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机场接活
晏可阳刚和其它的士一样，首尾相接，排好队伍，就有名穿保安制服的人过来搭侃。那保安先问他要不要办VIP卡，有了此卡，就可以不用浪费时间排队，会有内部人员直接安排路途较远的乘客给他，他担心被骗，就一口回绝了。接着，保安又称有乘客去高铁站，已经谈好价格，只要晏可阳愿意支付保安百分之二十的“佣金”，就马上把乘客交给他，他又回绝了。那人只好小声责骂晏可阳“死脑筋”，离开了。后来晏可阳才知道，那人是地头蛇，伙同一帮流氓经常冒充机场工作人员把拦截诱骗到的乘客，转卖给的士司机，从中坐收渔利，的士司机一但上当，无意间就成了他们敲诈乘客的帮凶，如遇到聪明的乘客“反水”，的士就算跳进黄河都洗涮不清自己“宰客”的罪名。
“嘀！”晏可阳后面响起清脆的喇叭声，扭头看去，原来是一辆私家车误入的士通道。这种现象经常出现，正好变成了的士们的生财之道。晏可阳不知深浅，下车告诉私家车司机，“朋友，这是的士排队候客通道，你应该走旁边的‘快速离场’车道……”
“我本来想走那条道的，刚才被一辆的士堵住入口了，噫，那辆的士呢？”私家车司机是一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发现此时的快速离场车道却变得畅通无阻，便急中生智，想倒车，重新选择车道。可是，堵他去路的的士早已悄无声息地从后面抵了上来。
“师傅，你是故意的吧，快倒车，让我出去。”中年男子发现了端倪，找后面的的士理论。
后面的女的士司机叫文香，是出了名的机场一霸，天不怕地不怕，当然不服气，反而不依，嚣张地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故意的？说话小心点。”
中年男子气呼呼地围着的士转了一圈，再指着的士尾部的两个标志，口中喃喃自语，“还‘红玫瑰车队’、‘标兵车队’，名不副实嘛！”
“你说什么？故意找茬，是不是？”文香凶狠地质问道。
此时，的士一辆接一辆地相继驶入，迅速排好了队。私家车被前后夹在中间，更加进退两难。前前后后的司机见中年男子还要理论，纷纷围了过来声援文香，七嘴八舌地指责他，有错在先、无理取闹。
中年男子无法辩驳，只好假装淡定地退到车里。不争气的手机响了起来，刚一接通，催促之声不绝于耳。后面一名“好心”的的士司机提醒他：“在这里排队，保守估计还要一个小时，你不如趋警察不在场，给前面每人一包香烟钱，请他们马上把车开走，等一会儿警察上班了，你不但会被罚款，还会被扣分的……真的，我不会骗你的，仔细想想吧，你要同意，我替你去和大伙儿说说。”
“你要多少钱？”中年男子很烦燥地问道。
“随你给多少。”好心司机虽然如此说，却伸出了三根手指点。
中年男子强忍怒火，问道：“什么，挪一下车，就要三十？”
“错了，不是三十，而是三百。”好心司机说。
“好，我找找看。”中年男子故意在衣服口袋里寻找，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愿意。
好心司机以为计划马上得逞，立即冲着立有“大功”的文香使眼色，意思是大家等着分钱吧。没想到，中年男子突然下车、锁好自己的车门，以乘客身份从排头的士开始搭乘，要求司机开出机场，又回到排队通道，扔下10元钱，再坐第二辆、第三辆……
如果有人想拒载，中年男子就以投诉要挟。
终于轮到晏可阳了，他排在第七辆，中年男子想以同样的方法把他赶走，自己就能顺利离场了。他却淡定地说，“朋友，我不为难你，你也别为难我，好吗？”
“好。”中年男子见晏可阳的确没为难自己，也就没要求晏可阳拉他出去绕圈圈，而是等晏可阳在出口处让出空隙后，心甘情愿地强塞给晏可阳两张百元大钞，扬长而去。文香等人羡慕不已，要求晏可阳请客。
黄海浪回到排队通道，得知晏可阳的经历后，称赞道：“你做得对，俗话说，‘生财有道’，不能强取，更不能落井下石，否则，会遭报应的。”
多数司机见了黄海浪，都灰头土脸地回到了自己的车里。文香听到了黄海浪对晏可阳说的话，仍是无所谓，还笑嘻嘻地指着晏可阳说：“黄海浪，你的徒弟啊，你不是从来不收徒弟吗？唉，别人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怎么收了这个比鸟还笨的人呢？没眼光，真没眼光，不如，我重新给你介绍一个好徒弟，怎么样？”
“文师姐，好久不见。说话还是那么毒啊，小弟拜托，留点口德吧。”黄海浪笑着说，语气却并不是很友好。
“在你大名鼎鼎的黄海浪黄大侠面前，我可不敢当师姐啊。”文香咬牙切齿说道。
“呆子，一天到晚窝在车里，你累不累啊，快下车活动一下。”黄海浪有个习惯，喜欢忙里偷闲下车舒展筋骨、锻炼身体，他说，这是减少颈椎、腰椎发病率的最有效途径。他边和文香聊天，边喊晏可阳下车和自己一起做着伸展运动。文香自感无趣，想回到车里，却被黄海浪叫住，“师姐，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亲如兄弟的朋友晏可阳……呆子，这位是红玫瑰车队的文香师姐，你们互相认识一下吧，对了，你不是说有个人叫贾什么，也是红玫瑰车队的吗？正好，你问问文师姐，她可是明城的包打听啊。”
“算了吧，黄海浪，说到‘包打听’，你要自认明城第二，绝对没人敢认明城第一。”文香倒有些谦虚起来。
“文师姐，你真认识我的朋友贾小七吗？”
“认识，不过，接触不多。”文香心不在焉地回答着，眼睛已经瞄向了乘客通道。
“飞机落下来了，快准备接客。”有些司机的的士在后面，人却挤了过来。文香见状，自然不甘落后，站到最前面揽客。
“呆子，注意警戒。”黄海浪虽然不是挑肥拣瘦的人，但为了开导晏可阳，不惜亲自示范，和文香等人抢“肥肉”，什么叫“肥肉”，就是路程比较远的单身乘客。很快，黄海浪率先抢到了三组到明城客运站的乘客。有几个目的地比较近的乘客被大多的士司机当做“鸡肋”冷落了，晏可阳正想上前招呼，被黄海浪踹了一脚。
晏可阳反应过来，黄海浪叫自己警戒，就是不要搭理“鸡肋”。
“快上车，我来装行李。”晏可阳没精力顾及“鸡肋”了，只得接应黄海浪，把到嘴的“肥肉”请上车，再把他们的行李装到后备箱内。
三组乘客到了目的地，黄海浪把钱摊开展示在驾驶室的操控台上，看着晏可阳笑了。
“你笑什么？”晏可阳问道。
“刚才这招学会了吗？看菜吃饭，这样就会使你事半功倍，收入倍增。”黄海浪得意地说道。
“你这样做，和胡震说的‘十字决’有什么区别？”晏可阳对黄海浪的意思，显然没理解透彻。
“哪‘十字诀’？”黄海浪不太了解胡震其人，曾经仅仅听唐潮等人提到几次，印象中，胡震不是善类。再说，胡震刚出狱，难道有什么大动作，让晏可阳知道了？
“老弱病残孕、丧宠多醉恶。”
“胡震是不是还告诉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对。”
“从自私和自我保护的角度看，胡震说的没有错。老人、弱小、病号、残疾、孕妇、死人、宠物、超员、醉汉、恶霸等这十类乘客，你敢拉他们，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因为，你服务好了，是在做好事，假如你一但失手，就很容易酿成悲剧，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责任，你是承担不起的。比如说，一位待产的孕妇，万一在车里生了小孩，你该怎么办，大人小孩未能第一时间抢救而有什么意外，家属不分青红皂白找你麻烦，你该怎么办？再比如，有五个乘客同时坐上了你的的士，你知道营运车辆超员百分之二十会受到什么处罚吗？不要心存侥幸，交警一但逮住你，你的驾照就没了……”黄海浪对这种现象，有时候也无可奈何。
“这就是你看菜吃饭的理由？”晏可阳第一次对黄海浪提出质疑。
“是，我承认，刚才没让你理会目的地很近的乘客，是我不对。按道理说，无论远近，我都应该一视同仁，区分先来后到。但是，我都提醒过他们了，站外五十米远就可以公交车，几分钟能到达目的地，又何必坐的士浪费社会资源，还浪费我们的士司机苦苦等待的时间成本而害得我们收入极不对等呢？”黄海浪不想晏可阳生闷气，只得苦口婆心起来，“呆子，你再仔细想想，刚才人群中，有‘老弱病残孕’需要给予特殊照顾的人群吗？没有，要有的话，不用你说，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对不起，我错怪你了。”晏可阳低头赔罪。
“看，你的坏毛病又犯了，总是轻易认错。”黄海浪说，“其实，我是懂你的，你过于善良，希望世界永远都是公平正义的正能量，这是优点；但在有些时候，也是缺点，你同意我的说法吗？”
“我就这样，改不了。”
“只要你有坚定的信念，并始终坚守笃行，我支持你。”黄海浪刚退伍时，何尝不是以公平正义为行事准则，只是事事无常，经历多了，自己的棱角都被打磨光了。别看他总以一身正气示人，其实在他的内心世界，也是充满矛盾和无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