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若柳的选择（一）

若柳是被李贵死死抓住双手，连拉带拽拖进牢房里来的。鹰儿跟在他俩的侧后方，生怕若柳回身逃了似的。可若柳到底是赵大人的小娘子，鹰儿究竟也没伸手去碰她。王姐姐走在最后，因为她腿脚不太方便。

牢头为他们开了门，嘱咐了一句：“说好的一个时辰以内啊，要不是看你们一家子好相以，可没有比这更宽限的了。”除了若柳，其余三人都弓腰点头连连称谢。牢头也不还礼，踱着步子去了。

李清照看着他们进来，从炕上起身，问李贵，道：“就你一个人带了她来的？”

到了跟前的李贵并没有放开抓着若柳的手，答道：“白果在外面看着骡车，万一外头有什么情况也可以支应着。”说到这里，听着牢头丁零当啷的钥匙声去得更远了些，才小声道：“这牢里当差的，哪一个是省事的？有个人在外头打个岔，也好给夫人您多留点时间。再说，是我老糊涂，在去归安的路上把借来的骡子丢了，这好一顿赔。万一白果进来，骡子又丢了怎办？家里用钱的地方多，可不敢给夫人再添乱。”

闻言，李清照没再说什么，笔直优雅地走到若柳面前，看了她一眼，便抬眼望向远处。这时，就见李妈妈呼哧着走上前来，对着若柳喝道：“柳小娘，见了大娘子还不赶紧的跪下请罪。”

只听若柳“哼”了一声，翻着白眼道：“自己都把自己使唤到这牢里来了，出不出得去还不一定呢，摆什么大娘子的款儿？”

这话一出口，却把李贵惹毛了，老当益壮地从后面扣住若柳的脖子，伸出膝盖朝若柳大腿与小腿关节处微微一顶，只见那若柳猝不及防，“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李清照低下头，有些痛心地道：“若柳呀，德夫在莱州为官时你就跟了他，算来你在德夫身边也有六七年时间，到现在，你我之间的缘分也快十年了。我自问从来也没有为难过你。德夫是个急脾气，没想到走也走得那么急，竟没留下句话来。虽在难中，我思虑再三，咬牙四处腾挪着给了你和青红一笔安家费，加上你们这些年来攒下的体己，想嫁人也好，投奔了父母兄弟也罢，过日子也是尽够的了。你就那么恨我，非要把我弄到个家破人亡的地步方才罢手？”

听了这番话，若柳倒不再翻白眼了，可仍然不想掩饰自己满心的愤懑，抬起头看着李清照，道：“咱们索性把话说开了吧。你是没有为难过我，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拿正眼看过我。在你眼里，我和一个养在你和德夫跟前的小猫小狗有什么区别？”

此时，李清照正缓缓走向土炕，站得久了，打算坐下。听了若柳的话，回头斥道：“德夫也是你叫的吗？”

若柳没说话，只拿眼睛死死盯着李清照，盯着盯着，眼睛就红了。安亭溪实在看不出来，若柳的眼睛是被嫉恨烧红的，还是眼泪浸红的。只见若柳忽然抬起头神经质地大笑起来，高声道：“哈……我跟赵明诚夫妻一场，到头来连他的名字都不配叫。我不是猫狗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