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指路
“我叫凤长歌，大家都管我叫阿九。”阿九回着先祖的话，＂我身边这位叫冰河，是南海人。”
冰河作礼道：“晚辈冰河，南海龙神的独子。家父令我代他向您问好。”
“好，好。”涂山璃面露喜色，“我的后人和他的后人结伴而行……涂山氏和南海龙宫也算世交了。”
“呃，内个，先祖，”阿九诚实地道，“我不是青丘族长的孩子，我父亲是青丘白狐，在英水为官，家母是从蓬莱过来迁居的赤狐。”
“你不是姓凤吗？”涂山璃问。
“是姓凤啊……”
“我给我的小女儿亲赐的姓氏就是凤，为了纪念故人。”涂山璃笑道，“整个青丘的狐狸都是我的后人，只不过血缘分亲疏远近而已。涂山族长一脉是我的长子之后，你是我那看淡名利的小女的后人，既然你姓凤，那我们血脉上自然更亲了。
“你家里可有什么传家宝一类的物件？”
“嗯，有，我带来了。”
阿九拿出凤血碧玉箫。
见了昔年旧物，涂山璃眼中一亮。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它还在……”
她摩挲着箫身，“昔日凤皇丹血化碧，亲自炼成此箫，在我的生辰宴上把它送给了我。”涂山璃的眼神变得旷远起来。“昔年……多美好的岁月啊……那时大家都在，没有战乱，没有夺位……我和相……”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住了口。
“……”阿九和冰河对视一眼。
阿九准备开口问一问来这里之前就准备好的问题。
“这里也没个坐处，”涂山璃有些歉意地道，“来我里屋吧。”
二人在九尾狐的引领下绕过屏风。
紫晶石桌，紫晶石凳，紫晶石榻。
床榻掩于几层薄帐后，桌椅简单的陈列在那里，桌上还摆了一套茶具。
柳童儿进来给三人上了茶，又恭敬地退了出去。
“先祖，”阿九开了话头，“我从小便有一个梦想，就是能做一只像您这样的九尾狐。”
“哈哈，想做九尾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涂山璃轻笑，宛如盛放的高岭白梅，“修成九尾不仅要很高的修为，还要五德俱备，过了情劫和生死关，才能生成九尾天狐登上神位。”
没想到先祖丝毫不拐弯抹角，如此倾囊相授，阿九心下暗喜。
“没关系，再难我也要修炼！”阿九坚定的道。
“那我便等你好消息。”涂山璃眼神温润。
“不过，这五德，和那情劫、生死关，还请您详细跟我讲一下，晚辈愚笨，不大懂。”阿九真诚的问。
“五德，即仁，义，礼，智，信。”涂山璃爽快地道，“你若具备了这五样德行，便是大德之人，君子品相，有了登上神位的资格。至于情劫和生死关，每个人命里都会出现一次，过得去，万事皆休。过不去，严重的，会废了以前所有的修行，甚至从此不能修炼，如今更有灰飞烟灭者。”
“那，敢问先祖，我如何具备这五德呢？又如何渡劫过关呢？”
“有道是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将这五样德行反复揣摩，努力让自己贴近君子的品格，就是你要做的。”涂山璃说，“至于渡劫，过关，就要看你自己的心性和造化了。真到了那时，一切听从本心，自己做选择。”
涂山璃喝了口茶。“你们二人能来到此地，也证明了你们的心性不同于常人，也是能解开当年因果的命定之人……阿九啊，”她看着阿九，“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吧。”
阿九闻言离座下拜。“愿听教诲。”
“快起来，仔细听我说。”
“南蛮密林，荆楚蛊村，羽民帝都，轩辕皇宫？”阿九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刚记的笔记，“这些地方能增进我的修行？”
“这几个地方有你要的答案，能让你对五德有更深刻的理解。”涂山璃说，“如果中途碰见了想加入你们的人，你们可以选择带着他们。”
“哦……”阿九心下有些疑惑，但想到九尾狐是神仙，许是有未卜先知之能，便将疑惑放下了。
冰河在一旁为了不打扰阿九问问题，一直沉默不语，此番却忍不住开了口。
“前辈……我们前来还有一个问题。”
“之前看你一直不说话，怎么，你陪着她来，是你父神要求的吧？”九尾狐笑道，“我身为阿九的长辈，还要谢谢你，一路照顾她。”
“不敢当。”冰河道，“前辈，听说您与家父共同辅佐人皇之时有一段极隐秘但却影响了南海和青丘数千年的往事，晚辈斗胆求问，到底是什么事？”
涂山璃想了想，叹了口气。
“也罢，都多少年的旧事了。但告诉你们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还未到时机。”九尾狐道，“我只能告诉你们当年事中的一些。”
阿九经冰河这么一提醒，也想起了她要问的第二件事。“听说这件事和青丘历代族长修不出九尾的原因有关，是吗？”
“嗯。”涂山璃平静的回答，“你们两个也是被选出来替天下了结当年因果的人。
“我，你父神，凤皇，山鬼，麒麟。我们几位一直在女娲座下侍奉，互相之间感情甚笃。由于经历过战乱，彼此都是过命的交情。
“而我当年和共工手下的相繇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彼此知根知底，更是知己。只是没想到，后来……天意弄人。”
冰河和阿九互相对视了一眼。世人都知道共工意在夺人皇之位，不成，便怒触不周山，使天塌西北，地陷东南，天河倾入人间，这才引出了女娲补天和大禹治水的传世佳话。
“既然如此，您与相繇岂不就成敌人了？”阿九问。
“是。”涂山璃说，“他多次来偷偷找我，劝我投奔到共工麾下。共工狼子野心，相繇说他们要反上天庭夺去昊天上帝的权位——”
阿九和冰河惊了。
他们没想到共工当时竟有如此打算！
“他疯了！”阿九脱口而出。
“但我没有答应他，我们从此分道扬镳，他再也没有来找过我。”涂山璃说，眼里出现了一丝落寞，“后来发生的事你们也知道了，女娲娘娘命我们辅佐帝禹，当年治水，是龙和凤帮助大禹镇住了相繇：凤压制了相繇的法力，禹用定海神针把他的肉身钉在海底，龙把他的神魂锁在了海藏之下，永世囚禁。
“但其实那一战本该是我去的。我怕我下不了手，所以……”
“……”阿九和冰河神色复杂，不知该怎么安慰涂山九尾狐。
“人人称赞我为天下大义，我却因为自己背叛了昔日的好友终日自责。”涂山璃敛目。
“所以，我请求女娲娘娘革去我在她麾下的资格，自己回涂山隐居起来。我觉得我配不上世人给我安上的美名。
“龙神也为了镇守海藏而终日不出南海，凤凰后来也回了丹穴山。我觉得如果我当初能把相繇劝回正道，几个人也不会天各一方，相繇如今也不会灰飞烟灭。
“因为这些事背后的一些因果纠缠，我族此后再也修不出九尾，所以山鬼被女娲娘娘派出去等候命定之人，让他们顺着我指的路走，逐一解开背后的谜团，完此因果。”
九尾狐说完了。
“所以你们的任务，就是顺着我给你们指的路游历中州，等具备了五德之后，去丹穴山找凤凰，解开当年的事。——算算日子，把当年的事解开后，你应该就能修成九尾天狐了。”
根据涂山璃的叙述，冰河二人也发现了她叙述的往事中的漏洞，比如为什么当年不杀了身为乱臣贼子的相繇或令他为己所用，却只是镇守；比如凤凰为何无缘无故辞了神职回到丹穴山。
只是这往事太过久远，他们如何解得开？
涂山璃似乎看出了两人的担心。
“你们会解开的。”涂山璃说，“只要你们跟着我的路走。根据我的计算，如今这五个地方都有和当年的事情有关系的线索。”
“好了，我该说的说了，你们最好不要在此久留。快离开吧。”九尾狐忽然道，“我可以直接把你们传送到南蛮的那片密林中。”
“好。”阿九和冰河作礼，“我二人定不负您的嘱托。”
“去吧。”
九尾狐立于传送阵前，她目送二人离去，身影绝美而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