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文化建设与文学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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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哦嘘哦嘘》阅读札记

大连作家艾芩、侈哆合作创作的长篇小说《哦嘘哦嘘》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2012年10月出版)了,这部18万6千字的小说是大连本年度长篇小说创作的重要收获。作为大连的一名读者和文学批评工作者当然为之欣喜。

与时下许多长篇小说的版本不同,本书没有作者的虚张声势的介绍,没有故弄玄虚的内容简介,封底上也没有大腕批评家的赞语和推荐。这是一本追求朴实而典雅的书,仅凭这点就值得赞美。

《哦嘘哦嘘》写了什么?小说起名就非常特别,与以往小说绝不重复,它用农村驱赶鸡鸭或鸟类的象声词作为小说的标题,似乎另有寓意。打开此书,扉页上写有“奢侈地来到人间,却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也好像言简意深,作者力图写出对人生的认识和感悟。读完此书才明白,原来本书是写普通人平常而平淡的事情,从童年写起,写初始,写成长,写经历,围绕童年经历、求学历程、爱情萌动、艺术追求,力图展现个体生命的历程,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普通人的生活状态和心路历程。作者不追求宏大叙事和史诗品格,而把叙写的内容局限在“我”和几个同窗好友上,因此,内容是单纯的。作者也不喜欢在作品中阐释什么深刻的思想,而侧重写感受和体验。

作为长篇小说,《哦嘘哦嘘》是怎么写的?作品基本上是采取写实、呈现的方式,以第一人称“我”的经历为叙述线索。从时空上说,采取自然时序,纵向展开,从童年经历、小学、中学、大学依次展开,一直到“我”选择考博止。因此,本小说也可以说是一部“成长小说”,只不过作者有意呈现的是自由、散漫的成长,以及成长中的焦虑,并以平淡无奇见长。作者并不追求写法上的标新立异,只是注重纯净的表达,注重语言的美感和灵性。

《哦嘘哦嘘》写得怎样?作品的效果如何?初读此书,印象最佳之处是小说语言的纯净与流转,是具有美感的文学语言,这在当今长篇小说的叙事中是不多见的。作为长篇小说,总要承载生活、历史、文化乃至未来幻想。但这部小说并不以此见长,它不是一部内涵丰富、厚重的小说,也不是一部深邃的小说。从人物构成来说,这部小说的人物不多,也不复杂,更鲜有不朽的文学形象。从故事和事件来看,也没有抓读者的地方,而更显出散漫和平常,缺乏必要的起伏和典型的细节呈现。作者似乎不太注重讲故事,因此,小说并不太吸引人,其看点并不多也不突出,所以,一般的或浮躁的读者是很难看完的,只有具有一定的修养或闲情逸致的读者才会喜欢这部小说。也就是说,作者还应该在小说的趣味性上下功夫,这也是当今所有小说家所面临的问题,每年三四千部长篇的问世,如何才能进入读者的视野?只有好看、耐读、具有强大的吸引力和迷人的魅力才能做到。强大的吸引力和迷人的魅力来自哪里?故事性应该是不可或缺的。莫言在近日领取诺贝尔文学奖,在瑞典文学院的演讲题为“讲故事的人”,他说:“我是一个讲故事的人,因为讲故事我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我获奖后发生了很多精彩的故事,这些故事让我坚信,真理和正义是存在的。今后的岁月里,我将继续讲我的故事。”另一著名当代作家麦家说:“我们应当理直气壮地讲故事,应该充分相信故事在小说中的地位,某种意义上说你讲不好故事也就塑造不好人物。我发现,抛弃故事的小说,只能作为文学符号或者流派留下来,而不能成为文学经典留下来。”

语言的美难免要寻章摘句。笔者在阅读小说时有个“毛病”,总想在漫长的行文中寻找心仪的语言,而且认为这种心仪的语言越多,小说的价值越大。从这部小说中,我们也可以找到这样的语言,比如:“在我所谓知识分子家庭中,又有什么会比考试得来的好成绩更能增添喜悦的气氛和凝聚的热量呢?”(第10页)“人生的悲剧原来就是这样诞生的啊!一个人的荣耀却带来了另一个人的灾难。”(第22页)“得不到的痛苦是长久的。可得到过的快乐却总是短暂的。”(第177页)作者对青春痘的感受和描写更为精彩:“紧接着,脸上又出了问题。那疙瘩,像割不完的韭菜,挤过一茬又一茬,才下额头,又上面颊。老一辈还在兢兢业业地折磨,新一代又风尘仆仆迎头赶上。偶然消停几天,复又卷土重来。直把那本就缺乏英俊条件的面孔弄得个破麻袋片子似的坑坑疤疤,可还是在那儿不依不饶的。早听说青春是美丽的,可不曾提防我的青春却带痘而来。带痘的青春美丽安在?早知这么闹心,我宁愿省下粮食去救济非洲人民,从此拒绝长大。”(第48页)遗憾的是,像这样出彩处在小说中还不够多,只是零星地闪现而已。

初读小说,还感觉到小说的扉页语,其深意并没有在行文中体现出来;小说的名字“哦嘘”、“哦嘘”,虽然在行文中有两次以上的出现,包括结尾:“嘴里不停地喊‘哦嘘’、‘哦嘘’,去轰赶一群群不断落下的麻雀。”但其隐喻何在?作为读者还有些模糊,没能清晰地感受到。也许是笔者感受力低下,没能理解作者的深深的隐喻;也许是作品对人生中的焦虑、恐惧、无奈的表达还不够充分,或被语言的美冲淡了作品的悲剧色彩。总之,作者的用意与效果并没有实现完美、和谐、统一。这也许是本书的局限。

在大连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举办的长篇小说《哦嘘哦嘘》研讨会上的发言,2012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