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传好人民群众最基本的社会实践

我们党的中心工作就是经济建设，我们的基本路线就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邓小平同志曾指出，除非打起仗来，都要抓住这个中心不放，即使仗打完了，还得扭住。经济活动是人类最基本的实践。人总是要先弄饭吃，弄衣服穿，然后才能做别的。我们讲政治、讲意识形态，都是在经济这个基础上，而且最终是由经济基础决定的。脱离了经济是最根本的脱离实际，脱离群众。我们革命也是为了使人民群众能够摆脱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的压迫和束缚，得到发展自己的生产力、创造自己的幸福生活的权利和自由。在今天这样的历史时期，我们得到加快经济发展的时机，我们更要珍惜这个时机，把握好这个机会，集中注意力把经济工作搞上去。

要把经济工作搞好，离不开对人民的宣传。在经济工作中，宣传可以起到激励和鼓舞人民的作用，起到帮助人们掌握政策的作用，起到使大家共同来探索经济建设、改革开放规律的作用。特别是改革开放，有许多是原来不熟悉的东西，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更需要通过宣传工作，来帮助大家逐步接受。这里边包括别人“摸”了，在哪里“摸”着了，摸着了什么。这就要求经济宣传，不要把话说得很满、太绝对，要鼓励人们去闯，去大胆实践，错了再改。

在经济宣传中，应该着重地和经常地宣传的主要内容有：

第一，要经常宣传经济形势。形势看得清楚，人们才有信心，也才能看到主要任务。形势既包括国内形势，也包括世界形势，而且应当帮助人们看得准确，能够有点预见就更好。预见做到绝对是很困难的，但不是做不到，因为事物是有规律的。宣传准确要有实事求是的态度，包括有判断能力。

除了经济状况，经济政策也需要对读者说清楚。因为政策是怎么制定的、现在实行的是什么政策，这意味着人们将在什么样的经济环境中来经营。这方面我们也做了工作。但是，不是每一个宣传都十分明朗。举一个例子，前年和去年，银行利率调低了3次，总共调低了两个百分点，我们的报纸每次都报道了。我们现在企业借银行的贷款大约1.3万亿至1.4万亿元，如果利率调低一个百分点，全国的企业就可以少拿出130亿元利息，调低两个百分点，企业就可以留下260亿元。报纸应该把这点说明白。

形势的宣传，还要包括行情。行情包括行情表，什么东西什么价，这个地方、那个地方什么价。山东烟台罐头厂原来是亏损的，派了一位原市委政研室的干部去当厂长，干了半年多就不亏了，其中一个奥妙就是算亏损账：做的肉罐头，在山东买猪肉做出罐头成本多少钱，在四川买肉出产品多少钱，他就跑到四川去买猪肉，不在山东本地买，成本就下来了。搞经济就要捕捉信息、行情。我们现在的新闻媒介对行情（包括国际市场行情）的报道重视不够。现在的改革，就是“要把企业推向市场”，推向市场就要知道市场的行情，不知道市场行情，那“惊险的一跃”就要扑空。

第二，要坚持宣传改革开放。现在，有许多原来我们不习惯的东西、不了解的东西，需要我们做更多的宣传。人们需要的不是我们今天说租赁好，大家都去租赁；明天说一包就灵，大家就都去承包。各个行业的特点不一样，不能用一个办法、一种形式去把企业办好。

报纸宣传商品经济，一是需要讲理论。没有理论，就不能从根本上说明问题，行动起来就会摇摆不定。比如，企业的出路在什么地方？有什么条件才能变化？为什么企业的发展要不断地追求科技进步？资本的有机构成为什么在企业当中要不断地提高？为什么要追求规模效益？这些都涉及基本理论，需要做出答复。举一个例子，前几年我们办起了一大批信托投资公司，大概办了七八百个。资本主义国家办这类公司的作用是吸收零散资金，集中起来变成生产资金，而我们这七八百个信托投资公司是怎么办的呢？国家规定，要办信托投资公司要有3000万元资本，到哪去找这3000万元资本呢？就是找某个地方拨。不管是从哪个地方，什么银行、财政或哪个机关拨出来，都是国家已经集中了的资金，实际上是把已经集中的资金分散到这几百个投资公司。信托投资公司形式上是一样的，是资本主义成功的经验，可是我们一学就走样了，变成了通货膨胀的条件。所以办报不能忽视理论宣传的重要性，实际生活中迫切需要的理论，要把它讲清楚。

二是传播知识。我们现在经常吃没有知识的亏。比如，在改革试验当中，我们扩大股份制试点，这是很明确的。可是，什么叫股票，可能知道的人不那么多。也有的说，资本主义的企业就是股份制企业。我问过日本人，日本大约200万个企业，股份制的是100万个，能够到东京股票市场上买卖的只有3000多个，其他的都不能上市，或者说不能任意买卖，为什么只有3000多个，它有什么条件？不能任意买卖的股票在谁手里？个人手里占多少？法人手里占多少？买的人为什么买？卖的人为什么卖？这些都应当弄懂。有一个日本人买了本企业的股票，股利大约5%，比银行利息还低。我问他利息这么低你为什么还不存在银行里？他说不买股票就是对企业不忠。有人对我说，他要是不买股票，到一定程度就不会提拔他。这都是知识。收小费，议论纷纷。有人说收小费是国际惯例，全世界都允许，中国不允许收小费是不对的。据我所知，世界上有相当一部分国家是不收小费的。有的国家规定小费是在账单里，由企业分给有关的工作人员。也有服务员直接拿小费，分几种情况，世界上关于小费的情况是五花八门，并不是一个样子。把这五花八门的小费排一排队，就会发现一个共同点，就是一份劳动只能拿一份报酬，绝不是又拿小费又拿全工资。方法看起来不一样，但目的是一样的，不然，任何人办企业都是办不下去的。我们现在有的人的想法是：工资、奖金都要拿，小费也要拿。他想要的这个东西，全世界都没有！还有回扣问题也需要介绍一下世界上习惯的做法。因多数国家法律规定，回扣作为折扣是可以的。个人作为独立的中间人才能拿中间的折扣，作为某单位的经手工作人员要把这个折扣拿到自己的口袋里，在所有法律健全的国家里，都要当作贪污，是政府的工作人员算贪污，是私人企业的工作人员也算贪污老板的。日本、美国的法律，在这点上是一致的。否则，就没办法搞商品经济了。

对于现代企业的经营管理，也需要有较多的宣传介绍。既需要介绍企业怎么从小发展到大，像索尼公司那样的，也需要有像亚柯卡那样的企业起死回生的，也需要有泛美航空公司那样，从小到大发展到跨国的，然后又垮台的。需要有各种如何操作的介绍。

三是介绍经验。这种经验应该是有比较完全的过程的，包括相当辩证内容的经验，不是今天一个做法否定昨天的做法，明天一个做法又否定今天的做法那样简单的说法。现在，我们推广了许多经验，读者看了觉得不好学。比如说，可以开除工人，报上登了一个、两个、三个，有人一学就碰僵了，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做得通，自己就做不通。宣传严格管理也是这样，只说这个厂严极了，地上发现一个烟头罚20元，车间主任没抓到罚100元，别人也很难学。第一，他那个厂严的前头，对工人有一大堆爱。第二是严得有道理，是生产的需要，而这个需要又是工人都了解的，民主讨论过的。第三是管的人是公道的。如果我们介绍的经验不说明这些条件，经验就推不开，或被人误解。有一个报道说某厂优化组合后工人月工资达到350元，工人很满意。但是报道没有说这个厂的效益是多少，工人吃多少辛苦。还有，这350多元是什么概念？副食补贴、洗理费还有没有。许多做法都有许多复杂的条件。不能简单化。要么讲稳定就一个人不能动，要么讲动了才能更稳定，开除越多越好。都是片面性。经验，就是要有许多具体操作的窍门。

第三，在宣传中不要丢掉经济领域的思想政治工作。存在决定意识，意识对存在有强大的反作用力量。在生产比较快地发展、在经济体制变化比较多的时期，人们的思想变化和社会心理的变化，也比较复杂，有的时候思想上的矛盾会相当地激烈。单纯的经济发展的本身也会造成许多新的观念上的变化，加上我们现在还有体制上的变化。这样的时候，有的人对新东西不理解，有的是自以为理解了，但理解成歪的东西。这两种现象是经常发生的，都是妨碍经济发展的。以前到张家界去，爬山口渴得不得了，到老百姓家要买水喝，老百姓说你们是大老远来的客人还能卖水给你们喝？烧好水，把自己家里仅有的一包白糖放上给客人喝不收钱。现在又去，什么都得买，有的老百姓把黑梨当猕猴桃卖给游客。从不卖水白给，到卖假猕猴桃，他并没认识到这种一时的得利对长远是不利的。在新的时期，在观念上必然要有变化，生活好了，也不穿打补丁的衣服了，艰苦奋斗还要不要？有些人说必须要艰苦奋斗，就看不惯老穿新衣服。这是不了解在新的时期要有什么样的艰苦奋斗。从根本上讲，需要增强我们整个民族的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社会主义和艰苦奋斗精神，而不是变到不爱国了，个人主义了。但是，老一套的集体主义思想教育，又适应不了新的变化，也不能被人们接受。我很赞成北京宣传的王府井一条街不卖假货，不光是某一个店不卖，整个一条街都不卖，这就是有共同的利益。一家卖假货，对这条街上不卖假货的商店的信誉都有损害。这种共同的抵制假货就是集体主义思想。在新的时期，要有新的方法来增强人们的集体主义、爱国主义、社会主义思想观念。这是我们新的思想政治工作的任务。

经济宣传的内容还很多。希望把我们的报道搞得更有可读性、更有说服力。要达到这样的目标，需要我们长期的努力学习，提高我们的思想，提高对经济的熟悉程度，深入实际了解的程度，才能使我们在经济宣传报道中的自由程度更大一些。

（本文1992年发表。《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新闻事业》，同心出版社，1993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