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选择原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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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小满菜(1)

一转眼到了5月,21日这一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小满,麦类等等夏熟作物虽然还没成熟,但这时候颗粒开始饱满起来。说起来在古代,小满是开春来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农忙季,胡涂还给原晾他们科普,说过去的人们把小满时节吃苦菜的习俗赋予了“先苦后甘”的含义,兴致勃勃要给他们做苦菜吃。

原晾对各种味道严格说来是包容性比较强的,但对苦味实在是……有些接受无能,试图和她讲道理:“房东小姐,虽然你一直很热衷于按照节气来有仪式感地生活,我也一直很尊重,但你自己刚才也说过了,先苦后甘是人们牵强附会给苦菜赋予的含义,其实它只是一道有苦味的菜而已,不是吗?”

正在帮着胡涂一起择菜的沈黎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大教授,还以为你只是小时候娇气呢,这都多大了,你还怕吃苦菜?”

原晾对着她的时候不需要像对着胡涂那样,时刻需要照顾情绪,回答起来就随意许多:“你以为和你一样,从小就喜欢吃苦瓜什么的毫无存在意义的食物吗?”

“苦瓜怎么了?苦瓜得罪你了?苦瓜和苦菜都能清凉降火,最适合跟你生活在一起、动不动就被你气得肝火旺盛的人吃了。”胡涂头都不抬地怼他。

胡涂参战了,原晾就大度地决定不跟他们计较,心里想着他们总不会就只做一道苦菜吧?大不了吃别的好了。

但胡涂的身体一直不是太好,平时到了换季的时候,欧阳曦都照例会遵照父亲的嘱咐过来替她检查一下、走走过场,这个过场胡涂是无力拒绝的,以前的欧阳曦也无力拒绝,现在却成为欧阳曦往他们家跑的一个最正当的理由了。

原晾作为租客当然没道理驱赶她,欧阳曦例行公事般随意替胡涂检查了一下,就开始冷嘲热讽起来:“怪不得燕大不敢聘用你,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自己动手做饭,呵呵。”

胡涂对她连吵架的情绪都没有,但原晾听了这话非常不爽,偏偏欧阳曦并没有这方面的自知之明,还以为原晾是站她那边的呢,见胡涂不吭声,还越来越来劲了,滔滔不绝地说着:“你自己是个怪胎也就算了,可别带坏了别人!”

沈黎“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魏莱抢了先:“欧阳医生,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生活方式,房东小姐对你的诊疗法虽然不能理解,但也尽量在接受,彼此尊重一些不行吗?”

他的话说得客气,但欧阳曦根本不以为意:“她本来就是个疯子,跟一个疯子讲什么尊重?”

既然她这么没眼力,沈黎也就不跟她客气了:“这是谁家你知道吗?要发疯回你自己买发去!”

倒是胡涂见两人这样替她出头,就硬着头皮解释了一下“先苦后甘”的理论,结果被欧阳曦嗤之以鼻:“你这种说法毫无科学依据,特别可笑你知道吗?现代科技这么发达,完全可以一甜到底,有什么必要先苦后甜?你根本就是还活在远古时代吧!”

这种跑到别人家里来撒泼的行为,傲娇如原晾都觉得难以理解,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站出来替胡涂出头,完全忘了自己先前也是对这种行为相当不理解的,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白了欧阳曦一眼,说:“你管她是不是活在远古时代呢,看你头骨这么高,挺像元谋人啊。”

这么挤兑人的方法真是别出心裁啊,尤其是针对一个对自己的外表十分介意的女孩子,可以说是相当诛心来。

欧阳曦脸色一僵,自己找了个尴尬的理由就跑了出去。

刚刚还统一战线怼欧阳曦的三个人瞬间一致讨伐起了原晾,原晾耸耸肩:“我只是想让她知道,不负责任的话说出去对别人的伤害有多大,她先前害得房东小姐失去留校任教的机会,这件事并没有任何人追究她的责任,但并不代表她就不需要负责任。”

胡涂心里一震,侧过身去看他,但原晾这番话完全不是为了取悦谁,而是有感而发,因此也没注意到她的眼神,但这次连沈黎和魏莱都对他刮目相看,四个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一直非常聒噪的谷雨因为欧阳曦跑出去之前泄愤的一脚而被迫休眠了。

难得四个人聚在一起,没有分派互相怼,这次相对和谐地吃了一顿饭,饭后胡涂感慨着说:“其实我小时候就一直很相信先苦后甘这种事,你们信不信,我两岁的时候就开始练习古琴,那时候起的记忆就一直很清晰,每次练得手疼的时候都会告诉自己,这就像喝茶一样,一定会苦后回甘的。”

原晾赞扬她:“房东小姐自欺欺人的本事真厉害。”

胡涂:“……”算了,看在你今天刚替我出了头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连魏莱也赞叹说:“房东小姐真早熟啊。”

胡涂:“……”闭嘴吧你们,那啥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

只有沈黎配合地问:“你还会弹古琴呢?那怎么没在你房里见过啊?现在不弹了?”

原晾勾起嘴角笑:“看来茶浓了,苦后没有回甘。”

“哎,”胡涂叹了口气,“我小时候练琴非常能吃苦,可能也是自我暗示做得比较多吧,总觉得自己以后可以真的继承衣钵,在古琴演奏上能有点造就,你们能想象吗?我从两岁开始,每天坚持练习七个小时,手指从最开始长茧,到后来已经完全麻木,到了四岁上头,大家都觉得我是个天才少女古琴演奏家。”

这故事的发展到目前为止还挺正常啊,魏莱纳闷了:“那为什么你现在不弹了?后来出了什么事吗?”

原晾也深有同感地望向她,只有沈黎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紧张地蹙起了眉。

“就在我四岁生日的第二天,刚拿到一个少儿组的演奏金奖,就在后台被人挑衅了。”胡涂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脸上一阵一阵火烧火热,那种耻辱感到今天都还在流淌在她的血液里,“他也才五岁而已,虽然被誉为天才少年,但却是去参加机器人创意大赛的,同样刚拿完金奖,在后台准备接受采访,没想到就狭路相逢了。”

到这时候,沈黎的眉头已经紧锁起来了,原晾好像也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明显兴奋起来。

胡涂把砧板拿到了餐桌上,一边在上头剥桂圆准备明早的食材,一边继续说:“那个小哥哥虽然比我矮,但气势太足了,看到我的琴就开始用鼻孔跟我说话。”

说到这儿,胡涂没忍住打了个寒颤,魏莱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哈哈哈哈用鼻孔说话,这性格跟我们教授可真像!”

沈黎看了他一眼,原晾的眼睛更亮了。

“他的变态程度跟你们教授还真是有得一拼!”胡涂深有同感,“他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明明之前从没接触过古琴,甚至连古琴的名字都叫不出来,纯粹为了证明我练习这样乐器没有任何意义,看我当场弹过一次之后,居然完全记住了所有指法和曲谱……”

胡涂深深叹了口气:“人家就靠看我弹的那一遍,真的就完全记住了所有指法,随即就当着所有人的面重复了一遍我弹的曲子。”

这时候原晾终于憋不住了,一把抓住胡涂还在剥桂圆的手,兴奋地说:“我怎么一点都记不住你的脸了!原来当年那个小胖墩是你啊!”

不顾沈黎向他使的眼色,原晾整个人陷在一种莫名的兴奋中:“你是不是也没认出来?我就是当年碾压性赢了你的天才少年!”

胡涂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魏莱绝望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我们居然还有这样的缘分!”原晾不知道被戳中了哪个笑点,嘴都要咧到脑后去了,“怪不得我们现在住在一起呢,缘分啊!”

结果胡涂突然把手里的桂圆往砧板上一扔,在原晾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伸手过去,一巴掌把他的脸拍在了砧板上。

“……”胡涂咬牙切齿地说,“是啊,缘分,原大教授,我还不知道我们小时候都能有这样的孽缘,可你也一定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孽缘可不只有这个!”

被拍在砧板上的原晾整张脸都被胡涂的小手和砧板挤压地嘟了起来,他还忽闪着那双看似无辜的大眼睛,像他在一楼养的那几条金鱼似的,用金鱼嘴的造型艰难地吐词问:“那还有什么?”

沈黎觉得简直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