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语用功能取向的篇章结构描写

语用功能取向的篇章结构研究强调篇章研究要关注社会语境，要结合言语形式与语境两个因素对篇章结构进行考察，探讨语篇结构形式与这种形式所实现的社会目的及社会职能之间的对应关系。随着语言功能观的深入，篇章分析已从对语言使用的词汇和语法的表层描述转向对语篇的整体结构及其交际功能的深层探讨，篇章体式对篇章结构的制约也受到更多关注。近年来以斯威尔斯（Swales）为代表的斯威尔斯学派和以马丁（Martin）为代表的澳大利亚学派对篇章结构类别有了较多注意^[1]（曾炯巍，2010；李冰、刘振前，2011），但影响比较大的还是修辞结构理论（Rhetorical Structure Theory）和哈桑的体裁结构潜势理论（Generic Structural Potential）。

（一）修辞结构理论

1986年的国际篇章生成研讨会上，W.C.曼和S.A.汤普森（W.C.Mann & S.A.Thompson）的论文“Rhetorical structure theory：Description and construction of text structure”（《修辞结构理论：篇章结构的描写和建构》）提出了修辞结构理论的初步框架。第二年，曼和汤普森在南加州大学的内刊上发表了“Rhetorical structure theory：A theory of text organization”（《修辞结构理论：关于篇章结构的理论》），系统阐述了该理论（徐赳赳，1999）。该理论旨在“描写那些使语篇成为人类交际有效的和可理解的工具的功能和结构”（Mann，1992：39—79），主要观点是：（1）各种语言都有一套数量不一的语义关系，语义关系在具体篇章中的使用是不均衡的，其绝大部分是“辅助”（satellite）和“核心”（nucleus）关系；（2）语义关系是有层次的，最底层的是两个小句间的语义关系，然后层层相构，最后形成整个篇章；（3）语义关系是从功能角度考虑的，因为篇章的整体性和连贯性都源于功能（徐赳赳，2010：415—416）。与语义取向的篇章结构研究相比，修辞结构理论更注重功能。对篇章结构来说最重要的是修辞结构理论提出的篇章语义的“辅助-核心”关系，这说明无论生成还是理解篇章，找到核心句是最重要的。修辞结构理论是近几十年来在篇章领域影响较大的理论。不过任何理论都无法做到完美，由于修辞结构理论小句间关系完全依据功能，不同的研究者会有不同的关系判定，会“出现不同的答案”（徐赳赳，2010：416）。这是修辞结构理论的不足所在。

（二）哈桑的体裁结构潜势理论

韩礼德和哈桑（Halliday & Hasan，1985：41）认为：语域（register）是“语言功能的变体”，任何一个语域都是语场（field）、语旨（tenor）、语式（mode）共同决定的统一体。而文类是“语域+目的”，它包括交际者以言行事以及怎样组织言语事件以达到交际目的，同时，文类总是通过一定的篇章层次结构或步骤来实现其交际目的的。由于篇章是一次交际事件，与语境是一种配置（configuration）的关系（段成钢，2008），相应地，“如果说语境配置是情景类型的一种，那么体裁就是完成适合这一类社会事件的工作的语言”（廖益清、丁建新，2007）。哈桑的体裁结构潜势理论主要由“语境配置”^[2]（context configuration）和“体裁结构潜势”（generic structural potential）这两个概念构成。按照哈桑（Hasan，1985：55）的定义，语境配置为“实现语场、语旨、语式的一组具体的值（value）”，是语场、语旨、语式三个变量共同作用的产物。每个变量在实现其变值（value）时，都面临一系列的选择。当每个变量都被赋予一定的变值时，这三者的组合就构成了一个语境配置。反过来说，每一个语境配置又可以分解为三个变量。比如书画现场拍卖构成一个语境配置。其语场是“拍卖”，语旨体现“拍卖者—竞拍者”之间的关系，而语式则是口语。语境配置是确定语篇结构的决定性因素，决定了语篇结构中的必有（obligatory）成分与可选（optional）成分。必有成分及其顺序主要由语场的值决定，可选成分的出现主要由语旨和语式的值决定。

体裁结构潜势是对某一类型篇章结构的全部可能性的描述，或者说是对某一文类的篇章结构的可变量（可选成分）与恒量（必有成分、成分位置）的陈述（Hasan，1985：108）。可以量化并概括出来。它是对某一类型篇章的抽象，可概括出语篇结构的以下要素：

1）语篇结构的所有必有成分；

2）语篇结构的所有可选成分；

3）必有成分和可选成分的出现次序，包括重复的可能性。（Hasan，1997：53）

哈桑（1985：63）曾在研究市场买卖篇章后，概括了买卖篇章的体裁结构潜势：

（）表示可选择性；“·”表示可调换位置；［ ］表示可调换位置的范围；“”表示可重复；“{ }”表示可重复的程度是相同的；“^”表示后接。

G=打招呼，SI=买卖引发，SE=买卖咨询，SR=购买要求，SC=买卖应允，P=购买，S=卖出，PC=买卖结束，F=告别。

买卖篇章的必有成分包括购买要求、买卖应允、销售、购买、卖出、买卖结束。必有成分也按上述顺序排列。可选成分包括打招呼、买卖引发、买卖咨询、告别。

体裁结构潜势不仅从微观上把握篇章内在结构及其组织机制，而且还能从宏观上了解某一篇章体裁发生的社会文化背景或语境。借助哈桑的体裁结构潜势的研究方法，可以对篇章结构进行描写，确定篇章的必有成分、可有成分及其各成分在篇章中的位置等。用哈桑的体裁结构潜势理论描述某类已经实现了的篇章结构，是比较具有可操作性的篇章结构分析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