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續高僧傳》中的文言詞

《續傳》中的詞語大致可以分爲四個部分：文言詞，通用詞，佛教詞和口語詞。這四種詞有機地結合在一起就形成了極具特色的僧傳語言。所謂文言詞是指使用於書面表達的使文章顯得典雅的詞語。

從魏晉南北朝開始，漢語語言系統出現了言文分離的現象，書面語開始出現文言與白話的分離。相對而言，由於刻意模仿上古語言特徵的就呈現出典雅的形式，成爲文言，而堅持使用當時口語來進行表達的就成爲白話。文言作爲強勢的書面語言在漢語的書面表達體系中長期佔據統治地位。在魏晉，駢體文突然崛起，這種文體用詞典雅華麗，音韻和諧鏗鏘，句式工整簡潔，因此深受當時知識分子推崇。一代有一代之文體[1]，佛教典籍的翻譯與創作在這樣一個大環境下不可能不受到影響，因此語言從先前的口語佔據主要地位變成了文白夾雜。“隨着時間推移，漢文佛教文獻的文言色彩愈來愈濃，由本土人士撰寫而非譯自其他語言的中土撰述尤其如此。”[2]《續傳》語言就是典型代表之一。

文言詞在漢語詞彙史上的作用雖然不如口語詞大，但也有其自身的特點。首先，文言詞在漢語書面詞彙系統中佔據着主要地位。化振紅先生認爲“在整個漢語書面語的詞彙發展史中，起主導作用的並非各個時期的口語詞語，而是文言詞語。上古漢語中，文言詞語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即使在近代漢語的作品中，文言詞語也被知識階層乃至整個社會看作是高於口語詞語的東西。”[3]因此，研究詞彙，特別是專書詞彙時如果刻意避開最主要的成分，整個研究是不完整的。其次，“在二千多年里頭，文言自身也有了相當的變化，時代的變遷怎麼樣也得留下他的痕迹。”[4]從歷史發展來看，文言並非僅僅指上古漢語流傳到後來時代的詞，每一個時代，特別是中古也形成了大量的書面詞彙，這一部分詞在當時就已經只用於書面系統之中了。這說明文言詞彙也有一個不斷發展變化的歷史，這一歷史也需要進行研究。第三，在中古文言與口語有密切的關係。“所謂文言詞語、口語詞語，實際上只是兩個相對的概念：從共時的角度講，有相當一部分詞語是難以確切地確定其歸屬的。以歷時的眼光看，隨着時間的推移，兩者之間也往往存在着相互轉換的可能，尤其是白話詞語向文言詞語的轉變，幾乎各個時期都在進行着。”[5]

《續高僧傳》中存在大量的文言詞語，這爲研究該類詞語的特徵提供了可能，根據詞語的來源，我們把它分爲承古文言詞，典故文言詞，擬古文言詞和創新文言詞四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