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修辞批评的标准

修辞批评是对修辞话语的分析与评论，因此它是一种基于修辞话语的客观存在的主观性行为。由于修辞批评的对象及目的因人而异，修辞批评的标准也不尽相同，以下标准可供参考。[35]

首先是效果标准，这是一个传统的实用主义修辞批评标准。即是说，评判修辞行为的一个标准是看它是否具有劝说听众的效果。修辞不是为了修辞而修辞，而是为了实现某种特定的目的，因此，修辞批评必须考虑这些问题：修辞行为的目的是什么？人们是否如修辞者所期望的那样对修辞行为做出反应？但是，效果标准并不总是可行，有时也并非切合实际，因为修辞并非意味着成功说服、影响他人，况且对修辞行为对听众的实际影响的测量有时难以做到。再者，人的行为的态度或行为的改变是受非常复杂因素影响的。就拿古典修辞学来说，修辞强调的是在特定修辞情景下寻求可说服、影响他人的手段，而非对他人真正的说服或影响的效果。基于这个考虑，效果的标准是一个可选项，其实施视具体情况而定。

其次是艺术性标准，即是说评论修辞行为可以看其是否雄辩，用坎布尔（Campbell）的话说，看其是否具有诗性。[36]倘若以修辞理论为参照，那么修辞行为的艺术性可以根据它是否使用了修辞理论所论及的手段或技巧及其使用的程度如何。修辞批评者需要问：修辞者的语言或符号行为是否比较特殊？在哪些方面具有特色？是否给人丰富的想象？

最后是伦理性标准。这个标准是修辞学以外的参考。由于修辞本身是中性的，但修辞者却可能抱有友善或邪恶的目的，因此修辞的目的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评论标准。从修辞批评的实践来看，不少批评者倾向于把伦理性作为评判修辞话语的一个标准。修辞批评者需要考察：修辞行为是否崇尚某种善或公众美德？修辞者是否在影响听众的过程中诉诸某种美德或公众认可的价值？不过，伦理性标准有时会与效果原则相背离甚至相冲突：伦理上崇高的修辞话语，其实际效果可能并不理想；相反，伦理卑下的修辞话语却可能效果颇佳；另外，这种冲突或背离还体现为，表面上伦理崇高的修辞话语，其目的却是邪恶的，比如二战时期希特勒发表演讲劝说国民投入法西斯战争，虽然其劝说效果颇佳，但其目的却是邪恶的。

除了以上三个主要标准外，还有四个次要标准：科学性标准、历史性标准、心理标准及政治标准。所谓科学性标准是指修辞话语或行为是否比较真实地反映现实情况，换言之，修辞者的结论是否具有事实依据，修辞者的观点或结论在多大程度上可以被事实证实。科学性标准与伦理标准紧密相关。历史性标准考察修辞行为对社会历史的作用，即是说，修辞批评者需要考察修辞行为所体现的思想或价值对历史发展的影响。历史性标准与实用主义标准紧密相关。心理标准是指修辞话语是否有助于消除修辞者或听众的情感？修辞话语是否激发了听众致力于修辞者所希望的事情？心理标准与艺术标准和效果标准紧密相关。政治标准是指修辞话语是否推进了社会群体的目标或权益？这个标准与伦理和实用主义标准紧密相关。以上四个次要标准可以看作是上述三个主要标准的衍生或具化的标准。[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