记》卷一二〇《汲郑列传》,页八
参见《汉书》卷五〇《郑当时传》,页一三
328.太史公曰:匈奴绝和亲,攻当路塞;闽越擅伐,东瓯请降。二夷交侵,当盛汉之隆,以此知功臣受封,侔于祖考矣。何者?自《诗》《书》称三代“戎狄是应,荆荼是征”,1齐桓越燕伐山戎,武灵王以区区赵服单于,2秦缪用百里霸西戎,吴、楚之君以诸侯役百越。况乃以中国一统,明天子在上,兼文武,席卷四海,内辑亿万之众,岂以晏然不为连境征伐哉!自是后,遂出师,北讨强胡,南诛劲越,将卒以次封矣。3
1.集解《毛诗传》曰:“应,当也。”郑玄曰:“征,艾。”索隐荼音舒;征音澄。
2.林按:据《战国策•赵策》及《史记•赵世家》,赵武灵王仅却中山、林胡及楼烦,非却匈奴单于。
3.林按:本条及下三条姑系于此。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序》,页一
329.昔《书》称“蛮夷帅服”,1《诗》云“徐方既来”,2《春秋》列潞子之爵,3许其慕诸夏也。汉兴,至于孝文时,乃有弓高、襄城之封,4虽自外来,本功臣后。故至孝景始欲侯降者,丞相周亚夫守约而争,5帝黜其议,初开封赏之科,6又有吴楚之事;武兴胡、越之伐,将帅受爵,应本约矣。7后世承平,颇有劳臣。辑而序之,续元功次云。8
1.师古曰:“《舜典》之辞也。言王者德泽广被,则四夷相率而降服也。”
2.师古曰:“《大雅•常武》之诗曰:‘王猷允塞,徐方既俫。’言周之王道信能充实,则徐方、淮夷并来朝也。俫古来字。”
3.应劭曰:“潞子离狄内附,《春秋》嘉之,称其爵,列诸盟会也。”师古曰:“潞音路。”
4.师古曰:“弓高侯颓当、襄城侯桀龙,皆从匈奴来降而得封也。”
5.应劭曰:“景帝欲封王皇后兄信,亚夫对‘高祖之约,非功臣不侯’也。”师古曰:“景帝欲封匈奴降者徐卢等,而亚夫争之,以为不可。今《表》所称,盖谓此耳,不列王信事也。应说失之。”
6.师古曰:“不从亚夫之言,竟封也。”
7.师古曰:“应高祖“非有功不得侯”之约。”
8.师古曰:“辑与集同。元功,谓佐兴其帝业者也。”
《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序》,页一
330.……及秦并吞三晋、燕、代,自河、山以南者中国。1中国于四海内则在东南,为阳;2阳则日、岁星、荧惑、填星;3占于街南,毕主之。4其西北则狐、狢、5月氏诸衣6旃裘引弓之民为阴;7阴则月、太白、辰星;8占于街北,昴主之。9故中国山川东北流,其维,首在陇、蜀,10尾没于勃、碣。是以秦、晋好用兵,11复占太白,太白主中国;12而胡、貉数侵掠,独占辰星,辰星出入躁疾,常主夷狄;其大经也。……
1.(注略)。
2.(注略)。
3.(注略)。
4.正义天街二星,主毕、昴,主国界也。街南为华夏之国,街北为夷狄之国。则毕星主阳。
5.林按:殿本及《汉志》俱作“狐、貉”,但别本亦有作“胡、貉”者。
6.林按:《汉志》无“诸衣”二字。
7.(注略)。
8.(注略)。
9.正义天街星北为夷狄之国,则昴星主之,阴也。
10.(注略)。
11.集解韦昭曰:“秦晋西南维之北为阴,犹与胡、貉引弓之民同,故好用兵。”
12.正义主犹领也,入也。《星经》云:“太白在北,月在南,中国败;太白在南,月在北,中国不败也。”是狐、貉数侵之也。
汉之兴,五星聚于东井。平城之围,1月晕参、毕七重。2……元光、元狩,蚩尤之旗再见,长则半天。其后京师师四出,3诛夷狄者数十年,而伐胡尤甚。越之亡,荧惑守斗;4朝鲜之拔,星茀于河戒,5兵征大宛,星茀招摇:6此其荦荦大者。7若至委曲小变,不可胜道。由是观之,未有不先形见而应随之者也。
1.索隐汉高祖之七年。
2.索隐《天文志》:“其占曰‘毕、昴间,天街也。街北,胡也。街南,中国也。昴为匈奴,参为赵,毕为边兵。是岁高祖自将兵击匈奴,至平城,为冒顿所围,七日乃解’。则天象有若符契。七重者,主七日也。”
3.正义元光元年,太中大夫卫青等伐匈奴;元狩二年,冠军侯霍去病等击胡;元鼎五年,卫尉路博德等破南越及韩说破东越,并破西南夷,开十馀郡;元年(殿本作“元封二年”),楼船将军杨仆击朝鲜也。
4.正义南斗为吴、越之分野。
5.索隐茀音佩,即孛星也。《天文志》:“武帝元封之中,星孛于河戍,其占曰:‘南戍为越门,北戍为胡门。’其后汉兵击拔朝鲜,以为乐浪、玄菟郡。朝鲜在海中,越之象;居北方,胡之域也。其河戍,即南河、北河也。”
6.正义招摇一星,次北斗杓端,主胡兵也。占:角变,则兵革大行。
7.索隐荦音力角反。荦荦,大事分明也。
《史记》卷二七《天官书》,页四〇下—四二
参见《汉书》卷二六《天文志》,页一三
331.及秦始皇时,务并六国,以诸侯为事,兵不西行,故种人得以繁息。秦既兼天下,使蒙恬将兵略地,西逐诸戎,北却众狄,筑长城以界之,众羌不服南度。至于汉兴,匈奴冒顿兵强,破东胡,走月氏,威震百蛮,臣服诸羌。景帝时,研种留何率种人求守陇西塞,于是徙留何等于狄道、安故,至临洮、氐道、羌道县。1及武帝征伐四夷,开地广境,北却匈奴,西逐诸羌,乃度河、湟,筑令居塞,2初开河西,列置四郡,3通道玉门,隔绝羌、胡,使南北不得交关,于是障塞亭燧出长城外数千里。时先零羌与封养牢姐种4解仇结盟,与匈奴通,合兵十馀万,共攻令居、安故,遂围枹罕。5汉遣将军李息、郎中令徐自为将兵十万人击平之,始置护羌校尉,持节统领焉。羌乃去湟中,依西海盐池6左右。汉遂因山为塞,河西地空,稍徙人以实之。
1.氏音丁兮反。五县井属陇西郡。
2.令居县属金城郡。令音零。
3.酒泉、武威、张掖、敦煌也。
4.姐音紫。
5.安故县属陇西郡。枹罕县属金城郡。枹音。
6.金城郡临羌县有盐池也。
《后汉书》卷八七《西羌传》,页八—九
332.长水校尉,掌长水、宣曲胡骑。1又有胡骑校尉,掌池阳胡骑,2不常置。3
1.师古曰:“长水,胡名也。宣曲,观名,胡骑之屯于宣曲者。”
2.师古曰:“胡骑之屯池阳者也。”
3.林按:据《后汉书•百官志》,长水校尉属北军中候,武帝置,故本条系于此。
《汉书》卷一九《百官公卿表》上,页一三
公元前八六年 汉昭帝始元元年 匈奴狐鹿姑单于十一年
333.九月丙子,车骑将军日䃅薨。
《汉书》卷七《昭帝纪》,页二下
参见卷一九《百官公卿表》下,页九下
334.先是,后元元年,侍中仆射莽何罗1与弟重合侯通谋为逆,时,光与金日䃅、上官桀等共诛之,功未录。武帝病,封玺书曰:“帝崩,发书以从。”遗诏封金日䃅为秺侯,上官桀为安阳侯,光为博陆侯,2皆以前捕反者功封。
1.师古曰:“莽音莫户反。”
2.文颖曰:“博,大;陆,平。取其嘉名,无此县也,食邑北海、河[间]、东郡。”(原作“河东城”,据《恩泽侯表》改)师古曰:“盖亦取乡聚之名,以为国号,非必县也,公孙弘平津侯则是矣。”
《汉书》卷六八《霍光传》,页二下
335.秺,1金翁叔,名日䃅。以匈奴休屠王太子从浑邪王将众五万降汉归义。侍中事武帝,觉捕侍中谋反者马何罗等功,侯。三千户。中事昭帝,谨厚,益封三千户。子弘2代立为奉车都尉,事宣帝。
1.集解《汉书音义》曰:“音妒,在齐阴成武,今有亭矣。”
2.林按:据《汉书•日䃅传》及《功臣表》,日䃅子名赏。此作“弘”,不知何据?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褚先生补,页一七
336.秺敬侯金日䃅,以驸马都尉发觉侍中莽何罗反,侯二千三百一十八户,始元二年侯,1丙子封,一日薨。始元二年,[子]侯赏嗣。四十二年,薨,亡后。孙,元始四年,侯常以日䃅曾孙绍侯千户;王莽败,绝。
1.林按:据《昭纪》、《公卿表》及《日䃅传》,日䃅受封在元始元年秋九月。此《表》作“元始二年”,盖误。
《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七下
公元前八五年 汉昭帝始元二年 匈奴狐鹿姑单于十二年 壸衍鞮单于一年
337.冬,发习战射士诣朔方,调故吏将屯田张掖郡。1
1.师古曰:“调谓发选也。故吏,前为官职者。令其部率习战射士于张掖为屯田也。调音徒钓反。将音子亮反。林按:发习战射士诣朔方及调故吏将屯田张掖郡,所以备胡也。”
《汉书》卷七《昭帝纪》,页三
公元前八二年 汉昭帝始元五年 匈奴壶衍鞮单于四年
338.夏,罢天下亭母马及马、弩关。1
1.应劭曰:“武帝数伐匈奴,再击大宛,马死略尽,乃今天下诸亭养母马,欲令其繁孳,又作马上弩机关,今悉罢之。”孟康曰:“旧马高五尺六寸、齿未平,弩十石以上,皆不得出关,今不禁也。”师古曰:“亭母马,应说是;马弩关,孟说是也。”林按:参阅本《系年录》第一二五及一六六条。
《汉书》卷七《昭帝纪》,页三下
公元前八一年 汉昭帝始元六年 匈奴壶衍鞮单于五年
339.惟始元六年,有诏书使丞相、御史与所举贤良、文学语。问民间所疾苦。1
1.林按:据《昭帝纪》,时在春二月。
文学对曰:……今郡国有盐铁、酒榷,均输,与民争利。散敦厚之朴,成贪鄙之化。是以百姓就本者寡,趋末者众。……愿罢盐铁、酒榷、均输,所以进本退末,广利农业,便也。
大夫曰:匈奴背叛不臣,数为寇暴于边鄙。备之则劳中国之士,不备则侵盗不止。先帝哀边人之久患,苦为虏所系获也,故修障塞,饬烽燧,屯戍以备之。边用度不足,故兴盐铁,设酒榷,置均输。蕃货长财,以佐助边费。今议者欲罢之,内空府库之藏,外乏执备之用,使备塞乘城之士饥寒于边,将何以赡之?罢之,不便也。
……大夫曰:匈奴桀黠,擅恣入塞,犯厉中国,杀伐郡县朔方都尉,甚悖逆不轨,宜诛讨之日久矣。陛下垂大惠,哀元元之未赡,不忍暴士大夫于原野,纵难被坚执锐者1北面复匈奴之志,又欲罢盐铁、均输,用损武略,2无忧边之心。于其义(议)3未便也。
1.“纵无”原作“纵然”,“者”作“有”,不可通,以意改。
2.原作“忧边用损武略”,“ 忧边”二字,涉下文而衍。
3.林按:本条及以下《盐铁论》各条之圆括号及其内之字句,均为郭沫若先生所加。
文学曰:古者,贵以德而贱用兵。……今废道德而任兵革,兴师而伐之,屯戍而备之,暴兵露师以支久长,转输粮食无已,使边境之士饥寒于外,百姓劳苦于内。立盐铁,始张利官以给之,非长策也。故以罢之为便也。
《盐铁论》卷一《本议》第一,页一—二
340.大夫曰:……今山泽之财,均输之藏,所以御轻重而役诸侯也。汝汉之金,纤微之贡,所以诱外国而钓胡、羌之宝也。夫中国一端之缦,得匈奴累金之物,而损敌国之用。是以骡驴、驼衔尾入塞,、马尽为我畜,貂、狐貉、采旃、文罽充于内府,而璧玉、珊瑚、琉璃咸为国之宝。是则外国之物内流,而利不外泄也。异物内流则国用饶,利不外泄则民用给矣。1
1.此下本有“《诗》曰:百室盈止,妇子宁止”十字。庐文弨云“十字因上衍”,是也。今据删。
《盐铁论》卷一《力耕》第二,页五
341. 大夫曰:……先帝计外国之利,料胡、越之兵,兵敌弱而易制,用力少而功大。故因势变以主四夷,地滨山海以属长城,北略河外,开路匈奴之乡,功未卒善。……有司思师望之计,遂先帝之业,志在绝胡、貉,擒单于,故未遑[顾]1扣扃之义(议),而录拘儒之论。
1.林按:本条及以下《盐铁论》各条之括号及其内之字句,亦为郭沫若先生所加。
文学曰:……闻文、武受命,伐不义以安诸侯大夫,未闻弊诸夏以役夷狄也。昔秦常举天下之力以事胡、越,竭天下之财以奉其用,然众不能毕,而以百万之师为一夫之任,此天下共闻也。且数战则民劳,久师则兵弊。此百姓所疾苦而拘儒之所忧也。
《盐铁论》卷一《复古》第六,页一三—一四
342.大夫曰:……昔商君明于开塞之术,假当世之权,为秦致利成业,是以战胜攻取,并近灭远,乘燕、赵,陵齐楚,诸侯敛衽,西面而向风。其后蒙恬征胡,斥地千里,逾之河北,若坏朽折腐。何者?商君之遗谋,备饬素修也。1故举而有利,动而有功。夫畜积筹策,国家之所以强也。故弛废而归之民,未睹巨计而涉大道也。
1.原误作“备饰素循也”,依孙诒让校改。
文学曰:商鞅之开塞非不行也,蒙恬却胡千里非无功也,威震天下非不强也,诸侯随风西面非不从也,然而皆秦之所以亡也。商鞅以权数危秦国,蒙恬以得千里亡秦社稷。此二子者知利而不知害,知进而不知退,故果身死而众败。此所谓恋(挛)朐之智、而愚人之计也,夫何大道之有?……
《盐铁论》卷二《非鞅》第七,页一六—一七
343.大夫曰:……今子弟远劳于外,人主为之夙夜不宁,群臣尽力毕议,册滋国用。故少府丞令请建酒榷,以赡边、给战士,拯救民于难也。为人父兄者岂可以已乎?内省衣食以恤在外者犹未足,今又欲罢诸用,减奉边之费,未可为慈父贤兄也。
文学曰:……夫蛮貊之人,不食之地,何足以烦虑而有战国之忧哉?若陛下不弃,加之以德,施之以惠,北夷必内向,款塞自至。然后以为萌,列于外臣,即匈奴没齿不食其所言矣。1
1.“然后以为萌,列于外臣”,“萌列”二字原作“胡制”以意改。又“不食其所言”,“言”原误作“用”。
《盐铁论》卷二《忧边》第十二,页二五
344. 御史曰:……孝武皇帝平百越以为园圃,却羌、胡以为苑囿。是以珍怪异物充于后宫,、,实于外厩,匹夫莫不乘坚良,而民间厌橘柚。由此观之,边郡之利亦饶矣。……
文学曰:……闻往者未伐胡、越之时,繇赋省而民富足,温衣饱食,藏新食陈,布帛充用,牛马成群。农夫以马耕载,而民莫不骑乘。当此之时,却走马以粪。其后师旅数发,戎马不足,牸牝入阵,故驹犊生于战地,六畜不育于家,五谷不殖于野,民不足于糟糠,何橘柚之所厌?《传》曰:“大军之后,累世不复。”方今郡国田野有垄而不垦,城郭有宇而不实,边郡何饶之有乎?
《盐铁论》卷三《未通》第十五,页三〇
345. 大夫曰:……缘边之民处寒苦之地,距强胡之难,烽燧一动,有没身之累。故边民百战,而中国恬卧者,以边郡为蔽捍也。《诗》云:“莫非王事,而我独劳。”刺不均也。是以圣王怀四方独苦,兴师推却胡、越,远寇安灾,散中国肥饶之馀以调边境。边境强则中国安,国安则晏然无事。何求而不默也?
文学曰:……今推胡、越数千里,道路回避,士卒劳罢。故边民有刎颈之祸,而中国有死亡之患,此百姓所以嚣嚣而不默也。夫治国之道,由中及外,自近者始。近者亲附,然后来远;百姓内足,然后恤外。故群臣论或欲田轮台,明主不许,以为先救近务、及时本业也。故下诏曰:“当今之务,在于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公卿宜承意,请减除不任,以佐百姓之急。今中国弊落不忧,务在边境。意者地广而不耕,多种而不耨,费力而无功。《诗》云:“无田甫田,维莠骄骄。”其斯之谓欤?
大夫曰:……先帝举汤、武之师,定三垂之难,一面而制敌,匈奴遁逃。因河山以为防,故去沙石咸卤不食之地,故割斗辟之县、弃造阳之地以与胡。省曲塞,据河险,守要害,以宽徭役,保士民。由此观之,圣主用心非务广地以劳众而已矣。
文学曰:秦之用兵可谓极矣,蒙恬斥境可谓远矣。今逾蒙恬之塞,立郡县寇虏之地,地弥远而民弥劳。朔方以西,长安以北,新郡之功,外城之费,不可胜计。非徒是也,司马、唐蒙凿西南夷之涂,巴、蜀弊于邛、筰;横海征南夷,楼船戍东越,荆、楚罢于瓯、骆;左将伐朝鲜,开临洮,燕、齐困于秽、貉;1张骞通殊远,纳无用,府库之藏流于外国;非特斗辟之费、造阳之役也。由此观之,非人主用心,好事之臣为县官计过也。
1.(注略)。
《盐铁论》卷四《地广》第十六,页三二—三三
346. 大夫曰:作世明主,忧劳万民,思念北边之未安,故使使者举贤良文学高第,详延有道之士,将欲观殊议异策,虚心倾耳以听,庶几云得。诸生无能出奇计,远图伐匈奴安边境之策,抱枯竹,守空言,不知趋舍之宜、时世之变。议论无所依,如膝痒而搔背。辩讼公门之下,讻讻不可胜听,如品即口以成事。此岂明主所欲闻哉?
《盐铁论》卷五《利议》第二十七,页五三
347.大夫曰:吾以贤良为少愈,乃反其幽明,若胡车相随而鸣。……
贤良曰:……今民间雕琢不中之物,刻画玩好无用之器。玩好玄黄杂青、五色绣衣、戏弄蒲人杂妇,百兽马戏斗虎,唐锑追人,奇虫胡妲。
……今富者耳银镊躐,黄金琅勒,罽绣弇汗,华珥明鲜;中者漆韦绍系,采画暴干。
……今蛮貊无功,县官居肆,广屋大第,坐廪衣食。百姓或旦暮不赡,蛮夷或厌酒肉。黎民泮汗力作,蛮夷交胫肆踞……
《盐铁论》卷六《散不足》第二九,页五七、五八、五九及六二
348.贤良曰:……夫犀象、兕虎,南夷之所多也。骡驴、驼,北狄之常畜也。……
《盐铁论》卷七《崇礼》第三十七,页七一
349. 大夫曰:……今明天子在上,匈奴公为寇,侵扰边境,是仁义犯而藜藿不采。昔狄人侵太王,匡人畏孔子,故不仁者,仁之贼也。是以县官厉武以讨不义,设机械以备不仁。
贤良曰:匈奴处沙漠之中,生不食之地,天所贱而弃之。无坛宇之居、男女之别,以广野为闾里,以穹庐为家室。衣皮蒙毛,食肉饮血,会市行,牧竖居,如中国之麋鹿耳。好事之臣求其义,责之礼,使中国干戈至今未息,万里设备。此《兔罝》之所刺,故小人非公侯腹心干城也。
大夫曰:天子者,天下之父母也,四方之众,其义莫不愿为臣妾。然犹修城郭,设关梁,厉武士,备卫于宫室,所以远折难而备万方者也。今匈奴未臣,虽无事,欲释备,如之何?
贤良曰:“吴王所以见禽于越者,以其越近而陵远也。秦所以亡者,以外备胡、越而内亡其政也。夫用军于外,政败于内,备为所患,增主所忧。故人主得其道,则遐迩偕行而归之,文王是也;不得其道,则臣妾为寇,秦王是也。夫文衰则武胜,德盛则备寡。
大夫曰:往者四夷俱强,并为寇虐:朝鲜逾徼,劫燕之东地;东越东海,略浙江之南;南越内侵,滑扰领戍1:僰2、冉、、巂、唐、昆明之属,扰陇西、巴、蜀。今三垂已平,唯北边未定。夫匈奴一举,则中外震惧,释备而何宜也?
1.“滑扰领戍”原作“滑服令氏”,盖因蠧坏致误。《汉书》、《张耳传》“南有五领之戍”,领同岭。
2.“僰”字原误析为“棘人”。
贤良曰:……今百姓所以嚣嚣,中外不宁者,咎在匈奴内无室宇之守,外无田畴之积,随美草甘水而驱牧。匈奴不变业,而中国以骚动矣。风合而云解,就之则亡,击之则散,未可一世而举也。
大夫曰:……今不征伐则暴害不息;不备则是以黎民委敌也。《春秋》贬诸侯之后,刺不卒戍。行役戍备,自古有之,非独今也。
贤良曰:匈奴之地广大,而戎马之足轻利,其势易骚动也。利则虎曳,病则鸟折,辟锋锐而取罢极。少发则不足以更适,多发则民不堪其役。役烦则力罢,用多则财乏。二者不息,则民遗怨。此秦之所[以]失民心,陨社稷也。……今山东之戎马甲士戍边郡者,绝殊辽远。身在胡、越,心怀老母。老母垂泣,室妇悲恨。推其饥渴,念其寒苦。……
《盐铁论》卷七《备胡》第三十八,页七二—七三
350.贤良曰:……古者行役不逾时。……若今则繇役极远,尽寒苦之地、危难之处,涉胡、越之域,今兹往而来岁旋。父母延颈而西望,男女怨旷而相思。身在东楚,志在西河。故一人行而乡曲恨,一人死而万人悲。
《盐铁论》卷七《执务》第三十九,页七五
351.大夫曰:……往者县官未事胡、越之时,边城四面受敌,北边尤被其苦。先帝绝三方之难,抚从方国,以为蕃蔽,穷极邦国,以讨匈奴。匈奴壤界兽圈,孤弱无与,此困亡之时也。辽远不遂,使得复喘息,休养士马,负绐西域。西域迫近胡寇,沮心内解,必为巨患。是以主上欲扫除,烦仓廪之费也。终日逐禽,罢而释之,则非计也。盖舜绍绪,禹成功。今欲以军兴击之,何如?
文学曰:异时县官修轻赋,公用饶,人富给。其后保胡、越,通四夷,费用不足。于是兴利害,算车舡,以訾助边;赎罪告缗,与人以患矣。甲士死于军旅,中士罢于转漕,仍之以科适,吏征发极矣。……
文学曰:地广而不德者国危,兵强而凌敌者身亡。虎兕相据,而蝼蚁得志。两敌相抗,而匹夫乘间。是以圣王见利虑害,见远存近。方今为县官计者,莫若偃兵休士,厚币结和,亲修文德而已。若不恤人之急,不计其难,弊所恃1以穷无用之地,亡十获一,非文学之所知也。
1.“弊所恃”原作“弊恃”,依俞樾校改。俞云:《论菑篇》“又安能忍杀其赤子以事无用,罢弊所恃而达瀛海乎”,与此意同。
《盐铁论》卷七《击之》第四十二,页七八—七九
352.大夫曰:“汉兴以来,修好,结和亲,所聘遗单于者甚厚。然不纪重质厚赂之故改节,而暴害滋甚。先帝睹其可以武折而不可以德怀,故广将帅,招奋击,以诛厥罪。功勋粲然,著于海内,藏于记府。何命“亡十获一”乎?……
文学曰:往者匈奴结和亲,诸夷纳贡,即君臣外内相信,无胡、越之患。当此之时,上求寡而易赡,民安乐而无事。耕田而食,桑麻而衣。家有数年之稸,县官馀货财,闾里耆老咸及其泽。自是之后,退文任武,苦师劳众,以略无用之地。立郡沙石之间,民不能自守,发屯乘城,挽辇而赡之。愚窃见其亡,不睹其成。
大夫曰:匈奴以虚名市于汉,而实不从;数为蛮貊所绐,不痛之,何故也?高皇帝仗剑定九州,今以九州而不行于匈奴。闾里常民尚有枭散,况万里之主与小国之匈奴乎?夫以天下之力,劲何不摧?以天下之士,民何不服?今有帝名而威不信(伸)于长城之外,反赂遗而尚踞敖,此五帝所不忍,三王所毕怒也。
文学曰:……夫两主好合,内外交通,天下安宁,世世无患。士民何事,三王何怒焉?
大夫曰:……今四夷内侵,不攘,万世必有长患。先帝兴义兵以诛强暴,东灭朝鲜,西定冉、,南擒百越,北挫强胡,李牧追匈奴以广北州,汤、武之举,蚩尤之兵也。故圣主斥地非私其利,用兵非徒奋怒也,所以匡难辟(避)害,以为黎民远虑。
文学曰:秦南禽劲越,北却强胡,竭中国以役四夷,人罢极而主不恤,国内溃而上不知。是以一夫倡而天下和,兵破陈涉,地夺诸侯,何嗣之所利?……
《盐铁论》卷八《结和》第四十三,页七九—八〇
353.大夫曰:……秦既并天下,东绝沛水,1并灭朝鲜,南取陆梁,北却胡狄,西略氐、羌,立帝号,朝四夷。舟车所通,足迹所及,靡不毕至。非服其德,畏其威也。力多则人朝,力寡则朝于人矣。
1.王启源云:沛水当即水。《汉书•朝鲜传》“卫满东走出塞,度水,居秦故空地,上下障”。此秦绝水也。《说文》“沛水出辽东番汉塞外,西南入海”。是“沛”是“ ”之本字。沫若按:此当指鸭绿江,其后大同江、临津江亦有水之名。
……
大夫曰:中国与边境,犹支体与腹心也。夫肌肤寒于外,肠腹疾于内。内外之相劳,非相为助也。唇亡则齿寒,支体伤而心憯怛。故无手足则支体废,无边境则内国害。昔者,戎、狄攻太王于邠,逾岐、梁而与秦界于泾、渭,东至晋之陆浑,侵暴中国,中国疾之。今匈奴蚕食内侵,远者不离(罹)其苦,独边境蒙其败。《诗》云:“忧心惨惨,念国之为虐。”不征备,则暴害不息。故先帝兴义兵以征厥罪,遂破祁连、天山,散其聚党,北略至龙城,大围匈奴。单于失魂,仅以身免。乘奔逐北,斩首捕虏十馀万。控弦之民,旃裘之长,莫不沮胆,挫折远遁,遂乃振旅。浑耶率其众以降,置五属国以距胡,则长城之内,河山之外,罕被寇灾。于是下诏令,减戍漕,宽徭役。初虽劳苦,卒获其庆。
文学曰:周累世积德,天下莫不愿以为君,故不劳而王,恩施由近而远,而蛮貊自至。秦任战胜以并天下,小海内而贪胡、越之地,使蒙恬击胡,取河南以为新秦而亡其故秦,筑长城以守胡而亡其所守。往者兵革亟动,师旅数起,长城之北,旅车遗镞相望。及李广利等轻计,还马足,莫不寒心,虽得浑耶,不能更所亡。此非社稷之至计也。
《盐铁论》卷八《诛秦》第四十四,页八一—八二
354.大夫曰:齐桓公越燕伐山戎,破孤竹,残令支。赵武灵王逾句注,过代谷,略灭林胡、楼烦。燕袭走东胡,辟地千里,度辽东而攻朝鲜。蒙公为秦击走匈奴,若鸷鸟之追群雀。匈奴势慑,不敢南面而望十馀年。及其后蒙公死,而诸侯叛秦,中国扰乱,匈奴纷纷乃敢复为边寇。夫以小国燕、赵尚犹却寇虏以广地,今以汉国之大,士民之力,非特齐桓之众,燕赵之师也,然匈奴久未服者,群臣不并力,上下未谐故也。
文学曰:……昔周室之盛也,越裳氏来献,百蛮致贡。其后周衰,诸侯力征,蛮貊分散,各有聚党,莫能相一,是以燕、赵能得意焉。其后匈奴稍强,蚕食诸侯,故破走月氏,因兵威,徙小国,引弓之民并为一家,一意同力,故难制也。前君为先帝画匈奴之策:“兵据西域,夺之便势之地以候其变。以汉之强,攻于匈奴之众,若以强弩溃痈疽。越之禽吴,岂足道哉?”上以为然,用君之义(议),听君之计,虽越王之任种、蠡不过。以搜粟都尉为御史大夫,持政十有馀年,1未见种、蠡之功,而见靡弊之效。匈奴不为加俛,而百姓黎民以敝矣。是君之策不能弱匈奴而反衰中国也。善为计者固若此乎?
1.据《汉书》,桑弘羊以天汉四年贬为搜粟都尉,其后十一年后元二年为御史大夫,又其后六年举行盐铁议。此言“十馀年”,盖包括搜粟都尉任期。
《盐铁论》卷八《伐功》第四十五,页八二—八三
355.大夫曰:往者匈奴据河山之险,擅田牧之利,民富兵强,行入为寇,则句注之内惊动,而上郡以南咸城。文帝时虏入萧关,烽火通甘泉,群臣惧,不知所出,乃请屯京师以备胡。胡西役大宛、康居之属,南与群羌通。先帝推让,斥夺广饶之地,建张掖以西,隔绝羌、胡,瓜分其援。是以西域之国皆内拒;匈奴断其右臂,曳剑而走。故募人田畜以广用;长城以南,滨塞之郡,马牛放纵,蓄积布野,未睹其计之所过也。夫以弱越而遂意强吴,才(裁)地计众非钧也,主思臣谋,其往必矣。
文学曰:吴、越迫于江海,三川巡环之,处于五湖之间,地相迫,壤相次,其势易以相禽也。……今匈奴牧于无穷之泽,东西南北不可穷极,虽轻车利马不能得也,况负重羸兵以求之乎!其势不相及也,茫茫乎若行九皋,未知所止,皓皓乎若无网罗而渔江海。虽及之,三军罢弊,适遗之饵也。故明王知其无所利,以为役不可数行,而权不可久张也,故诏公卿大夫、贤良、文学,所以复枉兴微之路。公卿宜思百姓之急,匈奴之害,缘圣主之心,定安平之业。今乃留心于末计,摧本议,不顺上意,未为尽于忠也。
大夫曰:初贰师不克宛而还也,议者欲使人主不遂忿,则西域皆瓦解而附于胡,胡得众国而益强。先帝绝奇听,行武威,还袭宛,宛举国以降,效其器物,致其宝马。乌孙之属骇胆,请为臣妾。匈奴失魄,奔走遁逃,虽未尽服,远处寒苦峣埆之地。壮者死于祁连、天山,其孤未复。故群臣议以为匈奴困于汉兵,折翅伤翼,可遂击服。会先帝弃群臣,以故匈奴不革。譬如为山,未成一篑而止。度功业而无断成之理,是弃与胡而资强敌也。辍几沮成,为主计若斯,亦未可谓尽忠也。
文学曰:有司言外国之事,议者皆徼一时之权,不虑其后。……当此之时,将卒方赤面而事四夷,师旅相望,郡国并发,黎人困苦,奸伪萌生,盗贼并起,守尉不能禁,城邑不能止。然后遣上大夫衣绣衣以兴击之。当此时,百姓元元莫必其命,故山东豪杰颇有异心。赖先帝圣灵,斐然。其咎皆在于欲毕匈奴而远几也。为主计若此,可谓忠乎?
《盐铁论》卷八《西域》第四十六,页八三—八四
356.大夫曰:……夫汉之有匈奴,譬若木之有蠹,如人有疾,不治则寖以深。故谋臣以为击夺以困击极之。诸生言以德怀之,此有其语而不可行也。诸生上无以似三王,下无以似近秦,令有司可举而行当世,安蒸庶而宁边境者乎?
文学曰:……诚上观三王之所以昌,下论秦之所以亡,中述齐桓之所以兴,去武行文,废力尚德,罢关梁,除障塞,以仁义导之,则北垂无寇虏之忧,中国无干戈之事矣。
大夫曰:……《春秋》不与夷狄,中国为礼,1为其无信也。匈奴贪狼,因时而动,乘可而发,飙举电至。而欲以诚信之心,金帛之宝,而信无义之诈,是犹亲跖、而扶猛虎也。
1.“不与夷狄”乃《公羊》僖二十一年《传》文。“中国为体”原作“中国为礼”,以意改。
大夫曰:……今匈奴挟不信之心,怀不测之诈,见利(而)前,乘便而起,潜进市侧,以袭无备。是犹措重宝于道路而莫之守也,求其不亡,何可得乎?
《盐铁论》卷八《世务》第四十七,页八五—八六
357.大夫曰:……故兵革者国之用,城垒者国之固也,而欲罢之,是去表见里,示匈奴心腹也。匈奴轻举潜进,以袭空虚,是犹不介而当矢石之蹊,祸必不振。此边境之所惧,而有司之所忧也。
文学曰:往者通关梁,交有无,自单于以下皆亲汉内附,往来长城之下。其后王恢误谋马邑,匈奴绝和亲。攻当路结祸,纷拏而不解,兵连而不息。边民不解甲弛弩、行数十年。介胄而耕耘,耰而候望。燧燔烽举,丁壮弧弦而出斗,老者超越而入葆。言之足以流涕寒心,则仁者不忍也。《诗》云:“投我以桃,报之以李。”未闻善往而有恶来者。故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为兄弟也。故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
大夫曰:……匈奴数和亲而常先犯约,贪侵盗、长诈谋之国也,反复无信,百约百叛,若朱、象之不移,商均之不化。而欲信其用兵之备,亲之以德,亦难矣。
《盐铁论》卷八《和亲》第四十八,页八七
358.大夫曰:……羌、胡固近于边,今不取,必为四境长患。……
《盐铁论》卷九《险固》第五十,页九〇
359.大夫曰:……故孟贲奋臂,众人轻之;怯夫有备,其气自倍。况以吴楚之士,舞利剑,蹶强弩,以与貉虏骋于中原?一人当百,不足道也!夫如此,则胡无守谷,貉无交兵,力不支汉,其势必降。……
大夫曰:……今诚得勇士,乘强汉之威,凌无义之匈奴,制其死命,责以其过,若曹刿之胁齐桓公,遂其求。推锋拊锐,穹庐扰乱,上下相遁,因以轻锐随其后。匈奴必交臂不敢格也。
《盐铁论》卷九《论勇》第五十一,页九一—九二
360.大夫曰:匈奴无城廓之守,沟池之固,修戟强弩之用,仓廪府库之积。上无义法,下无文理,君臣嫚易,上下无礼。织柳为室,旃席为盖。素弧骨镞,马不粟食。内则备不足畏,外则礼不足称。夫中国、天下腹心,贤士之所总,礼义之所集,财用之所殖也。夫以智谋愚,以义伐不义,若因秋霜而振落叶。《春秋》曰:“桓公之与戎、狄、驱之尔。”1况以天下之力乎!
1.(《公羊传》庄公三十年)齐人伐山戎。此齐侯也,其称人何?贬。曷为贬?子司马子曰:“盖以操之为已蹙矣。”此盖战也,何以不言战?《春秋》,敌者言战。桓公之与戎狄,驱之尔。
文学曰:匈奴,车器无银黄丝漆之饰,素成而务坚;丝无文采裙袆曲襟之制,都成而务完。男无刻镂奇巧之事、宫室城郭之功,女无绮绣淫巧之贡、纤绮罗纨之作。事省而致用,易成而难弊。虽无修戟强弩,戎马良弓,家有其备,人有其用,一旦有急,贯弓上马而已。资粮不见案首而支数十日之食。因山谷为城郭,因水草为仓廪。法约而易辨,求寡而易供。是以刑省而不犯,指麾而令从。嫚于礼而笃于信,略于文而敏于事。故虽无礼义之书,刻骨卷木,百官有以相记,而君臣上下有以相使。群臣为县官计者,皆言其易而实难。是以秦欲驱之而反更亡也。……
大夫曰:……高皇帝受命平暴乱,功德巍巍,惟天同大焉。而文、景承绪润色之。及先帝征不义,攘无德,以昭仁圣之路,纯至德之基,圣王累年仁义之积也。今文学引亡国失政之治而况之于今,其谓匈奴难图,宜矣!
……
大夫曰:……今匈奴不当汉家之巨郡,非有六国之用、贤士之谋,由此观难易,察然可见也。
《盐铁论》卷九《论功》第五十二,页九二—九四
361.二月,……移中监1苏武,前使匈奴,留单于庭十九岁,乃还。奉使全节,以武为典属国,2赐钱百万。
1.苏林曰:“栘音移,厩名也。”应劭曰:“栘,地名。监,其官也,掌鞍马鹰犬射猎之具。”如淳曰:“栘,《尔雅》‘康棣,栘也’。栘园中有马厩也。”师古曰:“苏音、如说是。”
2.如淳曰:“以其久在外国,知边事,故令典主诸属国。”师古曰:“典属国,本秦官,汉因之,掌归义蛮夷,属官有九译令。后省,并大鸿胪。”
《汉书》卷七《昭帝纪》,页四
362.武既至海上,廪食不至,1掘野鼠、去实而食之。2杖汉节牧羊,卧起操持,节旄尽落。积五六年,单于弟于靬王3弋射海上。武能网纺缴,檠弓弩,4 于靬王爱之,给其衣食。三岁馀,王病,赐武马畜、服匿、穹庐。5王死后,人众徙去。其冬,丁令6盗武牛羊,武复穷厄。
1.师古曰:“无人给飤之。”
2.苏林曰:“取鼠所去草实而食之。”张晏曰:“取鼠及草实并而食之。”师古曰:“苏说是也。,古草字。去,谓藏之也,音丘吕反。”
3.师古曰:“靬音居言反。 ”
4.师古曰:“缴,生丝缕也,可以弋射。檠,谓辅正弓弩也。缴音斫。檠音警,又音巨京反。”
5.刘德曰:“服匿如小旃帐。”孟康曰:“服匿如罂,小口大腹方底,用受酒酪。穹庐,旃帐也。”晋灼曰:“河东北界人呼小石罂受二斗所曰服匿。”师古曰:“孟、晋二说是也。”林按:《南齐书》卷三十九《陆澄传》载:“竟陵王子良得古器,小口,方腹,而底平,可将七八升。以问澄。澄曰:‘此名服匿,罩于以与苏武。’子良后详观器底,有字,劈如澄所言。”可以证孟康、晋灼二家之说。
6.师古曰:“令音零。丁令,即亡所谓丁灵耳。”
初,武与李陵俱为侍中。武使匈奴明年,陵降,1不敢求武。久之,单于使陵至海上,为武置酒设乐,因谓武曰:“单于闻陵与子卿素厚,故使陵来说足下,虚心欲相待,终不得归汉,空自苦亡人之地,信义安所见乎!前长君2为奉车,从至雍棫阳宫,扶辇下除,3触柱折辕,劾大不敬,伏剑自刎,4赐钱二百万以葬。孺卿5从祠河东后土,宦骑与黄门驸马争舩,6推堕驸马河中溺死,宦骑亡。诏使孺卿逐捕,不得,惶恐,饮药而死。来时,大夫人已不幸,7陵送葬至阳陵。子卿妇年少,闻已更嫁矣。独有女弟二人、两女、一男,今复十馀年,存亡不可知。人生如朝露,8何久自苦如此!陵始降时,忽忽如狂,自痛负汉,加以老母击保宫,9子卿不欲降,何以过陵。且陛下春秋高,法令亡常,大臣亡罪夷灭者数十家,安危不可知,子卿尚复谁为乎?愿听陵计,勿复有云。”武曰:“武父子亡功德,皆为陛下所成就,位列将,爵通侯,兄弟亲近,常愿肝脑涂地。今得杀身自效,虽?斧钺汤镬,诚甘乐之。臣事君,犹子事父也;子为父死,无所恨。愿勿复再言。”陵与武饮数日,复曰:“子卿壹听陵言。”武曰:“自分10已死久矣,王必欲降武,请毕今日之欢,效死11于前!”陵见其至诚,喟然叹曰:“嗟乎!义士!陵与卫律之罪,上通于天!”因泣下霑衿,与武决去。12陵恶自赐武,13使其妻赐武牛羊数十头。
1.林按:武使匈奴在天汉元年,陵降匈奴在天汉二年。
2.服虔曰:“武兄嘉。”
3.张晏曰:“主扶辇下除道也。”师古曰:“除谓门屏之间。”
4.师古曰:“刎,断也,断其颈也,音武粉反。”
5.张晏曰:“武弟贤。”
6.师古曰:“宦骑,宦者而焉骑也。黄门驸马,天子驸马之在黄门者。驸,副也。《金日传》曰养马于黄门也。”
7.师古曰:“不幸亦谓死。”
8.师古曰:“朝露见日则晞干,人命短促亦如之。”
9.师古曰:“《百官公卿表》云少府属官有居室,武帝太初元年更名保宫。”
10.师古曰:“分音扶问反。”
11.师古曰:“效,致也。”
12.师古曰:“决,别也。”
13.师古曰:“谓若示己于匈奴中富饶以夸武。”
后陵复至北海上,语武:“区脱1捕得云中生口,言太守以下吏民皆白服,曰上崩。”2武闻之,南乡号哭欧血,旦夕临。3
1.服虔曰:“区脱,土室,胡儿所作以候汉者也。”李奇曰:“匈奴边境罗落守卫官也。”晋灼曰:“《匈奴传》东胡与匈奴间有弃地千馀里,各居其边为区脱。又云汉得区脱王,发人民屯区脱以备汉,此为因边境以为官。李说是也。”师古曰:“匈奴边境为候望之室,服说是也。本非官号,区脱王者,以其所部居区脱之处,因呼之耳。李、晋二说皆失之。区读与瓯同,音一侯反。脱音土活反。”
2.林按:武帝崩于后元二年春二月。
3.师古曰:“乡读曰向。临,哭也,音力禁反。”
数月,昭帝即位。数年,匈奴与汉和亲。汉求武等,匈奴诡言武死。后汉使复至匈奴,常惠请其守者与俱,得夜见汉使,具自陈道,1教使者谓单于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书,言武等在某泽中。”使者大喜,如惠语以让2单于。单于视左右而惊,谢汉使曰:“武等实在。”于是李陵置酒贺武曰:“今足下还归,扬名于匈奴,功显于汉室,虽古竹帛所载、丹青所画,何以过子卿。陵虽驽怯,令汉且贳3陵罪,全其老母,使得奋大辱之积志,庶几乎曹柯之盟,4此陵宿昔之所不忘也。收族陵家,为世大戮,陵尚复何顾乎!已矣,子卿知吾心耳!异域之人,壹别长绝!”陵起舞,歌曰:“径万里兮度沙幕,为君将兮奋匈奴。路穷绝兮矢刃摧,士众灭兮名已聩!5老母已死,虽欲报恩将安归?”陵泣下数行,因与武决。
1.林按:“道”,殿本作“过”。
2.师古曰:“让,责也。”
3.师古曰:“贳,宽也。”
4.李奇曰:“欲劫单于,如曹刿劫齐桓公柯盟之时。”
5.师古曰:“,坠也,音大回反。”
单于召会1武官属,前以降及物故,2凡随武还者九人。3武以始元六年春至京师,诏……拜为典属国。……常惠、徐圣、赵终根皆拜为中郎。……其馀六人老,归家,赐钱人十万,复终身。4……武留匈奴凡十九岁,始以强壮出,及还,须发尽白。
1.师古曰:“会谓集聚也。”
2.师古曰:“物故谓死也,言其同于鬼物而故也。一说,不欲斥言,但云其所服用之物皆已故耳。而说者妄欲改物为勿,非也。”
3.林按:此九人乃专指武官属而言。据《匈奴传》,有马宏者,前以副使使西域,为匈奴所遮,不肯降。始元四年单于拟释之归汉,欲以通善意。至是亦当与武并还。
4.师古曰:“复音芳目反。”
《汉书》卷五四《苏建附子武传》,页一八下—二一
参见卷七〇《常惠传》,页二下
363.昭帝立,大将军霍光、左将军上官桀辅政,素与陵善,遣陵故人1陇西任立政等三人俱至匈奴招陵。立政等至,单于置酒赐汉使者,李陵、卫律皆侍坐。立政等见陵,未得私语,即目视陵,2而数数自循3其刀环,握其足,阴谕之,言可还归汉也。后陵、律持牛酒劳4汉使,博饮,5两人皆胡服椎结。6立政大言曰:“汉已大赦,中国安乐,主上富于春秋,7霍子孟、上官少叔8用事。”以此言微动之。陵墨不应,孰视而自循其发,答曰:“吾已胡服矣。”有顷,律起更衣,立政曰:“咄!少卿良苦!9霍子孟、上官少叔谢女。”10陵曰:“霍与上官无恙乎?”11立政曰:“请少卿来归故乡,毋忧富贵。”陵字12立政曰:“少公,归易耳,恐再辱,奈何!”语未卒,卫律还,颇闻馀语,曰:“李少卿贤者,不独居一国。范蠡遍游天下,由馀去戎入秦,今何语之亲也。”因罢去。立政随谓陵曰:13“亦有意乎?”陵曰:“丈夫不能再辱。”陵在匈奴二十馀年,元平元年病死。14
1.师古曰:“故人,谓旧与相知者。”
2.师古曰:“以目相视而感动之,今俗所谓眼语者也。”
3.师古曰:“循谓摩顺也。”
4.师古曰:“劳音力到反。”
5.苏林曰:“博且饮也。”
6.师古曰:“结读曰髻。一撮之髻,其形如椎。”
7.师古曰:“言天子年少。”
8.师古曰:“子孟,光之字;少叔,桀之字也。”
9.师古曰:“言甚劳苦。”
10.师古曰:“谢,以辞相问也。”
11.师古曰:“恙,忧病也。”
12.师古曰:“呼其字。”
13.师古曰:“随其后而语之。”
14.林按:《北史》卷五十九《李贤传》,贤自云“陇西成纪人,汉骑都尉陵之后。陵没匈奴,子孙因居北狄,后随魏南迁,复归汧陇”。又按:《昭明文选》卷四一有《李少卿答苏武书》一首,为南北朝时赝作,兹节录于此,备参考焉。
“……自从初降,以至今日,身之穷困,独坐愁苦,终日无睹,但见异类。韦鞴毳幙,以御风雨,膻肉酪浆,以充饥渴。举目言笑,谁与为欢?胡地玄冰,边土惨裂,但闻悲风萧条之声。凉秋九月,塞外草衰。夜不能寐,侧耳远听,胡笳互动,牧马悲鸣,吟啸成群,边声四起。晨坐听之,不觉泪下。……昔先帝授陵步卒五千,出征绝域。五将失道,陵独遇战,而裹万里之粮,帅徒步之师,出天汉之外,入强胡之域。以五千之众,对十万之军,策疲乏之兵,当新羁之马。然犹斩将搴旗,追奔逐北,灭迹扫尘,斩其枭帅,使三军之士,视死如归。陵也不才,希当大任,意谓此时功难堪矣。匈奴既败,举国兴师,更练精兵,强逾十万。单于临阵,亲自合围。客主之形既不相如,步马之势又甚悬絶。疲兵再战,一以当千。然犹扶乘创痛,决命争首。死伤积野,馀不满百,而皆扶病,不任干戈。然陵振臂一呼,创病皆起,举刀指虏,胡马奔走。兵尽矢穷,人无尺铁,犹复徒首奋呼,争为先登。当此时也,天地为陵震怒,战土为陵饮血。单于谓陵不可复得,便欲引还,而贼臣教之,遂便复战,故陵不免耳。昔高皇帝以三十万众困于平城,当此之时,猛将如云,谋臣如雨,然犹七日不食,仅乃得免。况当陵者,岂易为力哉!……”
又按:清人王树枬《新疆访古录》卷一有“汉李陵题字”一则,内云“宋王廷德《使高昌行记》云:‘自夏州历楼于山、都督山唐回鹘之地,又经鬃山望乡岭,岭上石龛有李陵题字处。’按其地当在哈密城东铁尔版,金庄及一棵树附近之地。《一统志》云石刻今不复见”。考《汉书•李陵传》及《苏武传》,武帝天汉二年,陵出居延,至浚稽山,与单于战,败降匈奴。陵败处去塞百馀里。天汉四年,陵在匈奴使人刺杀李绪,单于匿之于北方,及还,单于以女妻之,立为右校王,居外,有大事乃入议。苏武被徙北海,陵至北海劝降。后元二年,陵至北海语武“闻武帝崩”。昭帝始元六年,武归汉,陵置酒与武决别。陵在匈奴二十馀年,至元平元年死于匈奴。陵事迹之见于《汉书》者止此,未闻陵西至西域也。故此“题字”殊不可信。
《汉书》卷五四《李广附孙陵传》,页一四下—一五
364.秋七月,……以边塞阔远,取天水、陇西、张掖郡各二县置金城郡。1
1.林按:陇西、金城为匈奴与西羌经常出没之地。武帝元鼎五年,西羌十万人反,即曾与匈奴通使,攻安故、枹罕。后武帝开河西,置四郡,通道玉门,隔绝羌、胡,使南北不得交关,今复置金城郡,所以加强防卫也。
《汉书》卷七《昭帝纪》,页四下
365.赞曰:……孝昭……承武帝奢侈馀敝师旅之后,海内虚耗,户口减半。1光2知时务之要,轻繇3薄赋,与民休息。至始元、元凤之间,匈奴和亲,百姓充实,举贤良、文学,问民间疾苦,议盐铁而罢榷酤,尊号曰“昭”,不亦宜乎?
1.师古曰:“耗,损也,音火到反。减读为减省之减。”
2.林按:光,霍光。
3.师古曰:“繇读曰徭。”
《汉书》卷七《昭帝纪赞》,页九下—一〇
公元前八〇年 汉昭帝元凤元年 匈奴壶衍鞮单于六年
366.昭帝时,……[充国]为水衡都尉,击匈奴,获西祁王。1擢为后将军,兼水衡如故。2
1.文颖曰:“匈奴王也。”
2.林按:《公卿表》,元凤元年充国为水衡都尉,元平元年迁后将军。故以本条系于元凤元年。
《汉书》卷六九《赵充国传》,页一下
公元前七八年 汉昭帝元凤三年 匈奴壶衍鞮单于八年
367.成安严侯郭忠,以张掖蜀国都尉,匈奴入寇,与战,斩黎汗王,侯七百二十四户。[元凤]三年二月癸丑封,七年,薨。……
《汉书》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七下
368.昭帝时,乌桓渐强,乃发匈奴单于冢墓,以报冒顿之怨。匈奴大怒,乃东击破乌桓。大将军霍光闻之,因遣度辽将军范明友将二万骑出辽东邀匈奴。而虏已引去,明友乘乌桓新败,遂进击之,斩首六千馀级,获其三王首而还。由是乌桓复寇幽州,明友辄破之。宣帝时乃稍保塞降附。1
1.林按:《汉书•昭帝纪》,元凤三年冬明友出击乌桓。本条据以系于此年。
《后汉书》卷九〇《乌桓传》,页三下—四
公元前七七年 汉昭帝元凤四年 匈奴壶衍鞮单于九年
369.介子以骏马监求使大宛,因诏令责楼兰、龟兹国。介子至楼兰,责其王教匈奴遮杀汉使:“大兵方至,王苟不教匈奴,匈奴使过至诸国,何为不言?”王谢服,言“匈奴使属过,1当至乌孙,道过龟兹”。介子至龟兹,复责其王,王亦服罪。介子从大宛还,到龟兹。龟兹言:“匈奴使从乌孙还,在此。”介子因率其吏士共诛斩匈奴使者。还,奏事。诏拜介子为中郎,迁平乐监。……
1.师古曰:“属,近也。近始过去。属音之欲反。”
上乃下诏曰:“楼兰王安归,尝为匈奴间,候遮汉使者,1发兵杀略卫司马安乐、光禄大夫忠、期门郎遂成等三辈及安息、大宛使,盗取节、印、献物,2甚逆天理。平乐监傅介子持节使诛斩楼兰王安归首,县之北阙,以直报怨,3不烦师众,其封傅介子为义阳侯,食邑七百户。……”4
1.师古曰:“言为匈奴之间而候伺。”
2.晋灼曰:“此安息、大宛远遣使献汉,而楼兰王使人盗取所献之物也。”师古曰:“节及印,汉使者所赍也。献物,大宛等使所献也。楼兰既杀汉使,又杀诸国使者。”
3.师古曰:“《论语》载孔子言曰‘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言怨于我者则直道而报之。故诏引之也。”
4.林按:《昭纪》,下诏在夏四月,《功臣表》,介子秋七月封。
《汉书》卷七〇《傅介子传》,页一—二下
公元前七四年 汉昭帝元平元年 匈奴壶衍鞮单于十二年
370.自昭帝时,光子禹及兄孙云皆中郎将,云弟山奉车都尉、侍中,领胡、越兵。1
1.林按:本条为昭帝时事,姑系于其末年。
《汉书》卷六八《霍光传》,页一二
公元前七三年 汉宣帝本始元年 匈奴壹衍鞮单于十三年
371.本始元年春正月,……诏日:“故丞相安平侯敞1等居位守职,与大将军光、2车骑将军安世3建议定策,以安宗庙,功赏未加而薨。其益封敞嗣子忠相及丞相阳平侯义、4……杜侯屠耆堂,5……邑户各有差。……”
1.林按:杨敞。
2.林按:霍光。
3.林按:张安世。
4.师古曰:“蔡义。”
5.苏林曰:“姓复陆支,祖父复陵支,本匈奴胡也,归义为属国王,从骠骑有功,乃更封也。”
《汉书》卷八《宣帝纪》,页三下—四
372.[宣帝初],时诏书公卿选可使匈奴者。温舒上书“愿给厮养,暴骨方外,1以尽臣节”。事下度辽将军范明友、太仆杜延年问状。罢归故官。2
1.师古曰:“求为卒而随使至匈奴也。”
2.师古曰:“以其无言可取,故罢而遣归故官。林按:本条姑系于此年。”
《汉书》卷五一《路温舒传》,页三〇下
公元前七二年 汉宣帝本始二年 匈奴壶衍鞮单于十四年
373.夏五月,诏曰:“……惟念孝武皇帝躬履仁义,选明将,讨不服,匈奴远遁,平氐、羌、昆明、南越,百蛮乡风,1款塞来享。2……功德茂盛,不能尽宣。而庙乐未称,3其议奏。”
1.师古曰:“乡读曰向。”
2.应劭曰:“款,叩也,皆叩塞门来服从也。”如淳曰:“款,宽也。清除守者塞,自保不为寇害也,故曰款五原塞。”师古曰:“应说是也。此泛说夷狄来宾之事,非呼韩邪保塞意也。”
3.师古曰:“称,副也。”
《汉书》卷八《宣帝纪》,页五下
374.宣帝初即位,欲褒先帝。诏丞相御史曰:“……孝武皇帝躬仁谊,厉威武,北征匈奴,单于远循,南平氐、羌、昆明、瓯、骆、1两越,东定薉貉、2朝鲜,廓地斥境,立郡县。百蛮率服,款塞自至,珍贡陈于宗庙。……功德茂盛,不能尽宣。而庙乐未称,3朕甚悼焉。其与列侯、二千石、博士议。”于是群臣大议廷中,皆曰:“宣如诏书。”长信少府胜独曰:“武帝虽有攘四夷、广土斥境之功,然多杀士众,竭民财力,奢泰亡度,天下虚耗。4百姓流离,物故者半。5蝗虫大起,赤地数千里,6或人民相食,畜积7至今未复。亡德泽于民,不宜为立庙乐。”
1.师古曰:“瓯、骆,皆越号。”
2.张宴曰:“薉也,貉也,在辽东之东。”师古曰:“薉字与‘秽’同。貉音莫客反。”
3.师古曰:“称,副也。”
4.师古曰:“耗,减也,音呼到反。”
5.师古曰:“物故谓死也。”
6.师古曰:“言五谷之苗。”
7.师古曰:“畜读曰蓄。”
《汉书》卷七五《夏侯胜传》,页三—四
375.六月,……匈奴数侵边,又西伐乌孙。乌孙昆弥及公主因国使者上书,1言“昆弥愿发国精兵击匈奴,唯天子哀怜出兵,以救公主”。秋,大发兴调关东轻车锐卒,2选郡国吏三百石伉健3习骑射者皆从军。御史大夫田广明为祁连将军,4后将军赵充国为蒲类将军,5云中太守田顺为虎牙将军,及度辽将军范明友,前将军韩增,凡五将军,兵十五万骑,6校尉常惠持节护乌孙兵,咸击匈奴。
1.师古曰:“昆弥,乌孙王之号也。国使者,汉朝之使也。”
2.师古曰:“调亦选也。锐,利也,言其勇利也。调音徒钓反。”
3.师古曰:“伉,强也,音口浪反。”
4.应劭曰:“祈连,匈奴中山名也。诸将分部,广明值此山,因以为号也。”师古曰:“祈音上夷反。”
5.应劭曰:“蒲类,匈奴中海名也,在敦煌北。”晋灼曰:“《匈奴传》有蒲类泽。”师古曰:“晋说是也。”
6.林按:《五行志》作“众二十万”。
《汉书》卷八《宣帝纪》,页五下—六
参见卷二六《天文志》,页二九
卷二七《五行志》中上,页二七—二八
《史记》卷二二《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褚先生补,页一六下
376.昭帝时,公主(解忧)上书,言“匈奴发骑田车师,车师与匈奴为一,共侵乌孙,唯天子救之。”汉养士马,议欲击匈奴,会昭帝崩。
宣帝初即位,公主及昆弥皆遣使上书,言“匈奴连发大兵侵击乌孙,1取车延、恶师地,收人民去。使使谓乌孙,‘趣2持公主来!’欲隔绝汉。昆弥愿发国半精兵,自给人马五万骑,尽力击匈奴,唯天子出兵以救公主、昆弥”。[本始二年秋],汉兵大发十五万骑,五将军分道并出。3语在《匈奴传》。遣校尉常惠使持节护乌孙兵。昆弥自将翖侯以下五万骑,4从西方入,至右谷蠡王庭,获单于父行及嫂、居次、名王、犂污都尉、千长、骑将以下四万级,5马、牛、驴、橐驼七十馀万头。6乌孙皆自取所虏获。还,封惠为长罗侯。7是岁本始三年也。汉遣惠持金币赐乌孙贵人有功者。
1.林按:《常惠传》作“宣帝初即位,本始二年,遣惠使乌孙。公主及昆弥皆遣使,因惠言‘匈奴连发大兵击乌孙’”。
2.师古曰:“趣读曰促。”
3.林按:据《宣纪》,本始二年秋调兵,三年春乃出兵。
4.林按:《常惠传》作“五万馀骑”。 翖侯是乌孙官号。
5.林按:《常惠传》作“三万九千人”。功臣表作“首虏三万九千级”。
6.林按:《常惠传》作“得马、牛、驴、骡、橐驼五万馀匹,羊六十馀万头”。
7.林按:《功臣表》,惠封在本始四年四月。
《汉书》卷九六《西域传》下,页三下—四
参见卷七〇《常惠传》,页二下—三
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八
377.本始中,[充国]为蒲类将军征匈奴,斩获数百级。还,为后将军少府。
《汉书》卷六九《赵充国传》,页一下
378.本始二年,五将征匈奴,增1将三万骑出云中,斩首百馀级,至期而还。
1.林按:增,韩王信之后裔。
《汉书》卷三三《韩王信传》,页一〇
379.[广汉为颍川太守,威名流闻],……匈奴降者言“匈奴中皆闻广汉”。本始二年,汉发五将军击匈奴,征遣广汉以太守将兵,属蒲类将军赵充国。
《汉书》卷七六《赵广汉传》,页二
公元前七一年 汉宣帝本始三年 匈奴壶衍鞮单于十五年
380.三年春正月……戊辰,五将军师发长安。夏五月,军罢。祁连将军广明、虎牙将军顺有罪,1下有司,皆自杀。校尉常惠将乌孙兵入匈奴右地,大克获,封列侯。
1.晋灼曰:“[广明],田千秋子也。广明坐逗留,顺坐增虏获。”
《汉书》卷八《宣帝纪》,页六下
381.宣帝初立,……岁馀,[广明]以祁连将军将兵击匈奴,出塞,至受降城。受降都尉前死,丧柩在堂,广明召其寡妻与奸。既出,不至质,1引军空还。下太仆2杜延年簿责,3广明自杀阙下。
1.服虔曰:“质,所守期处也。”
2.林按:殿本作“太守”。
3.师古曰:“簿,步户反。”
《汉书》卷九〇《酷吏田广明传》,页一三下—一四
参见卷一八《外戚恩泽侯表》,页六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
褚先生补,页二二下
卷二二《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
褚先生补,页一六下
382.[云中太守田顺]1宣帝时以虎牙将军击匈奴,坐盗增卤获,自杀。
1.林按:田顺,千秋之子。
《汉书》卷六六《田千秋传》,页八
参见卷一八《外戚恩泽侯表》,页五
《史记》卷二〇《建元以来侯者年表》
褚先生补,页一五下—一六
383.冯奉世,……本始中从军击匈奴。
《汉书》卷七九《冯奉世传》,页一下
384.本始中,[缓]1以校尉从蒲类将军2击匈奴。
1.林按:缓,杜周之孙。
2.文颖曰:“赵充国也。”臣瓒曰:“征蒲类海,故以为名。”
《汉书》卷六〇《杜周传》,页六
385.昭帝时,匈奴复使四千骑田车师。宣帝即位,遣五将1将兵击匈奴,车师田者惊去,车师复通于汉。2匈奴怒,召其太子军宿,欲以为质。军宿,焉耆外孙,不欲质匈奴,亡走焉耆。车师王更立子乌贵为太子。及乌贵立为王,与匈奴结婚姻,教匈奴遮汉道通乌孙者。3
1.师古曰:“谓本始二年御史大夫田广明为祈连将军、后将军赵充国为蒲类将军、云中太守田顺为武牙将军及度辽将军范明友、前将军韩增,凡五将也。”
2.林按:徐松谓此为汉与匈奴第三次争车师,此次车师复降汉(见王先谦《汉书补注》引)。
3.林按:本条乃本始三年至地节元年事,兹但系于此年。
《汉书》卷九六《西域传》下,页一八
公元前六七年 汉宣帝地节三年 匈奴虚闾权渠单于二年
386.十月,诏曰:“乃者九月壬申地震,朕甚惧焉!……朕既不德,不能附远,是以边境屯戍未息。今复饬兵1重屯,久劳百姓,非所以绥天下也。其罢车骑将军、右将军屯兵。”2
1.师古曰:“饬读与敕同。饬,整也。”
2.林按:齐召南谓此乃罢两将军之屯兵耳,非罢两将军之官也。是时车骑将军为张安世,右将军为霍禹。宣帝此举乃收霍氏之权柄而已(见殿本附《考证》)。
《汉书》卷八《宣帝纪》,页九
387.地节二年,汉遣侍郎郑吉、校尉司马憙1将免刑罪人田渠犁,积谷,欲以攻车师。至秋收谷,吉、憙发城郭诸国兵万馀人,自与所将田士千五百人共击车师,攻交河城,破之。2王(乌贵)尚在其北石城中,未得会,军食尽,吉等且罢兵,归渠犁田。收秋毕,复发兵攻车师王于石城。王闻汉兵且至,北走匈奴求救。匈奴未为发兵,王来还,与贵人苏犹议,欲降汉,恐不见信。苏犹教王击匈奴边国小蒲类,斩首、略其人民以降吉。车师旁小金附国,随汉军后,盗车师,车师王复自请击破金附。匈奴闻车师降汉,发兵攻车师。吉、憙引兵北逢之,匈奴不敢前。吉、憙即留一候与卒二十人留守王,3吉等引兵归渠犁。车师王恐匈奴兵复至而见杀也,乃轻骑奔乌孙。吉即迎其妻子置渠犁。东奏事,至酒泉。有诏“还田渠犁及车师,益积谷,以安西国,侵匈奴”。吉还,传送车师王妻子诣长安,赏赐甚厚,每朝会四夷,常尊显以示之。于是吉始使吏卒三百人别田车师。4
1.师古曰:“憙音许吏反。”
2.林按:汉与西域诸国共攻匈奴,此《传》在地节二年,《匈奴传》则在三年。《通鉴》从《匈奴传》。兹以本条系于三年。
3.林按:《通鉴》胡注谓意即留守石城,以防其王之亡入匈奴也。
4.林按:徐松谓此乃汉与匈奴第四次争车师,此次车师复降汉(见王先谦《汉书补注》引)。
《汉书》卷九六《西域传》下,页一八下—一九
公元前六五年 汉宣帝元康元年 匈奴虚板权渠单于四年
388.先是时,汉数出使西域,多辱命不称,或贪污为外国所苦。1是时乌孙大有击匈奴之功,而西域诸国新辑,2汉方善遇,欲以安之,选可使外国者。前将军增3举奉世以卫候使持节送大宛诸国客至伊修城。4都尉宋将言“莎车与旁国共攻杀汉所置莎车王万年,5并杀汉使者奚充国。”时匈奴又发兵攻车师城,不能下而去。莎车遣使扬言北道诸国已属匈奴矣,于是攻劫南道,与歃盟畔汉。从鄯善6以西皆绝不通。都护郑吉、校尉司马意皆在北道诸国间。奉世与其副严昌计,以为不亟7击之,则莎车日强,其势难制,必危西域。遂以节谕告诸国王,因发其兵,南北道合万五千人,进击莎车,攻拔其城。莎车王自杀,传其首诣长安。诸国悉平,威振西域。奉世乃罢兵以闻。8
1.师古曰:“苦谓困辱之。”
2.师古曰:“辑与集同。集,和也。”
3.林按:韩增。
4.师古曰:“伊修城在鄯善国。汉于其中置屯田吏士也。”
5.师古曰:“莎车,国名;万年,其王名也。莎,素和反。”
6.师古曰:“鄯音善。”
7.师古曰:“亟,急也,音居力反。”
8.林按:本条据《通鉴》系于此年。
《汉书》卷七九《冯奉世传》,页一下—二
公元前六四年 汉宣帝元康二年 匈奴虚板权渠单于五年
389.于是吉1始使吏卒三百人别田车师。得降者言“单于大臣皆曰:‘车师地肥美,近匈奴,使汉得之,多田积谷,必害人国,不可不争也。’”果遣骑来击田者。吉乃与校尉(司马熹)尽将渠犁田士千五百人往田。匈奴复益遣骑来。汉田卒少,不能当,保车师城2中。匈奴将即3其城下,谓吉曰:“单于必争此地,不可田也。”围城数日乃解。后常数千骑往来守车师,吉上书言:“车师去渠犁千馀里,间4以河山,北近匈奴,汉兵在渠犁者,势不能相救,愿益田卒。”公卿议,以为“道远烦费,可且罢车师田者”。诏遣长罗侯5将张掖、酒泉骑出车师北千馀里,扬威武车师旁。胡骑引去,吉乃得出,归渠犁,凡三校尉屯田车师。6
1.林按:郑吉。
2.林按:徐松谓即交河城(见王先谦《汉书补注》引)。
3.师古曰:“即,就也。”
4.师古曰:“间,隔也,音居苋反。”
5.师古曰:“常惠也。”
6.林按:本条据《通鉴》系于此年。
《汉书》卷九六《西域传》下,页一九—二〇
390.元康中,匈奴遣兵击汉屯田车师者,不能下。上与后将军赵充国等议,欲因匈奴衰弱,出兵击其右地,使不敢复扰西域。相上书谏1曰:“……间者匈奴尝有善意,所得汉民辄奉归之,未有犯于边境,虽争屯田车师,不足致意中。今闻诸将军欲兴兵入其地,臣愚不知此兵何名者也。今边郡困乏,父子共犬羊之裘、食草菜之实,常恐不能自存,难以动兵。2‘军旅之后,必有凶年’,3言民以其愁苦之气,伤阴阳之和也。出兵虽胜,犹有后忧,恐灾害之变,因此以生。今郡国守相多不实选,4风俗尤薄,水旱不时。案今年计,子弟杀父兄、妻杀夫者凡二百二十二人。臣愚以为此非小变也。今左右5不忧此,乃欲发兵报纤介之忿于远夷,殆孔子所谓‘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6。愿陛下与平昌侯、乐昌侯、平恩侯7及有识者详议乃可。”上从相言而止。8
1.林按:相上书,《通鉴》在夏五月。
2.师古曰:“不可以兵事动之。”
3.师古曰:“此引老子《道经》之语。”
4.师古曰:“言不得其人。”
5.师古曰:“左右谓近臣在天子左右者。”
6.师古曰:“《论语》季氏将伐颛臾,孔子谓冉有、季路曰:‘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故相引之。颛臾,鲁附庸国。萧墙,屏墙也,解在《五行志》。”
7.师古曰:“平昌侯王无故、乐昌侯王武,并帝之舅。平恩侯许伯,皇太子外祖父也。”
8.林按:《通鉴》云:“上从相言,止遣长罗侯常惠将张掖、酒泉骑往车师迎郑吉及其吏士还渠犁;召故车师太子军宿在焉耆者立以为王;尽徙车师国民令居渠犁,遂以阵师故地与匈奴;以郑吉为卫司马,使护鄯善以西南道。”
《汉书》卷七四《魏相传》,页三—四
391.车师王(乌贵)之走乌孙也,乌孙留不遣,遣使上书,“愿留车师王,备国有急,可从西道以击匈奴”。汉许之。于是汉召故车师太子军宿在焉耆者立以为王,尽徙车师国民,令居渠犁,遂以车师故地与匈奴。车师王得近汉田官,与匈奴绝,亦安乐亲汉。1
1.林按:徐松谓此乃汉与匈奴第五次争车师,此次汉得其民,匈奴得其地(见下王先谦《汉书补注》引)。
《汉书》卷九六《西域传》下,页二〇
公元前六二年 汉宣帝元康四年 匈奴虚闾权渠单于七年
392.车师王(乌贵)之走乌孙也,乌孙留不遣。……后汉使侍郎殷广德责乌孙,求车师王。乌孙贵将诣阙1赐第,与其妻子居。是岁元康四年也。2其后置戍己校尉,屯田居车师故地。3
1.师古曰:“乌孙遣其将之贵者入汉朝。”林按:《通鉴》载“元康四年,乌孙王乌贵诣阙”,删“孙”字。以上下文参之,“孙”子实衍,颜注亦非。
2.林按:本条《通鉴》在秋八月。
3.林按:元帝初元元年始置戊己校尉屯田车师故地。
《汉书》卷九六《西域传》下,页二〇
393.是时光禄大夫义渠安国使行1诸羌,先零豪2言“愿时渡湟水北,3逐民所不田处畜牧”,安国以闻,充国劾安国奉使不敬。是后羌人旁缘前言,抵冒渡湟水,4郡县不能禁。
1.师古曰:“行音下更反。”
2.郑氏曰:“零音怜。”孟康曰:“豪,帅长也。”
3.师古曰:“湟水出金城临羌塞外,东入河。湟水之北是汉地。湟音皇。”林按:《通鉴》胡注谓“羌依南山,渡湟水而北,固欲与匈奴合,而湟北则汉地,所以隔绝羌与匈奴通之路正在此”。
4.师古曰:“旁,依也。抵冒犯突而前。旁音步浪反。冒音莫北反。”
元康三年,先零遂与诸羌种豪二百馀人解仇、交质、盟诅。1上闻之,以问充国,对曰:“羌人所以易制者,以其种自有豪、数相攻击,势不一也。往三十馀岁西羌反时,亦先解仇合约2攻令居,3与汉相距,五六年乃定。至征和五年,4先零豪封煎5等通使匈奴,匈奴使人至小月氏6传告诸羌曰:‘汉贰师将军众十馀万人降匈奴,羌人为汉事苦,7张掖、酒泉本我地,地肥美,可共击居之。’以此观,匈奴欲与羌合,非一世也。间者匈奴困于西方,8 闻乌桓来保塞,恐兵复从东方起,数使使尉犁、危须诸国,设以子女貂裘,欲沮解之,9其计不合。疑匈奴更遣使至羌中,道从沙阴地出盐泽,过长阬,入穷水塞,南抵属国,与先零相直。10臣恐羌变未止此,且复结联他种,宜及未然11为之备。”后月馀,羌侯狼何果遣使至匈奴藉兵,12欲击鄯善、13敦煌以绝汉道。充国以为“狼何小月氏种,在阳关西南,势不能独造此计,疑匈奴使已至羌中、先零、、开,14乃解仇作约。到秋马肥,变必起矣。宜遣使者行边,15兵豫为备,敕视16诸羌毋令解仇,以发觉其谋”。于是两府复白遣义渠安国行视诸羌,分别善恶。17
1.师古曰:“羌人无大君长,而诸种豪递相杀伐,故每有仇雠,往来相报。今解仇交质者,自相亲结,欲入汉为寇也。”
2.师古曰:“合约,共为要契也。”
3.林按:元鼎五年,西羌曾与匈奴通使,攻令居、安故,至此已五十一年。颇疑“往三十馀年”之“三”字乃“五”字之讹。但该事次年即年,与此云“五六年乃空”亦不合。故又疑为别指一事(参阅《通鉴》胡注)。
4.林按:下文既云“贰师降匈奴”,则“五年”应作“三年”,盖据《武纪》及《李广利传》,贰师以征和三年降也。
5.师古曰:“煎读曰翦。”
6.师古曰:“氏音支。”
7.师古曰:“事,使役。”
8.林按:《通鉴》胡注谓指本始三年为乌孙所破也。
9.师古曰:“设谓开许之也。沮,坏也。欲壤共计,令解散之。沮音才汝反。”
10.师古曰:“直,当也。”
11.师古曰:“未然者,其计未成。”
12.师古曰:“藉,借也。”
13.师古曰:“鄯音善。”
14.苏林曰:“、开在金城南。”师古曰:“罕、开,羌之别种也。此下言‘遣开豪雕库宣天子至德,罕、开之属皆闻知明诏’,其下又云‘河南大开、小开’,则罕羌、开羌姓族殊矣。开音口坚反。而《地理志》天水有开县,盖此二种羌来降,处之此地,因以名县也。而今之羌姓有罕开者,总是罕开之类合而言之,因为姓耳。变开为井,字之讹也。”
15.师古曰:“行音下更反。”
16.师古曰:“视读曰示。示,语之也。其下并同。”
17.林按:本条事,《通鉴》在元康四年秋八月。兹据以系于此年。
《汉书》卷六九《赵充国传》,页二—三
公元前六一年 汉宣帝神爵元年 匈奴虚闾权渠单于八年
394.三月,……西羌反。发三辅中都官徒弛刑,1及应募佽飞射士,2羽林孤儿,3胡、越骑,三河、颍川、沛郡、淮阳、汝南材官,金城、陇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骑士,羌骑,诣金城。夏四月,遣后将军赵充国、强弩将军许延寿击西羌。
1.李奇曰:“弛,废也。谓若今徒解钳赭衣,置任输作也。”师古曰:“中都官,京师诸官府也。《汉仪注》长安中诸官狱三十六所,弛刑,李说是也。若今徒囚,但不枷锁,而责保散役之耳。弛,音式尔反。”
2.服虔曰:“周时度江,越入在船下负船,将覆之。佽飞入水杀之。汉因以材力名官。”如淳曰:“《吕氏春秋》荆有兹非,得宝剑于干将。度江中流,雨蛟绕舟。兹非拔宝剑赴江刺两蛟杀之。荆王闻之,仕(殿本作‘任’)以执圭。后世以为勇力之官。兹、佽,音相近。”臣瓒曰:“本秦左弋官也,武帝改为做飞官,有一令九丞,在上林苑中结矰缴以弋凫雁,岁万头,以供祀宗庙。许慎曰‘佽,便利也’。便利矰缴以弋凫雁,故曰佽飞。《诗》曰‘抉拾既佽’者也。”师古曰:“取古勇力人以名官,熊渠之类是也。亦因取其便利轻疾若飞,故号佽飞。弋凫雁事,自使佽飞为之,非取飞鸟为名。瓒说失之。佽音次。”
3.应劭曰:“天有羽林大将军之星。林,谕若林木之盛。羽,羽翼鸷击之意,故以名武官焉。”如淳曰:“《百官表》取从军死者之子养羽林,官教以五兵,号曰羽林孤儿,少壮令从军。《汉仪注》羽林从官七百人。”
《汉书》卷八《宣帝纪》,页一六
395.[赵充国将兵至金城击诸羌]充国子右曹中郎将卬将期门佽飞,羽林孤儿,胡、越骑为支兵,至令居。
《汉书》卷六九《赵充国传》,页四下
396.[夏六月,赵充国及长史董通年以为],“……武威县、张掖、日勒1皆当北塞,有通谷水草。臣恐匈奴与羌有谋,且欲大人。幸能要杜2张掖、酒泉以绝西域,其郡兵尤不可发。先零首为畔逆,它种劫略。3故臣愚册,欲捐、开暗昧之过,隐而勿章,先行先零之诛以震动之,宜悔过反善,因赦其罪,选择良吏知其俗者,捬循和辑,4此全师保胜安边之册”。……[宣帝]以书赦让5充国曰:“……已诏中郎将卬6将胡越佽飞射士步兵二校,益将军兵,……将军急装,因天时,诛不义,万下必全,勿复有疑。”……[秋,充国复奏曰]:“……大兵一出,还不可复留,湟中亦未可空,如是繇役复发也。且匈奴不可不备,乌桓不可不忧。今久转运烦费,倾我不虞之用,以澹7一隅,臣愚以为不便。……”
1.师古曰:“日勒,张掖之县。”
2.师古曰:“要,遮也。杜,塞也。”
3.师古曰:“言被劫略而反叛,非其本心。”
4.师古曰:“捬,古抚字。辑与集同。”
5.师古曰:“让,责也。”
6.林按:“卯”原误作“印”据殿本改。卯即充国之子赵卯也。
7.师古曰:“澹,古赡字。赡,给也。”
《汉书》卷六九《赵充国传》,页六—八及一五下
公元前六〇年 汉宣帝神爵二年 匈奴虚闾权渠单于九年 握衍朐鞮单于一年
397.[秋九月],匈奴大发十馀万骑南旁塞1至符奚庐山,欲入为寇。亡者题除渠堂降汉言之,遣充国将四万骑屯缘边九郡。2单于闻之,引去。
1.师古曰:“旁,依也,音步浪反。”
2.文颖曰:“五原、朔方之属也。”师古曰:“九郡者,五原、朔方、云中、代郡、雁门、定襄、北平、上谷、渔阳也。四万骑分屯之,而充国总统领之。”
《汉书》卷六九《赵充国传》,页一下—二
398.秋,匈奴日逐王先贤掸1将人众万馀来降。使都护西域骑都尉郑吉迎日逐,破车师,皆封列侯。
九月,……匈奴单于遣名王2奉献,贺正月,3始和亲。
1.郑氏曰:“掸音缠束之缠。”晋灼曰:“音田。”师古曰:“郑音是也。”
2.名王者,谓有大名,以别诸小王也。
3.师古曰:“贺来岁之正月。”
《汉书》卷八《宣帝纪》,页一七
参见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八下
399.自张骞通西域、李广利征伐之后,初置校尉,屯田渠犁。至宣帝时,吉以侍郎田渠犁积谷,因发诸国兵攻破车师,1迁卫司马,使护鄯善2以西南道。神爵中,匈奴乖乱,日逐王先贤掸3欲降汉,使人与吉相闻。吉发渠犁、龟兹诸国五万人迎日逐王,口万二千人、小王将十二人随吉至河曲,颇有亡者,吉追斩之,遂将诣京师。汉封日逐王为归德侯。吉既破车师,降日逐,威震西域,遂并护车师以西北道,故号“都护”。4都护之置,自吉始焉。上嘉其功效,乃下诏曰:“都护西域骑都尉郑吉,拊循外蛮,宣明威信。迎匈奴单于从兄日逐王众,击破车师兜訾城。5功效茂著。其封吉为安远侯,食邑千户。”吉于是中西域6而立莫府,治乌垒城,镇抚诸国,诛伐怀集之。汉之号令班7西域矣。
1.林按:时在元康二年夏五月。
2.师古曰:“鄯音善。”
3.师古曰:“掸音缠。”
4.师古曰:“并护南北二道,故谓之都。都犹大也,总也。”
5.师古曰:“訾,子移反。”
6.师古曰:“中西域者,言㝡处诸国之中,近远均也。中,竹仲反。”
7.师古曰:“班,布也。”
《汉书》卷七〇《郑吉传》,页四—五
400.至宣帝时,遣卫司马使护鄯善以西数国。及破姑师未尽殄,1分以为车师前后王及山北六国。时汉独护南道,未能尽并北道也。然匈奴不自安矣。其后日逐王畔单于,将众来降,护鄯善以西使者郑吉迎之,既至汉,封日逐王为归德侯,吉为安远侯。是岁神爵二年2也。乃因使吉并护北道,故号曰“都护”。3都护之起,自吉置矣。僮仆都尉由此罢。4匈奴益弱,不得近西域。于是徙屯田,田于北胥鞬,5披6莎车之地,屯田校尉始属都护。都护督察7乌孙、康居诸外国动静,有变以闻,可安辑,安辑之,8可击,击之。都护治乌垒城,去阳关二千七百三十八里,与渠犁田官相近,土地肥饶,于西域为中,故都护治焉。
1.师古曰:“虽破其国,未能灭之。”
2.林按:“二年”原误作“三年”,据《宣纪》改。
3.师古曰:“都犹总也。言总护南北之道。”
4.林按:《通鉴》胡注谓“日逐王既降,西域咸服于汉,故僮仆都尉罢”。
5.师古曰:“胥鞬,地名。胥音先馀反,鞬音居言反。”
6.师古曰:“披,分也。”
7.师古曰:“督,视也。”
8.师古曰 :“ 辑与集同。”
《汉书》卷九六上《西域传》序,页二下—三
401.先是乌孙昆弥翁归靡1因长罗侯常惠上书,“愿以汉外孙元贵靡为嗣,得复尚少主,2结婚内附,畔去匈奴”。诏下公卿议,望之以为“乌孙绝域,信其美言,万里结婚,非长策也”。天子不听。神爵二年,遣长罗侯惠使送公主配元贵靡。未出塞,翁归靡死,其兄子狂王背约自立。惠从塞下上书,“愿留少主敦煌郡”。惠至乌孙,责以负约,因立元贵靡,还迎少主。诏下公卿议,望之复以为“不可。乌孙持两端,亡坚约,其效可见。前少主在乌孙四十馀年,恩爱不亲密,边境未以安,此已事之验也。今少主以元贵靡不得立而还,信无负于四夷,此中国之大福也。少主不止,繇役将兴,其原起此”。天子从其议,征少主还。后乌孙虽分国两立,以元贵靡为大昆弥,汉遂不复与结婚。
1.师古曰:“昆弥,乌孙之王号也。翁归靡,其人名也。”
2.苏林曰:“宗室女也。”
《汉书》卷七八《萧望之传》,页七
402.元康二年,1乌孙昆弥因惠上书,“愿以汉外孙元贵靡为嗣,得令复尚汉公主,结婚重亲,畔绝匈奴,愿聘马骡各千匹”。诏下公卿议,大鸿胪萧望之以为“乌孙绝域,变故难保,不可许”。上美乌孙新立大功,又重绝故业,2遣使者至乌孙,先迎取聘。昆弥及太子(元贵靡)、左右大将、都尉皆遣使,凡三百馀人,入汉迎取少主。上乃以乌孙主解忧弟3相夫为公主,置官属侍御百馀人舍4上林中,学乌孙言,天子自临平乐观,会匈奴使者、外国君长,大角抵、设乐而遣之。使长罗侯光禄大夫惠5为副,凡持节者四人,送少主至敦煌。未出塞,闻乌孙昆弥翁归靡死,乌孙贵人共从本约,立岑陬子泥靡代为昆靡,号狂王。惠上书“愿留少主敦煌”。惠驰至乌孙,责让不立元贵靡为昆靡,还迎公主。事下公卿,望之复以为“乌孙持两端,难约结,前公主在乌孙四十馀年,恩爱不亲密,边竟6未得安,此已事已验也。令少主以元贵靡不立而还,信无负于夷狄,中国之福也。少主不止,繇役将兴,其原起此”。天子从之,征还少主。
1.林按:《通鉴考异》据《望之传》,谓“‘元康’乃‘神爵’之讹,盖元康二年望之未为鸿胪也”。本条据《望之传》系于神爵二年。
2.师古曰:“重,难也。故业,谓先与乌孙婚亲也。”
3.林按:殿本“弟”下有“子”字。
4.师古曰:“舍,止也。”
5.林按:常惠。
6.师古曰:“竟读曰境。”
《汉书》卷九六《西域传》下,页四下—五
403.[宣帝时]武年老,子前坐事死。上闵之,问左右“武在匈奴久,岂有子乎?”武因平恩侯(许伯)自白:“前发匈奴时,胡妇适产一子通国,有声问来,愿因使者致金帛赎之。”上许焉。后通国随使者至,上以为郎。……武年八十馀,神爵二年病卒。1
1.林按:本条非确定为神爵二年事,以武死于神爵二年,故系于此。
《汉书》卷五四《苏建附子武传》,页二二下
公元前五九年 汉宣帝神爵三年 匈奴握衍朐鞮单于二年
404.归德靖侯先贤掸,1以匈奴单于从兄日逐王率众降,侯二千二百五十户。神爵三年四月戊戌封,二十六年甍。竟宁元年,[子]炀侯富昌嗣,二年薨。建始二年,[孙]侯讽嗣,五十六年薨。建武二年,[曾孙]侯襄嗣。[玄孙]侯霸嗣,永平十四年有罪,免。汝南。
1.师古曰:“掸音缠。”
《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八下
公元前五八年 汉宣帝神爵四年 匈奴握衍朐鞮单于三年 呼韩邪单于一年
405.五月,匈奴单于遣弟呼留若王胜之来朝。1
1.师古曰:“呼留若者,王之号也;胜之,其人名。”
《汉书》卷八《宣帝纪》,页一八下
公元前五七年 汉宣帝五凤元年 匈奴呼韩邪单于二年
406.五凤中(元凤元年),匈奴大乱,议者多曰:“匈奴为害日久,可因其坏乱,举兵灭之。”诏遣中朝大司马车骑将军韩增、诸吏富平侯张延寿、光禄勋杨恽、太仆戴长乐问望之计策。望之对曰:“《春秋》‘晋士匄帅师侵齐,闻齐侯卒,引师而还’。君子大其不伐丧,1以为恩足以服孝子、谊足以动诸侯。前单于慕化乡善,称弟,2遣使请求和亲,海内欣然,夷狄莫不闻。未终奉约,不幸为贼臣所杀。今而伐之,是乘乱而幸灾也,彼必奔走远遁。不以义动兵,恐劳而无功。宜遣使者吊问,辅其微弱,救其灾患。四夷闻之,咸贵中国之仁义。如遂蒙恩得复其位,必称臣服从,此德之盛也。”3上从其议。后竟遣兵护辅呼韩邪单于定其国。
1.师古曰:“士匄,晋大夫范宣子也。《春秋公羊传》襄十九年,齐侯环卒,‘晋士匄帅师侵齐,至谷,闻齐侯卒,乃还。还者何?善辞也,大其不伐丧也’。”
2.苏林曰:“弟,顺也。”师古曰:“乡读曰向。弟音悌。”
3.林按:望之此对,《通鉴》在秋七月。
《汉书》卷七八《萧望之传》,页七下—八
公元前五六年 汉宣帝五凤二年 匈奴呼韩邪单于三年 郅支骨都侯单于一年
407.信成侯王定,1以匈奴乌桓屠蓦单于子、2左大将军率众降,侯千六百户,后坐弟谋反,削百五户。五凤二年九月癸巳封,十二年薨。初元五年[子]侯汉广嗣。三年,永光三年薨,亡后。元始五年,侯杨以定孙绍封千户。3
1.林按:《匈奴传》“信成”作“新城”,“王定”作“乌厉屈”。
2.师古曰:“蓦音莫白反。”林按:据《匈奴传》,新城侯乌厉屈乃呼遬累乌厉温敦之子,以呼韩邪单于左大将率众降汉,其父并未为单于。此作“乌桓屠蓦单于子”,疑有误,下“左大将军”之“军”亦疑是误文(参阅王先谦《汉书补注》引沈钦韩之说)。
3.林按:殿本“杨”作“扬”,末格有“细阳”二字。
《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八下
408.冬十一月,匈奴呼遬累单于1帅众来降,封为列侯。
1.师古曰:“遬,古速字。累音力追反。”林按:据《匈奴传》,呼遬累(官名,其人名乌厉温敦)并未为单于,《功臣表》亦有“单于”二字,疑俱是误文。
《汉书》卷八《宣帝纪》,页一九
409.……此驭吏边郡人,习知边塞发犇命1警备事。尝出,适见驿骑持赤白囊,边郡发奔命书驰来至。驭吏因随驿骑至公交车刺取,2知虏入云中、代郡,遽3归府见吉白状,因曰:“恐虏所入边郡二千石长吏有老病不任兵马者,宜可豫视。”吉善其言,召东曹案边长吏,琐科条其人。4未已,诏召丞相、御史问以虏所入郡吏。吉具对。……5
1.师古曰:“犇,古奔字也。有命则奔赴之,言应速也。”
2.师古曰:“刺,谓探候之也。”
3.师古曰:“遽,速也。”
4.张宴曰:“琐,录也。欲科条其人老少及所经历,知其本以文武进也。”
5.林按:据《宣帝纪》及本《传》,吉于神爵三年(前五九)为丞相,至五凤三年(前五五)春正月卒。本条为吉任丞相时事。其时匈奴五单于争立,边无寇警,所云“虏入云中、代郡”,他《传》不载,故姑系于此年。
《汉书》卷七四《丙吉传》,页一一
公元前五五年 汉宣帝五凤三年 匈奴呼韩邪单于四年 郅支骨都侯单于二年
410.义阳侯[乌]厉温敦,1以匈奴呼遬累单于2率众降,侯千五百户。五凤三年二月甲子封。四年,坐子伊细王谋反,削爵为关内侯,食邑千户。
1.林按:“乌”字据《匈奴传》补。
2.师古曰:“与呼同。累音力住反。”林按:“遬”原误作“连”,据《匈奴传》及《宣纪》改。
《汉书》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八下
411.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诏曰:“往者匈奴数为边寇,百姓被其害,朕承至尊,未能绥安。匈奴虚闾权渠单于请求和亲,病死,右贤王屠耆堂代立。骨肉大臣立虚闾权渠单于子为呼韩邪单于,击杀屠耆堂。诸王并自立,分为五单于,更1相攻击,死者以万数,畜产大耗什八九。2人民饥饿,相燔烧3以求食,因大乖乱。单于阏氏,4子孙昆弟,及呼遬累单于、名王右伊秩訾,且渠、当户以下,5将众五万馀人来降归义。单于称臣,使弟奉珍,朝贺正月。北边晏然,靡有兵革之事。朕饬6躬斋戒,郊上帝,祠后土。……”
1.师古曰:“更音工衡反。”
2.师古曰:“耗,损也,言十损其八、九也。耗音呼到反。”
3.师古曰:“燔,焚也,音扶元反。”
4.服虔曰:“阏氏音焉支。”
5.师古曰:“伊秩訾、且渠、当户,皆匈奴官号也。訾音子移反。且音子馀反。”
6.师古曰:“饬与敕同。”
《汉书》卷八《宣帝纪》,页一九
412.置西河、北地属国以处匈奴降者。1
1.林按:本条《宣纪》在三月,《通鉴》在六月。
《汉书》卷八《宣帝纪》,页二〇
公元前五四年 汉宣帝五凤四年 匈奴呼韩邪单于五年 郅支骨都侯单于三年
413.四年春正月,……匈奴单于称臣,遣弟谷蠡王入侍。1以边塞亡寇,减戍卒什二。
1.服虔曰:“谷音鹿。”韦昭曰:“蠡音如丽。”师古曰:“谷服音是也。蠡音落奚反。”林按:《通鉴考异》云:“据《匈奴传》,呼韩邪称臣,即遣铢娄渠堂入侍,事在明年(甘露元年)。时匈奴有三单于,不知此单于为谁也。”其时三单于即呼韩邪、郅支与闰振单于。
《汉书》卷八《宣帝纪》,页二〇
公元前五三年 汉宣帝甘露元年 匈奴呼韩邪单于六年 郅支骨都侯单于四年
414.甘露元年春正月,……匈奴呼韩邪单于遣子右贤王铢娄渠堂入侍。1
1.师古曰:“铢音殊。娄音力于反。”
《汉书》卷八《宣帝纪》,页二〇下
415.初,肥王翁归靡胡妇子乌就屠,狂王伤时,惊与诸翖侯俱去,居北山中,扬言母家匈奴兵来,1故众归之。后遂袭杀狂王,自立为昆弥。汉遣破羌将军辛武贤,将兵万五千人至敦煌,遣使者案行表,2穿卑鞮侯井以西,3欲通渠转谷,积居庐仓以讨之。4
1.林按:徐松谓“北山之阴,为今伊犁乌鲁木齐境,皆匈奴也” (见王先谦《汉书补注》引)。
2.林按:何焯谓行表即今之竖标(见王先谦《汉书补注》引)。
3.孟康曰:“大井六通渠也,下泉流涌出,在自龙堆东土山下。”
4.林按:本条据《通鉴》系于此年。
《汉书》卷九六《西域传》下,页六
416.冬,匈奴单于遣弟左贤王朝贺。
《汉书》卷八《宣帝纪》,页二一
公元前五二年 汉宣帝甘露二年 匈奴呼韩邪单于七年 郅支骨都侯单于五年
417.冬十二月,……匈奴呼韩邪单于款五原塞,1愿奉国珍,朝三年正月。2诏有司议,咸曰:“圣王之制,施德行礼,先京师而后诸夏,先诸夏而后夷狄。《诗》云:‘率礼不越,遂视既发;相土烈烈,海外有截。’3陛下圣德充塞天地,光被四表。4匈奴单于乡风5慕义,举国同心,奉珍朝贺,自古未之有也。单于非正朔所加,王者所客也,礼仪宜如诸侯王称臣,昧死再拜,位次诸侯王下。”诏曰:“盖闻五帝三王,礼所不施,不及以政。6今匈奴单于称北籓臣,朝正月。朕之不逮,德不能弘覆。其以客礼待之,位在诸侯王上。”
1.师古曰:“款,叩也。”
2.师古曰:“欲于甘露三年正月行朝礼。”
3.文颖曰:“遂,徧也。发,行也。言契能使其民率礼不越法度,遍视其教令奉顺而行也。相土,契孙也。烈烈,威也。截,整齐也。威武之盛烈烈然,四海之外率服整齐也。”师古曰:“此《商颂·长发》之诗。”
4.师古曰:“四表,四方之外也。”
5.师古曰:“乡读曰向。”
6.师古曰:“言荒外之人非礼所设者,政刑亦不及。”
《汉书》卷八《宣帝纪》,页二一下—二二
418.初,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诏公卿议其仪。丞相霸、御史大夫定国议……1“……其礼仪宜如诸侯王,位次在下。”望之以为:“单于非正朔所加,故称敌国,宜待以不臣之礼,位在诸侯王上。外夷稽首称藩,中国让而不臣,此则羁縻之谊,谦亨之福也。2《书》曰‘戎狄荒服’,3言其来服荒忽亡常。如使匈奴后嗣卒4有鸟窜鼠伏,阙于朝亨,5不为畔臣,6信让行乎蛮貊,福祚流于亡穷,万世之长策也。”天子采之,下诏曰:“盖闻五帝三王,教化所不施,不及以政。今匈奴单于称北藩,朝正朔。朕之不逮,德不能弘覆。其以客礼待之,令单于位在诸侯王上,赞谒称臣而不名。”
1.林按:霸,黄霸也;定国,于定国也。又,黄霸等议已见《宣纪》,故删。
2.师古曰:“《易•谦卦》之辞曰:‘谦、亨,天道下济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言谦之为德,无所不通也。亨,火庚反。”
3.师古曰:“《逸书》也。”
4.师古曰:“卒,终也。”(“师古曰”三字据殿本补)
5.林按:“亨”殿本作“享”。
6.师古曰:“本以客礼待之,若后不来,非畔臣。”
《汉书》卷七八《萧望之传》,页九下—一〇
公元前五一年 汉宣帝甘露三年 匈奴呼韩邪单于八年 郅支骨都侯单于六年
419.三年春正月,……匈奴呼韩邪单于稽侯猾1来朝,赞谒称藩臣而不名。赐以玺绶、冠带、衣裳,安车四马,黄金,锦绣、缯絮。使有司道2单于先行,就邸长安,宿长平。上自甘泉宿池阳宫。上登长平阪,3诏单于毋谒,4共左右当户之群5皆列观,蛮夷君长王侯迎者数万人,夹道陈。上登渭桥,咸称万岁。单于就邸,置酒建章宫,飨赐单于,观6以珍宝。二月,单于罢归。遣长乐卫尉高昌侯忠、7车骑都尉昌、8骑都尉虎,9将万六千骑送单于。单于居幕南,保光禄城。10诏北边振谷食。郅支单于11远遁,匈奴遂定。
1.应劭曰:“猾音若讪。”李奇曰:“猾音山。”师古曰:“稽音古奚反;猾音删,又音先安反。”
2.师古曰:“道读曰导。导,引也。”
3.如淳曰:“阪名也,在池阳南。上原之阪有长平观,去长安五十里。”师古曰:“泾水之南,即今所谓眭城阪。”
4.师古曰:“不拜见也。”
5.盂康曰:“左右当户,匈奴官名。”
6.师古曰:“观,示也。”
7.晋灼曰:“《功臣表》董忠。”
8.晋灼曰:“韩昌。”
9.文颖曰:“不知姓。”晋灼曰:“《百官表》唯记三辅、郡以上,若此皆不见姓,无从知之。”
10.孟康曰:“前光禄徐自为所筑城。”
11.师古曰:“郅旨质。”
《汉书》卷八《宣帝纪》,页二二
420.甘露三年,单于始入朝。上思股肱之美,乃图画其人1于麒麟阁,2法其形貌,署其官爵、姓名。……
1.林按:《通鉴》胡注谓图画卫青、苏武等功臣之像也。
2.(注略)。
《汉书》卷五四《苏建传》,页二二下
公元前四九年 汉宣帝黄龙元年 匈奴呼韩邪单于十年 郅支骨都侯单于八年
421.春正月,……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礼赐如初。二月,单于归国。
《汉书》卷八《宣帝纪》,页二三
422.初,宣帝末,1西河属国胡伊酋若王2亦将众敷千人畔,奉世辄持节将兵追击。3……
1.林按:“宣帝末”原误作“昭帝末”。据《宣纪》,西河属国始置于五凤三年。昭帝时尚无西河属国,安能有叛人?以此知“昭帝”二字乃“宣帝”之讹。又据《匈奴传》,“握衍朐鞮单于立,复修和亲,遣弟伊酋若王胜之入汉献见”。《通鉴考异》以为此伊酋若王即《宣纪》神爵四年五月入汉之呼留若王胜之,“伊酋”与“呼留”仅译音不同。是则伊酋若王在昭帝时尚未入汉,何能将众叛?据此益证“昭帝”二字乃“宜帝”之讹。故改,并以本条系于宣帝之末。
2.师古曰:“酋,才由反。”
3.师古曰:“言西河、上郡羌胡反畔,子明(奉世字)再追击之。”
《汉书》卷七九《冯奉世传》,页三
423.[宣帝时],中书谒者令宣持单子使者语视诸将军、1中朝二千石,恽曰:“冒顿单于得汉美食好物谓之殠恶,单于不来明甚。”2……恽闻匈奴降者道单于见杀,恽曰:“得不肖君,大臣为画善计不用,自令身无处所。3……”
1.师古曰:“译者所录也。视读曰示。”
2.师古曰:“时使者云单于欲来朝,故恽云不来。”
3.师古曰:“无处所,谓死灭也。”
《汉书》卷六六《杨敞附子恽传》,页一一下—一二
424.[宣帝]又收平,1骑都尉印绶,诸领胡越骑、羽林及两宫卫将屯兵,悉易以所亲信许、史子弟代之。2
1.林按:赵平。
2.林按:右二条俱为宣帝时事,姑系于此。
《汉书》卷六八《霍光传》,页一六
425.赞曰:[孝宣之时]……遭值匈奴乖乱,推亡固存,1信威2北夷,单子慕义,稽首称藩。功光祖宗,业垂后嗣,可谓中兴,侔德殷宗、周宣矣。3
1.李奇曰:“推亡者,若纣为无道,天下苦之,有灭亡之形,周武遂推而弊之。固存者,譬如邻国以道民,上下一心,势必能存,因就而坚固之。今匈奴内自奋争有上(殿本作‘有事’),故宣帝能朝呼韩邪而固存之,走郅支单于使速遁,是谓推亡也。”师古曰:“《尚书•仲虺之诰》曰‘推亡固存, 乃其昌’。言有亡道者则推而灭之,有存道者则辅而固之。王者如此,国乃昌盛,故此赞引之。”
2.师古曰:“信读为申,古通用字。一说恩信及威并著北夷。”
3.师古曰:“侔等殷之高宗及周宣王也。”
《汉书》卷八《宣帝纪赞》,页二四
426.[宣帝]……柔远能迩,焯耀威灵。1龙荒幕朔,2莫不来庭。丕显祖烈,3尚于有成。述《宣纪》第八。4
1.师古曰:“《虞书•舜典》‘柔远能迩’。柔,安也。能,善也。故引之云。焯,炽也,音充善反。”
2.孟康曰:“谓白龙堆荒服沙幕也。”师古曰:“龙,匈奴祭天龙城,非谓白龙堆也。朔,北方也。”
3.师古曰:“丕,大也。烈,业也。”
4.林按:右二条姑系于此。
《汉书》卷一〇〇《叙传》下,页三
公元前四八年 汉元帝初元元年 匈奴呼韩邪单于十一年 郅支骨都侯单于九年
427.秋八月,上郡属国义降胡万馀人亡入匈奴。
《汉书》卷九《元帝纪》,页三
428.元帝即位,……上郡属国归义降胡万馀人反去。
《汉书》卷七九《冯奉世传》,页二下—三
429.戊己校尉,1元帝初元元年置,有丞、司马各一人,候五人,秩比六百石。
1.师古曰:“甲乙丙丁庚辛壬癸皆有正位,唯戊己寄治耳。今所置校尉亦无常居,故取戊己为名也。有戊校尉,有己校尉。一说戊己居中,镇覆四方,今所置校尉亦处西域之中抚诸国也。”
《汉书》卷一九《百官公卿表》上,页一三下
430.至元帝时,复置戊己校尉,屯田车师前王庭。1
是时匈奴东蒲类王兹力支将人众千七百馀人降都护,都护分车师后王之西为乌贪訾离地以处之。
1.林按:徐松谓屯田校尉,所以攘匈奴而安西域。又谓后王庭近匈奴,不可田,故田前王庭(俱见王先谦《汉书补注》引)。
《汉书》卷九六上《西域传》序,页三
公元前四七年 汉元帝初元二年 匈奴呼韩邪单于十二年 郅支骨都侯单于十年
431.[初元二年,珠厓又反,上与有司议大发军,捐之以为不可击。曰]:“……至孝武皇帝元狩六年,……乃探平城之事。1录冒顿以来,数为边害,厉兵马,2因富民以攘服之。3西连诸国,至于安息。东过碣石,以玄菟、乐浪为郡。4北却匈奴万里,更起营塞。制南海以为八郡。则天下断狱万数。民赋数百,造盐铁酒榷之利,以佐用度,犹不能足。当此之时,寇贼并起,军旅数发。父战死于前,子斗伤于后,女子乘亭障,孤儿号于道,老母寡妇饮泣5巷哭,遥设虚祭,想魂乎万里之外。……是皆廓地泰大、征伐不休之故也。……”
1.师古曰:“追计共事,故言探。”
2.林按:殿本作“籍兵厉马”。
3.师古曰:“攘,却也。”
4.师古曰:“乐音洛,浪音郎。”
5.师古曰:“泪流被面,以入于口,故言饮泣也。”
《汉书》卷六四下《贾捐之传》,页一六
432.赞曰:《诗》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1久矣其为诸夏患也。汉兴,征伐胡、越,于是为盛。究观2淮南、3捐之、主父、4严安之义,深切著明,故备论其语。……5
1.师古曰:“《鲁颂•宫》之诗也。膺,当也。惩,创刈也。言鲁僖公与齐桓举义兵,北当戎狄,南创荆蛮与群舒以靖难。”
2.师古曰:“究,极也。”
3.林按:淮南王刘安也。
4.林按:主父偃也。
5.林按:本条姑系于此。
《汉书》卷六四下《贾捐之等传赞》,页二〇
公元前四四年 汉元帝初元五年 匈奴呼韩邪单于十五年 郅支骨都侯单于十三年
433.冬十二月,……卫司马1谷吉使匈奴,不还。
1.师古曰:“即卫尉八屯卫司马。”
《汉书》卷九《元帝纪》,页七
434.先是宣帝时,匈奴乖乱,五单于争立,呼韩邪单于与郅支单于俱遣子入侍,汉两受之。后呼韩邪单于身入称臣朝见,郅支以为呼韩邪破弱降汉,不能自还,即西收右地。会汉发兵送呼韩邪单于,郅支由是遂西破呼偈、坚昆、丁令,1兼三国而都之。怨汉拥护呼韩邪而不助己,困辱汉使者江乃始等。
1.服虔曰:“呼偈,小国名,在匈奴北。”师古曰:“偈,起厉反。令与零同。”
初元四年,遣使奉献,因求侍子,愿为内附。汉议遣卫司马谷吉送之。御史大夫贡禹、博士匡衡以为“《春秋》之义,许夷狄者不壹而足。1今郅支单于乡化未醇,2所在绝远,宜令使者送其子至塞而还”。吉上书言:“中国与夷狄有羁縻不绝之义。今既养全其子十年,德泽甚厚,空绝而不送,近从塞还,示弃捐不畜,3使无乡从之心,4弃前恩,立后怨,不便。议者见前江乃始无应敌之数,知勇俱困,以致耻辱,即豫为臣忧。臣幸得建强汉之节,承明圣之诏,宣谕厚恩,不宜敢桀。5若怀禽兽,加无道于臣,则单于长婴6大罪,必遁逃远舍,7不敢近边。没一使以安百姓,国之计,臣之愿也。愿送至庭。”8上以示朝者。禹复争,以为“吉往,必为国取悔生事,不可许”。右将军冯奉世以为“可遣”。9上许焉。
1.师古曰:“言节制之,不皆称其所求也。”
2.师古曰:“乡读曰向。不杂曰醇。醇,壹也,厚也。”
3.师古曰:“畜,谓爱养也。”
4.师古曰:“乡读曰向。向从谓向化而从命也。”
5.师古曰:“言郅支畏威,当不敢桀黠也。”
6.师古曰:“婴犹带也。”
7.师古曰:“舍,止也。”
8.师古曰:“单于庭。”
9.林按:以上奏对,《通鉴》在初元五年。
既至,郅支单于怒,竟杀吉等,自知负汉,又闻呼韩邪益强,遂西奔康居。1康居王以女妻郅支,郅支亦以女予康居王。康居甚尊敬郅支,欲倚2其威以胁诸国。郅支数借兵击乌孙,深入至赤谷城,杀略民人,驱3畜产。乌孙不敢追,西边空虚,不居者且千里。郅支单于自以大国威名尊重,又乘胜骄,不为康居王礼,怒杀康居王女及贵人、人民数百,或支解投都赖水中。4发民作城,日作五百人,二岁乃已。又遣使责阖苏、大宛诸国岁遗,5不敢不予。汉遣使三辈至康居求谷吉等死。6郅支困辱使者,不肯奉诏。而因都护上书,言:“居困戹,愿归计强汉,遣子入侍。”7其骄嫚如此。
1.林按:郅支奔康居,《匈奴传》在永光元年,《通鉴》在初元五年。
2.师古曰:“倚音于绮反。”
3.师古曰:“驱与驱同。下皆类此。”
4.师古曰:“支解,谓解其四支也。都赖,郅支水名。”
5.师古曰:“胡广云‘康居北可一千里,有国名奄蔡,一名阖苏’。然则阖苏即奄蔡也。岁遗者,年常所献遗之物。遗,弋季反。”
6.师古曰:“死,尸也。”
7.师古曰:“故为此言以调戏也。归计谓归附而受计策也。”
《汉书》卷七〇《陈汤传》,页六一八
参见卷九六《西域传》上,页一五下—一六
公元前四二年 汉元帝永光二年 匈奴呼韩邪单于十七年 郅支骨都侯单于十五年
435.上于是以玺书劳奉世,且让1之曰:“……今发三辅、河陈、弘农越骑、迹射、佽飞、彀者、羽林孤儿及呼遬累、2嗕种,3方急遣。4……”5
1.师古曰:“让,责也。责其不须大将。”
2.林按:呼遬累,匈奴官号。
3.刘德曰:“嗕音辱,羌别种也。彀者,谓能张弩者也。彀,工豆反。累,力追反。嗕,乃彀反。”
4.师古曰:“言令速至军所也。”
5.林按:据本传及《元帝纪》,本条为秋季击西羌时事。
《汉书》卷七九《冯奉世传》,页四下—五
公元前三六年 汉元帝建昭三年 匈奴呼韩邪单于二十三年 郅支骨都侯单于二十一年
436.秋,使护西域骑都尉甘延寿、副校尉陈汤,1桥2发戊己校尉、3屯田吏士及西域胡兵攻郅支单于。4冬,斩其首,传诣京师,县蛮夷邸门。5
1.师古曰:“言廷寿及汤本充西域之使,故先言‘使’而后序其官职及姓名。”
2.林按:“桥”,殿本作“挢”。
3.师古曰:“桥与矫同。矫,托也。实不奉诏,诈以上命发兵,故言矫(殿本作‘挢’)发也。戊己校尉者,安镇西域,无常治处,亦犹甲乙等各有方位,而戊与己四季(殿本作‘李’)寄王,故以名官也。时有戊校尉,又有己校尉。一说,戊己位在中央,今所置校尉处三十六国之中,故曰戊己也。”
4.师古曰:“郅音质。”
5.师古曰:“县,古悬字也。蛮夷邸,若今鸿胪客馆。”
《汉书》卷九《元帝纪》,页一一下—一二
437.建昭三年,汤与延寿出西域。汤为人沈勇,有大虑,多策谋,喜奇功。1每过城邑山川,常登望。既领外国,与延寿谋曰:“夷狄畏服大种,其天性也。西域本属匈奴,今郅支单于威名远闻,侵陵乌孙、大宛,常为康居画计,欲降服之。如得此三国,2北击伊列,西取安息,南排月氏、山离乌弋,3数年之间,城郭诸国4危矣。且其人剽悍,5好战伐,数取胜,久畜之,必为西域患。郅支单于虽所在绝远,蛮夷无金城、强弩之守,如发屯田吏士,驱从6乌孙众兵,直指其城下,彼亡则无所之,守则不足以自保,7千载之功可一朝而成也。”延寿亦以为然,欲奏请之,汤曰:“国家与公卿议大策,非凡所见,事必不从。”8延寿犹与9不听。会其久病,汤独矫制发城郭诸国兵、车师戊己校尉屯田使士。延寿闻之,惊起,欲止焉。汤怒,按剑叱延寿曰:“大众已集会,竖子欲沮众邪!”10延寿遂从之。部勒行陈,益置扬威、白虎、合骑之校,11 汉兵、胡兵合四万馀人。
1.师古曰:“喜,许吏反。”
2.林按:“三国”原误作“二国”,以意改。王念孙谓“二国”当为“三国”之讹。三国,谓乌孙、大宛、康居也。《汉书•孝元纪》作“如得此三国”,是其证(见王先谦《汉书补注》引)。
3.服虔曰:“山离乌弋不在三十六国中,去中国二万里。”
4.师古曰:“谓西城国为城廓者,言不随畜牧迁徙,以别于匈奴也。”
5.师古曰:“剽,轻也。悍,勇也。剽,频妙反,又匹妙反。悍,胡干反。”
6.师古曰:“驱,帅之令随从也。”
7.师古曰:“之,往;保,安也。”
8.师古曰:“言凡庸之人,不能远见,故壤其事也。”
9.师古曰:“与读曰豫。”
10.师古曰:“沮,止也,壤也,音才汝反。”
11.张宴曰“西域陈法之名也”。师古曰:“张说非也。一校则别为一部军,故称校耳。汤特新置此等诸校名,以为威声也。”
延寿、汤上疏自劾奏矫制,陈言兵状。即日引军分行,别为六校:其三校从南道逾怱领,径大宛;其三校都护自将,发温宿国,从北道入赤谷,过乌孙,涉康居界,至阗池西。而康居副王抱阗1将数千骑寇赤谷城东,杀略大昆弥千馀人,驱畜产甚多,从后与汉军相及,颇寇盗后重。2汤纵胡兵击之,杀四百六十人,得其所略民四百七十人,还付大昆弥,其马、牛、羊以给军食。又捕得抱阗贵人伊奴毒。入康居东界,令军不得为寇。3间呼4其贵人屠墨见之,谕以威信,与饮、盟,遣去。径引行,未至单于城可六十里,止营。后复捕得康居贵人贝色子男开牟以为导。贝色子即屠墨母之弟,5皆怨单于,由是具知郅支情。明日,引行,未至城三十里,止营。
1.文颖曰:“阗音填。”
2.师古曰:“重谓辎重也,音直用反。”
3.师古曰:“勿抄掠。”
4.师古曰:“间谓密呼也。”
5.师古曰:“母之弟即谓舅者。”
单于遣使问汉兵何以来?应曰:“单于上书言‘居困厄,愿归计强汉,身入朝见。’天子哀闵单于,弃大国,屈意康居,故使都护将军来迎单于妻子。恐左右惊动,故未敢至城下。”使数往来相答报,延寿、汤因让之:1“我为单于远来,而至今无名王、大人见将军受事者,2何单于忽大计,3失客主之礼也。兵来道远,人畜罢极,食度且尽,4恐无以自还。愿单于与大臣审计策。”
1.师古曰:“让,责也。”
2.师古曰:“名王,诸王之贵者。受事,受教命而供事也。”
3.师古曰:“忽,忘也。”
4.师古曰:“罢读曰疲。度,大各反。”
明日,前至郅支城都赖水上,离城三里,止营傅陈。1望见单于城上立五采幡帜,2数百人被甲乘城。3又出百馀骑往来驰城下,步兵百馀人夹门鱼鳞陈,4讲习用兵。城上人更5招汉军曰“斗来!”百馀骑驰赴营,营皆张弩持满指之,骑引却。颇遣吏士射城门骑、步兵、骑、步兵皆入。延寿、汤令军“闻鼓音皆薄6城下,四周围城,各有所守,空堑,塞门户,卤楯为前,戟弩为后,卬7射城中楼上人”。楼上人下走。土城外有重木城,从木城中射,颇杀伤外人。外人发薪烧木城。夜,数百骑欲出外,迎射,杀之。
1.师古曰:“傅读曰敷。敷,布也。”
2.师古曰:“纤读曰帜,音式志反。”
3.师古曰:“乘,谓登之备守也。”
4.师古曰:“言其相接次,形若鱼鳞。”
5.师古曰:“更,互也,音工行反。”
6.师古曰:“薄,迫也。”
7.师古曰:“卬读曰仰。”
初,单于闻汉兵至,欲去,疑康居怨己,为汉内应,又闻乌孙诸国兵皆发,自以无所之。1郅支已出,复还,曰“不如坚守。汉兵远来,不能久攻”。单于乃被甲在楼上,诸阏氏、夫人数十皆以弓射外人。外人射中单于鼻,诸夫人颇死。单于下骑,传战大内。2夜过半,木城穿。中人却入土城,乘城呼。3时康居兵万馀骑,分为十馀处,四面环城,亦与相应和。4夜,数犇营,5不利,辄却。平明,四面火起,吏士喜,大呼乘之,6钲、鼓声动地。康居兵引却。汉兵四面推卤楯,并入土城中。单于男女百馀人走入大内。汉兵纵火,吏士争入,单于被创死。7军候假丞杜勋斩单于首。得汉使节二及谷吉等所赍帛书。诸卤获,以畀得者。8凡斩阏氏、太子、名王以下千五百一十八级,9生虏百四十五人,降虏千馀人,赋予城郭诸国所发十五王。10
1.师古曰:“之,往也。”
2.师古曰:“下骑,谓下楼而骑马也。传战,转战也。大内,单于之内室也。言且战且行而入内室。”
3.师古曰:“乘,登也。呼,火故反。次下亦同。”
4.师古曰:“环,绕也,音患。和,胡卧反。”
5.师古曰:“犇,古奔字也。”
6.师古曰:“乘,逐也。”
7.林按:时在冬。
8.师古曰:“畀,予也。各以与所得人。畀,必寐反。”
9.林按:《功臣表》作“斩王以下千五百级”。
10.师古曰:“赋谓班与之也。所发十五王,谓所发诸国之兵共围郅支(王)者也。”
《汉书》卷七〇《陈汤传》,页八—一一
参见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页八下
卷一八《外戚恩泽侯表》,页一一
438.车骑将军许嘉荐延寿为郎中谏大夫、使西域都护、骑都尉,与副校尉陈汤共诛斩郅支单于。
《汉书》卷七〇《甘延寿传》,页五下
公元前三五年 汉元帝建昭四年 匈奴呼韩邪单于二十四年
439.[郅支已诛],于是延寿、汤上疏曰:“臣闻天下之大义当混为一。1昔有康、虞,今有强汉。匈奴呼韩邪单于已称北藩,唯郅支单于叛逆,未伏其辜,大夏之西,以为强汉不能臣也。2郅支单于惨毒行于民,大恶通于天。臣延寿、臣汤将义兵,行天诛,赖陛下神灵,阴阳并应,天气精明,陷陈克敌,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县头槀街蛮夷邸间,3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事下有司,丞相匡衡、御史大夫繁延寿4以为:“郅支及名王首,更5历诸国,蛮夷莫不闻知。《月令》春‘掩骼埋胔’之时,6宜勿县。”车骑将军许嘉、右将军王商以为“春秋夹谷之会,优施笑君,孔子诛之。7方盛夏,首足异门而出。宜县十日,乃埋之”。有诏“将军议是”。8
1.师古曰:“混,同也,音胡本反。”
2.师古曰:“谓汉不能使郅支臣服也。”
3.晋灼曰:“《黄图》,[槀街]在长安城门内。”师古曰:“槀街,街名,蛮夷邸在此街也。邸,若今鸿胪客馆也。”崔浩以为“稾”当为“橐”,[橐]街(“橐”字据殿本补)即铜驼街。此说失之。铜驼街在雒阳,西京无也。
4.师古曰:“繁,蒲何反。”
5.师古曰:“更,工衡反。”
6.应劭曰:“禽兽之骨曰骼。骼,大也。鸟鼠之骨曰胔。胔,可恶也。”臣瓒曰:“枯骨曰骼,有肉曰胔。”师古曰:“瓒说是也。骼,工客反。胔,才赐反。”
7.师古曰:“夹谷,地名,即祝其也。定十年‘公会齐侯于夹谷,孔子摄相事,齐侯奏宫中之乐,俳优侏儒战于前。孔子历阶而上曰:匹夫侮诸侯者,罪应诛。于是斩侏儒,首足异处。齐侯惧,有惭色。’施者,优人之名。夹音颊。”
8.林按:本条事,《通鉴》在春正月。
《汉书》卷七〇《陈汤传》,页一一—一二
公元前三三年 汉元帝竟宁元年 匈奴呼韩邪单于二十六年
440.竟宁元年1春正月,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诏曰:“匈奴郅支单于背叛礼义,既伏其辜。呼韩邪单于不忘恩德,乡慕2礼义,复修朝贺之礼,愿保塞,传之无穷。边垂长无兵革之事,其改元为‘竟宁’。”赐单于待诏掖庭王樯为阏氏。3
1.应劭曰:“呼韩邪单于愿保塞,边境得以安宁,故以冠元也。”师古曰:“据如应说,竟读为境。古之用字,竟境实同。但此诏云‘边垂长无兵革之事’,竟者终极之言,言永安宁,既无兵革,中外安宁,岂止境上?若依本字而读,义更弘通也。”
2.师古曰:“乡读曰向。”
3.应劭曰:“郡国献女未御见,命(似应作‘待命’)于掖庭,故曰待诏。王樯,王氏女,名樯,字昭君。”文颖曰:“本南郡秭归人也。”苏林曰:“阏氏音焉支,如汉皇后也。”师古曰:“秭音姊。”
《汉书》卷九《元帝纪》,页一三
441.初,中书令石显尝欲以姊妻延寿,延寿不取。及丞相、御史亦恶其矫制,皆不与汤。1汤素贪,所卤获财物入塞,多不法。2司隶校尉移书道上,系吏士,按验之。汤上疏3言:“臣与吏士共诛郅支单于,幸得擒灭,万里振旅,4宜有使者迎劳5道路。今司隶反逆收系按验,是为郅支报仇也。”上立出吏士,令县、道6具酒食以过军。既至,论功。石显、匡衡以为“延寿、汤擅兴师矫制,幸得不诛。如7复加爵土,则后奉使者争欲乘危徼幸,生事于蛮夷,为国招难,渐不可开”。元帝内嘉延寿、汤功,而重8违衡、显之议,议久不决。
1.师古曰:“与犹许[也]。”(“也”字据殿本补)
2.师古曰:“不法者,私自取之,不依军法。”林按:《通鉴》胡注谓“不法者,以外国财物阑入边关也”。
3.林按:在竟宁元年春三月。
4.师古曰:“师入曰振旅。振,整也。旅,众也。”
5.师古曰:“劳,内到反。”
6.林按:王先谦谓“《百官表》,县有蛮夷曰道”(《汉书补注》)。
7.师古曰:“如,若也。”
8.师古曰:“重,难也。”
故宗正刘向上疏曰:“郅支单于囚杀使者、吏士以百数,事暴扬外国,伤威毁重,群臣皆闵焉。1陛下赫然欲诛之,意未尝有忘。西域都护延寿、副校尉汤,承圣指,倚神灵,总百蛮之君,2城郭之兵,出百死,入绝域,遂蹈康居,屠五重城,搴3歙侯之旗,斩郅支之首,县旌万里之外,扬威昆山之西,扫谷吉之耻,立昭明之功,万夷慑服,4莫不惧震。呼韩邪单于见郅支已诛,且喜且惧,乡风驰义,5稽首来宾,愿守北藩,累世称臣。立千载之功,建万世之安,群臣大勋莫大焉。昔周大夫方叔、吉甫为宣王诛猃狁而百蛮从,其《诗》曰:‘啴啴焞焞,如霆如雷,显允方叔,征伐猃狁,蛮荆来威。’6《易》曰:‘有嘉折首,获匪其丑。’7言美诛首恶之人,而诸不顺者皆来从也。今延寿、汤所诛震,虽《易》之折首、《诗》之雷霆不能及也。论大功者不录小过,举大美者不疵细瑕。《司马法》曰‘军赏不逾月’,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盖急武功,重用人也。吉甫之归,周厚赐之,其《诗》曰:‘吉甫燕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8千里之镐,犹以为远,况万里之外,其勤至矣。延寿、汤既未获受祉之报,反屈捐命之功,久挫于刀笔之前,9非所以劝有功、厉戎士也。”
1.师古曰:“闵,病也。”
2.师古曰:“,总持也。其字从手。”
3.师古曰:“搴,拔也,音骞。”
4.师古曰:“慑,恐也,音之涉反。”
5.师古曰:“驰义,慕义驱驰而来也。乡读曰向。”
6.师古曰:“《小雅•采芑》之诗也。啴啴,众也。焞焞,盛也。言车徒既众且盛,有如雷霆,故能克定猃狁而令荆土之蛮亦畏威而来也。啴,他丹反。焞,他回反。”
7.师古曰:“《离》上九爻辞也。嘉,善也。丑,类也。言王者出征,克胜斩首,多获非类,故以为善。”
8.师古曰:“《小雅•六月》之诗也。镐,地名,非丰镐之镐。此镐及方皆在周之北。时猃狁侵镐及方,至于泾阳。吉甫薄伐,自镐而还。 王以燕礼乐之,多受福赐,以其行役有功,日月长久故也。”
9.师古曰:“捐弃其躯命。命,言无所顾也。挫,屈折也。刀笔谓吏[也]。”(“也”字据殿本补)
“昔齐桓前有尊周之功,1后有灭项之罪,2君子以功覆过,而为之讳行事。3贰师将军李广利捐五万之师,靡4亿万之费,经四年之劳,而廑5获骏马三十匹。虽斩宛王母鼓6之首,犹不足以复7其费,其私罪恶甚多。孝武以为万里征伐,不录其过,遂封拜两侯、三卿、二千石百有馀人。今康居国强于大宛,郅支之号重于宛王,杀使者罪甚于留马。而延寿、汤不烦汉士,不费斗粮,比于贰师,功德百之。8且常惠随欲击之乌孙,郑吉迎自来之日逐,犹皆裂土受爵。故言威武勤劳则大于方叔、吉甫,列功覆过则优于齐桓、贰师,近事之功则高于安远、长罗。9而大功未著,小恶数布,臣窃痛之!宜以时解县,通籍,10除过勿治,尊宠爵位,以劝有功。”
1.师古曰:“谓伐楚责苞芽及会王太子于首山。”
2.师古曰:“项,国名也。《春秋》僖十三年夏,灭项。《公羊传》曰:‘齐灭之也。不言齐,为桓公讳也。桓常有继绝存亡之功,故君子为之讳。’”
3.师古曰:“行事谓灭项之事。”
4.师古曰:“靡,散也,音縻。”
5.师古曰:“廑与仅同。仅,少也。”
6.师古曰:“《西域传》作母寡,而此作母鼓,鼓募声相近,盖戎狄之言不甚谛也。”
7.师古曰:“复,偿也,音扶目反。”
8.师古曰:“百倍胜之。”
9.师古曰:“安远侯郑吉,长罗侯常惠也。”
10.孟康曰:“县,罪未境也,如言县罚也。通籍,不禁止,令得出入也。”
于是天子下诏曰:“匈奴郅支单于背叛礼义,留杀汉使者、吏士,甚逆道理,朕岂忘之哉!所以优游而不征者,重1勤师众,劳将率,故隐忍而未有云也!今延寿、汤睹便宜,乘时利,结城郭诸国,擅兴师矫制而征之。赖天地宗庙之灵,诛讨郅支单于,斩获其首及阏氏、贵人、名王以下千数。虽逾义干法,2内不烦一夫之役,不开府库之臧,因敌之粮,以赡军用。立功万里之外,威震百蛮,名显四海。为国除残,兵革之原息,边竟3得以安。然犹不免死亡之患,罪当在于奉宪,朕甚闵之!其赦延寿、汤罪,勿治。”诏公卿议封焉。议者皆以为“宜如军法捕斩单于令”。匡衡、石显以为“郅支本亡逃失国,窃号绝域,非真单于”。元帝取安远侯郑吉故事,封千户。衡、显复争。[夏四月],乃封延寿为义成侯。赐汤爵关内侯,食邑各三百户,加赐黄金百斤。告上帝宗庙,大赦天下。拜延寿为长水校尉,汤为射声校尉。
1.师古曰:“重,难也。”
2.师古曰:“干,犯也。”
3.师古曰:“竟读曰境。”
《汉书》卷七〇《陈汤传》,页一二—一五
442.奉世死后二年,西域都护甘延寿以诛郅支单于封为列侯。……于是杜钦上疏1追讼奉世前功2曰:“……今匈奴郅支单于杀汉使者,亡保康居,都护延寿发城郭兵屯田吏士四万馀人以诛斩之,封为列侯。愚以为比罪则郅支薄,量敌则莎车众,用师则奉世寡,计胜则奉世为功于边境安,虑败则延寿为祸于国家深。其违命而擅生事同,延寿割地封,而奉世独不录。……非圣主所以塞疑厉节之意也!愿下有司议。”上以先帝时事,3不复录。
1.林按:在竟宁元年四月。
2.林按:指矫制发兵诛莎车王之事。
3.林按:冯奉世攻杀莎车王,事在元帝元康元年。
《汉书》卷七九《冯奉世传》,页六下—七
443.骞孙猛,字子游,有俊才,元帝时为光禄大夫,使匈奴。1
1.林按:本条及下三条俱为元帝时事,姑系于此。
《汉书》卷六一《张骞传》,页八下
444.[元帝时],大将军王凤以育名父子,著材能,除为功曹,迁谒者、使匈奴副校尉。1……后坐失大将军指,免官。复为中郎将,使匈奴。
1.师古曰:“时令校尉为使于匈奴,而育为之副使,故授副校尉也。”林按:“使匈奴副校尉”乃专设之官,为“使匈奴中郎将”之副(育弟由亦曾任此官,见后),亦如西域副校尉为都护之副也。颜注非(参阅王先谦《汉书补注》引沈钦韩之说)。
《汉书》卷七八《萧望之附子育传》,页一五
445.[元帝时],咸……复为越骑校尉、护军都尉、中郎将,使匈奴。
《汉书》卷七八《萧望之附子咸传》,页一六下
446.[元帝时],由……迁谒者、使匈奴副校尉。
《汉书》卷七八《萧望之附子由传》,页一六下
公元前三二年 汉成帝建始元年 匈奴呼韩邪单于二十七年
447.二月,右将军长史姚尹等使匈奴还,去塞百馀里,暴风火发,烧杀尹等七人。
《汉书》卷一〇《成帝纪》,页二
公元前三一年 汉成帝建始二年 匈奴呼韩邪单于二十八年 复株累若鞮单于一年
448.段会宗,……竟宁中,以杜陵令五府举为西域都护、骑都尉、光禄大夫,西域敬其威信。三岁更尽还,1拜为沛郡太守。2以单于当朝,徙为雁门太守,数年坐法免。西域诸国上书愿得会宗,阳朔中复为都护。3
1.如淳曰:“边吏三岁一更,下言‘终更’皆是也。”师古曰:“更,工衡反。其下并同。”
2.林按:竟宁仅一年,《传》云“三岁更尽还”,当为建始二年拜沛郡太守也。故本条系于此年。
3.林按:会宗于阳朔四年秋闰九月复为西域都护。
《汉书》卷七〇《段会宗传》,页二二
公元前二九年 汉成帝建始四年 匈奴复株累若鞮单于三年
449.汤上言“康居王侍子非王子也”。按验,实王子也。汤下狱当死。太中大夫谷永上疏讼汤曰:“臣闻……赵有廉颇、马服,强秦不敢窥兵井陉;1近汉有郅都、魏尚,匈奴不敢南乡2沙幕。由是言之,战克之将,国之爪牙,不可不重也。盖‘君子闻鼓鼙之声,则思将率之臣’。3窃见关内侯陈汤,前使副西域都护,忿郅支之无道,闵4王诛之不加,策虑愊亿,5义勇奋发,卒6兴师奔逝,横厉7乌孙,逾集都赖,8屠三重城,斩郅支首。报十年之逋诛,9雪边吏之宿耻,威震百蛮,武畅西海,汉元以来,征伐方外之将,未尝有也。今汤坐言事非是,幽囚久系,历时不决,执宪之吏欲致之大辟,……非所以厉死难之臣也。”书奏,天子出汤,夺爵为士伍。10
1.师古曰:“廉颇,赵将也。马服君赵奢,亦赵将也。井陉之口,赵之西界山险道也。”
2.师古曰:“乡读曰向。”
3.师古曰:“《礼》之《乐记》曰:‘鼓鼙之声,以立动,动以进众。君子听鼓鼙之声,则思将率之臣也。’”
4.师古曰:“闵,忧也。”
5.师古曰:“愊亿,愤怒之貌也。愊,皮逼反。”
6.师古曰:“卒读目猝。”
7.师古曰:“厉,度也。”
8.如淳曰:“逾,远也。远集郅支都赖水上也。”师古曰:“逾读曰遥。”
9.师古曰:“逋,亡也。”
10.林按:本条据《通鉴》系于此年。
《汉书》卷七〇《陈汤传》,页一五下—一七
公元前二五年 汉成帝河平二年 匈奴复株累若鞮单于七年
450.四年春正月,匈奴单于来朝。……二月,单于罢归国。
《汉书》卷一〇《成帝纪》,页六
451.[王商]为人多质1有威重,长八尺馀,身体鸿大,容貌甚过绝人。河平四年,单于来朝,引见白虎殿。2丞相商坐未央廷中,单于前拜谒商。3商起,离席与言。单于仰视商貌,大畏之,迁延却退。天子闻而叹曰:“此真汉相矣!”
1.师古曰:“多质,言不为文饰。”
2.师古曰:“在未央宫中。”
3.师古曰:“单于将见天子而经未央廷中过也。”
《汉书》卷八二《王商传》,页二
452.[班伯]家本北边,志节慷慨,数求使匈奴。河平中,单于来朝,上使伯持节迎于塞下。会定襄大姓石、李1群辈报怨,杀追捕吏。2伯上状,因自请愿试守期月。3上遣侍中中郎将王舜驰传4代伯护单于,并奉玺书、印绶,即拜5伯为定襄太守。
1.林按:殿本“李”作“季”。
2.师古曰:“报私怨而杀人,吏追捕之,又杀吏。”
3.师古曰:“欲守定襄太守。期音基。”
4.师古曰:“傅音张恋反。”
5.师古曰:“即,就也,就其所居而拜。”
《汉书》卷一〇〇《叙传》上,页二
公元前二〇年 汉成帝鸿嘉元年 匈奴复株累若鞮单于十二年 搜谐若鞮单于一年
453.四年闰月庚午,飞星大如缶,出西南,入斗下。占曰:“汉使匈奴。”明年,鸿嘉元年正月,匈奴单于雕陶莫皋死。1五月甲午,遣中郎将杨兴使吊。
1.林按:《通鉴》不载单于死月,仅云是岁死。
《汉书》卷二六《天文志》,页三三
公元前一二年 汉成帝元延元年 匈奴搜谐若鞮单于九年 车牙若鞮单于一年
454.[十二月,扬雄作《羽猎赋》]其辞曰:“……仁声惠于北狄,武义动于南邻。1是以 裘之王,胡、貉2之长,移珍来享,3抗手称臣。4前入围口,后陈庐山。5……”
1.师古曰:“南方有金邻之国,极远也,故曰南邻。一曰邻邑也。”
2.师古曰:“貉,东北夷人也。貉,莫百反。”
3.如淳曰:“以物与人曰移。”师古曰:“享,献也。”
4.师古曰:“抗,举手也。言其肃恭合掌而拜也。”
5.师古曰:“单于南庭山也。”
《汉书》卷八七《扬雄传》上,页二三
公元前一一年 汉成帝元廷二年 匈奴车牙若鞮单于二年
455.至成帝时,康居遣子侍汉,贡献。然自以绝远,独骄嫚,不肯与诸国相望。都护郭舜数上言:1“本匈奴盛时,非以兼有乌孙、康居故也,及其称臣妾,非以失二国也。2汉虽皆受其质子,3然三国内相输遗,交通如故,亦相候伺,见便则发,合不能相亲信,离不能相臣役。以今言之,结配乌孙,竟未有益,反为中国生事。然乌孙既结在前,今与匈奴俱称臣,义不可距。而康居骄黠,讫4不肯拜使者。都护吏至其国,坐之乌孙诸使下,王及贵人先饮食已,乃饮啖都护吏,5故为无所省以夸旁国。6以此度之,何故遣子入侍?其欲贾市,为好辞之诈也。匈奴,百蛮大国,7今事汉甚备,闻康居不拜,且使单于有自下之意。8宜归其侍子,绝勿复使,9以章汉家不通无礼之国。敦煌、酒泉小郡及南道八国给使者往来人马、驴、橐驼食,皆苦之,10空罢耗所过,送迊骄黠绝远之国,11非至计也。”汉为其新通,重致远人,12终羁縻而未绝。
1.林按:时在元延二年夏四月。
2.林按:《通鉴》胡注谓“盖言匈奴之强弱,不系于二国之叛服”。
3.林按:鸿嘉元年,搜谐单于遣子左祝都韩王昫留斯侯入侍,而乌孙小昆弥及康居王亦有侍子在京师,故甘皆受其质子。
4.师古曰:“讫,竟也。”
5.师古曰:“饮音于禁反。啖音徒滥反。”
6.师古曰:“言故不省视汉使也。”
7.师古曰:“于百蛮之中最大国也。”
8.师古曰:“言单于见康居不事汉,以之为高。自以事汉为大卑,而欲改志也。”
9.师古曰:“不通使于其国也。”
10.师古曰:“言二郡、八国,皆以此事为困苦。”
11.师古曰:“所过,所经过之处。骄黠,谓康居使也。罢读曰疲。耗音呼到反。”
12.师古曰:“以此声名为重也。”
《汉书》卷九六《西域传》上,页一六—一七
456.二年……冬,行幸长杨宫,从胡客大校猎。1
1.如淳曰:“合军聚众,有幡校击鼓也。《周礼》校人掌王田猎之马,故谓之校猎。”师古曰:“如说非也。此校谓以木自相贯穿为阑校耳。《校人》职云‘六厩成校’,是则以遮阑为义也。校猎者,大为阑校以遮禽兽而猎取也。军之幡旗虽有校名,本因部校,此无豫也。”林按:《通鉴》载此事于元延三年。
《汉书》卷一〇《成帝纪》,页一四下
457.明年(元延二年),上将大夸胡人以多禽兽。秋,1命右扶风发民入南山,西自褒斜,东至弘农,南驱汉中,2张罗罔罴罘,捕熊、罴、豪猪、虎、豹、狖、玃、狐、菟、麋、鹿,3载以槛车,输长杨射熊馆,4以罔为周阹,5纵禽兽其中,令胡人手搏之,自取其获,上亲临观焉。
1.林按:冬将校猎,秋先命之。
2.师古曰:“褒斜、南山二谷名也。汉中,今梁州也。斜,弋奢反。”
3.师古曰:“狖似猕猴,仰鼻而长尾。玃亦猕猴类也,长臂善搏。玃身长,金色。狖,弋授反。玃音镢。”
4.师古曰:“长杨,宫名也,在盩厔县,其中有射熊馆。”
5.李奇曰:“阹,遮禽兽围陈也。”师古曰:“阹吾祛。”
是时农民不得收敛,雄从至射熊馆还,上《长杨赋》,……其辞曰:“……今年猎长杨……帅军踤阹,锡戎获胡。1……[昔]高祖奉命,2顺斗极,运天关,横巨海,票昆仑,3提剑而叱之,所麾城邑,4下将降旗,一日之战,不可殚记。5……其后熏鬻6作虐,东夷横畔,7羌戎睚眦8闽越相乱,遐萌9为之不安,中国蒙被其难。于是圣武勃怒,爰整其旅。乃命票、卫,10汾沄沸渭,11云合电发,猋腾波流,机骇蜂轶,12疾如奔星,击如震霆。13砰辒,14破穹庐,15脑沙幕,馀吾,16遂猎王廷。17驱橐它,烧蠡,18分梨单于,19 磔裂属国。夷坑谷,拔卤莽,20刊山石。蹂尸舆厮,21系累22老弱,兖瘢耆、金镞淫夷者23数十万人,皆稽颡树颔,扶服蛾伏24二十馀年矣,尚不敢惕息。25夫天兵四临,幽都先加;26回戈邪指,南越相夷;27靡节西征,羌、僰东驰。是以遐方疏俗殊邻绝党之域,28自上仁所不化,茂德所不绥,莫不跷足抗手,29请献厥珍。使海内澹然,30永亡边城之灾、金革之患。……”
1.师古曰:“踤,足蹵之也。锡戎获胡,言以禽兽赋戎狄,令胡人获取之。踤,才恤反。”
2.林按:“昔”字承上文增。
3.师古曰:“票犹言摇动也,音匹昭反。”
4.李奇曰:“音车之。”师古曰:“,举手拟之也。”
5.师古曰:“殚,尽也。不可尽记,言其多也。”
6.师古曰:“鬻,弋六反。”
7.师古曰:“横,胡孟反。”
8.师古曰:“睚眦,瞋目貌。睚,五懈反。眦,仕解反、睚字或作矔,矔者怒其目,音工唤反。”
9.师古曰:“遐,远也。”
10.应劭曰:“票,票骑将军霍去病;卫,卫青也。”
11.师古曰:“汾沄沸渭,奋击貌。汾音纷。沄音云。”
12.师古曰:“猋,疾风也。腾,举也。蠭与锋同。轶,过也。如机之骇,如蠭之过,言其疾也。轶与逸同。”
13.师古曰:“霆,雷之急者,音廷。”
14.应劭曰:“ 辒,匈奴车也。”师古曰:“,扶云反。辒,于云反。”
15.师古曰:“穹庐,毡帐也。”
16.师古曰:“脑涂沙幕地,入馀吾冰,言其大破死亡。,古髓字。”
17.孟康曰:“匈奴王廷也。”
18.张宴曰:“蠡,干酪也,以为酪母,烧之,壤其养生之具也。”师古曰:“音觅,蠡音黎,又音来弋反。”
19.师古曰:“梨与剺同,谓剥析也。剺,力私反。”
20.师古曰:“卤莽,浅草之地也。阮,口衡反。莽,莫户反。”
21.师古曰:“言已死者则蹂践其尸,破伤者则舆之而行也。厮,折也,音斯。”
22.师古曰:“累,力追反。”
23.如淳曰:“兖,括也。”孟康曰:“瘢耆,马脊创瘢处也。”苏林曰:“以耆字为着字。着音偾之着。镞着其头也。”师古曰:“,铁矜小矛也。淫夷,过伤也。据如、孟氏之说,则箭括及所中皆有创瘢于耆,而被金镞过伤者复众也。苏氏以耆字为着字,依其所释,则括及所伤者皆有瘢,又着金于头上而遇者亦多矣。用字既别,分句不同。据今书本多耆字,宜从孟说。音蝉,又音延。着,竹略反。矜,巨巾反。”
24.如淳曰:“叩头时顶下向,则颔树上向也。”师古曰:“树,竖也。颔,胡感反。服,蒲北反。蛾与蚁同。蛾伏者,言如虫蚁也。”
25.师古曰:“惕息,惧而小息也。息,出入气也。”
26.师古曰:“幽都,北方,谓匈奴。”
27.师古曰:“夷,伤也,一曰平殄也。”
28.师古曰:“疏亦远也。邻,邑也。”
29.师古曰:“跷,举也,音矫。”
30.师古曰:“澹,安也,音徒滥反。”
《汉书》卷八七《扬雄传》下,页一、二下、三、四
公元前七年 汉成帝绥和二年 匈奴乌珠留若鞮单于二年
458.廷尉增寿1议,以为:“……汤称诈,虚设不然之事,非所宜言,大不敬也。”制曰:“廷尉增寿当是。2汤前有讨郅支单于功,其免汤为庶人,徙边。……”于是汤与万年俱徙敦煌。久之,敦煌太守奏:“汤前亲诛郅支单于,威行外国,不宜近边塞。”诏徙安定。
1.林按:赵增寿。
2.师古曰:“当谓处正其罪也。”
议郎耿育上书言便宜,因冤讼汤曰:“延寿、汤为圣汉扬钩深致远之威,雪国家累年之耻,讨绝域不羁之君,系万里难制之虏,岂有比哉!先帝嘉之,仍1下明诏,宣著其功,改年垂历,2传之无穷。应是,南郡献白虎,边陲无警备。……孝成皇帝承建业之基,乘征伐之威,兵革不动,国家无事。而大臣倾邪,谗佞在朝,曾不深惟本末之难,以防未然之戒。欲专主威,排妒有功,使汤块然,3被冤拘囚,不能自明。卒以无罪,老弃敦煌,正当西域通道。令威名折冲之臣旅踵及身,复为郅支遗虏所笑,诚可悲也!至今奉使外蛮者,未尝不陈郅支之诛,以扬汉国之盛。夫援人4之功以惧敌,弃人之身以快谗,岂不痛哉!且安不忘危,盛必虑衰。今国家素无文帝累年节俭富饶之畜,5又无武帝荐延6枭俊7禽敌之臣,独有一陈汤耳。……”书奏,天子还汤。
1.师古曰:“仍,类也。”
2.师古曰:“谓改年竟宁也。不以此事,盖当其年,上书者附着耳。”
3.师古曰:“块然,独处之意,如土块也。昔口内反。”
4.师古曰:“援,引也,音爰。”
5.师古曰:“畜读如蓄,谓府库也。”
6.如淳曰:“荐延,使群臣荐士而廷纳之。”
7.师古曰:“枭谓斩其首而悬之也。俊谓敌之魁率,郅支是也。《春秋左氏传》曰:‘得俊曰克。’”
《汉书》卷七〇《陈汤传》,页一九下、二〇—二一
459.[成帝时,庆忌]为国虎臣,遭世承平,匈奴、西域亲附,敬其威信,年老卒官。1
1.林按:本条及下三条姑系于此。
《汉书》卷六九《辛庆忌传》,页二〇下
460.义阳1楼兰,长罗2昆弥。安远3日逐,义成4郅支。陈汤诞节,5救在三悊。6会宗7勤事,疆外之桀。述《傅》、《常》、《郑》、《甘》、《陈》、《段传》第四十。
1.林按:义阳侯傅介子。
2.林按:长罗侯常惠。
3.林按:安远侯郑吉。
4.林按:义成侯甘延寿。
5.师古曰:“诞节,言其放纵不拘也。”
6.郑氏曰:“三悊谓刘向、谷永、耿育皆讼救汤也。”
7.林按:段会宗。
《汉书》卷一〇〇《叙传》下,页一四下—一五
461.成帝曰:“其治天下,孰与孝宣皇帝?”向1曰:“中宗(宣帝)之世,政教明,法令行,边境安,四夷亲,单于款塞,天下殷富,百姓康乐,其洽过于太宗(文帝)之时,亦以遭遇匈奴宾服、四夷和亲也。”
1.林按:刘向。
《风俗通义》卷二《孝文帝》,页一二下—一三
462.[京兆尹王章对成帝曰]:“……且羌、胡尚杀首子以荡肠正世,1况于天子而近己出之女也!……”上使尚书劾奏章……“知张美人体御至尊,而妄称引羌、胡杀子荡肠,非所宜言”,遂下章吏。
1.师古曰:“荡,洗涤也。言妇初来,所生之子或它姓。”
《汉书》卷九八《元后传》,页七及九
公元前六年 汉哀帝建平元年 匈奴乌珠留若鞮单于三年
463.成帝崩,哀帝即位。……太仆王舜、中垒校尉刘歆议曰:臣闻周室既衰,四夷并侵,猃狁最强,于今匈奴是也。至宣王而伐之,诗人美而颂之曰:“薄伐猃狁,至于太原。”1又曰:“啴啴推推,如霆如雷,显允方叔,征伐猃狁,荆蛮来威。”2故称中兴。及至幽王,犬戎来伐,杀幽王,取宗器。3自是之后,南夷与北夷交侵,中国不绝如线,4《春秋》纪齐桓南伐楚,北伐山戎,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5是故弃桓之过而录其功,以为伯首。6
1.师古曰:“《小雅•六月》之诗也。薄伐,言逐出之。”
2.师古曰:“《小雅•采芑》之诗也。啴啴,众也。推推,盛也。显,明也。允,信也。方叔,周之卿士,命为将率也。言出师众盛,有如雷霆。方叔又能信明其德,既伐猃狁,惩其侵暴,则南荆之蛮亦畏威而来服也。啴啴,他丹反。推,他回反。”
3.师古曰:“宗器,宗庙之器也。”
4.师古曰:“线,缕也,音思荐反。”
5.师古曰:“《论语》载孔子之言。微,无也。被发左衽,戎狄之服。言无管仲佐齐桓公征讨,则中夏皆将为夷狄也。”
6.师古曰:“伯读曰霸。”
及汉兴,冒顿始强,破东胡,禽月氏,1并其土地,地广兵强,为中国害。南越尉佗总百粤,自称帝。故中国虽平,犹有四夷之患,且无宁岁。一方有急,三面救之,是天下皆动而被其害也。孝文皇帝厚以货赂,与结和亲,犹侵暴无已。甚者兴师十馀万众,近屯京师及四边,岁发屯备虏。其为患久矣,非一世之渐也。诸侯郡守连匈奴及百粤以为逆者,非一人也。匈奴所杀郡守、都尉,略取人民,不可胜数。
1.师古曰:“氏读月氏。”
“孝武皇帝愍中国罢劳1无安宁之时,乃遣大将军、骠骑、伏波、楼船之属,南灭百粤,起七郡;北攘匈奴,降昆邪2十万之众,置五属国,起朔方,以夺其肥饶之地;东伐朝鲜,起玄菟、乐浪,3以断匈奴之左臂;西伐大宛,并三十六国,结乌孙,起敦煌、酒泉、张掖,以隔婼羌,4裂匈奴之右肩。单于孤特,远遁于幕北,四垂5无事,斥地远境,6起十馀郡。功业既定,乃封丞相为富民侯,以大安天下,富实百姓,其规模7可见。又招集天下贤俊,与协心同谋,兴制度,改正朔,易服色,立天下之祠,建封禅,殊官号,存周后,定诸侯之制,永无逆争之心。至今累世赖之,单于守籓,百蛮服从,万世之基也。中兴之功,未有高焉者也。……”
1.师古曰:“罢读曰疲。”
2.师古曰:“昆,下门反。”
3.师古曰:“乐,来洛反。浪音郎。”
4.师古曰:“婼,而遮反。”
5.林按:疑当作“西垂”。
6.师古曰:“斥,开也。远,广也。”
7.师古曰:“模让曰摹,其字从木。”
《汉书》卷七三《韦贤传》,页一七下—一九
公元前三年 汉哀帝建平四年 匈奴乌珠留若鞮单于六年
464.董贤贵幸日盛,……躬谋求居位辅政,会单于当来朝,遣使言病,愿朝明年。躬因是而上奏,以为:“单于当以十一月入塞,后以病为解,1疑有他变。乌孙两昆弥弱,卑爰疐强盛,2居强煌之地,3拥十万之众,东结单于,遣子往侍。如因素强之威,循乌就屠之迹,4举兵南伐,并乌孙之势也。乌孙并则匈奴盛而西域危矣。可令降胡诈为卑爰疐使者来上书,曰:‘所以遣子侍单于者,非亲信之也,实畏之耳。唯天子哀,5告单于归臣侍子。愿助戊己校尉保恶都奴之界。’因下其章诸将军,今匈奴客闻焉。则是所谓‘上兵伐谋,6其次伐交’7者也。”书奏,上引见躬,召公卿、将军大议。左将军公孙禄以为:“中国常以威信怀伏夷狄,躬欲逆诈,造不信之谋,不可许。且匈奴赖先帝之德,保塞称蕃。今单于以疾病不任奉朝贺,遣使自陈,不失臣子之礼。臣禄自保没身不见匈奴为边境忧也。”8躬掎禄9曰:“臣为国家计几先、谋将然,10豫图未形,11为万世虑。而左将军公孙禄欲以其犬马齿保目所见。臣与禄异议,未可同日语也。”上曰:“善。”乃罢群臣,独与躬议。
1.师古曰:“自解说云病。”
2.苏林曰:“疐音欬嚏之嚏。”晋灼曰:“音诗‘裁疐其尾’之疐。”师古曰:“以字言之,晋音是。音竹二反。而《匈奴传》服虔乃音献捷之捷,既已失之,末俗学者又改疐字为,以应服氏之音,尤离真矣。”
3.臣瓒曰:“是其国所都地名。”
4.孟康曰:“乌孙先王也。”林按:原误作“乌孙就屠”。据《西域传》,乌就屠为宣帝时乌孙之小昆弥,“孙”字衍,故删(参阅王先谦《汉书补注》引钱大昭之说)。
5.师古曰:“谓悯念之。”
6.服虔曰:“谋若举兵伐解之也。”师古曰:“此说非也。言知敞有谋者,则以事而应之,沮其所为,不用兵革,所以为贵耳。”
7.师古曰:“知敌有外交迫结相援者,则间误之,令其解散也。”
8.师古曰:“竟读曰境。”
9.师古曰:“掎,从后引之也。谓引蹑其言也。音居绮反。”
10.张晏曰:“几爵冀。”师古曰:“先谋将然者,谓彼欲有其事,则为谋策以怀之。”林按:王先谦谓躬言“为国家升于几先,谋于将然”也。张、颜未明,因而误解(《汉书补注》)。
11.师古曰:“图,谋也。未有形兆而谋之。”
因建言:“往年荧惑守心,太白高而芒光,又角星茀于河鼓。1其法为有兵乱。是后讹言行,诏筹经历郡国,天下骚动,恐必有非常之变。可遣大将军行边兵,2敕武备,3斩一郡守以立威,震四夷,因以厌应变异。”4上然之,以问丞相。
1.师古曰:“茀读与孛同。”
2.师古曰:“行音下更反。”
3.师古曰:“敕,整也。”
4.师古曰:“厌音一涉反。”
丞相嘉1对曰:“臣闻动民以行不以言,应天以实不以文,下民微细,犹不可诈,况于上天神明而可欺哉!天之见异,2所以敕戒人君,欲令觉悟反正,推诚行善,民心悦3而天意得矣。辩士见一端,或妄以意傅著4星历,虚造匈奴、乌孙、西羌之难,谋动干戈,设为权变,非应天之道也。守相5有罪,车驰诣阙,交臂就死。恐惧如此,而谈说者云,动安之危,6辩口快耳,7其实未可从。……”上不听。8
1.林按:王嘉。
2.师古曰:“见谓显示也。”
3.师古曰:“说读曰悦。”
4.师古曰:“傅读曰附。着音治略反。”
5.邓展曰:“郡守诸侯相。”
6.师古曰:“之,往也。言动摇安全之计,往就危殆也。”
7.师古曰:“苟快听者之耳。”
8.林按:本条事,《通鉴》在秋八月。
《汉书》卷四五《息夫躬传》,页一七下—二〇
公元前一年 汉哀帝元寿二年 匈奴乌珠留若鞮单于八年
465.二年春正月,匈奴单于、乌孙大昆弥来朝。二月归国,单于不说。1语在《匈奴传》。
1.师古曰:“说读曰悦。”
《汉书》卷一一《哀帝纪》,页七下—八
466.哀帝元寿二年,大昆弥伊秩靡与单于并入朝,汉以为荣。
《汉书》卷九六《西域传》下,页八下
467.[董贤年二十二为大司马、卫将军]。明年(元寿二年),匈奴单于来朝,宴见群臣,[贤]在前。1单于怪贤年少,以问译,2上令译报曰:“大司马年少,以大贤居位。”单于乃起拜,贺汉得贤臣。
1.林按:以上下文参之,“臣”下当有“贤”字,故以意增。
2.师古曰:“传语之人也。”
《汉书》卷九三《佞幸·董贤传》,页一三
468.彭宠,字伯通,南阳宛人也。父容,1哀帝时为渔阳太守,有名于边,容貌饮食绝众。是时单于来朝,当道二千石皆选容貌饮食者,故容徒云中太守。
1.按范《书》本传。“容”作“宏”。
《东观汉记》卷二三《彭宠载记》,页七
公元二年 汉平帝元始二年 匈奴乌珠留若鞮单于十年
469.元始中(元始二年),车师后王国有新道出五舩,北通玉门关,往来差近,戊己校尉徐普欲开以省道里半,避白龙堆之厄。车师后王姑句1以道当为拄置,2心不便也,地又颇与匈奴南将军地接。普欲分明其界,然后奏之,召姑句使证之,不肯,系之。姑句数以牛羊赇吏求出不得。姑句家矛端生火,其妻股紫陬3谓姑句曰:“矛端生火,此兵气也,利以用兵。前车师前王为都护司马所杀,今久系必死,不如降匈奴。”即驰,寇出4高昌壁,入匈奴。又去胡来王5唐兜,国比6大种赤水羌,数相冠,不胜,告急都护,都护但钦不以时救助,唐兜困急,怨钦,东守玉门关,玉门关不内,即将妻子人民千馀人亡降匈奴;匈奴受之,而遣使上书言状,是时新都侯王莽秉政,遣中郎将王昌等使匈奴,告单于“西域内属,不当得受”。单于谢罪,执二王以付使者。莽使中郎王萌待西域恶都奴界上逢受。7单于遣使送,因请其罪。8使者以闻,莽不听,诏下会西域诸国王,陈军,斩姑句、唐兜以示之。9
1.师古曰:“句音钩。”
2.师古曰:“拄者,支拄也。言有所置立,而支拄于己,故心不便也。拄音竹羽反,又竹具反。其字从手,而读之者或不晓,以拄焉梁柱之柱,及分破其句,言置柱于心,皆失之矣。”
3.师古曰:“陬曰子侯反。”
4.林按:殿本作“突出”。
5.林按:据本《传》,婼羌国号去胡来王。
6.师古曰:“比,近也,音频寐反。”
7.师古曰:“逢受,谓先至待之,逢见即受取也。”
8.师古曰:“请免其罪也。”
9.林按:本条事,《通鉴》在秋九月。
《汉书》卷九六《西域传》下,页二〇—二一
470.莽念中国已平,唯四夷未有异,乃遣使者赍黄金币帛重赂匈奴单于,使上书言“闻中国讥二名,故名囊知牙斯,今更名知,慕从圣制”。又遣王昭君女须卜居次入侍,所以诳耀媚事太后。1
1.林按:本条据《通鉴》系于此年。
《汉书》卷九九《王莽传》上,页一一
公元九年 王莽始建国元年 匈奴乌珠留若鞮单于十七年
471.[秋]五威将奉符命,赍印绶,王侯以下及吏官名更者,1外及匈奴、西域,徼外蛮夷,皆即授新室印绶,因收故汉印绶。
1.师古曰:“更,改也。”
……莽命曰:“普天之下,迄于1四表,靡所不至。”其东出者,至玄菟、乐浪、高句骊、夫馀;2南出者,逾徼外,3历益州,贬句町王为侯;西出者,至西域,尽改其王为侯;北出者,至匈奴庭,授单于印,改汉印文,去“玺”曰“章”。单于欲求故印,陈饶椎破之。语在《匈奴传》。单于大怒;而句町、西域后卒以此皆畔。
1.师古曰:“迄亦至也。”
2.师古曰:“夫馀亦东北夷也。乐音洛。浪音郎。夫旨扶。”
3.师古曰:“隃中与踰同。”
《汉书》卷九九《王莽传》中,页一二下—一三
公元一〇年 王莽始建国二年 匈奴乌珠留若鞮单于十八年
472.至莽篡位,建国二年,以广新公甄丰为右伯,当出西域。车师后王须置离闻之,与其右将股鞮、1左将尸泥支谋曰:“闻甄公为西域太伯,当出,故事给使者牛、羊、谷、刍茭,导译。前五威将过,所给使尚未能备,今太伯复出,国益贫,恐不能称。”2欲亡入匈奴。戊己校尉刁护3闻之,召置离验问,辞服,乃械致都护但钦在所埒娄城。4置离人民知其不还,皆哭而送之。至,钦则斩置离。置离兄辅国侯狐兰支,将置离众二千馀人,驱畜产,举国5亡降匈奴。是时莽易单于玺,单于恨怒,遂受狐兰支降,遣兵与共寇击车师,杀后城长,伤都护司马,及狐兰兵复还入匈奴。
1.师古曰:“鞮音丁奚反。”
2.师古曰:“不副所求也。”
3.师古曰:“刁音雕。”
4.师古曰:“埒娄,城名。埒音劣,娄音楼。”林按:“城”原误作“成”,据殿本改。
5.师古曰:“尽率一国之众也。”
时戊己校尉刁护病,遣史陈良屯桓且谷,1备匈奴寇,史终带取粮食,司马丞韩玄领诸壁,右曲候任商领诸垒。相与谋曰:“西域诸国颇背叛,匈奴欲大侵,要死,2可杀校尉,将人众降匈奴。”3即将数千骑至校尉府,胁诸亭,令燔积薪,4分告诸壁曰:“匈奴十万骑来入,吏士皆持兵,后者斩!”得三四百人,去校尉府数里,止。晨,火然,5校尉开门击鼓,收吏士,良等随入,遂杀校尉刁护及子男四人、诸昆弟子男,独遗妇女小儿。6止留戊己校尉城,遣人与匈奴南将军相闻。南将军以二千骑迎良等,良等尽胁略戊己校尉吏士、男女二千馀人入匈奴。单于以良、带为乌贲都尉。7
1.师古曰:“且音子馀反。”
2.师古曰:“要,音一妙反。”
3.如淳曰:“言匈奴来侵,会当死耳,可降匈奴也。”
4.师古曰:“示为烽火也。”
5.师古曰:“古然字。”
6.师古曰:“遗,留置不杀也。”
7.师古曰:“贲音奔。”
《汉书》卷九六《西域传》下,页二一—二二
473.匈奴单于求故玺,莽不与,遂寇边郡,杀略吏民。十一月,立国将军建1奏:“西域将钦2上言,‘九月辛巳,戊己校尉中陈良、终带共贼杀校尉刁护,3劫略吏士,自称废汉大将军,亡入匈奴。’”
1.林按:孙建。
2.师古曰:“但钦也。”
3.师古曰:“刁音貂。”
《汉书》卷九九《王莽传》中,页一五
474.冬十二月,……更名匈奴单于曰“降奴服于”。莽曰:“降奴服于知,1威侮五行,2背畔四条,3侵犯西域,延及边垂,为元元害,罪当夷灭。命遣立国将军孙建等凡十二将,十道并出,共行4皇天之威,罚于知之身。惟知先祖故呼韩邪单于稽侯狦,5累世忠孝,保塞守徼,不忍以一知之罪,灭稽侯册之世。今分匈奴国土人民以为十五,立稽侯册子孙十五人为单于。”遣中郎将蔺苞、戴级驰之塞下,召拜当为单于者;诸匈奴人当坐虏知之法者,皆赦除之。遣五威将军苗诉、虎贡将军王况出五原;厌难将军6陈钦、震狄将军王巡出云中,振武将军王嘉、平狄将军王萌出代郡,相威将军李棽、7镇远将军李翁出西河,诛貉将军阳俊、讨秽将军严尤出渔阳,奋武将军王骏、定胡将军王晏出张掖;及偏裨以下百八十人。募天下囚徒、丁男、甲卒三十万人,转众郡委输五大夫衣裘、兵器、粮食,长吏送自负海江淮至北边,使者驰传督趣,8以军兴法从事。天下骚动。先至者屯边郡,毕具,乃同时出。
1.师古曰:“知者,莽改单于之名也。本名囊知牙斯。”
2.师古曰:“引《夏书•甘誓》之文。”
3.师古曰:“四条,莽所与作制者,事在《匈奴传》。”
4.师古曰:“共读曰恭。”
5.师古曰:“狦音删,又音先安反。”
6.师古曰:“厌音一涉反。”
7.师古曰:“棽音所林反。”
8.师古曰:“传音张恋反。趣音促。”
《汉书》卷九九《王莽传》中,页一六下—一七
475.王莽因汉承平之业,匈奴称藩,百蛮宾服,舟车所通,尽为臣妾,府库百官之富,天下晏然。莽一朝有之,其心意未满,1狭小汉家制度,以为疏阔,2宣帝始赐单于印玺与天子同,而西南夷钩町称王。3莽乃遣使易单于印,贬钩町王为侯。二方始怨,侵犯边境。莽遂兴发三十万众,欲同时十道并出,一举灭匈奴,募发天下囚徒、丁男、甲卒,转委输兵器,自负4海江淮而至北边,使者驰传督趣,5海内扰矣!
1.师古曰:“谓爱惜之意,未厌饱也。”
2.师古曰:“莽以汉家制度为泰疏阔,而更之令狭小。”
3.师古曰:“钩音巨于反。町音大鼎反。”
4.如淳曰:“负,背也。”
5.师古曰:“傅音张憋反。趣读曰促。”
《汉书》卷二四《食货志》上,页一九
476.及王莽篡位,欲击匈奴,兴十二部军,使东域将严尤领乌桓、丁令兵屯代郡,皆质其妻子于郡县,乌桓不便水土,惧久屯不休,数求谒去。莽不肯遣,遂自亡畔,还为抄盗,而诸郡尽杀其质,由是结怨于莽,匈奴因诱其豪帅以为吏,馀者皆羁縻属之。
《后汉书》卷九〇《乌桓传》,页四
477.先是莽发高句骊兵,当伐胡,1不欲行,郡强迫之,皆亡出塞,因犯法为寇。……严尤奏言:“……宜令州郡且尉安之。……匈奴未克,夫馀、秽貉复起,此大忧也。”莽不尉安,秽貉遂反。
1.林按:《后汉书》作“伐匈奴”。
《汉书》卷九九《王莽传》中,页二四
参见《后汉书》卷八五《东夷传》,页八下
及《三国·魏志》卷三〇《东夷传》,页一五
公元一一年 王莽始建国三年 匈奴乌珠留若鞮单于十九年
478.三年,……遣尚书大夫赵并,使劳北边,还,言:“五原、北假,膏壤殖谷,1异时常置田官。”乃以并为田禾将军。发戍卒屯田北假,以助军粮。2
1.师古曰:“北假,地名也。膏壤,言其上肥美也。殖,生也。”
2.林按:莽时发兵拟大击匈奴,故遣赵并使劳北边,及屯田北假以助军粮也。
《汉书》卷九九《王莽传》中,页一九下—二〇
479.[三年],兰苞、戴级到塞下,招诱单于弟咸、咸子登入塞,胁拜咸为孝单于,赐黄金千斤,锦绣甚多,遣去。将登至长安,拜为顺单于,留邸。
《汉书》卷九九《王莽传》中,页二〇—二一
公元一二年 王莽始建国四年 匈奴乌珠留若鞮单于二十年
480.夏,……厌难将军陈歆言:“捕虏生口,虏犯边者皆孝单于咸子角所为。”莽怒,斩其子登于长安,以视1诸蛮夷。2
1.师古曰:“视音曰示。”
2.林按:本条事,《通鉴》在春二月。
《汉书》卷九九《王莽传》中,页二二
481.[严尤诱斩高句骊侯驺,传首长安]。莽大说,下书曰:“乃者命遣猛将共行1天罚,诛灭虏知,2分为十二部,或断其右臂,或斩其左腋,或溃其胸腹,或3其两胁。今年刑在东方,4诛貉之部先纵焉。捕斩虏驺,5平定东域,虏知殄灭,在于漏刻。此乃天地、群神、社稷、宗庙佑助之福,公卿、大夫、士民同心,将率虓虎6之力也。……”7
1.师古曰:“共读曰恭。”
2.林按:知,囊知牙斯也;下同。
3.师古曰:“音与抽同。”
4.张晏曰:“是岁在壬申,刑在东方。”
5.林按:驺,侯驺也。
6.师古曰:“城音火交反。”
7.林按:此条本《传》在四年。
《汉书》卷九九《王莽传》中,页二四下
公元一三年 王莽始建国五年 匈奴乌珠留若鞮单于二十一年 乌累若鞮单于一年
482.是岁,乌孙大、小昆弥遣使贡献。大昆弥者,中国外孙也,其胡妇子为小昆弥,而乌孙归附之。莽见匈奴诸边并侵,意欲得乌孙心,乃遣使者引小昆弥使置大昆弥使上。
《汉书》卷九九《王莽传》中,页二六
483.武帝时,西域内属,有三十六国,汉为置使者校尉领护之,1宣帝改曰都护。2元帝又置戊、己二校尉,屯田于车师前王庭。3哀、平间,自相分割为五十五国。王莽篡位,贬易侯、王,由是西域怨叛,4与中国遂绝,并复役属匈奴,匈奴敛税重刻,诸国不堪命。
1.《前书》曰:“自李广利征讨大宛之后,屯田渠犁,置使者领护营田,以供使外国也。”
2.宣帝时郑吉以侍郎田渠犁,发兵攻车师,迁卫司马,使护鄯善以西南道。其后匈奴日逐王降吉。汉以吉前破车师,后降日逐,遂并令护车师以西北道,号曰都护。都护之置,始于吉也。
3.《汉官仪》曰:“戊己中央,镇覆四方,又开渠播种,以为厌胜,故称戊己焉。”车师有前王、后王国也。
4.《前书》曰:“莽即位,改匈奴单于印玺为章,和亲遂绝,西域亦瓦解焉。”林按:始建国五年,焉耆先叛,杀都护但钦,西域遂瓦解。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序,页一
484.匈奴单于因王莽之乱,略有西域,唯莎车王延最强,不肯附属。元帝时尝为侍子,长于京师。慕乐中国,亦复参其典法。常敕诸子当世奉汉家,不可负也。1
1.林按:本条姑系于此年。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页一七下—一八
公元一四年 王莽天凤元年 匈奴乌累若鞮单于二年
485.后三岁,单于死,1弟乌累单于咸立,2复与莽和亲。3莽遣使者多赍金币赂单于,购求陈良、终带等。单于尽收四人及手杀刁护者芝音妻子以下二十七人,皆械槛车付使者。到长安,莽皆烧杀之。
1.林按:乌珠留单于也,死于始建国五年,见《匈奴传》。
2.师古曰:“累音力追反。”
3.林按:和亲在天凤元年,见《匈奴传》。
其后莽复欺诈单于,和亲遂绝。匈奴大击北边,而西域瓦解。焉耆国近匈奴,先叛,杀都护但钦,1莽不能讨。
1.林按:时在始建国五年。
《汉书》卷九六《西域传》下,页二二下
486.匈奴单于知1死,弟咸立为单于。[天凤元年秋七月],求和亲。莽遣使者厚赂之,诈许还其侍子登,因购求陈良、终带等。单于即执良等付使者,槛车诣长安。莽燔烧良等于城北,令吏民会观之。
1.林按:知,囊知牙斯也。
缘边大饥,人相食。谏大夫如普行边兵还,1言“军士久屯塞,苦,边郡无以相赡。今单于新和,宜因是罢兵”。校尉韩威进曰:“以新室之威而吞胡虏,无异口中蚤虱。臣愿得勇敢之士五千人,不赍斗粮,饥食虏肉,渴饮其血,可以横行!”莽壮其言,以威为将军。然采普言,征还诸将在边者,免陈钦等十八人,又罢四关填都尉诸屯兵。会匈奴使还,单于知侍子登前诛死,发兵寇边,莽复发军屯,于是边民流入内郡,为人奴婢,乃禁吏民敢挟边民者,弃市。
1.师古曰:“行音下更反。”
《汉书》卷九九《王莽传》中,页三〇
公元一五年 王莽天凤二年 匈奴乌累若鞮单于三年
487.单于咸既和亲,求其子登尸。莽欲遣使送致,恐咸怨恨、害使者,乃收前言当诛侍子者故将军陈钦,以他罪系狱。钦曰“是欲以我为说于匈奴也”。1遂自杀。莽选儒生能颛对者2济南王咸为大使,五威将琅邪伏黯等为帅,使送登尸。敕令掘单于知墓,3棘鞭其尸。又令匈奴却塞于漠北,责单于马万匹、牛三万头、羊十万头,及稍所略边民生口在者皆还之。4莽好为大言如此。咸到单于庭,陈莽威德,责单于背畔之罪,应敌从横。单于不能诎,遂致命而还之。入塞,咸病死。
1.师古曰:“说,解说也。托言以其前建议议诛侍子,今故杀之。”
2.师古曰:“颛与专同。专对,谓应对无方(似应作‘应对有方’),能专其事。”
3.林按:囊知牙斯之墓。
4.林按:刘奉世谓“之”字衍(见殿本注)。
《汉书》卷九九《王莽传》中,页三〇下—三一
公元一六年 王莽天凤三年 匈奴乌累若鞮单于四年
488.是月(五月)戊辰,长平馆西岸崩,邕1泾水不流,毁而北行。遣大司空王邑行视,2还奏状。群臣上寿,以为《河图》所谓“以土填水”,3匈奴灭亡之祥也。乃遣并州牧宋弘、游击都尉任萌4等将兵击匈奴,至边止屯。
1.师古曰:“邕读曰壅。”
2.师古曰:“行音下更反。”
3.师古曰:“填读与镇同。”
4.林按:殿本“萌”作“明”。
《汉书》卷九九《王莽传》中,页三四下
公元一九年 王莽天凤六年 匈奴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二年
489.匈奴寇边甚,莽乃大募天下丁男及死罪囚、吏民奴,名曰猪突、豨勇,以为锐卒。一切税天下吏民,訾三十取一,缣帛皆输长安。令公卿以下至郡县黄绶皆保养军马,1多少各以秩为差。又博募有奇技术可以攻匈奴者,将待以不次之位。言便宜者以万数:或言能度水不用舟楫,2连马接骑,济百万师;或言不持斗粮,服食药物,三军不饥;或言能飞,一日千里,可窥匈奴。莽辄试之,取大鸟翮3为两翼,头与身皆着毛,通引环纽,飞数百步堕。莽知其不可用,苟欲获其名,皆拜为理军,赐以车马,待发。4
1.师古曰:“保者言不许其有死失。”
2.师古曰:“楫,所以刺舟也,音集,其字从木。”
3.师古曰:“羽本作翮,音胡隔反。”
4.林按:本条及下二条,本《传》俱在春。
《汉书》卷九九《王莽传》下,页五
参见卷二四《食货志》下,页二五
490.初,匈奴右骨都侯须卜当,其妻王昭君女也,尝内附。莽遣昭君兄子和亲侯王歙诱呼当至塞下,胁将诣长安,强立以为须卜善于后安公。1始欲诱迎当,大司马严尤谏曰:“当在匈奴右部,兵不侵边,单于动静辄语中国,此方面之大助也。于今迎当置长安槀街,2一胡人耳,不如在匈奴有益。”莽不听。即得当,欲遣尤与廉丹击匈奴,皆赐姓征氏,号二征将军,当诛单于舆3而立当代之。出车4城西横厩,未发。尤素有智略,非莽攻伐四夷,数谏不从,着古名将乐毅、白起不用之意及言边事凡三篇,奏以风5谏莽。及当出,廷议,6尤固言:“匈奴可且以为后,先忧山东盗贼。”莽大怒。
1.师古曰:“善于者匈奴之号也,后安公者中国之爵,两加之。”
2.师古曰:“槀街,蛮夷馆所在也,解在《陈汤传》。稾音工早反。”
3.师古曰:“舆者,时见为单于之名。”
4.林按:王先谦谓“车”疑当作“军”(《汉书补注》)。
5.师古曰:“风读曰讽。”
6.林按:“廷”原误作“延”,据殿本改。
《汉书》卷九九《王莽传》下,页五下—六
491.夙夜连率1韩博上言:“有奇士,长丈,大十围,来至臣府,曰欲奋击胡虏。自谓巨毋霸。……霸卧则枕鼓,以铁箸食。此皇天所以辅新室也。愿陛下……迎之,……以视2百蛮,镇安天下。”博意欲以风莽。3莽闻,恶之。
1.林按:莽改不夜县为夙夜县,改郡守为连率。
2.师古曰:“视音曰示。”
3.晋灼曰:“讽言毋得篡盗而霸。”
《汉书》卷九九《王莽传》下,页六下—七
公元二一年 王莽地皇二年 匈奴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四年
492.[魏成大尹李焉与卜者王况以汉家当复兴,谋反莽。况]因为焉作谶书,言“文帝发忿居地下,趣军1北告匈奴,南告越人。……”2
1.师古曰:“趣读曰促。”
2.林按:本条及下条,本《传》俱在春正月。
《汉书》卷九九《王莽传》下,页一四
493.[莽]转天下谷币诸西河、五原、朔方、渔阳,每一郡以百万数,欲以击匈奴。
《汉书》卷九九《王莽传》下,页一四下
494.是岁,南郡秦丰众且万人,平原女子迟昭平能说博经以八投,1亦聚数千人在河阻中。莽召问群臣禽贼方略。……故左将军公孙禄……言:“匈奴不可攻,当与和亲。臣恐新室忧不在匈奴,而在封域之中也。”莽怒,使虎贲扶禄出,然颇采其言。
1.师古曰:“博奕经,以八箭投之。”
《汉书》卷九九《王莽传》下,页一六
495.荀恁1字君大,少亦修清节。资财千万,父越卒,悉散与九族,隐居山泽,以求厥志。王莽末,匈奴寇其本县广武,2闻恁名节,相约不入荀氏闾。
1.恁音而甚反。
2.广武县属太原郡,故城在今代州雁门县也。
《后汉书》卷五三《周燮等传》序,页二下
496.初,太原人郇恁,隐居山泽,不求于世。匈奴尝入太原,素闻其名,乃不入。郇氏举宗赖之。1
1.林按:右二条姑系于此。
《后汉纪》卷八《光武帝纪》,页一八下—一九
公元二三年 淮阳王更始元年 匈奴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六年
497.[三月,莽闻更始为帝,愈恐。乃]大赦天下,然犹曰:“故汉氏舂陵侯群子刘伯升,与其族人婚姻党与,妄流言惑众,悖畔天命,及手害更始将军廉丹、前队大夫甄阜、属正梁丘赐;及北狄胡虏逆舆;洎南僰虏若豆、孟迁;不用此书。1有能捕得此人者,皆封为上公,食邑万户,赐宝货五千万。”
1.师古曰:“舆,匈奴单干名也。若豆、孟迁,蛮僰之名也。言伯升以下、孟迁以上,不在赦令之限也。”
《汉书》卷九九《王莽传》下,页二五
498.十二月壬辰,[邯郸人王]郎自立为天子,外遣将帅徇幽、冀。曰:“朕孝成皇帝子子舆者也。……王莽窃位,获罪于天;天命佑汉,故使东郡太守翟义、严乡侯刘信拥兵征讨,出入胡、汉,普天率土,知朕隐在人间。……”
《后汉纪》卷一《光武帝纪》,页一七
公元二四年 淮阳王更始二年 匈奴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七年
499.更始至长安,大臣荐遵为大司马护军,与归德侯刘飒1俱使匈奴。2单于欲胁诎遵。遵陈利害,为言曲直。单于大奇之,遣还。
1.邓展曰:“飒音立。”
2.林按:《匈奴传》,飒等使匈奴在冬。
《汉书》卷九二《游侠陈遵传》,页一三
参见《东观汉记》卷一五《王丹传》,页四
及《后汉纪》卷五《光武帝纪》,页八
500.代令张毕据城反畔,乃招迎匈奴、乌桓以为援助。光武以弇弟舒为复胡将军,使击毕,破之。1
1.林按:以本《传》上下文参之,本条当为更始二年事,故系于此。
《后汉书》卷一九《耿弇传》,页三下
501.[更始中,冯异]别击破铁胫1于北平,2又降匈奴于林顿王。3
1.林按:铁胫乃其时农民起义军之称号。
2.北平,县名,属中山国,故城在今易州永乐县也。
3.匈奴王号。《山阳公载记》曰“顿字作碓”。《前书音义》“音蹋,顿音碓”。林按:以本《传》上下文参之,本条当为更始二年事,故系于此。
《后汉书》卷一七《冯异传》,页四
公元二五年 后汉光武帝建武元年 匈奴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八年
502.[窦融为张掖属国都尉]。羌、胡犯塞,融辄自将与诸郡相救,皆如符要,1每辄破之。其后匈奴惩乂,2稀复侵寇。3而保塞羌、胡皆震服亲附。4
1.赴敌不失期契也。
2.惩,创也。《说文》云乂亦惩也。
3.林按:《后汉纪》无“其后匈奴惩乂,稀复侵寇”之句。
4.林按:本条据《通鉴》系于此年。
《后汉书》卷二三《窦融传》,页三下
参见《后汉纪》卷三《光武帝纪》,页一三下
503.卢芳,字君期,安定三水1人也,居左谷中。2王莽时,天下咸思汉德,芳由是诈自称“武帝曾孙刘文伯;曾祖母匈奴谷蠡浑邪王之姊,为武帝皇后,生三子。遭江充之乱,太子诛,皇后坐死,中子次卿亡之长陵,小子回卿逃于左谷。霍将军立次卿,迎回卿,回卿不出,因居左谷,生子孙卿,孙卿生文伯”。常以是言诳惑安定间。王莽末,乃与三水属国羌、胡起兵,更始至长安,征芳为骑都尉,使镇抚安定以西。
1.林按:《后汉纪》作“三川”。
2.《续汉志》曰三水县有左谷,故城在今泾州安定县南。
更始败,1三水豪杰共计议,以芳刘氏子孙,宜承宗庙,乃共立芳为上将军、西平王,2使使与西羌、匈奴结和亲。单于曰:“匈奴本与汉约为兄弟,3后匈奴中衰,呼韩邪单于归汉,汉为发兵拥护,世世称臣,4今汉亦中绝,刘氏来归,我亦当立之,令尊事我。”乃使句林王5将数千骑迎芳,芳与兄禽、弟程俱入匈奴。单于遂立芳为汉帝,以程为中郎将,将胡骑还入安定。
1.林按:更始于建武元年冬十月降赤眉。
2.欲平定西方,故以为虢。
3.高祖时,与冒顿单于约为兄弟。
4.呼韩邪单于降汉,入朝,宣帝拥护,国内遂定。
5.句音古侯反。
《后汉书》卷一二《卢芳传》,页一七—一八
参见《后汉纪》卷一《光武帝纪》,页一二下—一三
504.卢芳,字君期,安定人。属国胡数千畔在参峦,芳从之,诈姓刘氏,自称西平王。会匈奴句林王将兵来降参峦胡,芳因随入匈奴,留数年。单于以中国未定,欲辅立之,[建武四年]遣母楼且渠王求入五原,与假号将军李兴等结谋。[五年]兴北至单于庭迎芳。芳外倚匈奴,内因兴等,故能广略边郡。1
1.林按:本条涉数年事,以不宜分割,故并系于此。
《东观汉记》卷二三《卢芳载记》,页四
505.属国降羌、胡数千人,居山田畜。1
1.林按:本条之属国降胡,疑即上条之属国胡,故附系于此。
谢沈《后汉书·羌胡》,页五
506.苏竟,……王莽时……拜代郡中尉。时匈奴扰乱,北边多罹其祸,竟终完辑一郡。光武即位,就拜代郡太守,使固塞以拒匈奴。建武五年冬,卢芳略得北边诸郡,帝使偏将军随弟1屯代郡。竟病笃,以兵属弟,诣京师谢罪。
1.随姓,弟名也。弟音悌。
《后汉书》卷三〇上《苏竟传》,页一
公元二七年 后汉光武帝建武三年 匈奴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十年
507.明年(建武三年)春,宠遂拔右北平、上谷数县,遣使以美女、缯彩赂遣匈奴,要结和亲。单于使左南将军七八千骑往来为游兵以助宠。
《后汉书》卷一二《彭宠传》,页一五
公元二八年 后汉光武帝建武四年 匈奴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十一年
508.时征虏将军祭遵屯良乡,1骁骑将军刘喜屯阳乡,2以拒彭宠。宠遣弟纯将匈奴二千馀骑,宠自引兵数万,分为两道以击遵、喜。胡骑经军都,3舒4袭破其众,斩匈奴两王,宠乃退走。况5复与舒攻宠,取军都。6
1.良乡,县名,属涿郡。
2.阳乡,县名,属涿郡,故城在今幽州故安县西北。
3.军都,县,属广阳郡,有军都山,在西北,今幽州昌平县。
4.林按:耿舒。
5.林按:耿况。
6.林按:本条事,《通鉴》在夏五月。
《后汉书》卷一九《耿弇传》,页七
509.初,五原人李兴、随昱,朔方人田飒、代郡人石鲔、闵堪,各起兵自称将军。建武四年,单于遣无楼且渠王入五原塞,1与李兴等和亲,告兴欲令芳还汉地为帝。
1.塞属五原郡,因以为名。
《后汉书》卷一二《卢芳传》,页一八
公元二九年 后汉光武帝建武五年 匈奴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十二年
510.明年(建武五年),彭宠灭,[伋]转为渔阳太守。1……时匈奴数抄郡界,边境苦之。伋整勒士马,设攻守之略,匈奴畏惮远迹,不敢复入塞,民得安业。
1.林按:《通鉴》在春二月。
《后汉书》卷三一《郭伋传》,页一下—二
511.五年,李兴、悯堪引兵至单于庭迎芳,与俱入塞,都九原县。1掠有五原、朔方、云中、定襄、雁门五郡,2并置守令,与胡通兵,侵苦北边。
1.九原,县名,故城在胜州银山县也。
2.林按:据《苏竟传》,时在冬。
《后汉书》卷一二《卢芳传》,页一八
512.五年,……嚣……遣长子恂随歙1诣阙。[帝]以为胡骑校尉,封镌羌侯。2
1.林按:来歙。
2.胡骑校尉,武帝置,秩二千石也。镌谓镌凿也。
《后汉书》卷一三《隗嚣传》,页一二
参见《后汉纪》卷五《光武帝纪》,页六下
513.[长水校尉]属北军中候。本注曰:“旧有中垒校尉,领北军营垒之事。有胡骑、虎贲校尉,皆武帝置。中兴省中垒,但置中候以监五营。胡骑并长水。1虎贲主轻车并射声。”2
1.林按:据《后汉纪•光武纪》,建武五年,隗嚣遣子恂入侍,光武以为胡骑校尉,是中兴初有此官。故本条系于此年。
2.(注略)。
《后汉书》志二七《百官志》四,页八下
514.光武初,[沙车王]康率傍国拒匈奴,拥卫故都护吏士妻子千馀口,檄书河西,问中国动静,自陈思慕汉家。建武五年,河西大将军窦融乃承制立康为汉莎车建功怀德王、西域大都尉,五十五国皆属焉。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页一八
公元三〇年 后汉光武帝建武六年 匈奴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十三年
515.是岁,……匈奴遣使来献。使中郎将报命。1
1.《汉官仪》曰:“使匈奴中郎将,拥节,秩比二千石。”《匈奴传》云:“令中郎将韩统报命,赂遗金币。”林按:后汉与匈奴通始此。又,使匈奴中郎将一官,至建武二十六年乃置真,此韩统乃权行其事。参阅本《系年录》第五九三至五九五条。
《后汉书》卷一《光武帝纪》下,页三下—四
516.于是使异进军义渠,1并领北地太守事。青山胡2率万馀人降异。异又击卢芳将贾览、匈奴薁鞬日逐王,3破之,上郡、安定皆降。4
1.义渠,县名,属北地郡。
2.青山在北地参峦界,青山中水所出也。《续汉书》曰:“安定属国人,本属国降胡也。居参峦青山中,其豪帅号肥头小卿。”
3.薁音于六反。
4.林按:本条事,《通鉴》在冬十二月。
《后汉书》卷一七《冯异传》,页一四
517.六年,芳将军贾览将胡骑击杀代郡太守刘兴。
《后汉书》卷一二《卢芳传》,页一八下
公元三一年 后汉光武帝建武七年 匈奴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十四年
518.东方既平,七年,诏茂引兵北,屯田晋阳、广武,1以备胡寇。
1.广武,县名,属太原郡。
《后汉书》卷二二《杜茂传》,页八下
519.[七年,南阳太守诗]上疏曰:“陛下亮成天工,克济大业。……唯匈奴未譬圣德,威侮二垂,1陵虐中国,边民虚耗,不能自守,臣恐武猛之将虽勤,亦未得解甲橐弓也。2……”
1.譬犹晓也。威,虐也。侮,慢也。二垂谓西与北也。
2.橐,韬也,音高。《诗》曰“载橐弓矢”也。
《后汉书》卷三一《杜诗传》,页五
公元三三年 后汉光武帝建武九年 匈奴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十六年
520.夏六月,……遣大司马吴汉率四将军击卢芳将贾览于高柳,战不利。
《后汉书》卷一《光武帝纪》下,页七
521.九年,霸与吴汉及横野大将军王常、建义大将军朱佑、破奸将军侯进等五万人,击卢芳将贾览、闵堪于高柳。匈奴遣骑助芳,汉军遇雨,战不利。吴汉还洛阳,令朱佑屯常山,王常屯涿郡,侯进屯渔阳。玺书拜霸上谷太守,领屯兵如故,捕击胡虏,无拘郡界。1
1.拘犹限也。
《后汉书》卷二〇《王霸传》,页七下
参见《后汉纪》卷六《光武帝纪》,页一〇
522.九年,[茂]与雁门太守郭凉击卢芳将尹由于繁畤。1芳将贾览率胡骑万馀救之。茂战,军败,引入楼烦城。2
1.繁畤,县名,今代州县也。
2.楼烦,县名,属雁门郡,故城在今代州崞县东北。崞音郭。
《后汉书》卷二二《杜茂传》,页八下
523.九年,[佑]屯南行唐1拒匈奴。
1.行唐,今恒州县也。
《后汉书》卷二二《朱佑传》,页三
524.时匈奴数犯塞,帝患之,乃召百僚廷议。宪以为“天下疲敝,不宜动众”。谏争不合,乃伏地称眩瞀,1不复言。
1.瞀,乱也。
《后汉书》卷八二上《方术·郭宪传》,页七
公元三四年 后汉光武帝建武十年 匈奴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十七年
525.十年春正月,大司马吴汉率捕虏将军王霸等五将军击贾览于高柳。匈奴遣骑救览,诸将与战,却之。
《后汉书》卷一《光武帝纪》下,页七下
526.明年(建武十年),霸复与吴汉等四将军六万人出高柳击贾览,诏霸与渔阳太守陈欣将兵为诸将锋。匈奴左南将军将数千骑救览,霸等连战于平城下,破之,追出塞,斩首数百级。
《后汉书》卷二〇《王霸传》,页七下—八
527.吴汉、王霸击刘芳,芳将胡骑会平城下,连战,大破之。
《后汉纪》卷六《光武帝纪》,页一一
公元三五年 后汉光武帝建武十一年 匈奴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十八年
528.十一年,省朔方刺史属并州。帝以卢芳据北土,乃调伋为并州牧。1……是时朝廷多举伋可为大司空,帝以并部尚有卢芳之儆,2且匈奴未安,欲使久于其事,故不召。伋知卢芳夙贼,3难卒以力制,常严烽候,明购赏,以结寇心。芳将隋昱遂谋胁芳降伋,芳乃亡入匈奴。4
1.林按:在冬十二月。
2.儆,急也。
3.夙,旧也。
4.林按:芳于建武十三年春二月亡入匈奴。
《后汉书》卷三一《郭伋传》,页二下—三
公元三六年 后汉光武帝建武十二年 匈奴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十九年
529.是岁,……遣骠骑大将军杜茂将众郡施刑1屯北边,筑亭候,2修烽燧。3
1.施,读曰弛。弛,解也。《前书音义》曰:“谓有赦令去其钳钛赭衣,谓之弛刑。”
2.亭候,伺候望敌之所。《前书》曰,秦法十里一亭,亭有长,汉因之不改。
3.《前书音义》曰:“边方备警急,作高土台,台上作桔皋,桔皋头有兜零,以薪草置其中,常低之,有寇则燃火举之,以相告,曰烽。又多积薪,寇至则燔之,望其烟,曰燧。昼则燔燧,夜乃举烽。”《广雅》曰:“兜零,笼也。”
《后汉书》卷一《光武帝纪》下,页一〇下—一一
530.是时卢芳与匈奴、乌桓连兵,寇盗尤数,缘边愁苦。诏霸将弛刑徒六千馀人与杜茂治飞狐道,1堆石布土,筑起亭障,2自代至平城三百馀里。凡与匈奴、乌桓大小数十百战,颇识边事,数上书言宜与匈奴结和亲,又陈委输可从温水槽3以省陆转输之劳,事皆施行。后南单于、乌桓降服,北边无事。霸在上谷二十馀岁。
1.飞狐道在今蔚州飞狐县,北通妫州怀戎县,即古之飞狐口也。
2.林按:《后汉纪》作“筑乌候,起亭鄣”。
3.《水经注》曰,温馀水出上谷居庸关东,又东过军都县南,又东过蓟县北。益通以运漕也。
《后汉书》卷二〇《王霸传》,页八
参见《后汉纪》卷六《光武帝纪》,页一一
531.光武初,匈奴强盛,率鲜卑与乌桓寇抄北边,杀略吏人,无有宁岁。
《后汉书》卷九〇《鲜卑传》,页八下
532.时卢芳据高柳,与匈奴连兵,数寇边民,帝患之。十二年,遣谒者段忠将众郡弛刑配茂,镇守北边,因发边卒筑亭候,修烽火。又发委输金帛缯絮供给军士,并赐边民,冠盖相望。茂亦建屯田,驴车转运。
《后汉书》卷二二《杜茂传》,页九
533.世祖中兴,海内人民可得而数裁十二三,边陲萧条,靡有孑遗,鄣塞破坏,亭队绝灭。建武二十一年,1始遣中郎将马援、谒者(段忠)分筑烽候堡壁,稍兴立郡县十馀万户,或空置太守、令长,招还人民。上笑曰:“今边无人而设长吏治之,难如春秋素王矣。”乃建立三营,屯田殖谷,弛刑谪徒以充实之。
1.林按:“二十一年”疑误,故以本条系于建武十二年。
《汉官仪》卷上,页三一
534.十二年正月1己未,小星流百枚以上,或西北,或正北,或东北,二夜止。2六月戊戌晨,小流星百枚以上四面行。小星者,庶民之类。流行者,移徙之象也。或西北,或东北,或四面行,皆小民流移之征。是时西北讨公孙述,北征卢芳。匈奴助芳侵边,汉遣将军马武、骑都尉刘纳、阎兴军下曲阳、临平、呼沱以备胡。匈奴入河东,中国未安,米谷荒贵,民或流散。后三年(建武十五年),吴汉、马武又徙雁门、代郡、上谷关西县吏民六万馀口置常[山]关、3居庸关以东以避胡寇。是小民流移之应。4
1.(注略)。
2.(注略)。
3.林按:常山关,他处屡见,此《志》夺一“山”字,以意捕(殿本亦夺)。
4.(注略)。
《后汉书》志一〇《天文志》上,页一〇下—一一
535.时天下扰乱,惟河西独安,而姑臧称为富邑,通货羌、胡,市日四合。1每居县者,不盈数月,辄致丰积。奋在职四年,财产无所增。……[后陇、蜀既平,姑臧长奋被征召],姑臧吏民及羌、胡更相谓曰:“孔君清廉仁贤,举县蒙恩,如何今去,不共报德。”遂相赋敛牛、马、器物千万以上,追送数百里,奋谢之而已,一无所受。2
1.古者为市,一日三合。《周礼》曰:“大市日侧而市,百族为主;朝时而市,商贾为主;夕时而市,贩夫贩妇为主。”今既人货殷繁,故一日四合也。
2.林按:本条据《通鉴》系于此年。
《后汉书》卷三一《孔奋传》,页八下—九
公元三七年 后汉光武帝建武十三年 匈奴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二十年
536. 二月,遣捕虏将军马武屯虖沱河以备匈奴。卢芳自五原亡入匈奴。
《后汉书》卷一《光武帝纪》下,页一一下
537.十三年,……[武]将兵北屯下曲阳备匈奴。
《后汉书》卷二二《马武传》,页一七下
538.十三年,1 芳与贾览共攻云中,久不下,其将随昱留守九原,欲胁芳降。芳知羽翼外附,心膂内离,遂弃辎重,与十馀骑亡入匈奴,其众尽归随昱。昱乃随使者程恂诣阙。拜昱为五原太守,封镌胡侯,2昱弟宪武进侯。
1.林按:“十三年”原误作“十二年”,据《光武纪》改。
2.镌谓琢凿之,故以为名。下有镌羌侯,即其类。
《后汉书》卷一二《卢芳传》,页一八下—一九
539.……自是卢芳城邑稍稍来降,凉1诛其豪右郇氏之属,镇抚羸弱,旬月间雁门且平,芳遂亡入匈奴。
1.林按:凉,雁门太守郭凉也。
《后汉书》卷二二《杜茂传》,页九
540. 五月,匈奴寇河东。
《后汉书》卷一《光武帝纪》下,页一三
541.十三年,大司马吴汉辟举高第,[丹]再迁并州牧,有清平称。转使匈奴中郎将,迁左冯翊。
《后汉书》卷二七《郭丹传》,页一四下
公元三八年 后汉光武帝建武十四年 匈奴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二十一年
542.十四年春正月,……匈奴遣使奉献,使中郎将报命。1
1.中郎将刘襄也。林按:《后汉纪》作“中郎将刘襄使匈奴”。
《后汉书》卷一《光武帝纪》下,页一三下
参见《后汉纪》卷七《光武帝纪》,页三下
543.十四年,[成]屯常山、中山以备北边建义大将军朱佑营。
《后汉书》卷二二《马成传》,页一一
544.[匈奴敛税重刻,西域诸国不堪命]。建武中(建武十四年秋),皆遣使求内属,愿请都护。光武以天下初定,未遑外事,竟不许之。会匈奴衰弱,莎车王贤诛灭诸国。贤死之后,遂更相攻伐。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序,页一下
公元三九年 后汉光武帝建武十五年 匈奴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二十二年
545.二月,徙雁门、代郡、上谷三郡民,置常[山]关、1 居庸关以东。2
1.林按:“山”字以意补(参考殿本注引刘攽之说)。
2.《前书》曰代郡有常山关,上谷郡居庸县有关。时胡寇数犯边,故徙之。
《后汉书》卷一《光武帝纪》下,页一四
546.十五年,[汉]复率扬武将军马成、捕虏将军马武北击匈奴,徙雁门、代郡、上谷吏人六万于口置居庸、常[山]关以东。1
1.林按:《后汉纪》作“迁中山以避胡寇”。又按:“山”字以意补。
《后汉书》卷一八《吴汉传》,页一〇下
参见《后汉纪》卷七《光武帝纪》,页三下
547.十二月,……卢芳自匈奴入居高柳。
《后汉书》卷一《光武帝纪》下,页一六
参见《后汉书》志一〇《天文志》上,页一一
548.[成]又代骠骑大将军杜茂缮治障塞,自西河至渭桥,1 河上2至安邑,太原至井陉,3中山至邺,皆筑堡壁,起烽燧,十里一候。在事五、六年,4帝以成勤劳,征还京师,边人多上书求请者,复遣成还屯。及南军于堡塞,北方无事,拜为中山太守,上将军印绶,领屯兵如故。
1.西河,胜州富昌县也。渭桥,本名横桥,在今咸阳县东南。
2.《前书》曰:“河上,地名,故秦内史,高帝二年改为河上郡,武帝分为左冯翊。”
3.太原,今并州也。井陉,今属常山郡。常山,今恒州县也。
4.林按:“在事五六年”一下非本年事,以不便分割,故并繁于此。
《后汉书》卷二二《马成传》,页一一
参见《东观汉记》卷一〇《马成传》,页二下
549.……征[堪]拜骑都尉,后领骠骑将军杜茂营,击破匈奴于高柳,拜渔阳太守。捕击奸猾,赏罚必信,吏民皆乐为用。匈奴尝以万骑入渔阳,堪率数千骑奔击,大破之,郡界以静。1乃与狐奴开稻田八千馀顷,勤民耕种,以致殷富。百姓歌曰:“桑无附枝,麦穗两歧,张君为政,乐不可支!”视事八年,匈奴不敢犯塞。2
1.林按:《后汉纪》作“威震北边”。
2.林按:右二条据《通鉴》系于此年。
《后汉书》卷三一《张堪传》,页一一
参见《后汉纪》卷六《光武帝纪》,页一六下—一七
及《东观汉记》卷一五《张堪传》,页九
550.长水校尉一人,1比二千石。本注曰:“掌宿卫兵。”2司马、胡骑司马各一人,千石。本注曰:“掌宿卫,主乌桓骑。”
1.如淳曰:“长水,胡名也。”韦昭曰:“长水校尉典胡骑,厩近长水,故(原误作“胡”,据殿本改)以为名。”长水,盖[关]中小水名(“关”字参考王先谦《后汉书集解》,以意补)。林按:长水校尉一官,武帝时置,建武七年省,十五年复置,故以本条击于此年。参阅本《系年录》第五一五条。
2.蔡质《汉仪》曰:“主长水,宣曲胡骑。”《汉官》曰:“员吏百五十七人,乌桓胡骑七百三十六人。”
《后汉书》志二七《百官志》四,页八
公元四〇年 后汉光武帝建武十六年 匈奴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二十三年
551.冬十月,……卢芳遣使乞降。十二月甲辰,封芳为代王。
《后汉书》卷一《光武帝纪》下,页一六下—一七
552.十六年,芳复入高柳,1与闵堪兄林使使请降。乃立芳为代王,堪为代相,林为代太傅,赐缯两万匹,因使和集匈奴。芳上疏谢曰:“臣芳过托先帝遗体,弃在边陲,社稷遭王莽废绝,以是子孙之忧,所宜共诛,故遂西连羌戎,北怀匈奴。单于不忘旧德,权立救助。是时兵革并起,往往而在。臣非敢有所贪觊,2期于奉承宗庙,兴立社稷,是以久僭号位十有馀年,罪宜万死。陛下圣德高明,躬率众贤,海内宾服,惠及殊俗。以胏附之故,3赦臣芳罪,加以仁恩,封为代王,使备北藩。无以报塞重责,冀必欲和辑匈奴,4不敢遗馀力,负恩贷。5谨奉天子玉玺,思望阙庭。”诏报芳朝明年正月。其冬,芳入朝,南及昌平,6有诏止,令更朝明岁。
1.高柳,县名,故城在今云中定襄县。
2.觊,望也。
3.胏附,若肝胏相扶着,犹言亲戚也。
4.辑音才入反。郭景纯云古“集”字。
5.负犹背也。
6.昌平,县名,故城在今幽州昌平县东南。
《后汉书》卷一二《卢芳传》,页一九—二〇
公元四一年 后汉光武帝建武十七年 匈奴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二十四年
553.当是时,匈奴、鲜卑及赤山乌桓连和强盛,数入塞杀略吏人。朝廷以为忧,益增缘边兵,郡有数千人,又遣诸将分屯障塞。帝以肜为能,建武十七年拜辽东太守,至则励兵马,广斥候。肜有勇力,能贯三百斤弓。虏每犯塞,常为士卒锋,数破走之。
《后汉书》卷二〇《祭遵附从弟肜传》,页一五下—一六
公元四二年 后汉光武帝建武十八年 匈奴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二十五年
554.五月,……卢芳复亡入匈奴。
《后汉书》卷一《光武帝纪》下,页一八下—一九
参见《后汉纪》卷七《光武帝纪》,页一一
555.[先是芳入朝,南及昌平,有诏止,令更朝明岁]。芳自道还,忧恐,乃复背叛,遂反,1与闵堪、2闵林相攻连月。匈奴遣数百、万骑迎芳及妻子出塞。芳留匈奴中十馀年,病死。
1.林按:反在五月。
2.林按:“闵”原误作“闳”,据殿本改。
《后汉书》卷一二《卢芳传》,页二〇
556 .十八年,纯1与宾客数十骑亡入胡。至武威,捕得,诛之。
1.林按:纯,隗嚣子。
《后汉书》卷一三《隗嚣传》,页一九下
参见《后汉纪》卷六《光武帝纪》,页一一
公元四四年 后汉光武帝建武二十年 匈奴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二十七年
557.五月,……匈奴寇上党、天水,遂至扶风。……
十二月,匈奴寇天水。1
1.林按:《通鉴》是年十二月载匈奴寇天水、扶风、上党。
《后汉书》卷一《光武帝纪》下,页二一
558.[初,援军还。……平陵人孟冀贺援]。援曰:“方今匈奴、乌桓尚扰北边,欲自请击之。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子手中邪!”冀曰:“谅!为烈士当如此矣。”还月馀,会匈奴、乌桓寇扶风,援以三辅侵扰,园陵危逼,因请行,许之。自九月至京师,十二月复出屯襄国。1
1.襄国:县名,属赵国,今邢州垄岗县也。
《后汉书》卷二四《马援传》,页一六
参见《后汉纪》卷七《光武帝纪》,页一七
及《东观汉记》卷一二《马援传》,页四下
559.[秋,马援自交趾还],会匈奴入右北平,诏以事示援,遂自击北边。……十二月,伏波将军马援出定襄。
《后汉纪》卷七《光武帝纪》,页一七
560.援行亭障,到右北平。诏书赐巨鹿缣三百匹。
《东观汉记》卷一二《马援传》,页四下
公元四五年 后汉光武帝建武二十一年 匈奴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二十八年
561.夏四月,安定属国胡叛,屯聚青山,1遣将兵长史陈2讨平之。
1.青山在今庆州马岭县西北。
2.音欣。
《后汉书》卷一《光武帝纪》下,页二一下
562.初,安定属国胡与芳为寇,及芳败,胡人还乡里,积苦县官徭役。其中有驳马少伯者,1素刚壮,二十一年遂率种人反叛,与匈奴连和,屯聚青山。2乃遣将兵长史陈,3率三千骑击之,少伯乃降,徙于冀县。4
1.林按:姓驳马,名少伯。
2.青山:在今庆州,有青山水。
3.吕忱云:“,古欣字。”
4.冀县属天水郡,今秦州伏羌县。
《后汉书》卷一二《卢芳传》,页二〇
563.光武初,乌桓与匈奴连兵为寇,代郡以东尤被其害。居止近塞,朝发穹庐,暮至城郭,五郡民庶,家受其辜,至于郡县损坏,百姓流亡。其在上谷塞外白山者最为强富。建武二十一年,遣伏波将军马援将三千骑出五阮关1掩击之。乌桓逆知,悉相率逃走,追斩百级而还。乌桓复尾击援后,援遂晨夜奔归,比入塞,马死者千馀匹。
1.关再代郡。林按:殿本“阮”作“院”。
《后汉书》卷九〇《乌桓传》,页四下
564.明年(建武二十一年)秋,援乃将三千骑出高柳,行雁门、代郡、上谷障塞。乌桓候者见汉军至,虏遂散去,援无所得而还。
《后汉书》卷二四《马援传》,页一六下
565.二十一年秋八月,马援以三千骑出高柳,失道,还。
《后汉纪》卷七《光武帝纪》,页一八
566.[秋八月],匈奴、鲜卑寇辽东。太守祭肜率吏士击之,斩首二千馀级,遂穷追出塞,复斩首千馀级,收其兵器,得马数千匹。由是匈奴、鲜卑震服,不敢窥塞。肜乃思所以离间二寇以分其势,招呼鲜卑,示以财利。鲜卑后不款塞,肜之计也。
《后汉纪》卷七《光武帝纪》,页一八
567.二十一年秋,鲜卑万骑寇辽东,肜率数千骑迎击之,自被甲陷阵,虏大奔,投水死者过半,遂穷追出塞,虏急,皆齐兵裸身散走,斩首三千馀级,获马数千匹。自是后鲜卑震怖,畏肜,不敢复窥塞。
《后汉书》卷二〇《祭遵附从弟肜传》,页一六
568.建武二十一年,鲜卑与匈奴入辽东,辽东太守祭肜击破之,斩获殆尽,……由是震怖。
《后汉书》卷九〇《鲜卑传》,页八下—九
569.冬十月,……匈奴寇上谷、中山。1
1.林按:《后汉纪》“中山”下有“杀略吏民”句。
《后汉书》卷一《光武帝纪》下,页二一下
参见《后汉纪》卷七《光武帝纪》,页一八
570.其冬,1鄯善王、车师王等十六国皆遣子2入侍,奉献,愿请都护。3帝以中国初定,未遑外事,乃还其侍子,厚加赏赐。
1.林按:《后汉纪》在十月。
2.林按:《后汉纪》作“遣使”。
3.都护,宣帝置,始以郑吉为之,秩比二千石。都,总也。言总护南北道,居乌垒城,察西域诸国动静以闻。事见《前书》。
《后汉书》卷一《光武帝纪》下,页二一下
参见《后汉纪》卷七《光武帝纪》,页一八
571.二十一年冬,车师前王、鄯善、焉耆等十八国俱遣子入侍,献其珍宝。及得见,皆流涕稽首,愿得都护。天子以中国初定,北边1未服,皆还其侍子,厚赏赐之。
1.林按:王先谦云北边,谓北匈奴也(《后汉书集解》)。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页一九
572.[车师]前、后部及东且弥、卑陆、蒲类、移支,是为车师六国,北与匈奴接。前部西通焉耆北道,后部西通乌孙。建武二十一年与鄯善、焉耆遣子入侍,光武遣还之,乃附属匈奴。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页二六
573.赞曰:孝武之世,图制1匈奴,患者兼从2西国,结党南羌,乃表河曲3,列四郡,开玉门,通西域,以断匈奴右臂,隔绝南羌、月氏。单于失援,由是远遁,而幕南无王庭。遭值文、景玄默,养民五世,天下殷富,财力有馀,士马强盛。故能睹犀布、瑇瑁4则建珠崖七郡,感枸酱、5竹杖则开牂柯、越巂,闻天马、蒲陶则通大宛、安息。……西域诸国,各有君长,兵众分弱,无所统一,虽属匈奴,不相亲附。匈奴能得其马畜旃罽而不能统率与之进退。与汉隔绝,道里又远,得之不为益,弃之不为损。盛德在我,无取于彼。故自建武以来,西域思汉威德,咸乐内属。唯其小邑鄯善、车师,界迫匈奴,尚为所拘。而其大国莎车、于阗之属数遣使置质于汉,愿请属都护。圣上远览古今,因时之宜,羁縻不绝,辞而未许。虽大禹之序西戎,周公之让白雉,太宗(文帝)之却走马,义兼之矣,亦何以尚兹!6
1.师古曰:“图,谋也。”
2.师古曰:“从音子容反。”
3.林按:王念孙谓“曲”当为“西”之误(见王先谦《汉书补注》引)。
4.师古曰:“瑇因代,瑁音妹。”
5.师古曰:“枸音矩。”
6.(注略)。
《汉书》卷九六《西域传赞》,页二三下—二五
公元四六年 后汉光武帝建武二十二年 匈奴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二十九年 蒲奴单于一年
574.是岁,……匈奴薁鞬日逐王比1遣使诣渔阳请和亲。使中郎将李茂报名。2
1. 薁音于六反,比,其名也。
2.林按:据《南匈奴传》,李茂所报者乃蒲奴单于,非比。比内附在建武二十三年。《通鉴考异》亦以李茂所报者为蒲奴而非比。
乌桓击破匈奴,匈奴北徙,幕南1地空。诏罢诸边郡亭候吏卒。
1.《前书音义》曰:“沙土曰幕,即今碛也。”
《后汉书》卷一《光武帝纪》下,页二三
575.二十二年,匈奴国乱,乌桓乘1弱击破之,匈奴转北数千里,漠南地空。帝乃以币帛赂乌桓。
1.林按:殿本“乘”作“承”。
《后汉书》卷九〇《乌桓传》,页四下—五
576.鄯善、焉耆诸国侍子久留敦煌,愁思,皆亡归。鄯善王1上书“愿复遣子入侍,更请都护;都护不出,诚迫于匈奴”。天子报曰:“今使者大兵未能得出,如诸国力不从心,东西南北自在也。”于是鄯善、车师复附匈奴。2
1.林按:据本《传》,鄯善王名安。
2.林按:本条据《通鉴》系于此年。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页一九下—二〇
公元四七年 后汉光武帝建武二十三年 匈奴蒲奴单于二年
577.是岁,匈奴薁鞬日逐王比率部曲遣使诣西河内附。
《后汉书》卷一《光武帝纪》下,页二三下
公元四八年 后汉光武帝建武二十四年 匈奴呼韩邪南单于一年 蒲奴北单于三年
578.二十四年春正月乙亥,……匈奴薁鞬日逐王比遣使款五原塞,求扞御北虏。
《后汉书》卷一《光武帝纪》下,页二三下—二四
579.是时乌桓、鲜卑屡寇外境,国素有筹策,数言边事,帝器之。及匈奴薁鞬日逐王比自立为呼韩邪单于,款塞称藩,愿扞御北虏。事下公卿。议者皆以为“天下初定,中国空虚,夷狄情伪难知,不可许”。国独曰:“臣以为宜如孝宣故事受之,1令东扞鲜卑,北拒匈奴,率厉四夷,完复边郡,使塞下无晏开之警,2万世安宁之策也。”帝从其议,遂立比为南单于。由是乌桓、鲜卑保塞自守,北虏远遁,中国少事。
1.宣帝甘露二年,呼韩邪单于款塞请朝。帝发所过郡二千骑迎之,宠以殊礼,位在诸侯王上,赞谒称臣而不名。
2.晏,晚也。有警急则开门晚也。
《后汉书》卷一九《耿弇传附弟国传》,页一五
580.三月,南单于遣使称藩,愿修书约。天子议于公卿,咸以为“蛮夷猾夏,情伪难知,不可许”。大司农耿国以为“今天下初定,尤宜受之。令东抚乌桓,北拒匈奴,边陲永息干戈之役,万世之策也”。1上善而从之。使中郎将段彬使匈奴,于是单于拜伏受诏,遣弟左贤王将兵击北单于,连破之。北单于震怖,却地千里。2
1.林按:《后汉纪》以南单于遣使称藩及耿国议并系于建武二十三年,今依《后汉书》系于二十四年。
2.林按:破北单于事在建武二十五年,此处终言之耳。
《后汉纪》卷八《光武帝纪》,页三
581.冬十月,匈奴薁鞬日逐王比自立为南单于,于是分为南、北匈奴。
《后汉书》卷一《光武帝纪》下,页二四
582 .单于比,匈奴头曼十八代孙。
十二月癸丑,匈奴始分为南、北匈奴。1
单于岁祭三龙祠,走马、斗橐驼以为乐事。2
1.(注略)。
2.林按:依照本编体例,《匈奴传记》原不分割杂编于《散见资料系年录》中,唯《东观汉记》原书散佚,现存辑佚本《匈奴南单于传》仅剩一鳞片爪,故本条例外系属于此。
《东观汉记》卷二二《匈奴南单于传》,页一下
583.匈奴之族,由来尚矣!其再殷、周则有山戎、猃狁之难。逮于秦、汉,而有匈奴强弱之势,中国征之,事详矣。王莽时,欲分匈奴,匈奴大怒,纵兵犯塞,伤杀吏民。莽乃盛兵以击匈奴,严尤谏,……1莽不从,匈奴遂叛,北边大扰。世祖(光武帝)之初,方忧中国,未遑外事也。
1.林按:严尤谏议已见《汉书·匈奴传》下,故删。
初匈奴右日逐王比,1单于知牙斯之长子也。自呼韩邪单于死后,更令兄弟相传。知牙斯死,传弟臧咸。2臧咸死,传弟舆。舆立,欲传其子,然其弟知牙帅川3次当为单于者也。皆“以兄弟言之,知牙帅当立;以子言之,我前单于长子也”。舆疑之。舆死,子焉鞮立:鞮死,弟满奴立。4比遂失次,怨恨。而匈奴国中旱蝗连年,草木皆尽,人畜死者过半。比乃遣人奉匈奴图诣西河求和亲,尽牧南边。诸部呼衍、日逐等叛匈奴,匈奴遣万馀骑击比,不胜,呼衍、日逐等共立比为呼韩邪单于。孝宣时,其大父呼韩邪归汉得成,故袭其号,于是有南、北单于。
1.林按:“比”原误作“北”,据《龙溪精舍丛书》本改。
2.林按:《匈奴传》,知牙斯弟名咸,此作“臧咸”,异,疑“臧”字衍。
3.林按:此名不见于《南匈奴传》,而传载舆之弟名伊屠知牙师。疑“帅”字为“师”字之讹,“川”字衍。
4.林按:《南匈奴传》,舆之子名乌远鞮侯,乌远鞮侯弟名蒲奴,均与此异。疑“焉”字为“乌”字之误,“乌鞮”即“乌远鞮侯”之简称;“满”字为“蒲”字之误。
《后汉纪》卷八《光武帝纪》,页二—三
584.宫以谨信质朴,故常见任用。后匈奴饥疫,自相分争,1帝以问宫,宫曰:“愿得五千骑以立功。”帝笑曰:“常胜之家,难于虑敌,吾方自思之。”2
1.林按:上二句《后汉纪》作“匈奴国中乱,诸将多言可击者”。
2.林按:本条,《后汉纪》在建武二十二年,《通鉴》则在二十四年。
《后汉书》卷一八《臧宫传》,页二三
参见《后汉纪》卷八《光武帝纪》,页二
585.乌桓者,东胡也。汉初,匈奴冒顿伐其国,馀类保乌桓山,因以为号焉。其俗善骑射,随水草放牧,居无常处,刻木为信,无文字,而众不敢违犯。其先为匈奴中乱,1乌桓始盛,钞击匈奴,匈奴为之转徙数千里,漠南遂空。2
1.林按:指匈奴分裂为南北。
2.林按:“漠南”原误作“汉南”,据《龙溪精舍丛书》本改 。
《后汉纪》卷八《光武帝纪》,页五
586.鲜卑亦东胡之馀也,别居1鲜卑山,因号焉。其言语习俗与乌桓同。自为冒顿所破,远窜辽东,未有名通于汉,而与乌桓接。当是时南北单于更相攻伐,而鲜卑遂以强盛。
1.林按:居字原误作录,据《龙溪精舍丛书》本改。
《后汉纪》卷八《光武帝纪》,页一四
公元四九年 后汉光武帝建武二十五年,匈奴呼韩邪南单于二年 蒲奴北单于四年
587.二十五春正月,……南单于遣使诣阙贡献,奉蕃称臣。又遣其左贤王击破北匈奴,却地千馀里。三月,南单于遣子入侍。1
1.林按:本条《通鉴》系于偏何击匈奴之后,而此处置前。
《后汉书》卷一《光武帝纪》下,页二四
588.肜以三虏1连和,卒2为边害。二十五年,乃使招呼鲜卑,示以财利。其大都护偏何3遣使奉献,愿得归化,肜慰纳赏赐,稍复亲附。其异种满离、高句骊之属,遂骆驿款塞,上貂裘、好马。帝辄倍其赏赐。其后偏何邑落诸豪并归义,愿自效。肜曰:“审欲立功,当归击匈奴,斩送头首乃信耳。”偏何等皆仰天指心曰:“必自效!”即击匈奴左伊秩訾部, 斩首二千馀级,持头诣郡。其后岁岁相攻,辄送首级受赏赐。自是匈奴衰弱,边无寇警,鲜卑、乌桓并入朝贡。肜为人质厚重毅,体貌绝众。抚夷狄以恩信,皆畏而爱之,故得其死力。
1.三虏谓匈奴、鲜卑及赤山乌桓。
2.卒,终也。
3.鲜卑名也。
《后汉书》卷二〇《祭遵附从弟肜传》,页一六—一七
589.及南单于附汉,北虏孤弱,二十五年,鲜卑始通驿使。其后都护偏何等诣祭肜求自效功,因令击北匈奴左伊育訾部,斩首二千馀级。其后偏何连岁出兵击北虏,还,辄持首级诣辽东受赏赐。
《后汉书》卷九〇《鲜卑传》,页九
590.二十五年,辽西乌桓大人郝旦等九百二十二人率众向化,诣阙朝贡,献奴婢、牛、马及弓、虎、豹、貂皮。是时四夷朝贺,络驿而至,天子乃命大会劳飨,赐以珍宝。乌桓或愿留宿卫,于是封其渠帅为侯、王、君长者八十一人,皆居塞内,布于缘边诸郡,1令招来种人,给其衣食,遂为汉侦候,助击匈奴、鲜卑。时司徒掾班彪上言:“乌桓天性轻黠,好为寇贼,若久放纵而无总领者,必复侵掠居人,但委主降掾史,2恐非所能制。臣愚以为宜复置乌桓校尉,诚有益于附集,省国家之边虑。”帝从之。于是始复置校尉于上谷寗城,3开营府,并领鲜卑,赏赐质子,岁时互市焉。及明、章、和三世,皆保塞无事。
1.林按:惠栋谓《魏书》云“布列辽东蜀国、辽西、右北平、渔阳、广阳、上谷、代郡、雁门、太原、朔方诸郡界”(见王先谦《后汉书集解》引)。
2.盖当时权置也。下兵马掾亦同。
3.寗城,县名。《前书》寗城作“宁”,《史记》寗城亦作“宁”,寗、宁两字通也。
《后汉书》卷九〇《乌桓传》,页五
公元五〇年 后汉光武帝建武二十六年 匈奴呼韩邪南单于三年 蒲奴北单于五年
591.[正月]遣中郎将段郴1授南单于玺绶,令入居云中,2始置使匈奴中郎将3将兵卫护之。
1.郴音丑林反。
2.郡名,在今胜州北。
3.中郎将即段郴也。《汉官仪》曰“使匈奴中郎将屯西河美稷县”也。
南单于遣子入侍,奉奏诣阙。于是云中、五原、朔方、北地、定襄、雁门、上谷、代八郡民归于本土。1遣谒者分将施刑2补理城郭。发遣边民在中国者布还诸县,皆赐以装钱,转输给食。3
1.林按:《通鉴》胡注谓前此避匈奴内徙者,今皆归复本土。
2.施与㢮同,见解上。
3.(注引《东观汉记》见下,故略)。
《后汉书》卷一《光武帝纪》下,页二五下—二六
592.建武二十六年,1遣中郎将即段郴迎单于于五原塞。
1.林按:原误作“二十四年”,据《南匈奴传》及《光武帝纪》改。
《汉官仪》卷上,页一一
593.使匈奴中郎将一人,1比二千石。本注曰:“主护南单于。置从事二人,有事随事增之。掾,随事为员。2护羌、乌桓校尉所置亦然。”
1.林按:使匈奴中郎将一官,建武六年及十四年韩统及刘襄俱曾先后权行其事,至此乃置真焉。魏明帝太和五年亦置此官,称护匈奴中郎将。参阅本《系年录》第五一七、五四四条及《南匈奴传》。
2.应劭《汉官》曰:“拥节,屯中步南,设官府掾史。单于岁遣侍子来朝,谒者长送迎焉,得赂弓马毡罽他物百馀万。谒者事讫,还具表付帑藏,诏书敕自受。”(“敕”原误作“刺”,据殿本改。)
《后汉书》志二八《百官志》五,页一〇
594.建武二十六年,南单于遣使献骆驼二头、文马两匹。南单于来朝,赐御食及橙、橘、龙眼、荔枝。1
1.林按:范书《光武帝纪》及《南匈奴传》本年并未有单于来朝事,此句疑误。
《东观汉记》卷二二《匈奴南单于传》,页一下
595.二十六年,……此时城郭丘墟,扫地更为,帝悔前徙之。1草创苟合,未有还人。2
1.(注略)。
2.(注略)。
《东观汉记》卷一《世祖光武皇帝纪》,页一六—一七
596.建武时,匈奴内属,世祖赐南单于衣服,以中常侍惠文冠、中黄门童子佩刀云。
《后汉书·志》三〇《舆服志》下,页九
597.时南单于及乌桓来降,边境无事,百姓新去兵革,岁仍1有年,家给人足。
1.仍,频也。
《后汉书》卷三五《张纯传》,页四下
公元五一年 后汉光武帝建武二十七年 匈奴呼韩邪南单于四年 蒲奴北单于六年
598.五月,……北匈奴遣使诣武威1乞和亲。
1.武威,郡,故城在今凉州姑臧县西北,故凉城是也。
《后汉书》卷一《光武帝纪》下,页二六
599.单于既称臣,入居塞内,上书遣子贡献。汉赐单于冠带、衣裳、黄金、龟玺、杂物各有数。单于乃分部诸帅以鄣北边。北单于惶恐,愿还所略汉人,数遣使诣武威求使者。皇太子以为“南单于新立,今若遣使,恐阻南单于意”。故但报其书,不遣使者。
《后汉纪》卷八《光武帝纪》,页三下
600.二十七年,宫乃与杨虚侯马武上书曰:“匈奴贪利,无有礼信,穷则稽首,安则侵盗,缘边被其毒痛,中国忧其抵突。1虏今人畜疫死,旱蝗赤地,2疫困之力,不当中国一郡。万里死命,县在陛下。福不再来,时或易失,3岂宜固守文德而堕武事乎?今命将临塞,厚县购赏,喻告高句骊、乌桓、鲜卑攻其左,发河西四郡、4天水、陇西羌、胡击其右。如此,北虏之灭,不过数年。臣恐陛下仁恩不忍,谋臣狐疑,令万世刻石之功不立于圣世。”诏报曰:“……今国无善政,灾变不息,5百姓惊惶,人不自保,而复欲远事边外乎?孔子曰:‘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6且北狄尚强,而屯田警备传闻之事,恒多失实。7诚能举天下之半以灭大寇,岂非至愿;苟非其时,不如息人!”8自是诸将莫敢复言兵事者。
1.抵,触也。
2.赤地,言在地之物皆尽。《说苑》曰:“晋平公时,赤地千里。”
3.《左传》曰:“大福不在。”蒯通曰:“时者难欲而易失也。”
4.谓张掖、武威、酒泉、金城也。
5.《左传》曰:“国无善政,则自取谪于日月之灾。”
6.颛臾,鲁附庸之国。鲁卿季氏贪其土地,欲伐而兼之。时孔子弟子冉有仕于季氏,孔子责之。冉有曰:“今天颛臾固而近季氏之邑,今不取,恐为子孙之忧。”孔子曰:“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7.《公羊传》曰:“见者异辞,闻着异辞,传闻者异辞。”
8.林按:《后汉纪》系此诏于二十八年春三月,《通鉴》此诏在二十七年夏五月。本条据《通鉴》系于此年。
《后汉书》卷一八《臧宫传》,页二三—二四
参见《后汉纪》卷八《光武帝纪》,页一〇下
601.二十七年,拜[熹]太尉,赐爵关内侯。时南单于称臣,乌桓、鲜卑并来入朝,帝令熹典边事,思为久长规。1熹上复缘边诸郡,幽、并二州由是而定。2
1.规,谋也。
2.复音伏。谓建武六年徙云中,五原人于常山、居庸间,至二十六年复令还云中、五原。《东观汉记》曰:“草创苟合,未有还人,盖熹至此,请徙之令尽也。”
《后汉书》卷二六《赵熹传》,页二三下—二四
602.二十七年夏,太仆赵熹为太尉。是时南单于新称藩,乌桓始入朝,上命熹思安边之策,为久长之计。熹乃议复代郡、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门郡,遣诸王之国。
《后汉纪》卷八《光武帝纪》,页九下
公元五二年 后汉光武帝建武二十八年 匈奴呼韩邪南单于五年 蒲奴北单于七年
603.冬十月,……北匈奴遣使贡献,乞和亲。1
1.林按:本条事,《通鉴》在秋八月。
《后汉书》卷一《光武帝纪》下,页二七
公元五五年 后汉光武帝建武三十一年 匈奴呼韩邪南单于八年 蒲奴北单于十年
604.是岁,……北匈奴遣使奉献。
《后汉书》卷一《光武帝纪》下,页二八
605.[建武间,延拜武威太守],郡北当匈奴,南接种羌,民畏寇抄,多废田业。延到,选集武略之士千人,明其赏罚,令将杂种胡骑休屠、1黄石2屯据要害,其有警急,逆击追讨。虏恒多残伤,遂绝不敢出。3
1.林按:休屠胡及屠各胡,或称休屠各,亦称休着屠各,乃匈奴之一支。参阅本《系年录》第八一八、八一九、八四〇、八四六各条及《南匈奴传》与《晋书•匈奴传》。
2.黄石,杂种号也。
3.林按:本条姑系于此。
《后汉书》卷七六《循吏任延传》,页七下
公元五七年 后汉光武帝中元二年 匈奴伊伐于虑鞮单于一年 蒲奴北单于十二年
606.[秋]。时烧何豪有妇人比铜钳者,……为种人所信向,皆从取计策。时为卢水胡所击,比铜钳乃将其众来依郡县。种人颇又犯法着,临羌长收击比铜钳。而诛杀其种六七百人。
《后汉书》卷八七《西羌传》,页一一下
公元五八年 后汉明帝永平元年 匈奴伊伐于虑鞮单于二年 蒲奴北单于十三年
607.永平元年,……西自武威,东尽玄菟及乐浪,胡、夷皆来内附,野无风尘,乃悉罢缘边屯兵。
《后汉书》卷二〇《祭遵附从弟肜传》,页一七
参见《后汉纪》卷一〇《明帝纪》,页一〇下
608.[傅育],显宗(明帝)初为临羌长,……及在武威1,威声闻于匈奴。2
1.林按:育后为武威太守。
2.林按:本条及下二条姑系于此。
《后汉书》卷八七《西羌传》,页一六
609.[沛国人范迁]初为渔阳太守,以智安边,匈奴不敢入界。
《后汉书》卷二七《郭丹传》,页一五
610.太傅邓禹……有十三男,……长子震为高密侯,次袭为昌安侯,次为车骑将军,坐出塞追叛胡,下狱死。
《后汉纪》卷九《明帝纪》,页三
公元五九年 后汉明帝永平二年 匈奴僮尸逐侯鞮南单于一年 蒲奴北单于十四年
611.二年春正月辛未,……诏骠骑将军、三公曰:“今令月吉日,宗祀光武皇帝于明堂,以配五帝。1……群僚藩辅,宗室子弟,众郡奉计,百蛮贡职,2乌桓、濊貊咸来助祭,单于侍子、骨都侯亦皆陪位。”
1.《五经通义》曰:“苍帝灵威仰,赤帝赤熛怒,皇帝含枢纽,白帝白招矩,黑帝汁光纪。牲弊及玉,各依方色。”
2.奉计为计吏也。《诗》曰:“因时百蛮。”百言众多也。独言蛮,通四夷。
《后汉书》卷二《明帝纪》,页五下—六
612.永平二年冬,……[诏焉就国,从以虎贲官骑。焉辞让],显宗(明帝)报曰:“……今五国各官骑百人称娖前行1,皆北军胡骑,便兵善射,弓不空发,中必决眦。2……王其勿辞。”
1.娖音楚角反。称娖犹齐整也。行音胡郎反。
2.司马相如《子虚》之文。
《后汉书》卷四二《光武十三·中山简王焉传》,页三〇
公元六〇年 后汉明帝永平三年 匈奴僮尸逐侯鞮南单于二年 蒲奴北单于十五年
613.[莎车王贤击灭妫塞国],立其国贵人驷鞮为妫塞王。贤又自立其子则罗为龟兹王。贤以则罗年少,乃分龟兹为乌垒国,徙驷鞮为乌垒王,又更以贵人为妫塞王。数岁,龟兹国人共杀则罗、驷鞮,而遣使匈奴更请立王。匈奴立龟兹贵人身毒为龟兹王,龟兹由是属匈奴。1
1.林按:此条本《传》在永平三年之前,兹据《通鉴》系于此年。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页二〇
614.匈奴与龟兹诸国共攻莎车,不能下。1
1.林按:此条据本传系于此年。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页二一下
公元六一年 后汉明帝永平四年 匈奴僮尸逐侯鞮南单于三年 蒲奴北单于十六年
615.匈奴闻[于窴王]广德灭莎车,遣五将发焉耆、尉黎、龟兹十五国兵三万馀人围于窴,广德乞降,以其太子为质,约岁给罽絮。
冬,匈奴复遣兵将莎车王贤质子不居征立为莎车王。广德又攻杀之,更立其弟齐黎为莎车王。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页二二
公元六二年 后汉明帝永平五年 匈奴僮尸逐侯鞮南单于四年 蒲奴北单于十七年
616.十一月,北匈奴寇五原;十二月寇云中,南单于击却之。
《后汉书》卷二《明帝纪》,页一三
617.四年八月辛酉,客星出梗河,西北指贯索,七十日去。梗河为胡兵,至五年十一月北匈奴七千骑入五原塞,十二月又如云中,至原阳。
《后汉书》志一一《天文志》中,页一下—二
公元六四年 后汉明帝永平七年 匈奴湖邪尸逐侯鞮南单于二年 蒲奴北单于十九年
618.是岁,北匈奴遣使乞和亲。1
1.林按:本条事,《通鉴》在春二月。
《后汉书》卷二《明帝纪》,页一四下
619.永平中,……宫迁左中郎将,数纳忠言,陈政,论义切悫,朝臣惮其节,名播匈奴。时北单于遣使求得见宫,显宗(明帝)敕自整饰。宫对曰:“夷狄眩名,非识实者也。臣状丑,1不可以示远,宜选有威容者。”2帝乃以大鸿胪魏应代之。3
1.林按:《后汉纪》“臣状丑”上有“闻臣虚称,故欲见臣”二句。
2.《续汉书》曰:“夷狄闻臣虚称,故欲见臣,臣丑陋形寑,不如选长大有威容示之也。”
3.林按:北单于遣使求见宫,当为与乞和亲同时,此外永平间别无遣使入汉之事,故本条系于此年。
《后汉书》卷二七《承宫传》,页一八下
参见《后汉纪》卷一〇《明帝纪》,页三
及《东观汉记》卷一七《承宫传》,页六
公元六五年 后汉明帝永平八年 匈奴湖邪尸逐侯鞮南单于三年 蒲奴北单于二十年
620.三月,……遣越骑司马郑众报使北匈奴。
初置度辽将军,屯五原曼柏。1
1.昭帝(原误作“武帝”,据《汉书·昭帝纪》改)拜范明友为度辽将军,至此复置焉。以中郎将吴常行度辽将军事。曼柏,县,在今胜州银城县。
《后汉书》卷二《明帝纪》,页一五
621.[建武]二十七年,[耿国]代冯勤为大司马,1又上言“宜置度辽将军、左右校尉屯五原,以防逃亡”。永平元年卒官。显宗(明帝)追思国言:后遂置度辽将军、左右校尉,如其议焉。
1.林按:王先谦《后汉书集解》引惠栋之说,谓国官至大司农。王先谦亦谓《东观记》作“大司农”。
《后汉书》卷一九《耿弇传附弟国传》,页一五下—一六
622.明帝初置度辽将军,以御南单于众新降有二心者,后数有不安,遂为常守。1
1.应劭《汉官仪》曰:“度辽将军,孝昭皇帝(原误作‘孝武皇帝’,据《汉书·昭帝纪》改)初用范明友。明帝永平八年行度辽将军事,安帝元初元年置真。银印青绶,秩二千石。长史、司马六百石。”《东观记》云司马二人。
《后汉书》志二四《百官志》一,页一〇下
参见《东观汉记》卷四《百官表》,页一
623.冬十月,……诏三公募郡国中都官死罪系囚,减罪一等,勿笞,诣度辽将军营,屯朔方、五原之边县;妻子自随,便占著边县1;父母同产欲相代替者,恣听之。……凡徙者,赐弓弩、衣粮。
……
北匈奴寇西河诸郡。
1.占著谓附名籍。
《后汉书》卷二《明帝纪》,页一五及一六下
624.是时北匈奴遣使求和亲。八年,显宗遣众持节使匈奴。众至北庭,虏欲令拜,众不为屈。单于大怒,围守闭之,不与水火,欲胁服众。众拔刀自誓,单于恐而止,乃更发使随众还京师。朝议复欲遣使报之,众上疏谏曰:“臣伏闻北单于所以要致汉使者,欲以离南单于之众,坚三十六国之心也。1又当扬汉和亲,夸示邻敌,令西城欲归化者局促狐疑,怀土之人绝望中国耳。汉使既到,便偃蹇自信。2若复遣之,虏必自谓得谋,其群臣驳议者3不敢复言。如是,南庭动摇,乌桓有离心矣。南单于久居汉地,具知形势,万分离析,旋为边害。今幸有度辽之众扬威北垂,4虽勿报答,不敢为患。”帝不从,复遣众。众因上言:“臣前奉使不为匈奴拜,单于恚恨,故遣兵围臣。今复衔命,必见陵折。臣诚不忍持大汉节对毡裘独拜。如令匈奴遂能服臣,将有损大汉之强。”帝不听,众不得已,既行,在路连上书固争之。诏切责众,追还,系廷尉,会赦,归家。5其后帝见匈奴来者,问众与单于争礼之状,皆言匈奴中传众意气壮勇,虽苏武不过。乃复召众为军司马,使与虎贲中郎将马廖击车师。
1.武帝开通西域,本三十六国。林按:《通鉴》胡注谓“坚其心者,欲使之专附匈奴”也。
2.信音申。林按:《后汉纪》“偃蹇自信”下作“臣愚以为于今宜且勿答。南单于本来归义者,望呼韩邪之助,故归心不二,乌桓慕化,并力保藩。今闻北单于不屈,汉复通使不止,恐南单于必怀疑,而乌桓亦有二心”。
3.驳议为劝单于归汉。
4.明帝八年初置度辽将军,屯五原曼柏。
5.林按:《东观汉记》云“众不得已,既行,后果为匈奴所杀”,与本《传》异;《后汉纪》所载则与本《传》同。
《后汉书》卷三六《郑兴传附子众传》,页八—九
参见《后汉纪》卷一〇《明帝纪》,页一
《东观汉记》卷一六《郑众传》
公元六六年 后汉明帝永平九年 匈奴湖邪尸逐侯鞮南单于四年 蒲奴北单于二十一年
625.[帝崇尚儒学],其后复为功臣子孙、四姓末属别立校舍,搜选高能以受其业,自期门羽林之士,悉令通《孝经》章句,匈奴亦遣子入学。1
1.林按:匈奴所遣子为伊秩訾王大车且渠,见本《系年录》第七四四条。又,本条据《通鉴》系于此年。
《后汉书》卷七九上《儒林传》序,页二下—三
公元六八年 后汉明帝永平十一年 匈奴湖邪尸逐侯鞮南单于六年 蒲奴北单于二十三年
626.明年(永平十一年),[般]兼屯骑校尉。……帝每行幸郡国,般常将长水胡骑从。
《后汉书》卷三九《刘般传》,页一三
公元七二年 后汉明帝永平十五年 匈奴湖邪尸逐侯鞮南单于十年 蒲奴北单于二十七年
627.冬十一月,……匈奴寇河西。
《后汉纪》卷一〇《明帝纪》,页九
628.十二月,遣奉车都尉窦固、驸马都尉耿秉屯凉州。1
1.《前书》曰:“奉车都尉,掌乘舆;驸马都尉,掌天子之副马。驸,副也。并武帝置,秩二千石。”
《后汉书》卷二《明帝纪》,页二三
629.时天下乂安,帝欲遵武帝故事,击匈奴,通西域。以固明习边事,1十五年冬,拜为奉车都尉,2以骑都尉耿忠3为副,谒者仆射耿秉为驸马都尉,秦彭为副,皆置从事、司马,并出屯凉州。
1.固旧随融在河西,晓知边事也。
2.《续汉志》曰:“比二千石,掌御乘舆。”
3.忠,耿弇子也。
《后汉书》卷二三《窦融传附弟子固传》,页一六下—一七
630.[秉]以父任为郎,数上言兵事。常以“中国虚费,边陲不宁,其患专在匈奴。以战去战,盛王之道”。显宗(明帝)既有志北伐,阴然其言。永平中,召诣省闼,问前后所上便宜方略,拜谒者仆射,遂见亲幸。每公卿会议,常引秉上殿,访以边事,多简帝心。十五年拜驸马都尉。十六年,以骑都尉秦彭为副,与奉车都尉窦固等俱伐北匈奴。虏皆奔走,不战而还。
《后汉书》卷一九《耿弇传附耿秉传》,页一六
631.是岁,匈奴频犯塞,中郎耿秉上书……请伐之。1天子内有图匈奴志,阴纳秉言,乃召入见,……拜谒者仆射,每公卿论边事,秉辄预其议。顷之,太仆祭肜、虎贲中郎将马庚、显亲侯窦固、下博侯刘张、好畤侯耿忠等俱见议兵事。秉以为:“ 孝武时,始事匈奴,匈奴援引弓之类,并左袵之属,故不可得而制也。汉既得河西四郡,及居延、朔方,徙民以充之,根据未坚,匈奴犹出为寇。其后羌、胡分离,四郡坚固,居延、朔方不可倾拔,虏遂失其肥饶畜兵之地,惟有西域,俄复内属,呼韩邪单于请款塞,是故其势易乘也。今有南单于,形势相似,然西域尚未内属,北虏未有亹作。臣愚以为当先击白山,得夷吾,破车师,通使乌孙诸国,以断其右臂,未可先击匈奴也。伊吾亦有匈奴南呼衍一部,破此复为折其左角。观往者汉兵出,匈奴辄为乱,五单于争,必不以五将出之故也。今可先击白山,以观其变,击匈奴未晚也。”上喜秉言。议者或以为:“今兵出白山,匈奴必并兵相助,又当分其东以离众。”与秉计异,上更然之。2
1.林按:秉书已见《后汉书·耿秉传》,故删。
2.林按:本条《后汉纪》在永平十三年,兹依《通鉴》于十五年。
《后汉纪》卷一〇《明帝纪》,页五下—六
632.永平十五年,上始欲征匈奴,与窦固等议出兵调度。皆以为塞外草美,可不须谷马,其各以。1固等兵到敦煌,当出塞上,请马谷。上以固言前后相违,怒不与谷。皆言“按军出塞,无谷马故事”。防言“宣帝时,五将出征,其奏言‘匈奴候骑得汉马矢,见其中有粟,即知汉兵出,以故引去’。以是言之,马当与谷”。上善其用意微至,敕下调马谷。
1.按:此下有阙文。
《东观汉记》卷一二《马防传》,页五下—六
633.[严]后拜将军长史,将北军五校士、羽林禁兵三千人,屯西河美稷,1卫护南单于,听置司马、从事。牧守谒敬,同之将军。2
1.美稷,县名。
2.林按:据本《传》,严拜将军长史在永平十五年后。本条姑系于此年。
《后汉书》卷二四《马援传附兄子严传》,页三四
参见《东观汉记》卷一二《马严传》,页八
公元七三年 后汉明帝永平十六年 匈奴湖邪尸逐侯鞮南单于十一年 蒲奴北单于二十八年
634.十六年春二月,遣太仆祭肜出高阙,1奉车都尉窦固出酒泉,驸马都尉耿秉出居延,2骑都尉来苗出平城,伐北匈奴。窦固破呼衍王于天山,3留兵屯伊吾卢城。4耿秉、来苗、祭肜并无功而还。
1.高阙,山名,因以名塞,在朔方北。
2.本匈奴地名也,武帝因以名县,属张掖郡,在今甘州张掖县东北。
3.呼衍,匈奴王号。天山即祁连山,一名雪山,今名折罗汉山,在伊州北。祁音时。
4.本匈奴中地名,即破呼衍,取其地置宜禾都尉,以为屯田,今伊州细职县(应作“纳职”县),伊吾故城是也。
《后汉书》卷二《明帝纪》,页二三
635.十六年春,天子遂前议,遣奉车都尉窦固、驸马都尉耿秉、太仆祭肜、度辽将军吴常,各将万骑击匈奴。固出敦煌[昆]仑塞1击南呼衍王,出塞千五百里,到蒲类海,破白山,走呼衍王,斩首千馀级。
1.林按:[昆]字据《后汉书·明帝纪》补。
秉出张掖居延塞击匈林王,1到沭楼山,度莫六百里馀,绝无水草。得生口辞云“匈林王转北逐水草”。秉欲将轻骑追之,都尉秦彭止之而还。
1.林按:他书不见“匈林王”之号。据《后汉书•卢芳传》,建武时匈奴遣句林王迎芳。疑“匈”字乃“句”字之讹;下“匈林”亦同(参阅《通鉴》胡注)。
肜尝与南单于、左贤王信出朔方高阙塞击温禹犊王于涿邪山,出塞九百馀里,见小山,为信所误云“是涿邪王山”,无所得而还。是时秉独1有功,吴尝抵罪,肜下狱,免。肜性刚严,行道不与信相得,故为信所误。
1.林按:“独”字原误作“烛”,据《龙溪精舍丛书》改。又,本条“温禹犊王”似应作“温禺犊王”; “吴尝” 似应作“吴棠”。
《后汉纪》卷一〇《明帝纪》,页九下—一〇
636.明年(永平十六年),固与忠1率酒泉、敦煌、张掖甲卒及卢水2羌、胡万二千骑出酒泉塞,耿秉、秦彭率武威、陇西、天水募士及羌、胡万骑出居延塞,3又太仆祭肜、度辽将军吴棠将河东、北地、西河羌胡及南单于兵万一千骑出高阙塞,4骑都尉来苗、护乌桓校尉文穆将太原、雁门、代郡、上谷、渔阳、右北平、定襄郡兵及乌桓、鲜卑万一千骑出平城塞。固、忠至天山,5击呼衍王,斩首千馀级。呼衍王走,追至蒲类海。6留吏士屯伊吾卢城。7耿秉、秦彭绝漠六百馀里,至三木楼山,8来苗、文穆至匈奴河水上,虏皆奔走,无所获。祭肜、吴棠坐不至涿邪山,免为庶人。时诸将唯固有功,加位特进。
1.耿忠。
2.按:湟水东经临羌县故城北,又东虏溪水注之,水出西南虏川,即其地也。
3.(注见前,略)。
4.(注见前,略)。
5.即祁连山也,今在西州交河县东北,今名祁县罗漫山。
6.蒲类海今名婆悉海,在今庭州蒲昌县东南也。
7.(注见前,略)。
8.匈奴中山名。
《后汉书》卷二三《窦融传附弟子固传》,页一七—一八
参见《后汉书》志一一《天文志》中,页三
637.固为奉车都尉,与驸马都尉耿秉北征匈奴,遂灭西域,开通三十六国,在边数年,羌、胡亲爱之。羌、胡见客,炙肉未熟,人人长跪,前割之,血流指间,进之于固,固辄为啖,不秽贱之,是以爱之如父母也。
《东观汉记》卷一〇《窦固传》,页九
638.固在边数年,羌、胡服其恩信。1
1.(注略)。
《后汉书》卷二三《窦融传附弟子固传》,页一八
639.弇子忠以骑都尉击匈奴于天山,有功。
《后汉书》卷一九《耿弇传》,页一三
640.[演孙]下博侯张……十六年与奉车都尉1窦固等并出击匈奴。
1.(注见前,略)。
《后汉书》卷一四《齐武王演传》,页六
641.十六年,使肜以太仆将万骑与南单于、左贤王信伐北匈奴,期至涿邪山。信初有嫌于肜,行出高阙塞九百馀里,得小山,乃妄言以为涿邪山。肜到,不见虏而还,坐逗留畏懦,下狱,免。
《后汉书》卷二〇《祭遵传附从弟肜传》,页一七下—一八
642.论曰:祭肜……临守偏海,政移犷俗,1徼人请符以立信,胡、貊数级于郊下,2至乃卧鼓边亭,灭烽幽障者将三十年,古所谓“必世而后仁”,3岂不然哉!
1.犷音古猛反,又音久永反。
2.徼人谓徼外人偏何等也。符,验也。为偏何请还自効以验内属之信。数级谓偏何斩匈奴,送首级受赏赐。
3.三十年为一世,言承化久也。《论语》孔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
《后汉书》卷二〇《祭遵传附从弟肜传论》,页一八下—一九
643.赞曰:……祭遵好礼,临戎雅歌;肜抗辽左,边廷怀和。
《后汉书》卷二〇《祭遵传赞》,页一九下
644.十六年,奉车都尉窦固出击匈奴,以超为假司马,将兵别击伊吾,战于蒲类海,1多斩首虏而还。固以为能,遣与从事郭恂俱使西域。
1.(上略)《前书音义》曰“蒲类,匈奴中海名,在敦煌北”也。
超到鄯善,1鄯善王广奉超礼敬甚备,后忽更疏懈。超谓其官属曰:“宁觉广礼意薄乎?此必有北虏使来,狐疑未知所从故也。明者睹未萌,况已著邪。”乃召侍胡诈之曰:“匈奴使来数日,今安在乎?”侍胡惶恐,具服其状。2超乃闭侍胡,悉会其吏士三十六人,与共饮,酒酣,因激怒之曰:“卿曹3与我俱在绝域,欲立大功以求富贵。今虏使到裁数日,而王广礼敬即废;如令鄯善收吾属送匈奴,骸骨长为豺狼食矣。为之奈何?”官属皆曰:“今在危亡之地,死生从司马。”超曰:“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当今之计,独有因夜以火攻虏,使彼不知我多少,必大震怖,可殄尽也。灭此虏,则鄯善破胆,功成事立矣。”众曰:“当与从事议之。”超怒曰:“吉凶决于今日。从事文俗吏,闻此必恐而谋泄,死无所名,非壮士也!”众曰:“善。”初夜,遂将吏士往奔虏营。会天大风,超令十人持鼓藏虏舍后,约曰:“见火然, 皆当鸣鼓大呼。馀人悉持兵弩,夹门而伏。”超乃顺风纵火,前后鼓噪。虏众惊乱,超手格杀三人,吏兵斩其使4及从士三十馀级,馀众百许人悉烧死。明日乃还告郭恂,恂大惊,既而色动。超知其意,举手曰:“掾虽不行,班超何心独擅之乎?”恂乃悦。超于是召鄯善王广,以虏使首示之,一国震怖。超晓告抚慰,遂纳子为质。5还奏于窦固,固大喜,具上超功效,并求更选使使西域。帝壮超节,诏固曰:“吏如班超,何故不遣,而更选乎!今以超为军司马,令遂前功。”
1.鄯善本西域楼兰国也,昭帝元凤四年改为鄯善。去阳关一千六百里,去长安六千一百里也。
2.林按:《后汉纪》作“侍胡怖恐曰:‘到已三日;去此三十里。’”
3.曹,辈也。
4.《东观汉记》曰“斩得匈奴节使屋赖带、副使比离支首及节”也。
5.林按:《后汉纪》作“超告以汉家威德:‘自今以后,勿复与北虏通。’广叩头乐属汉,无二心”。
超复受使,固欲益其兵,超曰:“愿将本所从三十馀人足矣。如有不虞,多益为累。”是时于窴王广德新攻破莎车,遂雄张南道,1而匈奴遣使监护其国。超既西,先至于窴。广德礼意甚疏。2且其俗信巫。巫言:“神怒,何故欲向汉?3汉使有䯄马,4急求取以祠我!”广德乃遣使就超请马。超密知其状,报许之,而令巫自来取马。有顷,巫至,超即斩其首以送广德,因辞让之。5广德素闻超在鄯善诛灭虏使,大惶恐,即攻杀匈奴使者6而降超。超重赐其王以下,因镇抚焉。
1.于窴国去长安九千六百七十里,南与婼羌、西与姑墨接。莎车国去长安九千九百五十里。西域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东西六千馀里。东至玉门、阳关有两道,从鄯善傍南山北波河西行,至莎车,为南道。雄张犹炽盛也。张音丁亮反。波,傍也。波音诐。
2.林按:《后汉纪》作“广德以匈奴[使]在其国,礼意不备,未有定心”。
3.林按:《后汉纪》“向汉”下作“属匈奴者言汉使有马,急取以祠神,神怒乃解。广德遣相国私来比白超,愿请马以祠神”。
4.《续汉》及《华峤书》“”并作“”。《说文》:马浅黑色也。音京媚反。
5.林按:《后汉纪》作“超叱吏执之,遂斩巫头,收私来比,鞭笞数百,遣持巫头往责让广德”。
6.林按:《后汉纪》作举兵攻杀匈奴使者五十馀人。
《后汉书》卷四七《班超传》,页二—四
参见《后汉纪》卷一〇《明帝纪》,页一〇下—一二
《东观汉记》卷一六《班超传》,页二—三
645.[西域诸国并复立]。永平中,北虏乃胁诸国共寇河西郡县,城门昼闭。十六年,明帝乃命将帅1北征匈奴,取伊吾卢地,2置宜禾都尉以屯田,遂通西域,于窴诸国皆遣子入侍。西域自绝六十五载,乃复通焉。
1.林按:“帅”原误作“师”,据殿本改。
2.在今伊州伊吾县也。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序,页二
646.明帝永平十六年,汉取伊吾卢,通西域,车师始复内属。匈奴遣兵击之,复降北虏。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页二六下
647.是岁,北匈奴寇云中,云中太守廉范击破之。
《后汉书》卷二《明帝纪》,页二四
648.[范]再迁为云中太守。会匈奴大入塞,烽火日通。故事,虏入1过五千人,移书傍郡。2吏欲传檄求救,范不听,自率士卒拒之。虏众盛而范兵不敌。会日暮,令军士各交缚两炬,三头热火,营中星列。3虏遥望火多,谓汉兵救至,大惊,待旦将退。范乃令军中蓐食4,晨往赴之,斩首数百级。虏自相辚藉,5死者千馀人。由此不敢复向云中。6
1.林按:“入”原误作“人”,以意改(参阅殿本注引刘攽之说)。
2.林按:《后汉纪》“旁郡”下有“救至乃出”句。
3.用两炬交缚如十字,热其三头,手持一端,使敌人望之,疑兵士之多。
4.蓐食,早起食于寝蓐中也。
5.辚,轹也。藉,相蹈藉也。
6.林按:《后汉纪》“不敌”下作“范乃令军士皆持炬,晨奔虏军。火炬如星,虏见之惊走。追击,大破之。自此后,虏震怖,不敢犯云中”。
《后汉书》卷三一《廉范传》,页一三下—一四
参见《后汉纪》卷九《明帝纪》,页一四下—一五
649.十六年……四月癸未,太白犯毕。毕为边兵,北匈奴寇入云中,至渔阳。1使高弘发三郡兵追讨,无所得。太仆祭肜坐不进,下狱。
1.林按:原误作“咸阳”,据《南匈奴传》改。
《后汉书》志一一《天文志》中,页四
公元七四年 后汉明帝永平十七年 匈奴湖邪尸逐侯鞮南单于十二年 蒲奴北单于二十九年
650.时龟兹王建为匈奴所立,倚恃虏威,据有北道,攻破疏勒,杀其王,1而立龟兹人兜题为疏勒王。明年(永平十七年)春,超从闲道至疏勒,……[遣使田虑劫缚兜题],因立其故王兄子忠为王,2国人大悦。忠及官属皆请杀兜题,超不听,欲示以威信,释而遣之。疏勒由是与龟兹结怨。
1.龟兹国居居延城,去长安七千四百八十里,南与精绝、东与且末、北与乌孙、西与姑墨接。《前书音义》龟兹音丘兹。今龟音丘勿反,兹音沮惟反,盖急言耳。自车师前王庭随北山波河西行,至疏勒,为北道。疏勒国居疏勒城,去长安九千三百五十里也。
2.《续汉书》曰“求得故王兄子榆勒立之,更名曰忠也”。
《后汉书》卷四七《班超传》,页四下—五
参见《后汉纪》卷一〇《明帝纪》,页一二下—一三
651.秋八月丙寅,令武威、张掖、1酒泉、敦煌及张掖属国系囚右趾已下任兵者,2皆一切勿治其罪,诣军营。
1.张掖,郡,故匈奴昆邪王地也。《汉官仪》曰:“张国臂掖,故曰张掖。”故城在今甘州张掖县西北。
2.任,堪也。
冬十一月,1遣奉车都尉窦固、驸马都尉耿秉、骑都尉刘张,出炖煌昆仑塞,2击破白山虏3于蒲类海上,4遂入车师。初置西域郡都护、戊己校尉。5
1.林按:《后汉纪》作“十月”,《通鉴》从《后汉书》作“十一月”。
2.昆仑,山名,因以为塞。在今肃州酒泉县西南。山有昆仑之体,故名之。周穆王见西王母于此山,有石室、王母台。
3.林按:白山虏,谓匈奴呼衍王部也。
4.《西河旧事》曰:“白山冬夏有雪,故曰白山,匈奴谓之天山,过之皆下马拜焉。去蒲类海百里之内。”
5.宣帝初置,郑吉为都护,护三十六国,秩比二千石。元帝置戊己校尉,有丞、司马各一人,秩比六百石。戊己,中央也,镇覆四方,见《汉官仪》。亦处西域,镇抚诸国。林按:钱大昭谓“西域都护是年初置,不知罢于何时。《和帝纪》,永元三年复置,《安帝纪》,永初元年罢,《志》皆不载。戊己校尉是年初置,《章帝纪》,建初元年罢。《西域传》,建初三年复置,嗣后复罢。《和帝纪》,永元三年复置,《志》亦不载”(见王先谦《后汉书集解》附《校补》引)。林又按:都护及戊己校尉之置,所以镇抚西域,捍御匈奴也。其或置或废,多与汉、匈在西域之力量对比形势有关,班勇论之甚祥,参阅本《系年录》第七六八条。
《后汉书》卷二《明帝纪》,页二五
参见卷八八《西域传》序,页二
652.十七年秋八月丙寅,诏宥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囚系交趾以下。
冬十月,窦固、耿秉将万馀骑师击车师,王请降。于是固奏置西域都护、戊己校尉。陈穆为都护,耿恭为戊己校尉,关垄为戊己校尉。恭屯金蒲城,垄屯折中城,1相去千馀里。恭乃移檄乌孙大昆弥宣喻2威德;皆遣使献马,求入侍天子。
1林按:《通鉴》从《后汉书·耿恭传》作“柳中城”。
2林按:“宣”字原误作“宜”,据《龙溪精舍丛书》本改。
《后汉纪》卷一〇《明帝纪》,页一四
参见《东观汉记》卷八《耿恭传》,页一二下
653.永平十七年冬,骑都尉刘张出击车师,请恭为司马,与奉车都尉窦固及从弟驸马都尉秉破降之。始置西域都护、戊己校尉,乃以恭为戊己校尉,屯后王金蒲城,1谒者关垄为戊己校尉,2屯前王柳中城,3屯各至数百人。
1.金蒲城,车师后王庭也,今庭州蒲昌县城是也。
2.林按:刘攽谓:“戊、己本是两校尉,故耿忠、关垄各为一校。今都为戊己校尉,盖流俗不知《汉书》。以理观之,恭是戊校尉,垄是己校尉也。”(见殿本注引。)
3.柳中,今西州县。
《后汉书》卷一九《耿弇传附耿恭传》,页二〇
654.[章祖父纯],永平中从1风车都尉窦固军出击北匈奴、车师有功,封中陵乡侯。
1.林按:“从”原误作“为”,以意改。刘攽谓“窦固自为奉骑都尉,苏纯但从之耳”,“为”当作“从”(见殿本注引)刘说是也。
《后汉书》卷三一《苏章传》,页一七下
公元七五年 后汉明帝永平十八年 匈奴湖邪尸逐侯鞮南单于十三年 蒲奴北单于三十年
655.十八年春二月,诏固1等罢兵还京师。2
1.林按:窦固。
2.林按:固于永平十五年出屯凉州经略北匈奴,至是始还。
《后汉纪》卷一〇《明帝纪》,页一四
656.六月,……焉耆、龟兹攻西域都护陈睦,悉没其众。北匈奴及车师后王围戊己校尉耿恭。1
1.林按:《西域传》序载此条悉与《明帝纪》同。惟《帝纪》在六月,《传》序则云“及明帝崩”(秋八月),此微异耳。
《后汉书》卷二《明帝纪》,页二六下
参见卷八八《西域传》序,页二
657.十一月,……诏征西将军耿秉屯酒泉,1遣酒泉太守段彭救戊己校尉耿恭。
1.酒泉,今肃州县也。《汉书音义》曰:“城下有泉,其味若酒,因名酒泉也焉。”
《后汉书》卷三《章帝纪》,页二
658.明年(永平十八年)秋,肃宗(章帝)即位,拜秉征西将军,遣案行凉州边境,劳赐保塞羌、胡,进屯酒泉,救戊己校尉。
《后汉书》卷一九《耿弇传附耿秉传》,页一七下
659.明年(永平十八年)三月,北单于遣左鹿蠡王二万骑击车师。恭遣司马将兵三百人救之,道逢匈奴骑多,皆为所殁。匈奴遂破杀后王安得而攻金蒲城。恭乘城搏战,以毒药傅矢。传语匈奴曰:“汉家箭神,1其中疮者必有异。”因发强弩射之。虏中矢者,视创皆沸,遂大惊。会天暴风雨,随雨击之,杀伤甚众。匈奴震怖,相谓曰:“汉兵神,真可畏也!”遂解去。
1.林按:《后汉纪》及《东观汉记》俱作“神箭”。
恭以疏勒城1傍有涧水可固,五月乃引兵据之。七月匈奴复来攻恭,恭募先登数千人2直驰之,胡骑散走,匈奴遂于城下拥绝涧水。恭于城中穿井十五丈不得水,吏士渴乏,笮3马粪汁而饮之。恭仰叹曰:“闻昔贰师将军4拔佩刀刺山,飞泉涌出。今汉德神明,岂有穷哉!”乃整衣服,向井再拜,为吏士祷。有顷,水泉奔出,众皆称万岁!乃令吏士扬水以示虏。5虏出不意,以为神明,遂引去。
1.林按:《通鉴》胡注谓此疏勒城在车师后部,非疏勒国城也。
2.林按:《后汉纪》作“数十人”。其下作“出城奔斩首数十级。匈奴乃相议曰:‘前疏勒王守此城,攻不能下,绝其涧水而降。’因绝涧水”。
3.笮谓压笮也。
4.贰师,大宛中城名,昔武帝时使李广利伐大宛,期至贰师城,因以为号也。
5.《东观记》曰:“恭亲自挽笼,于是令士且勿饮,先和泥涂城,并扬示之。”
时焉耆、龟兹攻殁都护陈睦,北虏亦围关宠于柳中。会显宗(明帝)崩,1救兵不至,车师复畔,与匈奴共攻恭。恭厉士众,击走之。后王夫人先世汉人,常私以虏情告恭,又给以粮饷。数月,食尽穷困,乃煮铠弩,食其筋革。恭与士推诚同死生,故皆无二心,而稍稍死亡,馀数十人。单于知恭已困,欲必降之。复遣使招恭曰:“若降者,当封为白屋王,妻以女子。”恭乃诱其使上城,手击杀之,炙诸城上。虏官属望见,号哭而去。单于大怒,更益兵围恭,不能下。
1.林按:《后汉纪》“崩”下作“匈奴闻中国有丧,遂复围之”。
初,关宠上书求救,时肃宗新即位,乃诏公卿会议。司空第五伦以为不宜救。司徒鲍昱议曰:“今使人于危难之地,急而弃之,外则纵蛮夷之暴,内则伤死难之臣。诚令权时后无边事可也,匈奴如复犯塞为寇,陛下将何以使将?又二部1兵人裁各数十,匈奴围之,历旬不下,是其寡弱尽力之效也。可令敦煌、酒泉太守各将精骑二千,多其幡帜,倍道兼行,以赴其急。匈奴疲极之兵,必不敢当,四十日闲,足还入塞。”帝然之。乃遣征西将军耿秉屯酒泉,行太守事;遣秦彭与谒者王蒙、皇甫援发张掖、酒泉、敦煌三郡及鄯善兵,合七千馀人,建初元年正月,会柳中击车师。
1.二部谓关宠及恭也。
《后汉书》卷一九《耿弇传附耿恭传》,页二〇下—二三
参见《后汉纪》卷一〇《明帝纪》,页一四—一五、一七
《东观汉记》卷八《耿恭传》,页一二—一三
660.乃复诏众为军司马,使与虎贲中郎将马廖击车师。至敦煌,拜为中郎将,使护西域。会匈奴胁车师围戊己校尉,众发兵救之,迁武威太守。谨修边备,虏不敢犯。
《后汉书》卷三六《郑兴附子众传》,页九下
661.永平中,……时有神雀集宫殿、官府,冠羽有五彩色。……[逵]曰:“昔……宣帝威怀戎狄,神雀仍集,此胡降之征也。”1
1.仍,频也。宣帝时神雀再见,改为年号,后匈奴降服,呼韩入朝也。林按:本条及下条姑系于此。
《后汉书》卷三六《贾逵传》,页二〇
662.赞曰:好畤1经武,能书能兵。往收燕卒,来集汉营。请间赵殿,酾酒齐城。况、舒2率从,亦既有成。国3图久策,分此凶狄。4秉5洽胡情,夔6单虏迹。慊慊伯宗,7枯泉飞液。
1.林按:好畤,耿弇子好畤侯忠也。
2.林按:况,耿弇父;舒,耿弇弟。
3.林按:耿弇弟。
4.谓耿国义立日逐王为南单于,由是鲜卑堡塞自守,北虏远遁也。
5.林按:秉,耿国子。
6.林按:夔,亦耿国子。
7.林按:耿恭子伯宗,耿国弟广之子也。
《后汉书》卷一九《耿弇传赞》,页二六下—二七
公元七六年 后汉章帝建初元年 匈奴湖邪尸逐侯鞮南单于十四年 蒲奴北单于三十一年
663.[春正月],酒泉太守段彭讨击车师,大破之。罢戊己校尉官。1
1.林按:戊己校尉一官,永平十七年击破白山匈奴呼衍王部后置,兹复罢。
《后汉书》卷三《章帝纪》,页五
664.建初元年,大旱谷贵。……[校书郎终]乃上疏1曰:“……自永平以来,仍连大狱,……家属徙边。加以北征匈奴,西开三十六国,频年服役,转输烦费。又远屯伊吾、楼兰、车师、戊己,民怀土思,怨结边域。……[愿]陛下留念省察,以济元元!”书奏,肃宗(章帝)下其章。司空第五伦亦同终议。太尉牟融、司徒鲍昱、校书郎班固等难伦。……终复上书曰:“……今伊吾之役,楼兰之屯,久而未还,非天意也。”帝从之,听还徙者,悉罢边屯。
1.林按:《通鉴》,终上疏在春正月。
《后汉书》卷四八《杨终传》,页一下—三
665.建初元年春,酒泉太守段彭大破车师于交河城。章帝不欲疲敝中国以事夷狄,乃迎还戊己校尉,不复遣都护。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序,页二
666.建初元年春正月,敦煌太守王遵、酒泉太守段彭1将兵五千人破车师。
1.林按:段彭之“段”原误作“殷”,据《后汉书》改。《通鉴》亦作“段彭”,“殷”字盖误无疑。
《后汉纪》卷一一《章帝纪》,页一
667.[肃宗新即位],乃遣征西将军耿秉屯酒泉,行太守事;遣秦彭与谒者王蒙、皇甫援发张掖、酒泉、敦煌三郡及鄯善兵,合七千馀人,建初元年正月,会柳中击车师,攻交河城,斩首三千八百级,获生口三千馀人,驼驴马牛羊三万七千头。北虏惊走,车师复降。会关宠已殁,蒙等闻之,便欲引兵还。
1.《前书》曰:“车师前王居交河城,河水分流绕城下,故号交河,去长安八千一百五十里。”故城在今西州交河县也。
2.《东观记》曰:“车师太子比持訾降。”
3.林按:《后汉纪》云“关龙病死,以丧归,西域遂绝”。
先是恭遣军吏范羌至敦煌迎兵士寒服,羌因随王蒙军俱出塞。羌固请迎恭,诸将不敢前,乃分兵二千人与羌,从山北迎恭,遇大雪丈馀,军仅能至。城中夜闻兵马声,以为虏来,大惊。羌乃遥呼曰:“我范羌也。汉遣军迎校尉耳。”城中皆称万岁。开门,共相持涕泣。明日,遂相随俱归。虏兵追之,且战且行。吏士素饥困,发疏勒时尚有二十六人,随路死没,三月至玉门1,唯馀十三人。衣屦穿决,形容枯槁。中郎将郑众为恭已下洗沐,易衣冠。上疏曰:“耿恭以单兵固守孤城,当匈奴之冲,对数万之众,连月逾年,心力困尽。凿山为井,煮弩为粮,出于万死无一生之望。前后杀伤丑虏数千百计,卒全忠勇,不为大汉耻。恭之节义,古今未有。宜蒙显爵,以厉将帅。”及恭至洛阳,鲍昱奏“恭节过苏武,宜蒙爵赏”。于是拜为骑都尉,以恭司马石修为洛阳市丞,张封为雍营司马,军吏范羌为共丞,2馀九人皆补羽林。
1.玉门,关名,属敦煌郡,在今沙洲。臣贤按:酒泉郡又有玉门县,据《东观记》曰“至敦煌”,明即玉门关也。
2.共,今衡州共城县。
《后汉书》卷一九《耿弇传附耿恭传》,页二三—二四
参见《后汉纪》卷一一《章帝纪》,页一
668.论曰:馀初读《苏武传》,感其茹毛穷海,不为大汉羞。1后览耿恭疏勒之事,喟然不觉涕之无从!嗟哉!义重于生,2以至是乎!
1.(注略)。
2.(注略)。
《后汉书》卷一九《耿弇传附耿恭传》论,页二六
669.建初元年,拜[秉]度辽将军。视事七年,匈奴怀其恩信。
《后汉书》卷一九《耿弇传附耿秉传》,页一七下
公元七七年 后汉章帝建初二年 匈奴湖邪尸逐侯鞮南单于十五年 蒲奴北单于三十二年
670.二年春三月……甲辰,伊吾卢屯兵。1
1.永平十六年置。林按:参阅本《系年录》第六六六条。
《后汉书》卷三《章帝纪》,页六下—七
671.二年,复罢屯田伊吾,匈奴因遣兵守伊吾地。时军司马班超留于窴,绥集诸国。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序,页二下
672.二年夏,[烧当羌豪滇吾子]迷吾遂与诸众聚兵,欲叛出塞。金城太守郝崇追之,战于荔谷,崇兵大败。……于是诸种及属国卢水胡悉与相应。[领护羌校尉]吴棠不能制。
《后汉书》卷八七《西羌传》,页一四下
673.秋,卢水羌反。以城门校尉马防行车骑将军,与长水校尉耿恭率师征之。……防遂出塞,大破羌。恭到陇西,上言“宜令车骑将军防屯汉阳以为威重。昔安封侯窦融怀集羌、胡,闻其子孙于今乐闻窦氏。大鸿胪固1前击白山、卢水,闻固至三日而兵合,卒克白山、卢水,固之力也。宜复遣固奉大使”。
1.林按:窦固。
《后汉纪》卷一一《章帝纪》,页七下—八
公元八三年 后汉章帝建初八年 匈奴湖邪尸逐侯鞮南单于二十一年 蒲奴北单于三十八年
674.夏六月,北匈奴大人1率众款塞降。
1.林按:即《南匈奴传》之三木楼訾大人稽留斯等。
《后汉书》卷三《章帝纪》,页一五
675.[鲍昱]初为司隶校尉。时匈奴新降,召昱1诣尚书,使封胡降檄。
1.林按:“昱”字原误作“皇”,据《龙溪精舍丛书》本改。
《后汉纪》卷一一《章帝纪》,页一五下
676 .建初中,[复子宗]为朔方太守,……匈奴畏之,不敢入塞。1
1.《东观记》曰:“匈奴常犯塞,得生口,问:‘太守为谁?’曰:‘贾武孺。’曰:‘宁贾将军子邪?’曰:‘是。’皆放遣还。是后更不入塞。”林按:现存《东观汉记》辑佚本所记与贤注引同。以贤所见为原本,既已全录,故辑佚本删。又按:本条为建初年间事,故系于此。
《后汉书》卷一七《贾复传》,页三一下—三二
参见《东观汉记》卷八《贾宗传》,页九下
公元八五年 后汉章帝元和二年 匈奴伊屠于闾鞮南单于一年 蒲奴北单于四十年
677.元和二年,武威太守孟云上书:“北虏既已和亲,而南部复往抄掠,北单于谓汉欺之,谋欲犯边。宜还其生口,以安慰之。”诏百官议朝堂。公卿皆言“夷狄谲诈,1求欲无厌,既得生口,当复妄自夸大,不可开许”。安独曰:“北虏遣使奉献和亲,有得边生口者辄以归汉,此明其畏威,而非先违约也。云以大臣典边,不宜负信于戎狄,还之足示中国优贷,而使边人得安,诚便。”司徒桓虞改议从安。太尉郑弘、司空第五伦皆恨之。弘因大言激励虞曰:“诸言当还生口者,皆为不忠!”虞廷叱之,伦及大鸿胪韦彪各作色变容,司隶校尉举奏,安等皆上印绶谢。……帝竟从安议。2
1.谲亦诈也。
2.林按:本条事,通鉴在冬。
《后汉书》卷四五《袁安传》,页二下—三
678.是时乌孙王遣子入侍,上问弘1当答其使不?弘对曰:“乌孙前为大单于所攻,陛下使小单于往救之,尚未赏。今如答之,小单于不当怨乎?” 上以弘议问侍中窦宪,对曰:“[礼]2曰‘礼有往来’,易曰‘无往不复’,天地际也。弘章句诸生,不达国体。”上遂答乌孙使。小单于忿恚,攻金城郡,杀太守任昌。上谓弘曰:“朕前不从君议,果如此!”3
1.林按:侍中郑弘。
2.林按:“礼”字据《龙溪精舍丛书》本补。
3.林按:此条本纪载于元和二年。
《后汉纪》卷一二《章帝纪》,页九
公元八六年 后汉章帝元和三年 匈奴伊屠于闾鞮南单于二年 蒲奴北单于四十一年(?)
679.元和三年,卢水胡反畔,以训为谒者,乘传到武威,拜张掖太守。
《后汉书》卷一六《邓禹传附子训传》,页一二下
公元八七年 后汉章帝元和四年 匈奴伊屠于闾鞮南单于三年 优留被单于(?)年
680.夏四月丙子,令天下死罪囚减死一等,徙戍边。廷尉郭躬上疏曰:“圣恩所以减天下死罪使戍边者,欲实疆境而重人命也。”
《后汉纪》卷一二《章帝纪》,页一二
681.秋七月,……鲜卑击破北单于,斩之。1
1.林按:《南匈奴传》云是岁鲜卑入左地斩优留单于,即此北单于。惟优留单于立年及蒲奴单于死年,史俱失载。
冬十月,……北匈奴屋兰储等率众降。
《后汉书》卷三《章帝纪》,页二六下及二八
682.时北单于遣使贡献,求欲和亲。1诏问群僚。议者或以为“匈奴变诈之国,无内向之心,徒以畏汉威灵,逼惮南虏,2故希望报命,以安其离叛。今若遣使,恐失南虏亲附之欢,而成北狄猜诈之计,不可”。固议曰:“窃自惟思,汉兴已来,旷世历年,兵缠夷狄,尤事匈奴。绥御之方,其涂不一,或修文以和之,或用武以征之,或卑下以就之,3或臣服而致之。4 虽屈申无常,所因时异,然未有拒绝弃放,不与交接者也。故自建武之世,复修旧典,数出重使,前后相继,5至于其末,始乃暂绝。永平八年,复议通之。而廷争连日,异同纷回,多执其难,少言其易。先帝圣德远览,瞻前顾后,遂复出使,事同前世。6以此而推,未有一世阙而不修者也。今乌桓就阙,稽首译官,康居、月氏,自远而至,匈奴离析,名王来降,三方归服,不以兵威,此诚国家通于神明自然之征也。臣愚以为宜依故事,复遣使者,上可继五凤、甘露至远人之会,7下不失建武、永平羁縻之义。虏使再来,然后一往,既明中国主在忠信,且知圣朝礼义有常,岂同8逆诈示猜,孤其善意乎!绝之未知其利,通之不闻其害。设后北虏稍强,能为风尘,9方复求为交通,将何所及?不若因今施惠,为策近长。”
1.林按:王先谦《后汉书集解》附《校补》谓“自建初八年讫于章和二年,其间绝无北单于贡献之事。范晔列此事于班固从窦宪出征(章和二年)之前,殊不可考”。本条姑系于此。
2.南匈奴也。
3.文帝与匈奴通关市,妻以汉女,增厚其赂也。
4.宣帝时,匈奴稽首臣服,遣子入侍。
5.建武二年,日逐王遣使诣渔阳请和亲,使中郎将李茂报命。二十六年,遣中郎将段郴授南单于印绶。
6.先帝谓明帝也。永平八年,遣越骑司马郑众报使匈奴。
7.宣帝五凤三年,单于名王将众五万馀人来降,称臣朝贺。甘露元年,匈奴呼韩邪遣子右贤王入侍。
8.林按:殿本“同”作“可”。
9.相侵扰则风尘起。
《后汉书》卷四〇下《班彪传附子固传》,页一五—一六
公元八八年 后汉章帝章和二年 匈奴休兰尸逐侯鞮南单于一年 北单于一年
683.章和二年,鲜卑击破北匈奴,而南单于乘此请兵北伐,因欲还归旧庭。时窦太后临朝,议欲从之。意上疏1曰:“夫戎狄之隔远中国,幽处北极,2界以沙漠,简贱礼义,无有上下,强者为雄,弱即屈服。自汉兴以来,征伐数矣,其所克获,曾不补害。光武皇帝躬服金革之难,深昭天地之明,故因其来降,羁縻畜养,边人得生,劳役休息,于兹四十馀年矣。今鲜卑奉顺,斩获万数,中国坐享大功,3而百姓不知其劳,汉兴功烈,于斯为盛。所以然者,夷虏相攻,无损汉兵者也。臣察鲜卑侵伐匈奴,正是利其抄掠,及归功圣朝,实由贪得重赏。今若听南虏还都北庭,则不得不禁制鲜卑。鲜卑外失暴掠之愿,内无功劳之赏,豺狼贪婪,必为边患。今北虏西遁,请求和亲,宜因其归附,以为外扞,巍巍之业,无以过此。若引兵费赋以顺南虏,则坐失上略,去安即危矣。诚不可许。”会南单于竟不北徙。
1.林按:《通鉴》,意上疏在秋七月。
2.《尔雅》曰“东至于于泰远,西至于邠国,南至于濮铅,北至于祝粟,谓之四极”也。
3.享,受也。
《后汉书》卷四一《宋均传附族子意传》,页二四—二五
684.冬十月,北匈奴为鲜卑所杀,降者十馀万。南单于上言1:“宜及北虏分争,人民离散,出兵破北城南,2共为一国,令汉家长无北顾之忧。臣素愚浅,兵众单少,不足以防外内。愿与执金吾耿秉、度辽将军邓弘、缘边诸郡太守并力,冀因天时,乘圣帝威神,一举平定。”上将许之,尚书宋意3上疏曰:“匈奴处北极,介以沙漠,简贱礼仪,衣食殊俗,此乃天生别种也。自汉兴已来,数发兵攻之,所得辄不足以尝所失。呼韩邪单于奉藩,然中国亦疲于送迎之劳矣。光武皇帝躬擐金甲之难,深明天地之界,故因其来降,宠立以为单于,羁縻畜养,边民得以休息,迄今四十馀年。今4鲜卑奉顺威灵,斩获北单于名土已下万计,中国坐[享其] 5功,而百姓不知其劳,汉兴功烈,于斯为盛。今6南单于还塞外,所谓虎出于槛也,必兴兵要利,内恃于汉,其事得浸滋不息,而设费不得已。无故以万全之计,而征不可必之功,未见其圣也!”诏问执金吾耿秉,言“可听”,师未出,而帝寝疾。
1.林按:据《南匈奴传》,南单于上书在章和二年。《后汉纪》以系于章和元年冬十月,《通鉴》考异指为误。本条从《南匈奴传》系于二年。
2.林按:“成南”原误作“城南”,据《南匈奴传》改。
3.林按:“宋意”原误作“宗意”,据《龙溪精舍丛书》本改。
4.林按:“今”原误作“令”,据《后汉书》改。
5.林按:“享其”二字原缺,据《龙溪精舍丛书》本补。
6.林按:“今”原误作“令”,据《后汉书》改。
《后汉纪》卷一二《章帝纪》,页一三下—一四
685.[窦宪遣客刺杀齐殇王子都侯刘畅],后事发觉,……窦惧诛,自求击匈奴以赎死。会南单于请兵北伐,乃拜宪车骑将军,金印紫绶,官属依司空,1以执金吾耿秉为副,发北军五校、2黎阳、雍营、3缘边十二郡骑士及羌、胡兵出塞。
1.依,准也。长史一人,千石,掾属二十九人,令史及御属三十二人,见《续汉志》也。
2.汉有北军中侯一人,六百石,掌监五营,见《续汉志》。(“北军”上原有一“南”字,是衍文,故删;“监五营”之“监”字原误作“临”,以意改。以上删改,参考殿本注引刘攽之说。)
3.《汉官仪》曰:“光武中兴,以幽、冀、并州兵骑克定天下,故欲黎阳立营,以谒者监之。”又曰:“扶风都尉部在雍县,以凉州近羌,数犯三辅,将兵卫护陵园,故俗称雍营。”
《后汉书》卷二三《窦融传附曾孙宪传》,页二〇下—二一
参见卷四五《韩棱传》,页二一
686.冬十月乙亥,以侍中窦宪为车骑将军,伐北匈奴。
《后汉书》卷四《和帝纪》,页四
687.章和二年,复拜[秉]征西将军。1副车骑将军窦宪击北匈奴,大破之。事并见《窦传》。封秉美阳侯,食邑三千户。秉性勇壮而简易于事,军行常自被甲在前,休止不结营部,然远斥候,明要誓,有警,军阵立成,士卒皆乐为死。……明年(永元三年)夏卒。……匈奴闻秉卒,举国号哭,或至梨面流血。2
1.林按:《东观汉记》“征西将军”下有“镇抚单于以下”句。
2.梨即剺字,古通用也。剺,割也,音力私反。林按:《后汉纪》作“南单于闻秉薨,举国发丧,劈面流血,得外国心如此”。《东观汉记》作“南单于举国发丧,剺面流血”,无“得外国心如此”之句。
《后汉书》卷一九《耿弇传附耿秉传》,页一七下—一八
参见《后汉纪》卷一三《和帝纪》,页三
《东观汉记》卷八《耿秉传》,页一二下
688.耿秉,1字伯初。为征西将军,出西域。秉壮勇,与士简易。镇抚单于,匈奴与国2怀其恩信。3
1.林按:“秉”字原误作“康”,据《黄弼华峤后汉书》注本改;其下亦同。
2.林按:黄弼注本无“与国”二字。
3.林按:姚之骃《后汉书补选》据《书钞》讹字误以耿秉为“耿康”,故篇目《耿秉传》亦误作“耿康传”。黄弼注本以详指其谬,兹据改。
《后汉书补选》卷一五《华峤后汉书耿秉传》,页一一
689.李恂,……后拜侍御史,持节使幽州,宣布恩泽,慰抚北狄,所过皆图写山川、屯田、聚落百馀卷,悉封奏上。……后复征拜谒者,使持节领西域副校尉。……北匈奴数断西域车师、伊吾、陇沙以西使命不得通。1恂设购赏,遂斩虏帅,县首军门。自是道路夷清,威恩并行。2
1.《前书》曰:“车师前国王居交河城。”伊吾故城在今瓜州晋昌县北。《广志》曰:“流沙在玉门关外,东西数百里,有三断名曰三陇也。”
2.林按:据本传,恂使幽州慰抚北狄,事在章帝年间,其领西域副校尉则在和帝永元二年窦宪出屯凉州以后。本条姑系于此。
《后汉书》卷五一《李恂传》,页一—二
690.周家越常献白雉,方今匈奴、鄯善、哀牢贡献牛马。周时仅治五千里内,汉氏廓土,收荒服之外,牛马珍于白雉,近属不若远物。古之戎狄,今为中国。古之裸人,今被朝服。古之露首,今冠章甫。古之跣跗,今履商舄。以盘石为沃田,以桀暴为良民,夷坎坷为平均,化不实为齐民,非太平而何?1
1.林按:本条,以王充死于和帝永元年间,其所著《论衡》约成书于章帝前后,故姑系于此。
《论衡》卷一九《宣汉篇》,页五下
公元八九年 后汉和帝永元元年 匈奴休兰尸逐侯鞮南单于二年 北单于二年
691.和帝即位,窦太后临朝,后兄车骑将军宪北击匈奴,安1与太尉宋由、司空任隗及九卿诣朝堂上书谏,以为“匈奴不犯边塞,而无故劳师远涉,损费国用,徼功万里,非社稷之计”。书连上,辄寝。宋由惧,遂不敢复署议,而诸卿稍自引止。唯安独与任隗守正不移,至免冠朝堂固争者十上。太后不听。2
1.林按:安,时为司徒。
2.林按:本条事,《后汉纪》在冬十月,《通鉴》在春。
《后汉书》卷四五《袁安传》,页三—四
参见《后汉纪》卷一二《章帝纪》,页一六下—一七
692.和帝初立,议遣车骑将军窦宪与征西将军耿秉击匈奴,恭上疏谏曰:“陛下亲劳圣思,日昃不食,忧在军役,诚欲以安定北垂,为人除患,定万世之计也。臣伏独思之,未见其便。社稷之计,万人之命,在于一举。数年以来,秋稼不熟,人食不足,仓库空虚,国无畜积。会新遭大忧,1人怀恐惧。……今乃以盛春之月,兴发军役,扰动天下以事戎夷,诚非所以垂恩中国,改元正时,由内及外也。”
1.章帝崩也。
“夫戎狄者,四方之异气也。蹲夷踞肆,1与鸟兽无别。若杂居中国,则错乱天气,污辱善人,是以圣王之制,羁縻不绝而已。2”
1.夷,平也。肆,放也。言平坐踞傲,肆放无礼也。
2.《字书》曰:“羁,马络头也。”《苍颉篇》曰:“縻,牛缰也。”
“今边境无事,宜当修仁行义,尚于无为,令家给人足,安业乐产。夫人道乂于下,则阴阳和于上,祥风时雨,覆被远方,夷狄重译而至矣。……今匈奴为鲜卑所杀,远臧于史侯河西,去塞数千里,而欲乘其虚耗,利其微弱,是非义之所出也。前太仆祭肜远出塞外,卒不见一胡而兵已困矣。1白山之难,不绝如,2 都护陷没,士卒死者如积,3迄今被其辜毒。孤寡哀思之心未弭,仁者念之,以为累息,奈何复欲袭其迹,不顾患难乎!今始征发,而大司农调度4不足,使者在道,分部督趣,5上下相迫,民闲之急亦已甚矣。三辅、并、凉少雨,麦根枯焦,牛死日甚,此其不合天心之效也。群僚百姓咸曰不可,陛下独奈何以一人之计,弃万人之命,不恤其言乎?上观天心,下察人志,足以知事之得失。臣恐中国不为中国,岂徒匈奴而已哉!惟陛下留圣恩,休罢士卒,以顺天心。”书奏,不从。
1.永平十六年,窦固、祭肜、耿秉、来苗等四道出击匈奴。固至天山,击走呼衍王,肜坐不至涿邪山,无所见而还,下狱免为庶人也。
2.白山即天山也。言肜、固俱击匈奴,固至天山,肜还下狱,同历艰危,故曰如。《公羊传》曰“中国不绝若”也。
3.永平末年,焉耆、龟兹共攻没都护陈睦,杀吏士二千馀人。
4.度音大各反。
5.趣音促。
《后汉书》卷二五《鲁恭传》,页七下—一〇
参见《后汉纪》卷一二《章帝纪》,页一七下—一八
《东观汉记》卷一
693.和帝即位,窦宪北征匈奴,晖复上疏谏。
《后汉书》卷四三《朱晖传》,页六
694.[恢]后征拜议郎。会车骑将军窦宪出征匈奴,恢数上书谏争,1朝廷称其忠。
1.《东观记》载恢所上书谏曰:“《春秋》之义,王者不理夷狄。得其地不可垦发,得其人无益于政,故明王之于夷狄,羁縻而已。孔子曰:‘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以汉之盛,不务修舜、禹、周公之术,而无故兴干戈,动兵革,以求无用之物,臣诚惑之!”
《后汉书》卷四三《乐恢传》,页二二下
695.[敞]以高第拜侍御史。时遂以窦宪为车骑将军,大发军击匈奴,而诏使者为宪弟笃、景并起邸第,兴造劳役,百姓愁苦。敞上疏谏曰:“臣闻匈奴之为桀逆久矣。平城之围,慢书之耻,1此二辱者,臣子所为捐躯而必死,高祖、吕后忍怒还忿,舍而不诛。伏惟皇太后秉文母之操,2陛下履晏晏之姿,匈奴无逆节之罪,汉朝无可惭之耻,而盛春东作,3兴动大役,元元怨恨,咸怀不悦。……今众军在道,朝廷焦唇,百姓愁苦,县官无用,而遽起大第,崇饰玩好,非所以垂令德,示无穷也。宜且罢工匠,专忧北边,恤人之困。”书奏,不省。
1.林按:注文叙《汉书·匈奴传》事,故略。
2.文母,文王之妻大姒也。诗曰“既有烈考,亦有文母”也。
3.岁起于东,人始就耕,故曰东作。
《后汉书》卷四三《何敞传》,页二九
696.夏六月,车骑将军窦宪出鸡鹿塞,1度辽将军邓鸿出稒阳塞,2南单于出满夷谷,3 与北匈奴战于稽落山,大破之,追至私渠比鞮海。4窦宪遂登燕然山,刻石勒功而还。北单于遣弟右温禺鞮王5奉奏贡献。
1.今在朔方窳浑县北。阚骃《十三州志》云:“窳浑县有大道,西北出鸡鹿塞。”窳音羊主反。
2.稒阳,县,属五原郡,故城在今胜州银城县界。稒音固。
3.满夷谷,阙。
4.林按:“私”和“比”二字原误作“和”和“北”。但《窦宪传》及《通鉴》皆作“私渠比鞮海”,可见“和”与“北”二字涉字形而误,故改。
5.鞮音丁兮反。
闰月(闰七月)丙子,诏曰:“匈奴背叛,为害久远。赖祖宗之灵,师克有捷,丑虏破碎,遂扫厥庭,1 役不再籍,2 万里清荡,非朕小子眇身所能克堪。有司其案旧典,告类荐功,3以章休烈。”
1.《诗》曰:“仍执丑虏。”庭谓单于所常居也。
2.犹言不籍再举。
3.类,祭天也。《书》曰:“类于上帝。”荐,进也,以功进告于天。
九月庚申,以车骑将军窦宪为大将军,以中郎将刘尚为车骑将军。
《后汉书》卷四《和帝纪》,页四—五
697.明年(永元元年),宪与秉各将四千骑及南匈奴左谷蠡王师子1万骑出朔方鸡鹿塞,南单于屯屠河,2将万馀骑出满夷谷,度辽将军邓鸿3及缘边义从羌、胡八千骑,与左贤王安国万骑出稒阳塞,4皆会涿邪山。宪分遣副校尉阎盘、司马耿夔、耿谭将左谷蠡王师子、右呼衍王须訾等,5精骑万馀,与北单于战于稽落山,大破之,虏众崩溃,单于遁走,追击诸部,遂临私渠比鞮海。6斩名王已下万三千级,获生口、马、牛、羊、橐驼7百馀万头。于是温犊须、日逐、温吾、夫渠王柳鞮等八十一部率众降者,前后二十馀万人。宪、秉遂登燕然山,去塞三千馀里,刻石勒功,纪汉威德,令班固作铭曰:
1.师子,其名也。
2.屯屠河,单于名也。
3.邓禹少子。
4.林按:“稒”原作“㧽”,误,今改。
5.呼衍其号,因以为姓,匈奴贵种也,今呼延姓是其后。须訾,名也。
6.匈奴中海名也。
7.橐音托。
“惟永元元年秋七月,有汉元舅曰车骑将军窦宪,寅亮圣明,登翼王室,1纳于大麓,惟清缉熙。2乃与执金吾耿秉,述职巡御,理兵于朔方。3鹰扬之校,螭虎之士,爰该六师,4暨南单于、东乌桓、西戎、氐、羌侯王君长之群,骁骑三万。元戎轻武,长毂四分,5云辎蔽路,6万有三千馀乘。勒以八阵,7莅以威神,玄甲耀日,8朱旗绛天。遂陵高阙,下鸡鹿,经碛卤,绝大漠,9 斩温禺以衅鼓,血尸逐以染锷。10 然后四校横徂,星流彗埽,萧条万里,野无遗寇。于是域灭区单,反斾而旋,考传验图,穷览其山川。遂踰涿邪,跨安侯,乘燕然,蹑冒顿之区落,焚老上之龙庭。11上以摅高、文之宿愤,光祖宗之玄灵;下以安固后嗣,恢拓境宇,振大汉之天声。12兹所谓一劳而久逸,暂费而永宁者也。13乃遂封山刊石,昭铭上德。14其辞曰:‘铄王师兮征荒裔,15 剿凶虐兮截海外,16敻其邈兮亘地界,17封神丘兮建隆嵑,18 熙帝载兮振万世。’19 ”
1.寅,敬;亮,信也。《尚书》曰:“二公弘化,寅亮天地。”登,升也。翼,辅也。
2.孔安国注《尚书》曰:“麓,录也,纳之使大录万机也。”《周颂》曰:“惟清缉熙。”郑玄注云:“光明也。”
3.《左传》曰:“小有述职,大有巡功。”又曰:“出曰理兵。”
4.鹰扬,如鹰之飞扬也。《诗》云:“惟师尚父,时惟鹰扬。”螭,山神,兽形也。《史记》曰:“如熊如罴,如豺如离。”徐广曰:“离与螭同。”该,备也。《诗》云:“整我六师,以备我戎。”
5.暨,及也。元戎,兵车也。《诗》云:“元戎十乘,以先启行。”轻武,言疾也。长毂,兵车。
6.辎,车也。称云,言多也。
7.兵法有八阵图。
8.玄甲,铁甲也。前书曰“发属国之玄甲”也。
9.沙土曰漠。直度曰绝。
10.温禺、尸逐,皆匈奴王号也。《周礼》,杀人以血涂鼓谓之衅。锷,刃也。
11.四校,四面之校。横徂,横行也。星流彗埽,言疾也。安侯,水名。冒顿,单于头曼子也。区落谓东灭东胡,西走月氏,南取楼烦,悉收秦所夺匈奴地。冒顿子稽粥号老上单于。匈奴五月大会龙庭,祭其先、天地、鬼神,今皆焚荡之。
12.高帝被冒顿单于围于平城七日。孝文帝时匈奴寇边,杀太守,帝欲自征,太后不许。拓,开也。天声,雷霆之声。《甘泉赋》曰:“天声起兮勇士厉。”恢,大也。
13.扬雄曰“以为不一劳者不久逸,不暂费者不永宁”也。
14.上犹至也。《老子》曰:“上德不德,是以有德。”
15.铄,美也。《诗》曰:“于铄王师,遵养时晦。”
16.剿,绝;截,整齐也。《诗》云:“相土裂裂,海外有截。”
17.敻、邈皆远也。亘,竟也。
18.神丘即燕然山也。方者谓之碑,员者谓之碣。蝎亦碣也,协韵音其例反。
19.熙,广也。载,事也。《书》曰:“奋庸熙帝之载。”
宪乃班师而还。遣军司马吴汜、梁讽,奉金帛遗北单于,宣明国威,而兵随其后。时虏中乖乱,汜、讽所到,辄招降之,前后万馀人。遂及单于于西海上,宣国威信,致以诏赐,单于稽首拜受。讽因说“宜修呼韩邪故事,保国安人之福”。1单于喜悦,即将其众与讽俱还,到私渠海,闻汉军已入塞,乃遣弟右温禺鞮王奉贡入侍,随讽诣阙。宪以单于不自身到,奏还其侍弟。
1.言依附汉家,自保护其国也。宣帝时呼韩邪单于款塞,朝于甘泉宫,请留居光禄塞下,有急,保汉受降城也。
南单于于漠北遗宪古鼎,容五斗,其傍铭曰“仲山甫鼎,其万年子子孙孙永保用”,宪乃上之。诏使中郎将持节即五原拜宪大将军,封武阳侯,食邑二万户。宪固辞封,赐策许焉。
《后汉书》卷二三《窦融传附曾孙宪传》,页二一—二四
参见卷一九《耿弇传附耿夔传》,页一八下
《后汉纪》卷一三《和帝纪》,页一及三
698.禹少子鸿,……永元中于大将军窦宪俱出击匈奴,有功,征行车骑将军。
《后汉书》卷一六《郑禹传》,页九
699.永元初,大将军窦宪出征匈奴,以固为中护军,与参议。北单于闻汉军出,遣使款居延塞,欲修呼韩邪故事,朝见天子,请大使。宪上遣固行中郎将,将数百骑与虏使俱出居延塞迎之。会南匈奴掩破北庭,1固至四渠海,闻虏中乱,引还。
1.永元二年,南单于出鸡鹿塞击北匈奴于河云,大破之。
《后汉书》卷四〇下《班彪传附子固传》,页二六下
700.永元元年,车骑将军窦宪出征匈奴,除讽1为军司马,令先赍金帛使北单于,宣国威德,其归者万馀人。
1.讽,慬之父。
《后汉书》卷四七《梁慬传》,页二五
701.梁讽,北地弋居人。征匈奴,屯郡于边,以大汉威灵招之,匈奴畏感,奔驰来降。讽辄为信幡,遣还营,前后数万人,相属于道。
《东观汉记》卷一九《梁讽传》,页九
702.永元元年正月辛卯,1有流星起参,长四丈,2有光,色黄白。3二月,流星起天棓,东北行三丈所灭,色青白。壬申,夜有流星起太微东蕃,长三丈。三月4丙辰,流星起天津。5壬戌,有流星起天将军,东北行。6参为边兵,天棓为兵,太微天廷,天津为水,天将军为兵,流星起之皆为兵。其六月,汉遣车骑将军窦宪、执金吾耿秉,与度辽将军邓鸿出朔方,并进兵临私渠北鞮海,斩虏首万馀级,获生口、牛、马、羊百万头。日逐王等八十一部降,凡三十馀万人。追单于至西海。是岁七月,又雨水漂人民,是其应。7
1.林按:“辛”原误作“卒”,据殿本改。
2.(注略)。
3.(注略)。
4.(注略)。
5.(注略)。
6.(注略)。
7.(注略)又,“私渠比鞮海”之“比”字,原误作“北”,据《窦宪传》及《通鉴》改。
《后汉书》志一一《天文志》中,页五下—六
公元九〇年 后汉章帝永元二年 匈奴休兰尸逐侯鞮南单于三年 北单于三年
703.二月……乙亥,复置西河、上郡属国都尉官。1
夏五月……乙未,遣副校尉阎盘讨北匈奴,取伊吾卢地。
1.《前书》西河郡美稷县、上郡龟兹县并有属国都尉,其秩比二千石。《十三州志》曰:“典属国,武帝置,掌纳匈奴降者也,哀帝省并大鸿胪。”故今复置之。
《后汉书》卷四《和帝纪》,页五
704.永元元年,大将军窦宪大破匈奴。二年,宪因遣副校尉阎盘。将二千馀骑掩击伊吾,破之。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序,页二下
705.和帝永元二年,大将军窦宪破北匈奴,车师震慑,前后王各遣子奉贡入侍,并赐印绶金帛。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页二六下
706.明年(永元二年),诏曰:“大将军宪,前岁出征,克灭北狄,朝加封赏。”固让不受。……其封宪冠军侯,邑二万户。……宪独不受封,遂将兵出镇凉州,以侍中邓迭行征西将军事为副。
《后汉书》卷二三《窦融传附曾孙宪传》,页二五
参见《东观汉记》卷一〇《窦宪传》,页九下—一〇
707.秋七月乙卯,大将军窦宪出屯凉州。1
1.林按:宪出屯,为经略北匈奴也。参阅下年各条。
《后汉书》卷四《和帝纪》,页六
参见《后汉纪》卷一三《和帝纪》,页四
708.九月,北匈奴遣使称臣。冬十月,遣行中郎将班固报名南单于。遣左谷蠡王师子1出鸡鹿塞击北匈奴于河云北,大破之。
1.左谷蠡,匈奴王号,师子其名也。谷音鹿,蠡音离。
《后汉书》卷四《和帝纪》,页六
709.北单于以汉还侍弟,复遣车偕诸王等款居延塞,欲入朝见,愿请大使。宪上遣大将军中护军班固行中郎将,与司马梁讽迎之。会北单于为南匈奴所破,被创遁走,固至私渠海而还。1
1.林按:《后汉纪》“还”下有“于是北单于地空”句。
《后汉书》卷二三《窦融传附曾孙宪传》,页二五
参见《后汉纪》卷一三《和帝纪》,页四
公元九一年 后汉和帝永元三年 匈奴休兰尸逐侯鞮南单于四年 北单于于除鞬一年
710.二月,大将军窦宪遣左校尉耿夔出居延塞。1围北单于于金微山,大破之,获其母阏氏。2
1.居延,县,属张掖郡,居延泽在东北。武帝使伏波将军路博德筑遮虏障于居延城。
2.阏氏,匈奴后之号也,音焉支。
《后汉书》卷四《和帝纪》,页六下—七
711.三年,宪复出河西,以夔为大将军左校尉。将精骑八百,出居延塞,直奔北单于廷,于金微山斩阏氏、名王已下五千馀级,单于与数骑脱亡,尽获其1匈奴珍宝财畜,去塞五千馀里而还, 自汉出师所未尝至也。乃封夔粟邑侯。2会北单于弟左鹿蠡王于除鞬自立为单于,众八部二万馀人来居蒲类海上,遣使款塞。以夔为中郎将,持节卫护之。
1.林按:“其”字衍,或下“匈奴”二字衍(参阅殿本附《考证》)。
2.粟邑,县名,属左冯翊,故城在今同州白水县西北。
《后汉书》卷一九《耿弇传附耿夔传》,页一八下—一九
712.宪以北虏微弱,遂欲灭之。明年(永元三年),复遣右校尉耿夔、司马任尚、赵博等将兵击北虏于金微山,大破之,克获甚众。北单于逃走,不知所在。
宪既平匈奴,威名大盛。
《后汉书》卷二三《窦融传附曾孙宪传》,页二五下
713.和帝永元中,大将军窦宪遣右校尉耿夔击破匈奴,北单于逃走,鲜卑因此转徙据其地。1匈奴馀种留者尚有十馀万落,皆自号鲜卑,鲜卑由此渐盛。2
1.林按:《通鉴》胡注谓“拓跋氏自北荒南徙,盖在此时”。
2.林按:本条事,《通鉴》系于永元五年。
《后汉书》卷九〇《鲜卑传》,页九下
714.匈奴及北单于遁逃后,馀种十馀万落,诣辽东杂处,皆自号鲜卑兵。
《三国志》卷三〇《鲜卑传》裴松之注引《魏书》,页五下
715.时窦宪复出屯武威。明年,北单于为耿夔所破,遁走乌孙,塞北地空,馀部不知所属。宪日矜己功,欲结恩北虏,乃上立降者左鹿蠡王阿佟1为北单于,置中郎将领护,如南单于故事。事下公卿议,太尉宋由、太常丁鸿、光禄勋耿秉等十人议可许。2[司徒]安与任隗奏,以为“光武招怀南虏,非谓可永安内地,正以权时之算,可得捍御北狄故也。今朔漠既定,宜令南单于反其北庭,并领降众,无缘复更立阿佟以增国费”。宗正刘方、大司农尹睦同安议。事奏,未以时定。
1.徒冬反。林按:《后汉纪》“阿佟”作“阿修”。
2.林按:《后汉纪》作“太尉宋由、太常丁鸿、少尹睦识以为‘阿修诛君之子,又与鲜卑、乌丸为父兄之雠,不可立。南单于先帝所置,今首破北虏,新建大功,宜令并领降众,以终先帝破北成南之策’”。与此《传》异。
安惧宪计遂行,乃独上封事曰:“臣闻功有难图,不可豫见;事有易断,较然不疑。伏惟光武皇帝本所以立南单于者,欲安南定北之策也,1恩德甚备,故匈奴遂分,边境无患。孝明皇帝奉承先意,不敢失坠,赫然命将,爰伐塞北。至乎章和之初,降者十馀万人,议者欲置之滨塞,2东至辽东,太尉宋由、光禄勋耿秉皆以为失南单于心,不可,先帝从之。陛下奉承洪业,大开疆宇,大将军远师讨伐,席卷北庭,此诚宣明祖宗、崇立弘勋者也。宜审其终,以成其初。伏念南单于屯,3先父举众归德,自蒙恩以来,四十馀年。三帝积累,以遗陛下。陛下深宜遵述先志,成就其业。况屯首唱大谋,空尽北虏,辍而弗图,更立新降,以一朝之计,违三世之规,失信于所养,建立于无功。4由、秉实知旧议,5而欲背弃先恩。夫言行君子之枢机,6赏罚理国之纲纪。《论语》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行焉。’今若失信于一屯,则百蛮不敢复保誓矣。又乌桓、鲜卑新杀北单于(忧留单于),凡人之情,咸畏仇雠,今立其弟,则二虏怀怨。兵、食可废,信不可去。7且汉故事,供给南单于费直岁一亿九十馀万,8西域岁七千四百八十万。今北庭弥远,其费过倍,是乃空尽天下,而非建策之要也。”
1.林按:《后汉纪》作“欲以安南定北,分匈奴之势也”。
2.滨,边也。
3.林按:屯屠河。
4.林按:《通鉴》胡注所养,指屯屠河;无功,指于除鞬。
5.林按:“旧”原误作“奋”,据殿本改。
6.《易》曰:“言行者,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
7.《论语》:“孔子曰:‘足食足兵,人信之矣。’‘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人无信不立。’”
8.林按:《后汉纪》作“一亿九千馀万”。
诏下其议。安又与宪更相难折。1……宪竟立匈奴降者右鹿蠡王于除鞬为单于,2后遂反叛,卒如安策。3
1.林按:《后汉纪》云“上卒从安议”,与此传末云“宪竟立于除鞬”不同。《通鉴考异》以《后汉纪》为误。
2.林按:此《传》云宪请立阿佟,后竟立于除鞬。钱大昭疑阿佟即于除鞬是一人(见王先谦《后汉书集解》附《校补》引),《通鉴考异》谓阿佟与于除鞬是二人;祇以《南匈奴传》无阿佟之名,故《通鉴》不叙立阿佟之事。惟柳从辰则以为“宪闻夔大捷,北单于逃亡不知所至,遽请先立降者阿佟为北单于,盖时尚不知北单于已有自立者;及于除鞬款塞,始知塞北馀众已有所附,其势不能别立,故又因其自立而请立之”(见同上《校补》引),各说不同,姑并志之,以备参考。
3.林按:本条,《通鉴》系于复置西域都护、骑都尉、戊己校尉官僚之后,此处置前。
《后汉书》卷四五《袁安传》,页四下—七
参见《后汉纪》卷一三《和帝纪》页四下—五
716.十二月,复置西域都护、骑都尉、戊己校尉官。1
1.林按:参阅本《系年录》第六五三条注五。
《后汉书》卷四《和帝纪》,页七下
717.十二月,龟兹、姑墨、温宿国皆降。乃以班超为西域都护,徐干为长史,复置戊己校尉。唯焉耆、须尉黎以前杀都护陈睦,不内附。
《后汉纪》卷一三《和帝纪》,页七
718.二年,班超遂定西域,因以超为都护,据龟兹。复置戊己校尉,领兵五百人,居车师前部高昌壁。又置戊部侯,居车师后部后城,相去五百里。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序,页二下—三
719.论曰:卫青、霍去病资强汉之众,连年以事匈奴,国秏太半矣,而猾虏未之胜,后世犹传其良将,岂非以身名自终邪!窦宪率羌、胡边杂之师,一举而空朔庭,至乃追奔稽落之表,饮马比鞮之曲,铭石负鼎,荐告清庙。列其功庸,兼茂于前多矣,而后世莫称者,章末衅以降1其实也。
1.降,损也。
《后汉书》卷二三《窦融传附曾孙宪传论》,页二七—二八
720.赞曰:……孟孙1明边,伐北开西。2 宪实空漠,远兵金山。听笳3龙庭,镂石燕然。虽则折鼎,4王灵以宣。5
1.林按:窦固字孟孙。
2.叶韵音先。
3.笳,胡乐也,老子作之。
4.鼎三足,三公象。折足者,言其不胜任也。《易》曰“鼎折足,覆公”也。
5.林按:右二条姑系于此。
《后汉书》卷二三《窦融传赞》,页三〇
公元九二年 后汉和帝永元四年 匈奴休兰尸逐侯鞮南单于五年 北单于于除鞬二年
721.四年正月,北匈奴右谷蠡王于除鞬1自立为单于,款塞乞降。遣大将军左校尉耿夔授玺绶。2
1.于除鞬,其名也。鞬音九言反。
2.(注引《东观记》见下,故略)。林按:《南匈奴传》,于除鞬自立在永元三年,赐玺绶在思念。
《后汉书》卷四《和帝纪》,页八
722.南单于上书献橐驼。赐谷蠡王玉具剑、羽盖车一驷,中郎将持节卫护焉。1
1.按范书《和帝纪》,此赐北单于之谷蠡王于除鞬。
《东观汉记》卷二二《匈奴南单于传》,页一下—二
723.夏四月丙辰,大将军窦宪还至京师。1
1.林按:永元二年宪出屯凉州经略北匈奴,至是还。参阅本《系年录》第七〇九条。
《后汉书》卷四《和帝纪》,页八
公元九三年 后汉和帝永元五年 匈奴南单于安国一年 北单于于除鞬三年
724.秋九月,……匈奴单于于除鞬叛,遣中郎将任尚讨灭之。
《后汉书》卷四《和帝纪》,页一〇下—一一
725.五年二月戊午,陇西地震。儒说“民,安土者也,将大动,行大震”。九月,匈奴单于于除鞬1叛,遣使发边郡讨之。
1.林按:原误作“于除难鞬”。于除鞬为单于之名,各《纪》、《传》屡见,“难”字衍,故删。
《后汉书》志一六《五行志》四,页二
公元九四年 后汉和帝永元六年 匈奴亭独尸逐侯鞮南单于一年 北单于薁鞬日逐王逢侯一年
726.是岁,……南单于安国叛,骨都侯喜斩之。1
1.林按:“喜”,《南匈奴传》作“喜为”。又,本条《和帝纪》原在永元五年,《通鉴考异》斥其误,今从《南匈奴传》系于六年春。
《后汉书》卷四《和帝纪》,页一一
727.秋七月,……南单于安国从弟子逢侯率叛胡亡出塞。九月癸丑,以光禄勋邓鸿行车骑将军事,与越骑校尉冯柱、行度辽将军[事]朱徽、1使匈奴中郎将杜崇讨之。冬十一月,护乌桓校尉任尚率乌桓、鲜卑,大破逢侯,冯柱遣兵追击。复[破]之。2
1.林按:刘攽谓按文少一“事”字(见殿本注引),故以意增。
2.林按:刘攽谓按文少一“破”字(见殿本注引),故以意增。
《后汉书》卷四《和帝纪》,页一二下—一三
参见《后汉书》志一一《天文志》中,页八
728.秋七月,……南单于安国为左贤王,次当为单于。时数轻兵出塞斩获,有功,故国中皆敬师子而不附安国,安国由是内病师子。匈奴降者异时居塞外,数为师子所掠,故亦怨之。安国乃委计降者,使图师子。安国既为单于,1师子为左贤王,觉知安国之谋,乃阴为之备。每会议事召师子,辄称病不往,安国益忿。是时中郎将杜崇使安国,安国心不平,因上书告崇。崇敕西河太守令断,安国欲自诉不得。而崇与度辽将军朱徽上言:“南单于安国疏远旧胡,亲近新降,欲杀左贤王师子,宜征西河定上郡兵以为之备!”公卿处议,听崇,遂发郡兵。南单于闻汉兵起,因举兵诛师子;师子闻之,悉将众入曼柏城,单于围守之,杀伤甚多。于是杜崇、朱徽将兵,而单于为其骨都侯2所杀,师子为单于。既而天子知杜崇、朱徽之侵扰匈奴也,乃诛崇、徽。3
1.林按:“单于”原误作“严于”,以意改。
2.林按:“骨都侯”原误作“胥都侯”,以意改。
3.林按:《南匈奴传》,诛崇、徽在永元七年。
《后汉纪》卷一三《和帝纪》,页一四—一五
729.[六年秋,超发兵讨焉耆,而先遣使晓说]。焉耆王广遣其左将北鞬支1奉牛酒迎超。超诘鞬支曰:“汝虽匈奴侍子,而今秉国之权。都护自来,王不以时迎,皆汝罪也。”或谓超“可便杀之!”超曰:“非汝所及。此人权重于王,今未入其国而杀之,遂令自疑,设备守险,岂得到其城下哉!”于是赐而遣之。2
1.鞬音九言反。
2.林按:本条《通鉴》置于逢侯亡出塞条之前,此处后置。
《后汉书》卷四七《班超传》,页一三
730.七年春三月,1班超发龟兹等八国兵七万人讨焉耆、尉黎二国。超遣人慰谕二国:“欲改过向善者,当遣大人来迎。”焉耆王广与国中议曰:“先王前杀陈都护,今超都护将大兵来,故且作降,重献遗,令无入国。”北鞬支本匈奴人,举国敬信之。乃遣奉牛酒迎超。超闻焉耆取信北鞬支,遂反缚,责曰:“汝匈奴侍子,恃焉耆拥。今都护来,王不以时迎,皆汝罪也!悉斩之!”或谓超曰:“可便杀!”超曰:“非汝所及,此人权重于王,今未入其国而杀之,疑,遂令自设备守险,遑得到其城哉!”因责让,加赏赐遣北鞬支还。曰:“都护不疑我国矣。”……
1.林按:本条从《后汉书·班超传》系于六年秋。
《后汉纪》卷一三《和帝纪》,页一五
公元九五年 后汉和帝永元七年 匈奴亭独尸逐侯鞮南单于二年 北单于薁鞬日逐王逢侯二年
731.七年春正月,行车骑将军[事]1郑鸿、度辽将军朱徽、中郎将杜崇,皆下狱死。
1.林按:刘攽谓按文少“事”字(见殿本注引)。
2.时南单于安国与崇不相平,乃上书告崇。崇令断其章,缘此惊叛,安国卒见杀。帝后知之,皆下狱。
《后汉书》卷四《和帝纪》,页一三下
732.[禹少子鸿]出塞追畔胡逢侯,坐逗留,下狱死。1
1.林按:本条据《通鉴》系于此年。
《后汉书》卷一六《郑禹传》,页九
733.明年(永元七年),下诏曰:“往者匈奴独擅西域,寇盗河西,永平之末,城门昼闭。先帝深愍边萌,婴罗寇害,乃命将帅击右地,破白山,临蒲类,1取车师,城郭诸国震慑响应,遂开西域,置都护。”
1.《西河旧事》曰:“白山之中有好木,匈奴谓之天山,去蒲类海百里。”郭义恭《广志》曰:“西域有白山,通岁有雪,亦名雪山。”破白山见《明纪》也。
《后汉书》卷四七《班超传》,页一四下
公元九六年 后汉和帝永元八年 匈奴亭独尸逐侯鞮南单于三年 北单于薁鞬日逐王逢侯三年
734.五月,……南匈奴右温禺犊王叛,为寇。秋七月,行度辽将军[事]1庞奋、越骑校尉冯柱追讨之,斩右温禺犊王。
1.林按:刘攽谓此处亦少一“事”字(见殿本注引),故以意增。
《后汉书》卷四《和帝纪》,页一四下
735.七年四月辛亥朔,日有蚀之。1在觜觿,为葆旅,主收敛。……一曰“是将入参,参、伐为斩刈”。明年(永元八年)2七月,越骑校尉冯柱捕斩匈奴温禺犊王乌居战。
1.(注略)。
2.林按:删节部分有“明年三月阴皇后立”云云,其“明年”与此“明年”俱为指日蚀之明年,即永元八年也。
《后汉书》志一八《五行志》六,页六下
736.七年七月,赵国易阳地裂。京房《易传》曰:“地裂者,臣下分离,不肯相从也。”是时(永元八年)南单于众乖离,汉军追讨。
《后汉书》志一六《五行志》四,页七下
737.八年,戊己校尉索欲发后部王逐[鞮]1立破虏侯2细致。逐[鞮]忿前王尉卑大卖己,因反击尉卑大,获其妻子。3
1.林按:“鞮”字原版残缺,据殿本补;下“鞮”字亦同。
2.林按:此破虏侯之虏,盖指匈奴。王先谦谓此破虏侯与《前汉书》车师后部之击胡侯同(见《后汉书集解》)。
3.林按:本条事,《通鉴》在秋七月。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页二六下—二七
公元九七年 后汉和帝永元九年 匈奴亭独尸逐侯鞮南单于四年 北单于薁鞬日逐王逢侯四年
738.明年(永元九年),汉遣将兵长史王林,发凉州六郡兵及羌虏、胡二万馀人以讨逐鞮,获首虏千馀人。逐鞮入北匈奴,汉军追击,斩之。立逐鞮弟农奇为王。1
1.林按:本条事,《通鉴》在春二月。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页二七
公元一〇四年 后汉和帝永元十六年 匈奴万氏尸逐鞮南单于七年 北单于薁鞬日逐王逢侯十一年
739.十一月,……北匈奴遣使称臣贡献。1
1.林按:本条,《后汉纪》在十月。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页二七
公元一〇五年 后汉和帝元兴元年 匈奴万氏尸逐鞮南单于八年 北单于薁鞬日逐王逢侯十二年
740.元兴元年十二月,……北匈奴遣使称臣,诣敦煌奉献。
《后汉书》卷四《殇帝纪》,页二六
公元一〇六年 后汉殇帝延平元年 匈奴万氏尸逐鞮南单于九年 北单于薁鞬日逐王逢侯十三年
741.延平元年,拜[慬]西域副校尉。1慬行至河西,会西域诸国反叛,攻都护任尚于疏勒。尚上书求救,诏慬将河西四郡羌、胡五千骑驰赴之。慬未至而尚已得解。
1.林按:《通鉴》在秋九月。
《后汉书》卷四七《梁慬传》,页二五下
参见《后汉纪》卷一五《殇帝纪》,页四
742.邓太后临朝,儒学陵替,[尚书郎]准乃上疏1曰:“……至孝明皇帝,……化自圣躬,流及蛮荒,匈奴遣伊秩訾王大车且渠来入就学。八方肃清,上下无事。是以议者每称盛时,咸言永平。”
1.林按:《通鉴》,准上疏在冬十二月。
《后汉书》卷三二《樊准传》,页八—九
公元一〇七年 后汉安帝永初元年 匈奴万氏尸逐鞮南单于十年 北单于薁鞬日逐王逢侯十四年
743.[西域都护段禧等虽保龟兹],而道路尚隔,檄书不通。岁馀,朝廷忧之。公卿议者以为“西域阻远,数有背叛,吏士屯田,其费无已”。永初元年,遂罢都护,1遣骑都尉王弘发关中兵迎慬、禧、博2及伊吾卢、柳中屯田吏士。二年春,还至敦煌。
1.林按:和帝永元三年复置西域都护,今又罢。
2.林按:骑都尉赵博。
《后汉书》卷四七《梁慬传》,页二六
744.永初元年,西域反叛,以勇为军司马。与兄雄俱出敦煌,迎都护及西域甲卒而还。因罢都护。后西域绝无汉吏十馀年。
《后汉书》卷四七《班超附子勇传》,页一九下
745.及孝和晏驾,西域背畔。安帝永初元年,频攻围都护任尚、段禧等,朝廷以其险远,难相应赴,诏罢都护。自此遂弃西域。北匈奴即复收属诸国,共为边寇十馀岁。
1.禧音喜基反。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序,页三
746.安帝永初中(永初元年),鲜卑大人燕茘阳诣阙朝贺,邓太后赐燕茘阳王印绶,赤车参驾,令止乌桓校尉所居宁城下,通胡市,因筑南北两部质馆。1鲜卑邑落百二十部,各遣入质。是后或降或畔,与匈奴、乌桓更相攻击。
1.筑馆以受降质。
《后汉书》卷九〇《鲜卑传》,页一〇下
公元一〇九年 后汉安帝永初三年 匈奴万氏尸逐鞮南单于十二年 北单于薁鞬日逐王逢侯十六年
747.安帝永初三年夏,渔阳乌桓与右北平胡千馀寇代郡、上谷。秋,雁门乌桓率众王无何允,与鲜卑大人丘伦等,及南匈奴骨都侯,合七千骑寇五原,与太守战于九原高渠谷,1汉兵大败,杀郡长吏。乃遣车骑将军何熙、度辽将军梁慬等击,大破之。无何乞降,鲜卑走还塞外。是后乌桓稍复亲附,拜其大人戎朱廆2为亲汉都尉。
1.九原,县名,属五原郡。
2.廆音胡罪反。
《后汉书》卷九〇《乌桓传》,页五下—六
748.冬十月,南单于叛,1围中郎将耿种于美稷。十一月,遣行车骑将军何熙讨之。
1.林按:《南匈奴传》,南单于叛在夏,《通鉴》以系于六月。
《后汉书》卷五《安帝纪》,页九下
参见《后汉纪》卷一六《安帝纪》,页五
749.永初三年,南单于檀反畔,使夔率鲜卑及诸郡兵屯雁门,与车骑将军何熙共击之。熙推夔为先锋,而遣其司马耿溥、刘祉将二千人与夔俱进。到属国故城,单于遣薁鞬日逐王三千馀人遮汉兵。夔自击其左,令鲜卑攻其右,虏遂败走,追斩千馀级,杀其名王六人,获穹庐车重千馀两,马畜生口甚众。鲜卑马多羸病,遂畔出塞。夔不能独进,以不穷追,左转云中太守,后迁行度辽将军事。
《后汉书》卷一九《耿弇传附耿夔传》,页一九
750.三年冬,南单于与乌桓大人俱反。以大司农何熙行车骑将军事,中郎将庞雄为副,将羽林五校营士,及发缘边十郡兵1二万馀人,又辽东太守耿夔率将鲜卑种众共击之,诏慬行度辽将军事。庞雄与耿夔共击匈奴薁鞬日逐王,破之。单于乃自将围中郎将耿种于美稷,连战数月,攻之转急,种移檄求救。
1.缘边十郡谓五原、云中、定襄、雁门、朔方、代郡、上谷、渔阳、辽西、右北平。
《后汉书》卷四七《梁慬传》,页二七
公元一一〇年 后汉安帝永初四年 匈奴万氏尸逐鞮南单于十三年 北单于薁鞬日逐王逢侯十七年
751.四年春正月,……度辽将军梁慬、辽东太守耿夔讨破南单于于属国故城。……二月,……南匈奴寇常山。……三月,南单于降。
《后汉书》卷五《安帝纪》,页九下—一〇
752.明年(永初四年)正月,慬将八千馀人驰往赴之,至属国故城,与匈奴左将军、乌桓大人战,破斩其渠帅,杀三千馀人,虏其妻子,获财物甚众。单于复自将七八千骑迎攻,围慬。慬被甲奔击,所向皆破,虏遂引还虎泽。三月,何熙军到五原曼柏,1暴疾,不能进,遣庞雄与慬及耿种步骑万六千人攻虎泽。连营稍前,单于惶怖,遣左奥鞬日逐王诣慬乞降,慬乃大陈兵受之。单于脱帽徒跣,面缚稽颡,纳质。会熙卒于师,即拜慬度辽将军。
1.曼柏,县名,属五原郡。
《后汉书》卷四七《梁慬传》,页二七—二八
753.四年春二月,匈奴寇常山。于时西北有事,民饥,国用不足。大将军邓骘欲弃凉州,专务北边。……公卿皆以为然,郎中虞诩说太尉张禹[不宜弃,禹从之]。1
1.林按:栩说禹之辞与《后汉书》《虞诩传》同,故删。
《后汉纪》卷一六《安帝纪》,页五
754.永初四年,羌、胡反乱,残破并、凉,大将军邓骘以军役方费,事不相赡,欲弃凉州,并力北边,乃会公卿集议。骘曰:“譬若衣败,坏一以相补,犹有所完。若不如此,将两无所保。”议者咸同。诩1闻之,乃说李修2曰:“窃闻公卿定策当弃凉州,求之愚心,未见其便。先帝开拓土宇,劬劳后定,而今惮小费,举而弃之。凉州既弃,即以三辅为塞;三辅为塞,则园陵单外。此不可之甚者也。喭曰:‘关西出将,关东出相。’3观其习兵壮勇,实过馀州。今羌、胡所以不敢入据三辅,为心腹之害者,以凉州在后故也。其土人所以推锋执锐,无反顾之心者,为臣属于汉故也。若弃其境域,徙其人庶,安土重迁,必生异志。如使豪雄相聚,席卷而东,4虽贲、育为卒,大公5为将,犹恐不足当御。议者喻以补衣犹有所完,诩恐其疽6食侵淫而无限极!弃之非计。”修曰:“吾意不及此。微子之言,几败国事!然则计当安出?”诩曰:“今凉土扰动,人情不安,窃忧卒然有非常之变。诚宜令四府、九卿,7各辟彼州数人,其牧守令长子弟皆除为冗官,8外以劝厉荅其功勤,内以拘致防其邪计。”修善其言,更集四府,皆从诩议。于是辟西州豪杰为掾属,拜牧守长吏子弟为郎,以安慰之。
1.林按:诩时为郎中。
2.林按:修时为太尉。
3.《说文》曰:“喭,传言也。”《前书》曰:“秦、汉以来,山东出相,山西出将。”
4.席卷言无馀也。《前书》曰“云彻席卷,后无馀灾”也。
5.林按:“大”公即“太”公,古“大”、“太”二字通。
6.疽,痈疮也。
7.四府谓太傅、太尉、司徒、司空之府也。九卿谓太常、光禄、卫尉、廷尉、太仆、大鸿胪、宗正、大司农、少府等也。
8.冗,散也,音人勇反。
《后汉书》卷五八《虞诩传》,页一下—三
公元一一一年 后汉安帝永初五年 匈奴万氏尸逐鞮南单于十四年 北单于薁鞬日逐王逢侯十八年
755.五年正月庚辰朔,日有蚀之,在虚八度。正月,王者统事之正日也。虚,空名也。是时邓太后摄政,安帝不得行事,俱不得其正,若王者位虚,故于正月阳不克,示象也。于是阴预乘阳,故夷狄并为寇害,西边诸郡皆至虚空。
《后汉书》志一八《五行志》六,页七下
756.闰月[闰二月]丁酉,赦凉州河西四郡。戊戌,诏曰:“……夷狄猾夏,1戎事不息,百姓匮乏,疲于征发。……朕以不明,统理失中,亦未获忠良以毗阙政。……”……秋七月己巳,诏三公、特进、九卿、校尉,2举列将子孙明晓战陈任将帅者。
1.猾,乱也。夏,华夏也。
2.九卿,奉常、光禄、卫尉、太仆、鸿胪、廷尉、少府、宗正、司农。校尉谓城门、屯骑、越骑、步兵、长水、胡骑等。
《后汉书》卷五《安帝纪》,页一一下—一二
757.明年(永初五年),安定、北地、上郡皆被羌寇,谷贵人流,不能自立。诏慬发边兵迎三郡太守,使将吏人徙扶风界。慬即遣南单于兄子优孤涂奴将兵迎之。既还,慬以涂奴接其家属有劳,辄授以羌侯印绶,坐专擅,征下狱,抵罪。
《后汉书》卷四七《梁慬传》,页二八
758.论曰:时政平则文德用,而武略之士无所奋其力能,故汉世有发愤张胆、争膏身于夷狄以要功名,多矣。祭肜、耿秉启匈奴之权,班超、梁慬奋西域之略,卒能成功立名,享受爵位,荐功祖庙,勒勋于后,亦一时之志士也!1
1.林按:本条姑系于此。
《后汉书》卷四七《班超梁慬传论》,页二九
公元一一四年 后汉安帝元初元年 匈奴万氏尸逐鞮南单于十七年 北单于薁鞬日逐王逢侯二十一年
759.夔勇而有气,数侵陵[使]匈奴中郎将1郑戬,2元初元年坐征下狱。
1.林按:“使匈奴中郎将”是官名,他《纪》、《传》屡见,此处夺“使”字,以意补。
2.音翦。
《后汉书》卷一九《耿弇传附耿夔传》,页一九下—二〇
公元一一六年 后汉安帝元初三年 匈奴万氏尸逐鞮南单于十九年 北单于薁鞬日逐王逢侯二十三年
760.五月……癸酉,度辽将军邓遵率南匈奴击先零羌于灵州,1破之。
1.灵州,县名,属北地郡,故城在今庆州马领县西北。
《后汉书》卷五《安帝纪》,页一八
761.明年(元初三年)夏,度辽将军邓遵率南单于及左鹿蠡王须沈万骑,击零昌于灵州,1斩首八百馀级,封须沈为破虏侯,金印紫绶,赐金帛各有差。
1.(注见前,故略)。
《后汉书》卷八七《西羌传》,页二七下
762.邓遵,1元初中为度辽将军,……破匈奴,得釜镬二三千枚,得匕首三千枚。
1.(注略)。
《东观汉记》卷八《邓遵传》,页六
公元一一九年 后汉安帝元初六年 匈奴万氏尸逐鞮南单于二十二年
763.秋七月,鲜卑寇马城,1度辽将军邓遵率南单于击破之。
1.《搜神记》曰:“昔秦人筑城于武周塞以备胡,将成而崩者数矣。有马驰走,周旋反复,父老异之,因依以筑城,城乃不崩,遂以名焉。”其故城,今朔州也。林按:《通鉴》胡注谓“《搜神记》所云乃雁门之马邑,此乃代郡之马城,贤注误”。
《后汉书》卷五《安帝纪》,页二一下—二二
764.六年秋,鲜卑入马城塞,1杀长吏,度辽将军邓遵发积射士三千人,及中郎将马续率南单于,与辽西、右北平兵马会,出塞追击鲜卑,大破之,获生口及牛、羊、财物甚众。又发积射士三千人,马三千匹,诣度辽营屯守。
1.马城,县名,属代郡也。
《后汉书》卷九〇《鲜卑传》,页一一
765.安帝永初元年,……诏罢都护。自此遂弃西域。北匈奴即复收属诸国,共为边寇十馀岁。敦煌太守曹宗患其暴害,元初六年,乃上遣行长史索班,将千馀人屯伊吾以招抚之,于是车师前王及鄯善王来降。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序,页二
公元一二〇年 后汉安帝永宁元年 匈奴万氏尸逐鞮南单于二十三年
766.元初六年,敦煌太守曹宗遣长史索班将千馀人屯伊吾,车师前王及鄯善王皆来降班。后数月,北单于与车师后部遂共攻没班,1进击走前王,略有北道。鄯善王急,求救于曹宗,宗因此请出兵五千人击匈奴,报索班之耻,因复取西域。邓太后召勇诣朝堂会议。先是公卿多以为“宜闭玉门关,遂弃西域”。勇上议曰:“昔孝武皇帝患匈奴强盛,兼总百蛮,以逼障塞。于是开通西域,离其党与,论者以为夺匈奴府藏,断其右臂。遭王莽篡盗,征求无厌,胡夷忿毒,遂以背叛。光武中兴,未遑外事,故匈奴负强,驱率诸国。及至永平,再攻敦煌,河西诸郡城门昼闭。孝明皇帝深惟庙策,2乃命虎臣(班超),3出征西域,故匈奴远遁,边境得安。及至永元,莫不内属。会间者羌乱,西域复绝,北虏遂遣责诸国,备其逋租,4高其价直,严以期会。鄯善、车师皆怀愤怨,思乐事汉,其路无从。前所以时有叛者,皆由牧养失宜,还为其害故也。今曹宗徒耻于前负,欲报雪5匈奴,而不寻出兵故事,未度当时之宜也。夫要功荒外,万无一成,若兵连祸结,悔无及已。况今府藏未充,师无后继,是示弱于远夷,暴短于海内,臣愚以为不可许也。旧敦煌郡有营兵三百人,今宜复之,复置护西域副校尉,居于敦煌,如永元故事。又宜遣西域长史将五百人屯楼兰,西当焉耆、龟兹径路,南强鄯善、于窴心胆,北扞匈奴,东近敦煌。如此诚便。”
1.林按:北匈奴攻班事,此《传》载元初六年,而《通鉴》则再永宁元年春三月。《通鉴考异》谓“盖班以元初六年末屯伊君,永宁元年春见杀,元年初奏事方到”。本条从《通鉴》系于永宁元年。
2.古者谋事必就祖,故言“庙策”也。
3.《毛诗》曰:“进厥虎臣,阚如虓虎。”
4.林按:《通鉴》胡注谓“备,偿也。西域属汉之后,不复以马畜、 旃罽输匈奴,及与汉绝。匈奴复遣使责其积年所逋。逋,欠也”。
5.林按:《通鉴》胡注云“报雪,谓报伊吾之役,雪班索之耻也”。
尚书问勇曰:“今立副校尉,何以为便?又置长史屯楼兰,利害云何?”勇对曰:“昔永平之末,始通西域,初遣中郎将(邓众)居敦煌,后置副校[尉](耿恭、关垄)1于车师,既为胡虏节度,又禁汉人不得有所侵扰。故外夷归心,匈奴畏威。今鄯善王尤还,2汉人外孙,若匈奴得志,则尤还必死。此等虽同鸟兽,亦知避害。若出屯楼兰,足以招附其心,愚以为便。”
1.林按:“尉”以意补。
2.尤选,王名。
长乐卫尉镡显、廷尉綦母参、司隶校尉崔据难曰:“朝廷前所以弃西域者,以其无益于中国而费难供也。今车师已属匈奴,鄯善不可保信,一旦反覆,班将1能保北虏不为边害乎?”勇对曰:“今中国置州牧者,以禁郡县奸猾盗贼也。若州牧能保盗贼不起者,臣亦愿以要斩保匈奴之不为边害也。今通西域则虏势必弱,虏势必弱则为患微矣。孰与归其府藏,续其断臂哉?今置校尉以扞抚西域,设长史以招怀诸国,若弃而不立,则西域望绝。望绝之后,屈就北虏,缘边之郡将受困害,恐河西城门必复有昼闭之儆矣!今不廓开朝廷之德,而拘屯戍之费,若北虏遂炽,岂安边久长之策哉!”
1.以勇为军司马,故以将言之。将音子亮反。
太尉属毛轸难曰:“今若置校尉,则西域骆驿遣使,求索无厌,与之则费难供,不与则失其心。一旦为匈奴所迫,当复求救,则为役大矣。”勇对曰:“今设以西域归匈奴,而使其恩德大汉,不为钞盗则可矣。如其不然,则因西域租入之饶,兵马之众,以扰动缘边,是为富仇雠之财,增暴夷之势也。置校尉者,宣威布德,以系诸国内向之心,以疑匈奴觊觎之情,而无财费耗国之虑也。且西域之人无它求索,其来入者,不过禀食而已。今若拒绝,势归北属,夷虏并力以寇并、凉,则中国之费不止千亿。置之诚便。”
1.林按:《通鉴》胡注谓“言其事势所归,必至北属匈奴”。
于是从勇议,复敦煌郡营兵三百人,置西域副校尉居敦煌。虽复羁縻西域,然亦未能出屯。其后匈奴果数与车师共入寇钞,河西大被其害。
1.林按:《西域传》序作“其侯北虏连与车师人寇河西,朝廷不能禁”。
《后汉书》卷四七《班超传附子勇传》,页一九下—二三
参见卷八八《西域传》序,页三下—四
《后汉纪》卷一六《安帝纪》,页一一
公元一二一年 后汉安帝建光元年 匈奴万氏尸逐鞮南单于二十四年
767.会北匈奴入辽东,追拜禅为辽东太守。胡惮其威强,退还数百里。禅不加兵,但使吏卒往晓慰之,单于随使还郡。禅于学行礼,为说道义以感化之。单于怀服,遗以胡中珍货而去。1
1.林按:本条《通鉴》不录。其《考异》云:“北单于汉朝所不能臣,未尝入朝天子,安肯见辽东太守?此事可疑,故不敢。”胡注云“和帝以来,北匈奴益西徙,自代郡以东至辽东塞外之地,皆鲜卑、乌桓居之,北单于安能至辽东耶?不敢,当也”。兹据《考异》系于此,或备参考焉。
《后汉书》卷五一《陈禅传》,页四
公元一二三年 后汉安帝延光二年 匈奴万氏尸逐鞮南单于二十六年
768.其后北虏连与车师入寇河西,朝廷不能禁,议者因欲闭玉门、阳关,以绝其患。1延光二年,敦煌太守张珰上书陈三策,2以为“北虏呼衍王常展转蒲类、秦海之间,3专制西域,共为寇钞。今以酒泉属国吏士二千馀人集昆仑塞,4先击呼衍王,绝其根本,因发鄯善兵五千人胁车师后部,此上计也。若不能出兵,可置军司马,将士五百人,四郡供其犂牛、谷食,出据柳中,5此中计也。如又不能,则宜弃交河城,收鄯善等悉使入塞,此下计也”。
1.玉门、阳关,二关名也,在敦煌西界。
2.林按:《后汉纪》作“二年春正月,敦煌太守张珰上书陈边事曰:‘臣在京师,亦以为西域宜弃;今亲践其土地,乃知弃西域则河西不能自存。谨陈西域三策。’”
3.大秦国在西海西,故曰秦海也。林按:《通鉴》胡注谓“蒲类海在唐庭州界。此时北匈奴虽微弱,然东畏鲜卑,不敢还故地,但结连车师、鄯善以扰河西,故呼衍一部常为河西患。若贤注以大秦、海西之国为秦海,则约言之耳。西海广远,甘英不能越,北匈奴兵威所未尝役属;言展转二海间,特当时上书者张言之耳”。
4.《前书》敦煌郡广至县有昆仑障也,宜禾都尉居也。广至故城在今瓜州常乐县东。
5.武帝初置酒泉、武威、张掖、敦煌,列四郡,据两关焉。柳中,今西州县也。
朝廷下其议。尚书陈忠上疏曰:“臣闻八蛮之寇,莫甚北虏。汉兴,高祖窘平城之围,太宗屈供奉之耻。1故孝武愤怒,深惟久长之计,命遣虎臣,浮河绝漠,2穷破虏庭。 当斯之役,黔首陨于狼望之北,财币縻于卢山之壑,3府库单竭,杼柚空虚,筭至舟车,赀及六畜。4夫岂不怀,5虑久故也!遂开河西四郡,以隔绝南羌,6收三十六国,断匈奴右臂。7是以单于孤特,鼠窜远藏。至于宣、元之世,遂备蕃臣,8关徼不闭,羽檄不行。由此察之,戎狄可以威服,难以化狎。西域内附日久,区区东望扣关者数矣,此其不乐匈奴、慕汉之效也。今北虏已破车师,势必南攻鄯善,弃而不救,则诸国从矣。若然,则虏财贿益增,胆势益殖,9威临南羌,与之交连。如此,河西四郡危矣。河西既危,不得不救,则百倍之役兴,不訾之费发矣。议者但念西域绝远,恤之烦费,不见先世苦心勤劳之意也。方今边境守御之具不精,内郡武卫之备不修,敦煌孤危,远来告急,复不辅助,内无以慰劳吏民,外无以威示百蛮。蹙国减土,经有明诫。10臣以为敦煌宜置校尉,案旧增四郡屯兵,以西抚诸国。庶足折冲万里,11震怖匈奴。”12帝纳之,乃以班勇13为西域长史,将弛刑士五百人,西屯柳中。14勇遂破平车师。自建武至于延光,西域三绝三通。
1.窘,困也。高帝自击匈奴至平城,为冒顿单于围于白登,七日乃得解。太宗,文帝也。贾谊上疏曰:“匈奴嫚侮侵掠,而汉岁致金絮缯彩以奉之。夷狄征令,是人主之操;天子供贡,是臣下之礼。”故云耻也。
2.沙土曰漠,直度曰绝也。
3.狼望,匈奴中地名也。《前书》杨雄曰:“前代岂乐无量之费,快心于狼望之北,填卢山之壑,而不悔也。”林按:《后汉纪》作“黔首陨于狼望之北山,中国弊于卢山之壑”。
4.武帝时国用不足,算至车舟,租及六畜,言皆计其所得以出算。轺车一算,商贾车二算,舩五丈二上一算。六畜无文。以此言之,无物不算。
5.怀,思也。
6.《前书》云起敦煌、酒泉、张掖,以隔婼羌,裂匈奴之右臂也。
7.林按:《后汉纪》作“开三十六国,妻以公主,以斩右臂”。
8.宣帝、元帝时,呼韩邪单于数入朝,称臣奉贡。
9.殖,生也。
10.《毛诗》曰“昔先王受命,有如邵公,且辟国百里,今也日蹙国百里”也。
11.《淮南子》曰“修政于庙堂之上,而折冲千里之外”也。
12.林按:《后汉纪》作“以西抚三十六国,建屯益兵,宜扬雷风,冀以折冲万里,震怖匈奴”。
13.班勇,班超之子。
14.林按:据《勇传》,出屯在夏。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序,页四—六
参见卷四七《班超附子勇传》,页二三
《后汉纪》卷一七《安帝纪》,页六—七
769.十一月,……鲜卑败南匈奴于曼柏。
《后汉书》卷五《安帝纪》,页二七
770.二年冬,其至鞬1自将万馀入东领侯,分为数道,攻南匈奴与曼柏,2薁鞬日逐王战死,杀千馀人。3
1.林按:鲜卑大人名其至鞬。
2.县名,属五原郡也。
3.林按:本条事,《通鉴》在十月。
《后汉书》卷九〇《鲜卑传》,页一二
公元一二四年 后汉安帝延光三年 匈奴万氏尸逐鞮南单于二十七年 乌稽侯尸逐鞮南单于一年
771.[正月,龟兹王白英率姑墨、温宿诣勇降]。勇因发其步兵骑万馀人到车师前王庭,击走匈奴伊蠡王于伊和谷,收得前部五千馀人,于是前部始复开通。
《后汉书》卷四七《班超传附子勇传》,页二三下
772.五月,南匈奴左日逐王叛,使匈奴中郎将马翼讨破之。
《后汉书》卷五《安帝纪》,页二八下
773.三年秋,[鲜卑其至鞬]复寇高柳,击破南匈奴,杀渐将王。
《后汉书》卷九〇《鲜卑传》,页一二
774.安帝延光三年二月戊子,有五色大鸟集济南台,十月,又集新丰,时以为凤皇。或以为“凤皇,阳明之应,故非明主则隐不见。凡五色大鸟似凤者,多羽虫之孽”。……案宣帝、明帝时,五色鸟群翔殿屋,贾逵以为胡降征也。帝多善政,虽有过,不及至衰缺,末年胡降二十万口,尔其验也。帝之时,羌、胡外叛,谗慝内兴,羽孽之时也。
《后汉书》志一四《五行志》二,页一〇下—一一
公元一二五年 后汉安帝延光四年 匈奴乌稽侯尸逐鞮南单于二年
775. 四年秋,勇发……兵击后部王军就,1大破之。……捕得军就及匈奴持节使者,将至索班没处斩之,以报其耻,传首京师。
1.军就,名也。
《后汉书》卷四七《班超传附子勇传》,页二三下—二四
公元一二六年 后汉顺帝永建元年 匈奴乌稽侯尸逐鞮南单于三年
776.永建元年,……师六国1悉平。其冬,勇发诸国兵击匈奴呼衍王,呼衍王亡走,其众二万馀人皆降。捕得单于从兄,勇使加特奴手斩之,以结车师、匈奴之隙。北单于自将万馀骑入后部,至金且谷,勇使假司马曹俊驰救之。单于引去,俊追斩其贵人骨都侯,于是呼衍王遂徙居枯梧河上。是后车师无复虏迹,城郭皆安。
1.林按:《通鉴》胡注谓“《西域传》:卑陆、蒲类、东且弥、移支、车师前后王,是为六国”。
《后汉书》卷四七《班超传附子勇传》,页二四
777.顺帝永建元年,勇率后王农奇字加特奴及八滑等,发精兵击北虏呼衍王,破之。勇于是上立加特奴为后王、八滑为后部亲汉后。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页二七
公元一二七年 后汉顺帝永建二年 匈奴乌稽侯尸逐鞮南单于四年
778.顺帝永建元年初,鲜卑其至鞬寇代郡,太守李超战死。明年(二年)春,中郎将张国遣从事将南单于步兵骑万馀人出塞,击破之,获其资重二千馀种。
《后汉书》卷九〇《鲜卑传》,页一二下
779.二月,鲜卑寇辽东、玄菟。……护乌桓校尉耿晔率南单于击鲜卑,破之。
《后汉书》卷六《顺帝纪》,页六
780.孝顺永建二年二月癸未,太白昼见三十九日。1闰月乙酉,太白昼见东南维四十一日。八月乙巳,荧惑入舆鬼。太白昼见,为强臣。荧惑为凶。舆鬼为死丧。质星为诛戮。是时中常侍高梵、张防、将作大匠翟酺、尚书令高堂芝、仆射张敦、尚书尹就、郎姜述、杨凤等,及兖州刺史鲍就、使匈奴中郎[将]张国、2金城太守张笃、敦煌太守张朗,相与交通,漏泄,就、述弃市,梵、防、酺、芝、敦、凤、就、国皆抵罪。
1.(注略)。
2.林按:“将”字以意补。
《后汉书》志一一《天文志》中,页一七下—一八
公元一三〇年 后汉顺帝永建五年 匈奴去特若尸逐就南单于三年
781.冬十月丙寅,天下系囚皆免死一等,徙戍边。
《后汉纪》卷一八《顺帝纪》,页六
公元一三一年 后汉顺帝永建六年 匈奴去特若尸逐就南单于四年
782.六年,帝以伊吾旧膏腴之地,傍近西域,匈奴訾之以为钞暴,复令开设屯田入永元时事,1置伊吾司马一人。
1.林按:如和帝永元二年时事。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序,页六下
783.三年、四年,鲜卑频寇渔阳、朔方。六年秋,耿晔遣司马将胡兵数千人出塞击破之。冬,渔阳太守又遣乌桓兵击之,斩首八百级,获牛马、生口。
《后汉书》卷九〇《鲜卑传》,页一二下—一三
784.先是宁阳1主簿诣阙,诉其县令之枉,积六七岁不省。主簿乃上书曰:“臣为陛下子,陛下为臣父。臣章百上,终不见省,臣岂可北诣单于以告怨乎?”帝大怒,[笞]之。2
1.宁阳,县,属东平国,故城在今兖州龚丘县南也。
2.林按:本条为永建年间事,姑系于此。
《后汉书》卷五八《虞诩传》,页九下
公元一三三年 后汉顺帝阳嘉二年 匈奴去特若尸逐就南单于六年
785.三月,使匈奴中郎将王绸率左骨都侯等击鲜卑,破之。
《后汉书》卷六《顺帝纪》,页一二下
786.二年春,使匈奴中郎将1赵稠。遣从事将南匈奴骨都侯夫沈等,出塞击鲜卑,破之,斩获甚众。诏赐夫沈金印紫绶及缣彩各有差。
1.林按:使匈奴中郎将是官名,《纪》、《传》屡见,此处夺“使”字,以意补。
《后汉书》卷九〇《鲜卑传》,页一三
公元一三四年 后汉顺帝阳嘉三年 匈奴去特若尸逐就南单于七年
787.夏四月丙寅,车师后部司马率后部王加特奴等掩击匈奴,大破之,获其季母。
《后汉书》卷六《顺帝纪》,页一三下—一四
788.阳嘉三年夏,车师后部司马率加特奴等千五百人,掩击北匈奴于阊吾陆谷,坏其庐落,斩数百级,获单于母、季母1及妇女数百人,牛、羊十馀万头,车千馀两,兵器、杂物甚众。
1.季母,叔母也。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页二七下
789.四年春,北匈奴呼衍王率兵侵后部,帝以车师六国接近北虏,为西域蔽扞,乃令敦煌太守发诸国兵,及玉门关候、伊吾司马,合六千三百骑救之,掩击北虏于勒山,汉军不利。秋,呼衍王复将二千人攻后部,破之。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页二七下—二八
公元一三七年 后汉顺帝永和二年 匈奴去特若尸逐就南单于十年
790.惟汉永和二年八月,敦煌太守云中裴岑将兵三千人诛呼衍王等,斩馘部众,克敌全师,除西域之灾,蠲四郡之害,边境艾安,振威到此,立德祠以表万世。1
1.(注略)。
《金石索·石索》二《汉敦煌太守裴岑纪功碑》
公元一四〇年 后汉顺帝永和五年 匈奴去特若尸逐就南单于十三年
791.夏四月,……南匈奴左部句龙大人吾斯、车纽等叛,围美稷。1五月,度辽将军马续讨吾斯、车纽,破之。使匈奴中郎将陈龟迫杀南单于。
1.美稷,县,属西河郡也。
《后汉书》卷六《顺帝纪》,页一八
792.夏四月,南单于寇河西,天子闻,以恩信喻而降之,单于脱帽辟帐谢罪。中郎将陈龟以单于无足可效,迫切令自杀,龟下狱。
《后汉纪》卷一九《顺帝纪》,页二下
793.永和元年,[龟]拜使匈奴中郎将。时南匈奴左部反乱,龟以单于不能制下,外顺内畔,促令自杀,坐征下狱,免。
《后汉书》卷五一《陈龟传》,页一〇下—一一
794.九月,……句龙吾斯等东引乌桓,西收羌、胡,寇上郡,立车纽为单于。冬十一月1辛巳,遣使匈奴中郎将张耽击破之,2车纽降。
1.林按:《通鉴》在十二月。
2.林按:《后汉纪》载“斩首二千馀级”。
《后汉书》卷六《顺帝纪》,页一八下—一九
参见《后汉纪》卷一九《顺帝纪》,页四
795.永和五年,乌桓大人阿坚、羌渠等与南匈奴左部句龙吾斯反畔,中郎将张耽击破斩之,馀众悉降。
《后汉书》卷九〇《乌桓传》,页六下
公元一四一年 后汉顺帝永和六年 匈奴南庭虚位
796.夏五月,……使匈奴中郎将张耽大破乌桓、羌、胡于天山。1
1.《东观记》曰:“耽将吏兵,绳索相悬,上通天山。”
公元一四二年 后汉顺帝汉安元年 匈奴南庭虚位
797.八月,南匈奴左部大人句龙吾斯与薁鞬台耆1等反叛。
1.薁音于六反。鞬音居言反。
《后汉书》卷六《顺帝纪》,页二〇
公元一四三年 后汉顺帝汉安二年 匈奴呼兰尸逐就南单于一年
798.六月……丙寅,立南匈奴守义王兜楼储为南单于。
《后汉书》卷六《顺帝纪》,页二〇下—二一
799.夏六月,以匈奴立义王兜楼储为南单于,立于京师,公卿备位,使大鸿胪授印绶,引上殿。赏赐阏氏以下各有差。1
1.林按:本条《后汉纪》原在汉安元年,今从《后汉书·顺帝纪》及《南匈奴传》系于二年。
《后汉纪》卷一九《顺帝纪》,页七下
800.上遗1单于飨,赐作乐、百戏,上幸离宫临观。2
1.林按:“遗”原误作“遣”,据姚之骃辑本改。
2.按《后汉书·顺帝纪》,此汉安二年夏六月事。
《东观汉记》二二《匈奴南单于传》,页二
801.十一月,使匈奴中郎将马寔遣入刺杀句龙吾斯。
《后汉书》卷六《顺帝纪》,页二一
802.十二月,……[使]匈奴中郎将马寔有功于边,诏书褒奖,赐钱十万……西羌之难,王畅荐寔于执事,由是为使匈奴中郎将。
《后汉纪》卷一九《顺帝纪》,页一一
公元一四四年 后汉顺帝建康元年 匈奴呼兰尸逐就南单于二年
803.夏四月,使匈奴中郎将马寔击南单于左部,1破之,于是胡、羌、乌桓悉诣寔降。
1.林按:《通鉴》胡注谓“左部即句龙吾斯之党”。
《后汉书》卷六《顺帝纪》,页二一下
804.冬十一月……乙酉,令郡国死罪系囚减死一等,徙戍边。
《后汉纪》卷一九《顺帝纪》,页一三下
公元一五一年 后汉桓帝元嘉元年 匈奴伊陵尸逐就南单于五年
805.桓帝元嘉元年,呼衍王将三千馀骑寇伊吾,伊吾司马毛恺遣吏兵五百人于蒲类海东与呼衍王战,悉为所没,呼衍王遂攻伊吾城。夏,遣敦煌太守司马达将敦煌、酒泉、张掖属国吏士四千馀人救之,出塞至蒲类海,呼衍王闻而引去,汉军无功而还。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页二八
公元一五三年 后汉桓帝永兴元年 匈奴伊陵尸逐就南单于七年
806.永兴元年,车师后部王阿罗多与戊部候严皓不相得,遂忿戾反畔,攻围汉屯田且固城,杀伤吏士。后部候炭遮领馀人畔阿罗多诣汉吏降。阿罗多迫急,将其母、妻子从百馀骑亡走北匈奴中,敦煌太守宋亮上立后部故王军就质子卑君为后部王。1后阿罗多复从匈奴中还,与卑君争国,颇收其国人。戊校尉阎详虑其招引北虏,将乱西域,乃开信告示,许复为王,阿罗多乃诣详降。于是收夺所赐卑君印绶,更立阿罗多为王,仍将卑君还敦煌,以后部人三百帐别属役之,食其税。帐者,犹中国之户数也。
1.林按:安帝延光四年,军就为班勇所斩,但其质子尚在敦煌,故太守上请立之(参阅《通鉴》胡注)。
《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页二八—二九
公元一五五年 后汉桓帝永寿元年 匈奴伊陵尸逐就南单于九年
807.[二月,颍阴人刘陶上疏曰]:“……窃见……乌桓校尉李膺,……前后历职,正身率下,及掌戎马,镇抚北疆,神武扬于朔州,强胡慑于漠北,……斯则中兴之良佐,国家之柱臣也。”
《后汉纪》卷二一《桓帝纪》,页一〇下
808.膺,……后转护乌桓校尉,会匈奴攻云中,杀略吏民,膺亲率步骑临阵交战,斩首两千级,胡1寇边退,边城安静。后以公事免官。天子贤刘陶之言而嘉膺之能,迁度辽将军。2
1.林按:“胡”原误作“羌”。但既与匈奴战,则不得言“羌”,当为“胡”字之讹。
2.林按:膺至永寿二年秋七月始迁。
《后汉纪》卷二一《桓帝纪》,页一五
809.秋七月,1……南匈奴左太[薁鞬]台[耆]、2且渠伯德等叛,寇美稷,3安定属国都尉张奂讨除之。4
1.林按:《后汉纪》作“六月”。
2.林按:原误作“左台”,夺“薁鞬” 及“耆”三字,据《南匈奴传》改。
3.美稷,西河县也。
4.林按:《后汉纪》作“中郎将张奂击除之”。
《后汉书》卷七《桓帝纪》,页一二下
参见《后汉纪》卷二一《桓帝纪》,页一一
810.永寿元年,[奂]迁安定属国都尉。初到职,而南匈奴左薁鞬台耆、且渠伯德等七千馀人寇美稷;东羌复举种应之,而奂壁唯有二百许人,闻即勒兵而出。军吏以为力不敌,叩头争止之。奂不听,遂进屯长城,1收集兵士,遣将王卫招诱东羌,因据龟兹,2使南匈奴不得交通。东羌诸豪遂相率与奂和亲,共击薁鞬等,连战,破之。伯德惶恐,将其众降,郡界以宁。
1.林按:《通鉴》胡注谓“此即秦蒙恬所筑长城,在上郡界”。
2.龟兹音丘慈,县名,属上郡。《前书音义》曰“龟兹国人来降之,因以名县”也。
《后汉书》卷六五《张奂传》,页一一下
811.奂迁安定属国都尉。匈奴、1羌豪率感奂恩德,上马、遣金。悉以还之。
1.林按:《后汉书》及姚辑本《东观记》、《续汉书》均无“匈奴”二字,仅云羌豪上马、遣金。惟姚辑本谢承《后汉书》则与此《书》同,有“匈奴”二字。
《七家后汉书》谢承《后汉书》卷四,页二
812.桓帝时,鲜卑檀石槐者,其父投鹿侯、初从匈奴军三年,其妻在家生子,……名檀石槐。……[侯为部落畏服,遂推以为大人]。檀石槐乃立庭于弹汗山、歠仇水上,1 去高柳北三百馀里,兵马甚盛,东西部大人皆归焉。因南抄缘边,北拒丁零,东却夫馀,西击乌孙,尽据匈奴故地,东西万四千馀里,南北七千馀里,网罗山川、水泽、盐池。2
1.歠音昌悦反。
2.林按:本条姑系于此。
《后汉书》卷九〇《鲜卑传》,页一三下—一四
公元一五六年 后汉桓帝永寿二年 匈奴伊陵尸逐就南单于十年
813.[秋七月,李膺迁度辽将军]。先是疏勒、龟兹数抄张掖、酒泉、云中诸郡,吏民苦之。自应在边,皆不复为害。匈奴、莎车、乌孙、鲜卑诸国常不实附者,闻膺威名,莫不畏服,先时略取民男女,皆送还塞下。
《后汉纪》卷二一《桓帝纪》,页一五
公元一五八年 后汉桓帝延熹元年 匈奴伊陵尸逐就南单于十二年
814.会羌、胡寇边,杀长吏,驱略百姓。桓帝以龟世谙边俗,拜为度辽将军。1龟临行,上疏曰:“臣龟蒙恩累世,驰骋边垂,虽展鹰犬之用,顿毙胡虏之庭,魂骸不返,荐享狐狸,犹无以塞厚责,荅万分也。……今西州边鄙,土地塉埆,2鞍马为居,射猎为业,男寡耕稼之利,女乏机杼之饶,守塞候望,悬命锋镝,闻急长驱,去不图反。自顷年以来,匈奴数攻营郡,3残杀长吏,侮略良细。战夫身膏沙漠,居人首系马鞍。或举国掩户,尽种灰灭,孤儿寡妇,号哭空城,野无青草,室如悬磬。4虽含生气,实同枯朽。往岁并州水雨,灾螟互生,稼穑荒耗,租、更5空阙。老者虑不终年,少壮惧于困戹。……陛下继中兴之统,承光武之业,临朝听政,而未留圣意。且牧守不良,或出中官,惧逆上旨,取过目前。呼嗟之声,招致灾害,胡虏凶悍,因衰缘隙。而令仓库单于豺狼之口,功业无铢两之效,皆由将帅不忠,聚奸所致。……宜更选匈奴、乌桓、护羌中郎将、校尉,6简练文武,授之法令,除并、凉二州今年租、更,宽赦罪隶,埽除更始。则善吏知奉公之佑,恶者觉营私之祸,胡马可不窥长城,塞下无候望之患矣。”帝觉悟。
1.林按:时在冬十二月。
2.埆音觉,又音确,谓薄土也。
3.谓郡有屯兵者,即护羌校尉屯金城,乌桓校尉屯上谷之类。
4.《左传》曰:“室如悬磬,野无青草。”言其屋居如磬之悬,下无所有。
5.更谓卒更钱也。
6.林按:谓宜更选护匈奴中郎将、护乌桓校尉及护羌校尉也(参阅《通鉴》胡注)。
《后汉书》卷五一《陈龟传》,页一一—一三
815.十二月,鲜卑寇边,使匈奴中郎将张奂率南单于击破之。1
1.林按:《鲜卑传》作“出塞击之,斩首二白级”。《张奂传》作“斩首数百级”。
《后汉书》卷七《桓帝纪》,页一三下
参见卷六五《张奂传》,页一二下
卷九〇《鲜卑传》,页一四下
816.[奂]迁使匈奴中郎将。1时休屠各2及朔方乌桓并同反叛,烧度辽将军门,3引屯赤坑,烟火相望。兵众大恐,各欲亡去。奂安坐帷中,与弟子讲诵自若,军士稍安。乃潜诱乌桓,阴与和通,遂使斩屠各渠帅,袭破其众。诸胡悉降。
1.林按:《东观汉记》作“奂为安定属国都尉使匈奴”。
2.屠音直于反。林按:《乌桓传》“休屠各”作“休着屠各”(“着”字疑衍),且云叛在永寿中。“永寿中”当为“延熹初”之讹,《南匈奴传》及《张奂传》可证。本条据此二《传》而系于此年。又休屠各即屠各;《晋书•匈奴传》,屠各乃匈奴之一支。
3.时度辽将军屯五原。
《后汉书》卷六五《张奂传》,页一一下
参见卷九〇《乌桓传》,页六下
《东观汉记》卷二一《张奂传》,页四
817.张奂,字然明,为使匈奴中郎将,率步骑二万,广宣方略,大破鲜卑、匈奴惶惧,诣奂乞降。声势猛烈,其后1战栗不敢犯边。时休屠等反,众大惧,奂安坐帷中,与弟子讲论自若,徐乃设奇破之。
1.林按:“其后”原误作“其秋”。揆之文义,“秋”字当为“后”字之讹,故改。
《后汉书补逸》卷一二谢承《后汉书》,页五
818.夏四月,中郎将张奂以南单于车儿不能治国事,上言更立左鹿蠡王都绀为单于。诏曰:“《春秋》大居正,车儿一心同向化,何罪而黜?其遣还廷摄部落。”1
1.林按:本条《后汉纪》原在元康元年,今从《南匈奴传》系于延熹元年。《通鉴》在延熹元年冬十二月。
《后汉纪》卷二二《桓帝纪》,页一九下
819.大将军梁冀与龟素有隙,赞其沮毁国威,挑取功誉,1不为胡虏所畏,坐征还。……[后龟死],西域胡夷,并、凉民庶,咸为举哀,吊祭其墓。2
1.挑取犹独取也。独取其名,如挑战之义。
2.林按:本条据《通鉴》系于此年。
《后汉书》卷五一《陈龟传》,页一三下—一四
820.暠……迁汉阳太守,……及到郡,化行羌、胡,禁止侵掠。迁使匈奴中郎将。时辽东乌桓反叛,复转辽东太守,乌桓望风率服,迎拜于界上。坐事免归。后……入为尚书。会匈奴寇并、凉二州,桓帝擢暠为度辽将军。1暠到营所,先宣恩信,诱降诸胡,其有不服,然后加讨。羌虏先时有生见获质于郡县者,悉遣还之。诚心怀抚,信赏分明,由是羌、胡、龟兹、莎车、乌孙等皆来顺服。暠乃去烽燧,2除候望,边方晏然无警。
1.林按:擢在延熹元年冬十二月。
2.昼举烽,夜燔燧。解见《光武纪》。
《后汉书》卷五六《种暠传》,页一六
公元一六二年 后汉桓帝延熹五年 匈奴伊陵尸逐就南单于十六年
821.[冬,太尉]秉条奏牧守以下[使]匈奴中郎将1燕瑗……等五十馀人,或死或免,天下莫不肃然。
1.林按:“使匈奴中郎将”是官名;此处夺[使]字,以意补。
《后汉书》卷五四《杨震传附子秉传》,页一五下
822.[冬十二月],征拜[规]度辽将军,至营数月,上书荐中郎将张奂以自代。曰:“……若犹谓愚臣宜充军事者,愿乞冗官,以为奂副。”朝廷从之,以奂代为度辽将军,规为使匈奴中郎将。
《后汉书》卷六五《皇甫规传》,页八—九
公元一六四年 后汉桓帝延熹七年 匈奴伊陵尸逐就南单于十八年
823.[司徒暠薨]并、凉边人咸为发哀。匈奴闻暠卒,举国伤惜。单于每入朝贺,望见坟墓,辄哭泣祭祀。1
1.林按:据本《传》暠以延熹四年迁司徒,在位三年而卒,故以本条系于此年。
《后汉书》卷五六《种暠传》,页一六下
公元一六五年 后汉桓帝延熹八年 匈奴伊陵尸逐就南单于十九年
824.六月,匈奴寇边,[中]郎将1度尚击之。
1.林按:“中”字以意补。
公元一六六年 后汉桓帝延熹九年 匈奴伊陵尸逐就南单于二十年
825.六月,南匈奴及乌桓、鲜卑寇缘边九郡。1秋七月,……遣使匈奴中郎将张奂击南匈奴、乌桓、鲜卑。……冬十二月,……南匈奴、乌桓率众诣张奂降。
1.林按:《后汉纪》作“鲜卑、乌桓寇边”,无“南匈奴”字样,疑脱漏;又“乌桓”误作“乌孙”。
《后汉书》卷七《桓帝纪》,页二三
参见《后汉纪》卷二二《桓帝纪》,页一二
826.延熹九年夏,[鲜卑]乌桓复与鲜卑及南匈奴1寇缘边九郡,俱反。张奂讨之,皆出塞去。
1.林按:“南匈奴”下原重出“鲜卑”二字,当是衍文,故删(参阅王先谦《后汉书集解》附《校补》引钱大昭之说)。
《后汉书》卷九〇《乌桓传》,页六下
827.九年夏,[鲜卑]遂分骑数万人入缘边九郡,并杀掠吏人。于是复遣张奂击之,鲜卑乃出塞去。
《后汉书》卷九〇《鲜卑传》,页一四下
828.九年春,征拜[度辽将军奂]大司农。鲜卑闻奂去,其夏(六月),遂招结南匈奴、乌桓数道入塞,或五六千骑,或三四千骑,寇掠缘边九郡,杀略百姓。秋(七月),鲜卑复率八九千骑入塞,诱引东羌与共盟诅。于是上郡沈氐、安定先零诸种共寇武威、张掖,缘边大被其毒。朝廷以为忧,复拜奂为护匈奴中郎将,以九卿秩督幽、并、凉三州及度辽、乌桓二营,1兼察刺史、二千石能否,赏赐甚厚。匈奴、乌桓闻奂至,因相率还降,2凡二十万口。奂但诛其首恶,馀皆慰纳之。唯鲜卑出塞去。
1.明帝永平八年,初置度辽将军,屯五原郡曼柏县,《汉官仪》曰“乌丸校尉屯上谷郡宁县”,故曰二营。
2.林按:降在冬。
《后汉书》卷六五《张奂传》,页一三—一四
829.桓帝末,鲜卑、南匈奴及高句骊嗣子伯固并畔,为寇钞,四府举玄为度辽将军,假黄钺。玄至镇,休兵养士,然后督诸将,守讨击胡虏及伯固等,皆破散退走。在职三年,边境安静。
《后汉书》卷五一《桥玄传》,页一五
830.孝桓之季年,鲜卑入塞钞。盗起匈奴左部,凉州叛羌逼迫,兵诛淫衍,东夷高句丽嗣子伯固1逆谋并发,三垂骚然,为国忧念。四府表公(桥玄)“昔在凉州,2柔远能迩,不烦军师而车师克定;及在上谷、汉阳,连载营郡,膂力方刚,明集御众”。征拜度辽将军,始受旄钺铭鼓之任,捍御三垂。公以“吏士频年在外,3勤于奔命,人马疲羸挠钝,请且息州营横发之役。以补困惫”。朝廷许之。
1.林按:“东夷”原误作“东移”,“嗣子”原误作“翤子”,“伯固”原误作“百固”,均据清杨以增海源阁刻本改。
2.林按:“凉州”原误作“梁州”,据同上海源阁刻本改。
3.林按:“频年在外”原误作“年乃”,据同上海源阁刻本改。
4.林按:“困惫”原误作“渐貌”,据同上海源阁刻本改。
《蔡中郎文集》卷一《黄钺铭》,页六
公元一六六年 后汉桓帝延熹九年 匈奴伊陵尸逐就南单于二十年
831.冬十月,先零羌寇三辅,使匈奴中郎将张奂击破之。
《后汉书》卷七《桓帝纪》,页二四下
832.[桓帝时],柔为护匈奴中郎将。1
1.林按:本条姑系于此。
《后汉书》卷六八《郭太传附王柔传》,页七
参见《晋书》卷三九《王沈传》,页一
公元一六八年 后汉灵帝建宁元年 匈奴伊陵尸逐就南单于二十二年
833.[护羌校尉颎]上言曰:“臣伏见先零东羌虽数叛逆,而降于皇甫规者已二万许落,善恶既分,馀寇无几。……计东种所馀三万馀落,居近塞内,路无险折,非有燕、齐、秦、赵纵横之势,而久乱并、凉,累侵三辅,西河、上郡,已各内徙,安定、北地,复至单危,自云中、五原,西至汉阳二千馀里,匈奴、种羌,并擅其地,是为癕疽伏疾留滞胁下,如不加诛,转就滋大。今若以骑五千,步万人,车三千两,三冬二夏,足以破定,无虑1用费为钱五十四亿。如此,则可令群羌破尽,匈奴长服,内徙郡县得反本土。……”帝许之。2
1.无虑,都凡也。
2.林按:本条事,《通鉴》在春二月。
《后汉书》卷六五《段颎传》,页二三—二四
834.诏以少府周靖行车骑将军,加节,与护匈奴中郎将张奂率五营士讨武。1
1.林按:本条事,《通鉴》在秋九月。
《后汉书》卷六九《窦武传》,页七
公元一七二年 后汉灵帝熹平元年 匈奴伊陵尸逐就南单于二十六年 屠特若尸逐就南单于一年
835.五年1春正月,车驾上原陵,诸侯王、公主2及外戚家妇女、郡国计吏、匈奴单于、西域三十六国侍子皆会焉。如会殿之仪,礼乐阕,百官受赐爵。
1.林按:建宁五年也,是年五月改元为熹平元年。
2.林按:“主”字原误作“王”,据《龙溪精舍丛书》本改。
《后汉纪》卷二三《灵帝纪》,页一六
公元一七四年 后汉灵帝熹平三年 屠特若尸逐就南单于三年
836.[冬十一月],迁旻1为使匈奴中郎将。
1.林按:旻,洪之父。
《后汉书》卷五八《臧洪传》,页二三
837.旻,历[使]匈奴中郎将、1中山、太原太守,所在有名。2
1.林按:“使”字以意补。
2.谢承《后汉书》曰:“……是时边方有警,羌、胡出寇,三府举能,迁旻[使]匈奴中郎将。……[后]旻转拜长水校尉,终太原太守。”
《三国·魏志》卷七《臧洪传》,页一一下—一二
838.熹平三年冬,鲜卑入北地,太守夏育率休着屠各1追击破之。
1.林按:休屠各屡见,《灵帝纪》及《张奂传》均可证,“着”疑衍。
《后汉书》卷九〇《鲜卑传》,页一五
公元一七七年 后汉灵帝熹平六年 屠特若尸逐就南单于六年
839.夏四月,……鲜卑寇三边。1……八月,遣破鲜卑中郎将田晏出云中,使匈奴中郎将臧旻与南单于出雁门,护乌桓校尉夏育出高柳,并伐鲜卑,晏等大败。
1.谓东、西与北边。
《后汉书》卷八《灵帝纪》,页九
840.[秋七月,帝召百官议击鲜卑,议郎蔡邕议曰]:“……匈奴遁逃,鲜卑强盛,据其故地,称兵十万,才力劲健,意智益生。加以关塞不严,禁网多漏,精金良铁皆为贼有。汉人逋逃为之谋主,兵利马疾过于匈奴。……若祸结兵连,岂得中休?当复征发众人,转运无已,是为耗竭诸夏,并力蛮夷。
“昔高祖忍平城之耻,吕后弃慢书之诟,1方之于今,何者为甚?天设山河,秦筑长城,汉起塞垣,所以别内外,异殊俗也。苟无蹙国内侮之患则可矣,2岂与虫蚁狡寇计争往来哉!……守边之术,李牧善其略,3保塞之论,严尤申其要,4 遗业犹在,文章具存,循二子之策,守先帝之规,臣曰可矣。”5
1.诟,耻也,音许豆反。
2. (注略)。
3.(注引李牧事,已见前,故略)。
4.(注引严尤谏议,已见前,故略)。
5.《左传》曰,楚大夫薳启强对楚灵王曰:“晋之事君,臣曰可矣。”
帝不从。遂遣夏育出高柳,田晏出云中,[使]匈奴中郎将臧旻率南单于出雁门,各将万骑,三道出塞二千馀里。檀石槐命三部大人各帅众逆战,育等大败,丧其节传辎重,各将数十骑奔还,死者十七八。
1.林按:“使”字以意补。
2.林按:殿本作“数千骑”。
《后汉书》卷九〇《鲜卑传》,页一七—一九
参见卷一五《五行志》三,页一三下—一四、
《后汉纪》卷二四《灵帝纪》,页二下—四
《蔡中郎文集》卷七《难夏育上言鲜卑仍犯诸郡》,页五—一二
841.论曰:四夷之暴,其势互强矣。匈奴炽于隆汉,西羌猛于中兴。而灵、献之间,二虏迭盛,石槐骁猛,尽有单于之地,蹋顿凶桀,公据辽西之土。1其陵跨中国、结患生人者,靡世而宁焉。然制御上略,历世无闻;周、汉之策,仅得中下。将天之冥数,以至于是乎?2
1.林按:“土”原误作“士”,据殿本改。
2.林按:本条姑系于此。
《后汉书》卷九〇《鲜卑传论》,页二〇
公元一七八年 后汉灵帝光和元年 匈奴屠特若尸逐南单于七年 呼征南单于一年
842.今年七月九日,匈奴攻郡盐池县。1其时鲜卑连犯云中、五原,一月之中,烽火不绝。不意西夷2相与合谋,所图广远,恐边为变,不知所济,郡县咸悄悄不知所守。3
1.林按:其时邕以得罪家属髡钳徒在朔方。郡,以系指朔方郡。但《后汉书·郡国志》朔方郡无盐池县。
2.林按:“不意西夷”原误作“不言四夷”,据清杨以增海源阁刻本改。
3.林按:“所图广远”以下,“边”原误作“遂”,“济”原误作“齐”,“悄悄不知所守”原误作“悄不守”,均据同上海原阁刻本改。
《蔡中郎文集》外集《上汉书十志疏》,页三
公元一七九年 后汉灵帝光和二年 匈奴呼征南单于二年 羌渠南单于一年
843.秋七月,使匈奴中郎将张修1有罪,下狱死。2
1.林按:《后汉纪》“张修”作“纯修”,“呼征”作“呼演”,“羌渠”作“羌深”,俱误,《后汉书·灵帝纪》及《南单于传》可证。
2.时张修擅斩单于呼征,更立羌渠为单于,故坐死。
《后汉书》卷八《灵帝纪》,页一一下
参见《后汉纪》卷二四《灵帝纪》,页八下
公元一八七年 后汉灵帝中平四年 匈奴羌渠南单于九年
844.十二月,休屠各胡叛。
《后汉书》卷八《灵帝纪》,页二〇
公元一八八年 后汉灵帝中平五年 匈奴羌渠南单于十年 持至尸逐侯南单于一年
845.五年春正月,休屠各胡寇西河,杀郡守刑纪。……三月,休屠各胡攻杀并州刺史张懿,遂与南匈奴左部合,杀其单于。
《后汉书》卷八《灵帝纪》,页二〇
公元一八九年 后汉灵帝中平六年 匈奴持至尸逐侯南单于二年
846.九月,南单于叛,与白波贼寇河东。1
1.林按:本条纪原在中平五年九月,《通鉴考异》指为误。兹从《南匈奴传》系于中平六年(《通鉴》在六年冬十月)。
《后汉书》卷八《灵帝纪》,页二二
847.单于既为国人所杀,其子孙1于扶罗膺立,国人立须卜为单于,于扶罗诣阙讼。会灵帝崩,2王室乱,于扶罗将数千骑与白波贼寇冀州界。百姓皆高壁清野,抄掠少又所得。欲归国,国人不受,遂止河东。3
1.林按:于扶罗为羌渠之子,“孙”字应删。
2.林按:中平六年四月崩。
3.林按:本条本纪原在初平元年夏六月,兹从《南匈奴传》系于此年。
《后汉纪》卷二六《献帝纪》,页五下
848.于扶罗者,南单于之子也。中平中,发匈奴兵,于扶罗率以助汉,会本国反,杀南单于,于扶罗遂将其众留中国,因天下挠乱,与西河白波贼合,破太原、河内,抄略诸郡为寇。
《三国·魏志》卷一《武帝纪》裴松之注引《魏书》,页七
849.灵帝好胡服、胡帐、胡床、胡坐、胡饭、胡空侯、胡笛、胡舞。1京都贵戚皆竞为之,此服妖也。其后董卓多拥胡兵,填塞街衢,虏掠宫掖,发掘园陵。2
1.林按:本条胡字多指西域而言,非专指匈奴也。
2.林按:本条姑系于此。
《后汉书》志一三《五行志》一,页八下
公元一九〇年 后汉献帝初平元年 匈奴持至尸逐侯南单于三年
850.[春正月],山东兵起,欲诛卓,1袁绍至河内,杨与绍合,复与匈奴单于于扶罗屯漳水。
1.林按:董卓。
《三国·魏志》卷八《张杨传》,页一一下
851.[及义兵起,董卓会公卿议大发兵讨之。尚书郑太诡词对曰]:“……且天下强勇、百姓所畏者,有并、凉之人及匈奴、屠各、湟中义从、西羌八种,1而明公拥之以为爪牙,譬驱虎兕以赴犬羊,七也。……”[卓乃悦]。
1.义从、八种并见《西羌传》。
《后汉书》卷七〇《郑太传》,页三下
参见张璠《后汉纪·郑泰》,页一五下
公元一九一年 后汉献帝初平二年 匈奴持至尸逐侯南单于四年
852.[赵浮、程奂等闻馥欲以冀州与绍,自孟津驰东下]。浮等到,谓馥曰:“袁本初1军无斗粮,各己离散,虽有张杨、于扶罗新附,未肯为用,不足敌也。小从事2等请自以见兵拒之,旬日之间,必土崩瓦解,明将军但当开合高枕,何忧何惧。”馥不从。乃……遣子赍冀州印绶于黎阳与绍。
1.林按:袁绍字本初。
2.林按:浮等乃馥置都督从事,故自谓“小从事”。
《三国·魏志》卷六《袁绍传》裴松之注引见《九州岛春秋》,页一八
853.[绍遂领冀州牧。别驾沮]授进曰:“将军……拥一郡之卒,撮1冀州之众,威陵河朔,名重天下。若举军东向,则黄巾可埽;还讨黑山,则张燕可灭,2回师北首,则公孙必禽;震胁戎狄,则匈奴立定。3……比及数年,其功不难。”4
1.《广雅》曰:“撮,持也。”
2.黑山在今卫州卫县西北。《九州岛春秋》曰:“燕本姓褚。黄巾贼起,燕聚少年为群盗,……改姓张。……其后人众浸广,……号曰‘黑山’也。”
3.林按:《三国·魏志》作“则匈奴必徙”。
4.林按:《三国志》成书在前,唯《后汉书》记事较祥。本编于此二书部分主次,择善而从。
《后汉书》卷七四上《袁绍传》,页七下—八
参见《三国·魏志》卷六《袁绍传》,页一八下—一九
854.[秋七月],单于欲叛绍,1杨不从。单于执杨与俱去。绍使将曲义追击于邺南,破之。单于执杨至黎阳,攻破度辽将军耿祉军,众复振。
1.林按:袁绍。
《三国·魏志》卷八《张杨传》,页一一下—一二
公元一九二年 后汉献帝初平三年 匈奴持至尸逐侯南单于五年
855.三年春,太祖(曹操)要击睦固,又击匈奴于扶罗1于内黄,皆大破之。
1.(注引《魏书》已见前,故略)。
《三国·魏志》卷一《武帝纪》,页七
公元一九三年 后汉献帝初平四年 匈奴持至尸逐侯南单于六年
856.四年,术引军至陈留,屯封丘。黑山馀贼1匈奴于扶罗等佐术,与曹操战于匡亭,2术退保雍丘。
1.林按:“及”原误作“反”,据殿本改。
2.林按:时在春正月。
《后汉书》卷七五《袁术传》,页九下
857.六月,绍……遂与黑山贼张燕及四营屠各、雁门乌桓战于常山。
《后汉书》卷七四《袁绍传》上,页一一
858.……后鲜卑大人轲比能复制御群狄,尽收匈奴故地,自云中、五原以东,抵辽水,皆为鲜卑庭。数犯塞寇边,幽、并苦之。1
1.林按:据《三国·魏志》卷三〇《轲比能传》,能兴起于汉末,死于魏明帝太和三年,本条姑系于此。
《三国·魏志》卷三〇《乌桓鲜卑传》,页一下
公元一九五年 后汉献帝兴平二年 匈奴持至尸逐侯南单于八年 呼厨泉南单于一年
859.十一月……壬申,幸曹阳,1露次田中。杨奉、董承引白波帅胡才、李乐、韩暹及匈奴右贤王2去卑,率师奉迎,与李傕等战,破之。十二月庚辰,车驾乃进。李傕等复来追战,王师大败。
1.曹阳,涧名,在今陕州西南七里,俗谓之七里涧。崔浩云:“自南山北通于河。”
2.林按:右贤王原误作左贤王,据《南匈奴传》及《后汉纪》改。
《后汉书》卷九《献帝纪》,页一〇
860.十二月……壬申,行幸曹阳。傕、汜、济1并力来追。董卓、杨奉间使至河东,招故白波帅李乐、韩暹、胡才及匈奴右贤王去卑率其众来,与傕等战,大破之,斩首数千级。……庚申,车驾发东,董承、李乐卫乘舆,胡才、杨奉、韩暹、匈奴右贤王于后为距。傕等来追,王师败绩。
1.林按:李傕、郭汜、张济。
《后汉纪》卷二八《献帝纪》,页一一
861.陈留董祀妻者,同郡蔡邕之女也,名琰,字文姬。……兴平中,天下丧乱,文姬为胡骑所获,没于南匈奴左贤王,在胡中十二年,生二子。曹操素与邕善,痛其无嗣,乃遣使者以金璧赎之,而重嫁于祀。1
1.林按:以前后事迹考之,文姬当于兴平二年被虏,翌年去匈奴,建安十二年或十三年归汉。
《后汉书》卷八四《烈女·董祀妻传》,页二二
862.第一拍: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烟尘蔽野兮胡虏盛,志意乖兮节义亏。对殊俗兮非我宜,遭恶辱兮当告谁?笳一会兮琴一拍,心溃死兮无人知。
第二拍:
戎羯逼我兮为室家,将我行兮向天涯。云山万重兮归路遐,疾风千里兮扬尘沙。人多暴猛兮如虫蛇,控弦被甲兮为骄奢。两拍张悬兮弦欲绝,志摧心折兮自悲嗟。
第三拍:
越汉国兮入胡城,亡家失身兮不如无生。毡裘为裳兮骨肉震惊,羯膻为味兮枉遏我情。鞞鼓喧兮从夜达明,风浩浩兮暗塞昏营。伤今感昔兮三拍成,衔悲畜恨兮何时平?
第四拍:
无日无夜兮不思我乡土,禀气含生兮莫过我最苦。天灾国乱兮人无主,唯我薄命兮没戎虏。俗殊心异兮身难处,嗜欲不同兮谁可与语。寻思涉历兮何囏阻,四拍成兮益凄楚。
第五拍:
雁南征兮欲寄边心,雁北归兮为得汉音。雁飞高兮邈难寻,空肠断兮思愔愔。攒眉向月兮抚雅琴,五拍泠泠兮意弥深。
第六拍:
冰霜凛凛兮身苦寒,饥对肉酪兮不能餐。夜闻陇水兮声呜咽,朝见长城兮路杳漫。追思往日兮行李难,六拍悲来兮欲罢弹。
第七拍:
日暮风悲兮边声四起,不知愁心兮说向谁是?原野萧条兮烽戎万里,俗贱老弱兮少壮为美。逐有水草兮安家葺垒,牛羊满地1兮聚如蜂蚁。草尽水竭兮羊马皆徙,七拍流恨兮恶居于此?
1.一作“野”。
第八拍:
为天有眼兮何不见我独漂流?为神有灵兮何事处我天南海北头?我不负天兮天何配我殊匹?我不负神兮神何殛我越荒州?制兹八拍兮拟排忧,何知曲成兮转悲愁!
第九拍:
天无涯兮地无边,我心愁兮亦复然。人生倏忽兮如白驹之过隙,然不得欢乐兮当我之盛年。怨兮欲问天,天苍苍兮上无缘。举头仰望兮空云烟,九拍怀情兮谁为传?
第十拍:
城头烽火不曾灭,疆场征战何时歇?杀气朝朝冲塞门,胡风夜夜吹边月。故乡隔兮音尘绝,哭无声兮气将咽。一生辛苦兮缘别离,十拍悲深兮泪成血。
第十一拍:
我非贪生而恶死,不能捐身兮心有以。生仍冀得兮归桑梓,死当埋骨兮长已矣。日居月诸兮在戎垒,胡人宠我兮有二子。鞠之育之兮不羞耻,愍之念之兮生长边鄙。十有一拍兮因兹起,哀响缠绵兮彻心髓。
第十二拍:
东风应律兮暖气多,汉家天子兮布阳和。羌胡踏舞兮共讴歌,两国交欢兮罢兵戈。忽逢汉使兮称近诏,遣千金兮赎妾身。喜得生还兮逢圣君,嗟别二子兮会无因。十有二拍兮哀乐均,去住两情兮谁具陈?
第十三拍:
不谓残生兮却得旋归,抚抱胡儿兮泣下沾衣。汉使迎我兮四牡,胡儿号兮谁得知。与我生死兮逢此时,愁为子兮日无光辉。焉得羽翼兮将汝归?一步一远兮足难移。魂消影绝兮恩爱遗,十有三拍兮弦急调悲,肝肠搅刺兮人莫我知。
第十四拍:
身归国兮儿莫知随,心悬悬兮长如饥。四时万物兮有盛衰,唯有愁苦兮不暂移。山高地阔兮见汝无期,更深夜阑兮梦汝来斯。梦中执手兮一喜一悲,觉得痛吾心兮无休歇时。十有四拍兮涕泪交垂,河水东流兮心是思。
第十五拍:
十五拍兮节调促,气填胸兮谁识曲?处穹庐兮偶殊俗,愿归来兮天从欲。再还汉国兮欢心,心有忆兮愁转深。日月无私兮曾不照临,子母分离兮意难任。同天隔越兮如商参,生死不相知兮何处寻。
第十六拍:
十六拍兮思茫茫,我与儿兮各一方。日东月西兮徒相望,不得相随兮空断肠。对萱草兮徒想忧忘,弹鸣琴兮情何伤!今别子兮归故乡,旧怨平兮新怨长。泣血仰头兮诉苍苍,胡为生我兮独罹此殃。!
第十七拍:
十七拍兮心鼻酸,关山阻修兮行路难。去时怀土兮枯枯叶干,沙场白首兮刀痕箭瘢。风霜凛凛兮春夏寒,人马饥虺兮骨肉单。岂知重得兮入长安?欢息欲绝兮泪阑干。
第十八拍:
胡笳本自出胡中,缘琴翻出音律同。十八拍兮曲虽终,响有馀兮思未穷。是知丝竹微妙兮均造化之功。哀乐各随人心兮有变则通,胡与汉兮异域殊风。天与地隔兮子西母东,苦我怨气兮浩于长空。六合离兮受之应不容。
《乐府诗集》卷五九蔡琰《胡笳十八拍》,页七—一一
公元一九六年 后汉献帝建安元年 呼厨泉南单于二年
863.六月乙未,车驾幸闻喜。杨奉、胡才悔令舆去,乃与李乐议,欲还大驾,诈言当游渑池以东以避匈奴。上不从。庚子,车驾从北道出,傍山而东,无匈奴寇。李乐愧其言,惧而辞还。
《后汉纪》卷二九《献帝纪》,页一
864.建安之初,……征腾1还屯槐里,2转拜为前将军,假节,封槐里侯。北备胡寇,东备白骑,3待士进贤,矜救民命,三辅甚安爱之。
1.林按:腾,超之父。
2.林按:据《后汉书·郡国志》,槐里属右扶风。
3.林按:胡寇指匈奴,白骑指鲜卑。
《三国·蜀志》卷六《马超传》裴松之注引《典略》,页七
公元一九九年 后汉献帝建安四年 呼厨泉南单于五年
865.[四年春],续1为屠各2所杀。
1.林按:续,瓒之子。
2.屠各,胡号。
《后汉书》卷七三《公孙瓒传》,页一五下
866.绍1遣使即拜乌丸三王为单于,皆安车、华盖、羽旄、黄屋、左纛。版文曰:“使持节大将军督幽、青、并领冀州牧阮乡侯绍,承制诏辽东属国率众王颁下、乌丸辽西率众王蹋顿、右北平率众王汗卢维:乃祖慕义迁善,款塞内附,北捍狁,东拒濊貊,世守北陲,为百姓保障。”
1.林按:袁绍。
《三国·魏志》卷三〇《乌丸传》裴松之注引《英雄记》,页四
公元二〇二年 后汉献帝建安七年 呼厨泉南单于八年
867.[秋九月],袁尚拒太祖(曹操)于黎阳,遣所置河东太守郭援、并州刺史高干及匈奴单于取平阳,发使西与关中诸将合从。司隶校尉钟繇遣既说将军马腾等,既为言利害,腾等从之。腾遣子超将兵万馀人,与繇会击干、援,大破之,斩援首。干及单于皆降。1
1.林按:《通鉴》建安七年仅载“南单于遂降”,其《考异》云:“《魏志•张既传》曰高干及单于皆降,非也。”
《三国·魏志》卷一五《张既传》,页一〇
868.其后匈奴单于作乱平阳,繇帅诸军围之,未拔;而袁尚所置河东太守郭援到河东,众甚盛。诸将议欲释之去,[繇不听]。……张既说马腾会击援,腾遣子超将精兵逆之,……击,大破之,1斩援,降单于。语在《既传》。
1.司马彪《战略》曰:袁尚遣高干、郭援将兵数万人,与匈奴单于寇河东,遣使与马腾、韩遂等连和,腾等阴许之。
《三国·魏志》卷一三《钟繇传》,页二下—三
869.贾逵……守绛邑长。郭援之攻河东,所经城邑皆下,逵坚守,援攻之不拔,乃召单于并军急攻之。城将溃,绛父老与援要,不害逵。1
1.林按:本条据《通鉴》系于此年。
《三国·魏志》卷一五《贾逵传》,页一八
公元二〇四年 后汉献帝建安九年 呼厨泉南单于十年
870.九年三月,尚1使审配守邺,复攻谭于平原。配献书与谭曰:“……[将军]又乃图获邺城,许赏赐秦、胡财务、妇女,豫有分数。”2
1.林按:袁尚。
2.林按:“财物”上原有“其”字,《汉晋春秋》无,当衍,故删。又《汉晋春秋》“分数”作“分界”。
《后汉书》卷七四下《袁绍附子谭传》,页六—七
参见《汉晋春秋·审配》,页一八下
871.《汉晋春秋》载审配献书于谭曰:“……[将军]又乃图获邺城,许赐秦、胡,财物妇女,豫有分界。……且三军愤慨,人怀私怒,我将军辞不获已,以及馆陶之役。是时外为御难,内实乞罪,既不见赦,而屠各1二三其心,临陈叛戾。我将军进退无功,首尾受敌,引军奔避,不敢告辞。”
1.林按:原作“屠辱谷”,“辱”字衍,以意删。
《三国·魏志》卷六《袁绍传》裴松之注,页二八下
872.秋八月,曹操破邺,袁尚、袁熙奔匈奴。1
1.林按:尚、熙乃奔乌桓,非奔匈奴;《三国·魏志•乌丸传》可证。此《纪》误。
《后汉纪》卷二九《献帝纪》,页一三下
公元二〇六年 后汉献帝建安十一年 呼厨泉南单于十二年
873.十二年春正月,公(曹操)征干。1干闻之,乃留其别将守城,走入匈奴,求救于单于,单于不受。
1.林按:高干。
《三国·魏志》卷一《武帝纪》,页二四下
参见卷六《袁绍传》,页三一
《后汉书》卷七四下《袁绍传附子谭传》,页一〇下
874.并土新附,习以别部司马领并州刺史。时承高干荒乱之馀,胡、狄在界张雄跋扈,吏民亡叛,入其部落;1兵家拥众,作为寇害,更相扇动,往往棋跱。习到官,诱谕招纳,皆礼召其豪右,稍稍荐举,使诣幕府;豪右已尽,乃次发诸丁强,以为义从;2又因大军出征,分请以为勇力。吏兵已去之后,稍移其家,前后送邺凡数万口;其不从命者,兴兵致讨,斩首千数,降附者万计。单于恭顺,名王3稽颡,部曲服事供职,同于编户。4边境肃清,百姓布野,勤劝农桑,令行禁止。贡达名士,咸显于世。5
1.林按:入南匈奴之部落也。盖其时南匈奴皆在并州界(参阅《通鉴》胡注)。
2.林按:《通鉴》胡注谓“言其以义从军也”。
3.林按:《通鉴》胡注谓“名王,即匈奴诸部王也”。
4.林按:《通鉴》胡注谓“编于民籍,故曰编户”。
5.林按:本条据《通鉴》系于此年。
《三国·魏志》卷一五《梁习传》,页七
公元二〇七年 后汉献帝建安十二年 呼厨泉南单于十三年
875.秋八月,曹操登白狼山,与匈奴冒顿战,1大破斩之。袁尚、[袁]熙奔辽东。
1.林按:据《后汉书•献帝纪》,操乃与乌桓蹋顿战,非与匈奴冒顿战,此《纪》误。
《后汉纪》卷三〇《献帝纪》,页一下
公元二一三年 后汉献帝建安十八年 呼厨泉南单于十九年
876.建安十八年,……更拜[习]议郎、西部都督从事,统属冀州,总故部曲。……习表置屯田都尉二人,领客六百夫,于道次耕种菽粟,以给人牛之费。后单于入侍,西北无虞,习之绩也。1
1.林按:(注略)。
《三国·魏志》卷一五《梁习传》,页七下—八
公元二一四年 后汉献帝建安十九年 呼厨泉南单于二十年
877.[春,渊]转击高平1屠各,皆散走,收其粮谷牛马。
1.林按:据《后汉书•郡国志》,高平县属凉州安定郡。
《三国·魏志》卷九《夏侯渊传》,页五下
公元二一六年 后汉献帝建安二十一年 呼厨泉南单于二十二年 左部帅刘豹一年
878.秋七月,匈奴南单于呼厨泉将其名王来朝,待以客礼,遂留魏,使右贤王去卑监其国。
《三国·魏志》卷一《武帝纪》,页四三下
参见《后汉书》卷九《献帝纪》,页一六下—一七
879.《书》载“蛮夷猾夏”,《诗》称“狁孔炽”,久矣,其为中国患也。秦、汉以来,匈奴久为边害。孝武虽外事四夷,东平两越、朝鲜,西讨贰师、大宛,开邛苲、夜郎之道,然皆在荒服之外,不能为中国轻重。而匈奴最逼于诸夏,胡骑南侵则三边受敌,是以屡遣卫、霍之将,深入北伐,穷追单于,夺其饶衍之地。后遂保塞称藩,世以衰弱。建安中,呼厨泉南单于入朝,遂留内侍,使右贤王抚其国,而匈奴折节,过于汉旧。
《三国·魏志》卷三〇《乌丸传》序,页一
公元二一六年 后汉献帝建安二十二年 呼厨泉南单于二十三年 左部帅刘豹二年
880.二十二年,太祖(曹操)拔汉中,诸军还到长安,因留骑督太原乌丸王鲁昔,使屯池阳,以备卢水。1
1.林按:据《后汉书•郡国志》,池阳县属左冯翊。谓泸水胡也。
《三国·魏志》卷一五《梁习传》裴松之注引《魏略》,页八
公元二二〇年 后汉献帝延康元年 呼厨泉南单于二十六年 左部帅刘豹五年
881.文帝即王位,……[淮以]行征羌护军护左将军张合、冠军将军杨秋讨山贼郑甘、卢水叛胡,皆破平之。关中始定,民得安乐。
《三国·魏志》卷二六《郭淮传》,页一六
882.初,郑甘、王照及卢水胡率其属来降。1王2得降书,以示朝曰:“前欲有令吾讨鲜卑者,吾不从而降,又有欲使吾及今秋讨卢水胡者,吾不听,今又降。”
1.林按:据《文帝纪》“是月(五月)冯翊山贼郑甘、王熙率众降,皆封列侯”。
2.林按:魏王曹丕。
《三国·魏志》卷二《文帝纪》裴松之注引《魏略》,页二下
883.《西戎传》曰:“……资虏,本匈奴也。匈奴名奴婢为‘资’。始建武时,匈奴衰,分去,其奴婢亡匿在金城、武威、酒泉北黑水、西河东西,畜牧逐水草。抄盗凉州,部1落稍多,有数万,不与东部鲜卑同也。其种非一,有大胡、有丁令,或颇有羌杂处,由本亡奴婢故也。2当汉、魏之际,其大人有檀拓,死后,其枝大人南近在广魏、令居3界。有秃玫来数反,为凉州所杀。今有劭提,或降来,或遁走,当为西州道路患也。”
1.林按:殿本“部”作郡,则“郡”字应属上句。
2.林按:殿本作“由本匈奴婢故也”。
3.林按:“令”字原误作“今”,据成都局本改。
4.林按:本条及下条姑系于此年。
《三国·魏志》卷三〇《乌丸鲜卑东夷传》
裴松之注引《魏略》,页三一下
884.四夷国王、率众王、归义侯、邑君、邑长,皆有丞,比郡、县。
《后汉书》志五《礼仪中》,页一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