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从媒介探讨文学的必要性
当前,媒介语境下的消费社会,整个人文学科呈现出逐渐沦为物质欲望追求的附庸地位的趋势,文学在激烈的社会转型中,其审美价值、社会功能和文化构建使命似乎无所适从;文明的悖论逐步彰显。文学处在人文知识领域的核心地位,文学与生存的关联和内在稳固的哲学命题,传承着人类文化与时俱进的精神命脉,文学在社会生活中具有特殊地位和精神拯救的力量。重新思考媒介与文学传播的关系、媒介如何赋予文学人文因素,以及媒介技术如何推动人文学科之间融合发展、文学观念如何在此基础上更新重构,以求重建社会生活中物质满足与精神渴望之间的和谐,谋求发展与文明进步之间的协调一致,这是当前时代紧迫的文学命题。
一 媒介与文学相关联
媒介与文学互相嵌入,生成富有活力的新的审美文化。从文化结构功能来看,媒介与文学一样从属于具有内在结构和运行机制的人类文明大系统,二者既具有各自独特的文化功能,形成相对独立的文化子系统,又共同承担重塑人类文化大系统的现实责任和建构人类文明的历史使命。媒介与文学形式在不断交流与融合中呈现出新的形态。农业文明、工业文明之后,人类进入媒介技术文明时代,这是人类科技发展的逻辑生成,如果过分强调文明悖论就会忽略文明进步的合理性。人类缅怀过去却不可能回到过去,只有在当下借鉴过去的失误才能把握好未来。把文学放在媒介文明中去考察彼此的依存和渗透,文学参与社会文明进步的独特性和价值就会体现出来。
媒介与文学具有天然的亲和力。媒介旨在传播信息,最大可能地把思想和知识传播到远方和人类心灵的深处,而文学从其诞生开始,一直在寻找最大可能的接受群体。尽管读者在文学构成中的地位曾经长期被忽略了,但读者接受对文学传播的内驱力却随着文学媒介的演进和社会的发展逐步显露出来。20世纪60年代就预言今天的“地球村”的加拿大媒介理论家马歇尔•麦克卢汉,在今天的网络时代,他的《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等一系列媒介理论著作在传播学界的先驱地位和在社会学等方面产生的影响,公认可比曾在人文知识领域内产生了划时代意义的弗洛伊德。如果我们从文学与传播媒介的关系和媒介演进对文学观念更新的角度关注麦克卢汉,我们不能忽略的一个问题是:麦克卢汉的理论一定与他曾经长期从事的文学研究和文学教学有关。1939年后连续三年多时间里,麦克卢汉在英国剑桥大学先后获得了英语文学的硕士学位和博士学位,他热衷于莎士比亚的作品,对西方英语世界的文学大师了如指掌。在他35岁的时候,“他的名气是文学家、16世纪和17世纪英国文学专家、乔伊斯专家;他富有人格魅力,以他课余组织的苏格拉底式研讨会俘获了大群师生。”“实际上,麦克卢汉从头至尾都是一位文人,他追随的是约翰逊博士、卡莱尔、阿诺德和切斯特顿[1]的伟大传统,只是加上他对自己时代闪光的洞见而已。”[2]也许文学给了麦克卢汉想象的能力和探究的热情,让他把人类的感知肢体、技术演进、媒介意义和文明进展联系在一起,探幽发微,获得对人类未来生存境况的天才预测。电视时代的麦克卢汉的媒介理论在今天仍然散发着真知灼见,而网络时代把麦克卢汉思想发扬光大的后继者、被称为“数字时代的麦克卢汉”的美国媒介理论家保罗•莱文森,不但在媒介理论方面成就卓著,同时他还是一位多产的、影响深远的科幻文学作家,是美国科幻文学研究会会长。他的科幻作品,诠释着数字时代、网络媒介所塑造的人类对未来的结构模式和对未来时空生存的穿越想象。
文学与媒介的不解之缘甚至体现在当前中国大学教育的学科体系构建上,在许多高校人文学科专业分类上,往往把传播学和文学分属在一起,有所谓的“文学与传媒学院”或者“文学与传媒”专业。这虽然表面上是中国的传播学多从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发展延伸而来的缘故,而人文学科知识领域的内在关联性和学科意义、功能价值的密切相关性,是文学与传播媒介亲缘的根本原因。由此也可看出,媒介技术在人们关注的视线内,应该打上的是人文主义的色彩而非技术至上的烙印。
探讨媒介与艺术发展的关系,必然涉及人类生存的意义和艺术在意义获得过程中的价值,涉及人类获得有意义生活的手段和目的达成是否一致的问题。从哲学和文学关注的个体生命角度探讨,这同样是带有终极性的追问。在此追问下,文学主体性是什么的问题很难有定论,文学也就很难有一个既定的、不变的自律性边界,什么是文学的问题在历史的一定时空内就无法最终确定,那么种种对文学的忧虑就只能是对现存文学状态的一种当下性判断。同时这种不确定性,为我们追问科技与文学之间的种种可能性开拓了广阔的思考空间和重建人文结构关系的可能性。
虽然科技发展促进了媒介革命,推动了人类经济环境的极大改变,并对社会生活的每一个方面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但文学之所以传播,是人类心灵表达的需要,是人类情感宣泄的本能。自古以来,无论中外,文学不是作为从上而下的高头讲章,也不是小心珍藏的古董,文学需要被人理解接受,尽管很可能创造出来暂时没有人理解接受,却不会存在创造出来然后再秘密封存,让它自然消失的文学。所以文学渴望传播首先是文学自身的属性,是人类心灵面向社会、面向自然,甚至面向自己的一种渴望理解和认可的呼唤。随着社会生产方式的变革,文学传播的途径也随之改变,生产方式是当下时代生产力的总和,技术不是生产力的唯一决定因素。文学媒介的变革创新既有艺术科学发展的自身规则,也受不同时代人们情感表达方式的取舍倾向所制约。
尤其是电子媒介,是西方近几百年来积累和发展起来的信息传播技术,和西方几百年的商品社会的发展相辅相成,并由于商品经济制度的完善和广泛渗透,逐渐塑造出一个商品生产和消费的单一社会生活模式,形成消费文化语境。消费文化迅猛蔓延,遮蔽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制约着文学的传播和接受途径。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西方这种消费文化在中国社会商品制度确立的催生下,在当前也成为中国的主流文化。麦克卢汉用“地球村”表达电子媒介带来的人类密切联系在一起的文明状态,是从技术角度对未来生活的洞察,而我们感叹的“全球化时代”很大程度上是对“西方文化中国化”的反思和无奈的表达。
但是,显然技术与建立在技术基础之上的信息传播媒介都不是文学产生的决定因素,更不是文学创作的出发点。这种技术的泛滥造成了文学性的流失,消费文化语境又消解了人们对精神产品的深度接受模式,但是由于它不是文学之所以存在的出发点,正像它并不能扼杀人类精神心灵向往崇高、渴望价值的愿望一样,它也不能扼杀文学创生的动力机制。技术对精神产品的影响从来都是时代性的,没有永恒制约精神现象的技术手段。商品符号的运作只能在商品语境下摧毁传统的文化传播、接受机制,边缘化甚至消灭固有的文学形态,并不能彻底改变文化产品关涉人类生存的内在性质。
当前“视觉疲劳”、“审美疲劳”的感叹一定程度上表达出文学接受对无距离的影视传播和文学媒介技术化的反感。同时,技术又使大众传媒实现了文学的互动和激发了受众的创造力。“草根文化”显示出一种新生的文化状态,新民间文学形态改变着传统民间文学的属性,但以更为深刻的民间性推进文学的接受。在商品消费语境下,这种“草根文化”不乏符号运作的痕迹,然而,技术又使这种新生的文化传播借助媒介功能,突破商业运作的法则,有效地进入个体生活领域。一旦与个体生活的价值和个体生命的体验结合在一起,又借助技术提供的不断演进的媒介,无功利的心灵互窥成为消费文化语境中单一生存模式下人们普遍的心理愿望,或者可以说是一种无奈的生存选择。网上聊天、博客更新、微博等仅仅是这种心理愿望表达的时代选择。走向人们心灵深处的纯情文学、传媒运作之外的文学很有可能在当下这种“私下生活”中创生。技术是双刃剑,开拓新境界又颠覆旧传统;文学传播媒介亦然,无数博客中流行的图文并茂、情意盎然的诗篇,开拓出了一个文学创新的民间领域。我们看到问题的另一面不是媒介技术创造了文学,而是文学利用媒介技术丰腴完善了自身。
波德里亚看到了商业引导消费的主流模式和大众传媒对受众的绝对优势,得出了消费的社会逻辑,洞察了人成为了符号消费的机器,然而,这样的经济和媒介环境同样具有历史性。消费市场提供商品的同时,也提供了非商品的个性彰显和文化碰撞的自由空间,一旦这种非商品的“副产品”凝聚为创造力,人类文化突破这种历史性局限并非没有可能性。
二 媒介促使同质化社会中文学的广泛参与
在《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中,麦克卢汉一方面论述了印刷技术运用于教育、工业和政治生活,得到的报偿是空前众多的标准化的工人和消费者,从来就没有任何文化拥有这样巨大的人工资源。“我们的文化史家忽视了印刷术的同质化力量,忽视了同质化的人口那势不可挡的实力。”[3]政治学家对任何时代的媒介效果,都始终没有丝毫的察觉,原因很简单,除了媒介的内容外,过去谁也不愿意研究媒介的形式本身对个人和社会的影响。同时,究竟需要借助书面文化实现多大程度的同质化,才能在后机械时代、自动化时代产生出一个有效的生产者兼消费者的群体,这个问题无人问津。
麦克卢汉更进一步认识到电视媒介给大众培植的许多偏好,与它本身参与构筑的现代文化的同一性、同质性、可重复性格格不入。他说,电视“驱使美国人从他们传说故事的历史出发,去追求客观物体中的形形色色、稀奇古怪的东西。现在许多美国人为了尝尝一种酒或一种食品,往往会不遗余力、不惜血本”。因此,我们看到一个当前传媒的极大悖论是现代化培植出的高度同一化、无限复制性的东西,在现实中又同时伴随着“现在必须让位于独一无二的、偏离常规的东西,这一事实正在日益严重地使我们整个标准化的经济感到绝望和困惑”。
机械技术和传媒文化一方面同一、同质社会文化,媒介社会又使所有的人日益紧密地相互联系起来;另一方面消费文化的多元化、多样性又使人们日益深入地卷入自身的实际情况中,所以人们最终要拒绝标准化、同一性的机械方式解决文化生活问题。“提供独特性和多样性比强加大众教育的同一模式更为困难;然而,这种独特性和多样性在电力环境中能前所未有地培植起来。”[4]
由此,麦克卢汉认为电子媒介对文学创作的经验方法产生的影响具有超前性,他不但认为“电力原理及其意味,在雪莱的诗中很受重视”,而且认为“电力马赛克形态在新闻工作中的表现意味着什么,已经为爱伦•坡所洞悉。他借用这一点确立了两种令人惊诧的、新奇的创新手法,即象征主义诗歌和探案小说。这两种形式都要求读者自己动手参与。爱伦•坡提供一个不完全的意象和过程,借以使读者介入创作过程之中,这种使读者参与创作过程的方式,受到了波德莱尔、瓦莱里、艾略特和其他许多作家的钦佩和追随。爱伦•坡立即抓住了电力媒介的动力作为公众参与创作过程的功能。”直到今天,“当同质化的消费者被要求参与抽象诗歌、绘画或任何结构的创造和完成时,他们必然要发出抱怨”,[5]但个性化的深刻参与必然是未来艺术的方向。我们从今天网络上流行的大量玄幻、诡异、怪诞、武侠、故事新编、历史演义等“超现实”小说作品中已能清晰地感受出来。读者和作者对日常重复的厌倦,对单一生活的反感,甚至对无差异的现实爱情模式也倍感烦躁。平庸的日常文化生活,已经使许许多多人包括我们的下一代适应了各种象征结构和神秘结构模式的触觉的、非图像的形态。从文学作品生成方式上看,虽然历史叙事不可避免地对众多历史文本进行融合、总汇和元素复制,但竭力追求的仍然是建立在集体心理认可基础上的个性化的推陈出新;原创的现实作品离不开文化互动的媒介渠道,网络文学的读者互动已经成为制约价值倾向和审美构成的重要因素,而手机短信文学基本就是“公众参与创作过程”下创作的新民间文学。文学的生存形态在一体化、同质化的社会生活中也逐步彰显出文学属性的独特构建和传统观念的更新。
三 媒介推动人文知识融合是文学更新的基础
当前,一个有目共睹的传媒后果是,媒介技术的发展带来了传统知识体系的分解,甚至颠覆着意识形态的文化导向,直接冲击着人文学科的传统边界划分,昭示着人文知识领域内的综合和重组的必要性,规划了文学观念创新的文化范畴和奠定着文学生成的物质基础。
各门科学的研究,从学科分工角度看,文理划分促进了彼此领域的发展,但发展到高度媒介化的今天,各类学科在相互渗透和越界中,自身的悖谬就会凸现:客观实在的完整性、同一性被打破,尖端科技推动文化演进远离自然的法则;人文学科的分离尤其如此,曾经因为要深入研究,于是以条分缕析代替整体宏观,以肢解分割代替体系与结构上的观照,科技媒介超乎想象的沟通力量和瞬间信息传播的奇观,逐渐彰显各类精神科学之间的关联性和综合性。例如,文学成为纯审美所出现的价值焦虑和审美危机,已经显示出离开社会公共价值体系的塑造并非文学的正途,远离了人类集体命运的观照与远离心灵自由的表达同样会使文学进入逼仄的境地,文学放弃承担就同时放逐了生存的理由,尤其是受文化传统价值观和审美观规约的中国当代文学。同时,媒介技术又推动文学创作和传播在适应多样化的同时日益专业化、类型化,这甚至使文学带上了技术的特性,诸如网络文学研究领域内大量技术术语渗入文学审美理论体系的构建中。媒介技术和文学人文价值追求之间的裂隙逐渐显露。人文学科综合、甚至人文与技术的综合探寻的视角成为文学新观念构建的当务之急。
人类科技发展的前提是科技追求不能危害人的本性、尊严和价值,更不应威胁万物的生存;科技发展要追求净化人心,体现出人与人,人与物,以及人与环境之间是祸福相依、休戚与共的关系。奠定在伦理道德教育基础上的科学知识才能使科技发挥造福人类的功能,才能培养运用科学知识、技术的正确态度,从而使科技与人类文明和谐共进。在媒介科技迅猛发展的时代,文学与其他艺术形式之间的关系促使文学传播处在文化信息传播的核心,既反映着时代生活,又承担着时代人文使命,文学与其载体本身必然推动人类对生命意义的体认,促使人们建立尊重万物、力求与自然和谐共处的价值观。文学的伦理道德教育功能是文学在传媒时代和科技广泛主宰社会时代义不容辞的责任担当。教育学、心理学、美学以及诸多艺术学科的分化在社会转型时期所造成的文化裂痕,需要以人文性为纽带融合修复。
语言的人文属性本质决定了语言对人类科技发展的根本意义。毫无疑问,语言是科技介质最基础和最直接的第一重介质,语言的载体功能构成多重介质的第一步功能,任何科技成果尽管五彩缤纷,但无不以语言载体实现科技与社会人生密切关联的中介功能。语言传输的伦理道德教育,在文学艺术中得以集中发挥和完美展现。文学之所以具有洞彻人类生活底层和塑造心灵的特殊性,文学之所以能成为媒介科技接受伦理制约的坚固堤防,人类语言文字的文化蕴涵和伦理自律是一道不可摧毁的人文防线。探讨文学观念更新重建,离不开语言学科对文学观念演变提供思维工具新的价值系统。
按照麦克卢汉的观点“媒介是人的延伸”,也即媒介是人类利用科学技术实现的一种对自己感觉器官的延伸。所以,媒介是人类科技成果的集中体现和必然运用,科技也只有转化成一种在人际之间、人与社会之间和人与自然之间的多重介质身份,才能最终与人生状态发生联系,才能成为人类的“科技”。麦克卢汉谈论的媒介与人的关系,直接涉及科技与人文的关联问题。可以说,任何科学技术的发展,如果为了追求精确和严密,以工具理性意识彻底决裂人文性的渗透,那么科技的理论形态和运用于实践产生的可能性中,一定会潜伏着危害人类安全的信号。没有人文性积极参与的科技必然带着深刻悖论而前行。自然科学内部的工具性、客观性不以人文学科的人文性渗透,必将是危险的发展。钱学森向国家领导人谈到科技发展也要重视文学发展,是给我们后人语重心长的警示。
科技与人文学科的平衡统一亟待学科间的融合建构,然而,我们看到的是,技术的盲目性导致文化建设的盲目,技术规则与生存选择的无意识发生断裂。艺术领域对精神渴望的传达往往最贴近人类经验,由此,文学经验的累积参与当下文学传播的结构形态成为可能。“每个人经验过的东西大大超过他理解的东西。然而,影响行为的是经验,而不是理解,在媒介和技术这类集体的问题上尤其是如此。在这里,个人对这类问题给予他的影响,几乎必然是没有知觉的。”[6]建立在经验基础上的学科内部的宏观体系调整,对微观领域内文学要素的生成不可能没有影响。
从纸质媒介到电视媒介,传统媒介理论家的研究是今天新媒介环境下继续研究的基础。他们广泛涉及的科学门类也开拓着今天网络媒介下人类的认知空间。麦克卢汉媒介理论的核心是人类“感知平衡”的观念。很显然,这个观念属于现代心理学研究的范畴,甚至属于神经科学的探究范畴。神经科学是当今比较热门的学科,然而今天依据专门科学的研究成果我们依然无法判断麦克卢汉论述的感知平衡是否存在,也无法判断麦克卢汉洞察的电视改变一个人的神经系统具体在哪个神经元上,更不用说改变整个社会和人类历史的进程具体体现在哪个环节上。但,我们却相信麦克卢汉说的!也许这就是麦克卢汉的理论魅力,这就是科学和文学结合后的神奇力量:诱惑人探索未知的领域,以文学虚构的人文情怀来超越现实的困扰。文学的媒介特点与心理科学感知外界方式之间关系的研究,同样可以提供建构新媒介下文学理论范畴的借鉴。
技术带来的生态失衡,带来人类生存环境的不适和感官的疲倦,任何一种趋同的生存行为选择,都必然超越相关理论的诱导,人文科学的进展必然从当下人类生存忧虑和经验型的选择行为中得以丰富和发展。如果文学不能给人类和谐生态环境梦想中增添情感的要素和祈求的精神力量,那么文学就不可能参与到人类生存的精神构成之中。这是时代或者大而化之为“全球化”、“一体化”趋势给予文学的并不新颖的命题。文学的环境科学意识和相关领域内的联系发展观念,必然成为与文学性构成相互关联的内容。
美国“9•11”事件发生后,不到两分钟时间就已经在互联网上传播开来,天涯海角人人可知,又不到两天的时间里,人们就可以在书架上找到有关该事件的纸质图书[7],信息传播几乎达到同步耳闻目睹的效果。电子媒介实现了信息、音像、图片的瞬间传播、交互立体传播,带给人类最大的冲击是时空观念的改变,人们感知生存的自然环境的方式发生了改变,整个人文学科的哲学基础发生了根本性的扭转,新的时空感知基础上的自然哲学观、人文哲学观的演变甚至颠覆传统并非骇人听闻。哲学观念内在制约着艺术的人文属性,时空感知是艺术生存的基本要素,是艺术发生、发展的必由之路。时空感知方式的改变,有力推动着文学观念的演变。与此关联的诸多命题,错综复杂、问题丛生,它们虽然被我们对文学本质的重重阐释所遮蔽,但随着媒介对人类生存方式广泛深刻的影响,人文科学传统构建模式的日益不合时宜,哲学方法论意义的不断抽象架空,加上时空错位带来的困惑迷茫的心理冲击,一种电子媒介基础上的融合时空哲学观的文学观念的建立已经势在必行。
发掘重建人文学科的融合和开掘文学融入文化构建的新途,是文学发展的契机或者是观念重建的起点。由此,从媒介演变梳理文学演变的脉络,在当下语境,不但具有可行性而且也有必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