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九尾
“二位刚刚走过的是第二进洞门，”小童道，“面前这瀑布是第三进洞门，跃进瀑布里，你们就能面见九尾娘娘了。”
“第二进洞门？”阿九疑惑道。
“第一进洞门在山鬼的传送法阵之中。”冰河说。
阿九看着冰河波澜不惊的神态——显然他早就明白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阿九跟在小童后面偷偷问他。
“我们进入的这个地方，不是凡间的那个原本的涂山。”冰河道，“虽然地点还是在这里，但我们进入的是另一个空间，这个空间，没有一定‘机缘’的人进不来……这样可以免于被凡间的生灵冲撞。许多神祇在选洞府的时候都用的这个法子。
“我听父神说过这位涂山前辈，前辈生性喜静，估计也是不愿意被打扰吧。”
“二位可都准备好了？”小童问道，“我先进去通报一声，你们随后就进来吧。”
阿九和冰河双双颔首。
小童飞进瀑布。在他离那瀑布很近的时候，那瀑布自动向两边分出了一条通路来，竟像一道被撩起的水帘。
阿九做了三个深呼吸。
面见青丘的先祖大神，这是多大的荣耀！
而且先祖是天上地下唯一的九尾狐。
阿九忆起南海龙神对她说过的话，心里准备了一箩筐的问题——
关于她毕生所求的问题。
“你还不会飞，”冰河走到阿九身前，“我背你过去吧。”
放在以往，阿九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就爬到冰河背上。但现如今，阿九却不以为然。
“我是不会飞，不过我已经学了一身剑术，用来越过这道瀑布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阿九道，“我要自己一个人过去。”
“好。”冰河退了一小步给她让出地方，“依你。”
其实冰河看出阿九还是对他亲密些的接触是隐隐有一点抗拒的，不过他并没有点破。
阿九足尖点过那块正对着瀑布延伸出去的石崖，掠进水雾里。
“……”
“好气派。”她身后刚到的冰河脱口而出。
这也是阿九进去之后，脑子里蹦出的第一句话。
这瀑布后又是另一番天地。
四壁由紫晶石开辟而成——这原是个天然的宝石洞府。四壁并不十分光滑，但也还算平整，一看便知洞主是想竭力保持它们纯天然的样子。
紫晶石本身并不如钻石般闪耀，也不像夜明珠那般润泽，但却胜在玲珑剔透，也是同样价值连城。
这洞府内珍宝无数，朦胧的光华在洞中晶莹地照着，将这洞中映的更如梦境。
只是洞主将这些珍宝如此随意地置于地上，分明是不把这些世人心中的宝物放在眼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阿九的错觉，她觉得这些东西的摆放看似随意，但是外人观赏起来却是赏心悦目的。
——洞中的这份奢华显然与海皇宫刻意堆砌的华贵不同——没有炫耀无尽的财富，没有暗示地位的显赫，洞主只是把这些奇珍异宝看做人间小摊上的饰品一般随便装饰在了她认为合适的地方。
那是一种刻进骨子里的高贵潇洒的气质。
冰河注视着紫晶洞，忽然想起龙神和他描述的第一代海皇的皇宫的样子。
当时他还不大明白那种修筑的境界，现在他懂了。
阿九转着脑袋四处望，终于发现在她右前方数丈之内有一道屏风遮住了视线，屏风前面还有一道万棱珠帘。
每一根珠帘下端都坠了形态各异的贝壳或海螺。
阿九定睛一看，那屏风极素淡，竟与这满洞的珠宝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而此时，珠帘被轻轻撩开了。
阿九闻声，急急忙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这位涂山的前辈不仅是她的先祖，更是她的偶像——所以少女紧张又兴奋，无意间绞了绞手指。
冰河则简单拂了拂衣，挺胸拔背，站在小狐狸旁边一脸庄重。
这位涂山的前辈可是他父神提起来都是一脸欣赏的人，自然要更加尊敬些。
冰棱声动，有人拂了帘子缓缓走向二人。
洞外的水瀑令洞中清爽无比，仿佛这无数的珍宝都显得明净清澈起来。
阿九看到一袭曳地白裙。
那衣带和下摆在一尘不染的紫晶石地上无声地拂过，脚步稳健，鞋子不知是什么材质，踩在宝石地面上发出了美玉碰撞般清脆的声响。
来人身材高挑，一身素衣款式极简朴，却衬得她更加贵气。
久闻这位天地间唯一的九尾狐有惑乱众生之色，此番阿九却觉得这传言太过浅薄。
真正的美人哪里需要妖娆的皮囊。
长长的银发如冰蚕丝般柔滑地盘在头顶，轻轻绾起一个简单却大气的发髻。
简约的装束与满洞的珍宝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对比。但这些稀世奇珍簇拥在涂山璃的身边，反而黯然失色。
她气度清素若九秋之菊，然而却并不清冷傲气，反倒相对亲和，让人感觉可以靠近，但也不敢不敬。
如此经历了千万年淬炼而生的独特气质，令阿九与冰河二人不自觉地屏心静气。
“好了，快起来吧。”阿九发现涂山璃竟亲自相扶，急忙收了礼，有些受宠若惊。
她抬头，看到了一张不施粉黛，却宛若少女的、素如莲花的脸。
真是美人在骨不在皮……
九尾狐的真容根本不像如今世人所传的那般温柔娇媚，令人一见勾魂。
她的容貌清丽脱俗，却算不上千秋绝色。但在她周身气质的衬托下，谁不叹一句冠绝今古，惊为天人？
端庄典雅，气质清淡，举手投足间自有万般风情，却敛而不露，艳而不俗——
而神态简直如祭坛上的女娲娘娘一样慈悲。
她分明是一尊女神！
阿九觉得自己这波赚了。
有幸见识到如此佳人，阿九自动将她与之前见过的所有人相比，发现他们根本就是庸脂俗粉。
而且涂山璃虽美得遗世独立，却并不令别人在她跟前自惭形秽。
很让人舒服的一位前辈。
也许是因为长年避世隐居而少见阳光，九尾狐的肤色比较苍白。
“你是青丘人？叫什么名字？”涂山璃语气平缓柔和。
她这一开口，令阿九莫名感到安心，仿佛她的话语里自带安抚的力量。
“晚辈凤长歌。”阿九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