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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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荒唐的婚娶

夜晚,月朗星稀,星空之景,格外璀璨。

看两眼,也没瞧出什么门道。

大热天,处处都是蚊虫,杵哪停着两息,立马几个红包奉上。

早早躲房间,也不舒坦。

给他安排暂住的房间也不小,但房间里味道着实熏人。

方涥一直怀疑那房间之前是存放大妈母女化妆品的,什么味道都有,一丝儿新鲜空气都没。

“得!味道呛人,总比喂蚊子强!”

屋门口,两个丫鬟像是守卫,盯着他不能随意乱走。

房间里没什么东西玩,连一件能多看两眼的物件都没。

一张宽敞如舞台的矮榻,躺上面,还挺凉爽。

“这里究竟是什么年代?弄几样东西回去卖...呃...一个瓷瓶都没见到!卖个锤子!”

“不是说方家挺豪的么?屋里除了木头玩意,就没点别的材质!”

什么朝代,方涥没搞清楚,也不好开口问这么抽象的事,只靠眼力劲去发现,还是有些难度!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至今没见过纸张,由此可以推断此地并非明清两朝,甚至都不如唐朝。

兴许是真累了,也许是今日事情太跳脱,脑仁运作过度,没一会儿,刚接受呛人味道,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方涥是睡了,可方家下人在前院一直忙活到后半夜。

叮叮当当,哐哐咣咣。

距离远,身处后院的人,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方家,虽不是官宦之家,但也是千里城数一数二大家族,大家族要的是什么?

体面!

成亲此等大事,就算想低调,该走的流程,该置办的物什,一夜间搞定,若换了旁人,轻易能累死几户平民百姓,也无法置办齐全。

这么说有点重,简单的讲,大家族成亲,不是小门小户能体会的。

布置装扮前院,大红布高高挂,或团成球垂于廊柱,或飘扬于詹角等等。

一夜很快过去。

天还没亮,房门就被一群丫鬟给推开。

半梦半醒的方涥,像个木头人,被一群丫鬟穿戴上各种服装。

头一回,被一群人折腾穿衣,要不是看着周围都是小丫头片子,方涥早就发飙了!

没一会儿,折腾出一身汗,方涥还是没忍住。

“大热天,要穿那么多吗?”

结婚,在现世他没经历过,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能见过猪跑么?

“就没夏装么?”

七八个丫鬟被问懵了,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见状,方涥冷笑一声,刚要扯下身上几层红布,忽的,一张驴脸妇人,生硬破开面皮上厚厚装扮,笑呵呵对方涥见礼。

“哎哟喂!方家少爷呀,咱这是大婚,自是要隆重点,喜庆点,要不是天热,老婆子我会把那神鸟彩羽都让你穿上。”

妇人说话间搔首弄姿,呛人味道如云雾,很快弥散四周。

被浓稠香气熏了一夜,此时,再遇到浓妆艳抹之人,方涥已经有了点免疫力。

不过,没气味刺激他,也不是好事。宛如已经融入这个世界的方涥,忘记遮掩内心疑惑,顺嘴就反问一句。

“神鸟彩羽?何物?”

“哎呀,你这是第一次,当然不知了,等你以后纳妾,要是遇到情投意合的姑娘,要隆重些娶过门,本婆子绝对给你都穿戴起来。”

驴脸妇人一脸媚笑,抬抬手,示意丫鬟继续给方涥穿戴。

一刻钟过后,终于穿戴整齐,像是被几十斤麻袋包裹,只有最外层是轻薄红绸布。

兴许是货真价实,燃料太多,味道难闻,至于是啥味道?方涥没空去研究,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拿出手机自拍两张,然后跳进池塘里泡一会儿,给自己降降温。

想法是好的,可现实中是不可能实现的。

一群丫鬟始终没离开方涥,虽然穿戴老早完事了,但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丫鬟捧着水,给方涥洗手,一个指甲一个指甲的洗,那个过程比现世玩美甲的还细腻。

丫鬟在这里洗着,那驴脸妇人像是专业搞婚庆的,一直在旁边念叨着什么。

方涥几乎快热晕了,根本听不清楚那念叨的都是啥。

屋外,阳光渐渐照满大地。

穿戴环节终于完工,一群丫鬟像是架龙椅般,把方涥簇拥着带到了前院正屋。

正屋,更像是一座大殿,单轮场地,和那什么紫金宫有的一拼!

‘这哪是大家族?不是什么王府吧?这般豪奢,没逾越规矩?’

古时候,无论哪个王朝,平民百姓,贩夫走卒,亦或者官宦府邸,都有很强阶级制约,什么样门户搞什么样东西,处处都有讲究。

可眼前所见,方涥极度怀疑方家背景,定然不简单。

但很快,疑惑又生。

‘既然方家有背景,何故怕个县令?!’

‘照规矩讲,新任县令不该来巴结当地豪绅?’

‘何故用我去结什么亲家?!’

此时,正屋里,方家很多人都在,容不得方涥深究户门之说。

方涥老爹身旁一群女眷,其中四个昨天见过,还有几个年纪看上去比方涥大不了多少,头发清一色盘的像个大茶壶。

还没多看看其他人两眼,那位驴脸妇人突然在旁边冒出声音。

“上前给家主、主母跪拜,嘴巴里要说,儿今日大婚,婚后携妻一起服侍父亲娘亲,请准许孩儿前去接新娘入门。”

方涥照着妇人话语,复述一遍。

主座上,方涥老爹等人并没回话,这让方涥跪在地上许久。

片刻,只听驴脸妇人又开口教导。

“一次不成,你就说两次,两次不成你就说三次,你们方家是大户人家,一般是要说三次。”

听着妇人意思,方涥翻着白眼,跪拜垂头,再次复述。

可能是天热,在方涥说了第二遍之后,方涥的老爹便开口了。

“准了,快去吧!”

这一声话语,把驴脸妇人弄懵逼了。

才第二遍请求就准了,还要快点去?

要不说人家是专业婚庆,即便遇到意外,也能快速做出应对。

“新郎,快起来,吉时已到。”

驴脸妇人最后四个字声音很大,而且是冲着门口方向大喊。

接下来,就有点搞笑了。

骑大马迎亲?

屁!一只瘦了吧唧的老马,拉着两轮小车,像是秦汉时期那种,人站在上面,前面一排木头充当扶手。

这姿势出门,也还算能接受,但身后跟着的人,吹拉弹唱那乐器,实在是有点吓人。

那是号角?

十来个人抬着,一个人吹。

号角声不低沉,却有点尖锐,出声口还正对他后背,一路吵的耳鸣。

妇人在车旁还一直念叨,不能回头,接了新娘之后更不能回头,要笑,不能这样本着脸。

方涥无语,任人摆布,默默配合。

千里城有多大,方涥不知,迎亲队伍甚是浩大,不算宽敞街道两侧,早早挤满看热闹的人。

大体上说,县城里建筑多为木质房屋,比一些古镇景色稍微乱了点,也多了点些。

看一些古色古香城池之景,觉得稀奇,看多了,也就那样。

街道两边,把方涥当热闹看的人,衣着朴实,灰麻短打衣衫居多,少有一些妇人身着长袍。

‘这到底啥朝代?!肿么感觉,不是那边的古代!’

心里隐隐感觉不是曾经的文明朝代,苦于没地方验证,只好把事情压在心里。

‘话说,这婚姻是政治联姻,我是不是也要负点责任?’

‘不负责任,那不就成渣男了?’

‘哎,看情况吧,总不可能让我对如花那类熊样还保持和颜悦色!’

心里种种念头划过,没多大一会儿,车队突然停了。

前面四个蓝袍衣衫的衙差,像是要例行查车,阻挡去路。

驴脸妇人快步上前,一番言语,才让四个衙差靠边站。

至此,一队人也没朝前走,四个衙差身后便是千里城县衙。

‘来县衙?’

衙门口两头形似狮子的玩意,一只仰头望天,一只匍匐望地,这般造型,说不出的怪异。

“哎呦呦,这大喜事当前,着实难为衙门,新郎啊,快快快下来!衙门不能添妆,老婆子我也是头一遭,不过,不打紧!去里面,迎新娘!”

县令住县衙,这一点,方涥很快想到。

看电视剧,县衙门前都有一面鼓,可眼前除了那一对造型怪异的狮子,就啥也没了。

更让方涥讶异的事情,还在后面。

走出县衙大门,刚准备看看衙门里啥模样,和电视剧多对比对比,找点不同之处,抬眼就看到新娘盖着红布,站在门后一丈处,身边一群丫鬟簇拥。

这么猴急上门,这么急不可耐自己个儿跑出来了?

再晚来几息,新娘会不会主动去方家?

眼前状况,方涥不懂就算了,专业搞婚庆的驴脸妇人也懵了,呆愣片刻才回神。

“哎呦呦!好事!好事!龙凤过山,鸳鸯戏水,头对头...默契!默契!”

而后,驴脸妇人绕着新娘一群人,大喊大叫一阵,末了,一群丫鬟闻声而动,一人一手把新娘抬起来,举过头顶,慢慢走向迎亲队伍中一辆马车。

整个过程方涥都站旁边,像是局外人,笑呵呵的脸,旁人瞧不出尴尬。

些许片刻,新娘被抬上两轮小车,与方涥站立的小车不同,那辆小车有车厢,新娘被当做货物丢了进去。

驴脸妇人火急火燎跑回,拉着方涥上了来时那辆只能站立的小车。

“莫回头!前程似锦,万事太平!”

“巧娘入门,家和业兴!”

驴脸妇人表情僵硬,距离最近的方涥,很清楚当下局面,不是正常路数。

奈何,他也没法子计较。

‘就这么着吧!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驴脸妇人喊完话,车队继续朝前走。

刚才抬新娘的一群丫鬟,没跟队伍走,原地大哭大叫几声,目睹迎亲队伍渐行渐远。

第一次结婚,还是在古代结婚,这套路完全看不懂。

方涥只能把自己当局外人,不在意,也不关心。

此时的他,身上早已被汗水泡湿,一双薄底鞋,更像是一双袜子,走过的路面,留下一排清晰脚印。

在城里绕了一大圈,再次回到方家,婚礼的发展更让人匪夷所思。

方涥一个人站在方家大门口,清晨给他穿戴衣服的丫鬟,成了搬运工,把新娘从马车里抬下来,放在方涥身边。

传说中背媳妇进门啥的,根本没有,搞笑的是在门口一站就是半小时,面前方家大门,始终不见打开。

方家这场婚礼,一次次挑战人家专业,专业搞婚庆的驴脸妇人此时也没了笑意,在方涥身前来回走,看得出,专业搞婚庆的也被弄糊涂了。

在方涥站到方家大门口之前,有个方家家丁先跑了进去,那是向方老爷汇报情况去了。

此时,方家正屋,方涥老爹方万金非常恼怒。

“哼!姓容的居然耍阴招,难怪一点都不推辞把彩礼收了,弄一群丫鬟抬上车,那是何意?!我方家娶个丫鬟吗?!既然他不仁,别怪我不义,来人啊!叫方涥直接领人回自己小院去,这婚就算结了!”

“等等,老爷...这样好吗?”

方涥大妈李鹅开口阻拦。

“容县令是不该这样,可咱们方家也不是好欺辱的,把老爷气着了,咱们也不必客气,来人啊,拿火盆、灶底灰还有一把木棍,把新娘脸上涂满灶底灰,举着木棍,跨过火盆!有福不享,那就有难同当!”

大门口,站立半小时的方涥,裹着贼厚新郎装,差点没热晕过去。

终于有人打开大门,从院子里跑出来,还以为可以顺利进入下一个环节。

但很快,火盆和木棍出现,方涥彻底懵了。

‘古人结婚咋这么多规矩?那一盆黑乎乎的...啥玩意?不会还要恶搞吧?’

几个府里家丁跑来,对那群搬抬新娘的丫鬟,在耳边说叨了什么,其中一个丫鬟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应了一声之后,接过那一盆黑乎乎的玩意,走到了新娘面前,没掀开新娘的红布,手里抓满黑乎乎的东西伸进盖头里,往新娘脸抹。

新娘退后躲避,很快被其他丫鬟牢牢控制住身子还有双手,那黑乎乎玩意散落下来,弄的新娘身前地面一片乌黑,乃至大红色袍子,也成了半黑不红。

方涥不解,目光到处扫视,想找到搞婚庆的驴脸妇人,却怎么都找不到。

就在刚才,驴脸妇人见到方家拿那些玩意出来,就明白了状况。

两家人对这门婚事是杠上了,可杠上的不是好结果,是往冤家死对头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这哪是办喜事?

如果留下来继续操办,不仅落不到个好,还极有可能得罪两家人。

大神打架,凡人何其无辜?

草草看两眼,脚底抹油匆匆开溜,反正接下来也没她差事了。

‘方家!哼!还有县令!你们两家...旁的本事我没有,成亲这档子事,你们两家在千里城,就别指望请到媒婆!’

恶狠狠丢下一句话,驴脸妇人麻溜远遁。

方家府邸外,大门口发生的事情,被人远远观瞧的清楚,却没人敢言语声张,场面诡异的安静。

寻不到驴脸妇人,加之眼前一幕幕,方涥也觉到有点不对劲。

新娘不愿意拿木棍,几个丫鬟把她手臂高高举起,硬握着她的手抓着木棍。

新娘不愿意跳火盆,另外几个丫鬟一边一个把新娘架过火盆。

弄完这些,都不等方涥有什么反应,几个丫鬟拉着新娘的手臂,就往侧门走。

面前大开的中门不走,去走侧门?

饶是方涥这个现代人,也知晓方家对他新娘的态度,极其不待见,甚至是厌恶!

片刻,一家丁来到方涥身前。

“三少爷,老爷吩咐,少爷直接回自己小院。”

“恩。”

先不管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大热天,裹几层厚衣袍,他现在只想快点脱掉所有衣服。

再耽搁下去,他都担心身子被汗泡肿了。

回到小院,院门口,两个丫鬟像卫兵,一左一右站立,见他走来,没见礼,也没离去。

房间里,还有四个丫鬟像是押囚犯,把新娘按在床边坐着。

无力反抗,新娘轻声抽泣,伴着黑色泪水,尽显无尽哀伤。

这么多丫鬟在,方涥也不能脱衣服。

“你们都回吧,不必押着她,想跑就跑,我方涥不喜欢强求人!”

“是...”

四个丫鬟松开新娘手臂和肩膀,向方涥行了一礼,匆匆退下。

听到房门被关上,新娘当即掀掉头顶红布,不等方涥看清楚长啥样,新娘起身在房间找东西。

“喂,你是来抢劫的?还是找吃的?”

见新娘举动怪异,不明白新娘发什么疯,翻找东西的样子,好像丢了魂。

方涥问话没能阻止新娘继续翻找,眼看就要翻到他放背包的地方。

“喂!你到底找什么,那里的东西不要碰!”

新娘仍旧没搭理他,但他说的,新娘听进去了,没继续往方涥背包那边翻找。

眼看新娘还在发疯,方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心情不好,闷热好似更加严重。

“你想找啥,说一声,我可以帮忙!不过,要等我去了这一身...”

言语间,方涥双手开动,身上一层层衣袍外,有一道缠绕三圈的布带。

此番举动,配上言语,终于撼动了新娘心神,缓缓停下翻找,身子急退到角落,紧紧贴着墙角。

黑乎乎的脸,方涥看不出新娘是啥表情,只有刚才哭过的泪水,在脸上画出两条清晰的泪痕。

当方涥脱掉最后一件,露出自己的上半身时,缩到墙角的新娘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立刻死!”

刚脱掉里三层外三层的新郎装,正舒服的感受一些凉爽,听到新娘说要死要活,恍然明白新娘刚才找东西的目的,估计找锋利物件。

“切!你刚才找是东西自杀啊?我是书呆子,房间里只有书,欧不,竹简,你想死,也别死在这里,等过几日我们要去旗岭南道,到了那边,你爱死爱活,随便你,这几日...你委屈一下,和我一起老实的呆几天,如何?”

拖了衣袍,仍旧热,方涥一直杵在门口,接着门缝吹来的小风,凉爽身子。

新娘见方涥没走过来,稍微放松了些,刚想开口说话,却又看到方涥打开了门。

“秋月,秋月!”

“少...少爷有什么吩咐?”

秋月从小院门口快速跑来,观其样子,先前好似被拦在院外。

“去弄些水,噢对了,之前我是怎么洗澡的?”

一身粘糟糟,作为现世人,怎么能忍受?

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好好洗一澡,然后舒舒服服躺在空调下。

秋月听到方涥的话,并没回答,转头看向了荷花池,这一幕,落入方涥眼中,瞬间秒懂。

“卧趣!那池子...你这小丫头...是说我在荷花池里洗澡?你...你你你还偷看过?”

秋月很紧张,哆哆嗦嗦连忙摆手。

“回少爷,奴婢没偷看过,是少爷要求奴婢在旁边拿着衣物。”

‘啥玩意,这身体原主莫不是个变态?在露天下洗澡,还要一个小姑娘在旁边拿着衣服看,什么怪癖?’

顿了顿,方涥偷瞄一眼荷花池,咬咬牙,还是没能接受那么天然的澡堂。

“去弄一盆水来,把新娘的脸洗了,以后本少爷洗澡,你都给我回避!”

“是少爷,奴婢这就去。”

秋月应声跑了。

方涥回到房间,看着新娘又快速的退到角落,只是手里多了一块红布,就是之前盖在头顶的那块,脸上黑乎乎的也变花了,貌似是用红布擦拭过。

“你听好了,本少爷不会对你做什么,以后寻死的事情不要再想,到了旗岭南道,你要是想回家,我也不拦着你,没必要寻死。等秋月去打水来,你先把脸洗洗干净。”

又说了一遍要去旗岭南道的话,新娘紧张感少去一些,但还是没挪动身子。

方涥无奈,他想去拿背包,背包里有沐浴露和洗发水,荷花池洗澡可以勉强偶尔一次!但没有沐浴露洗发水,是他无法接受的。

所以...他又开始动脑子,琢磨怎样才能让新娘去一边待着。

“你...要不换个地方?我要去拿东西!”

一句话飘出,新娘麻溜跑到门口,正好秋月拎着一个木桶,抱着木盆也到了。

“秋月,你和新娘在房间里洗脸,我不说话,你们都不准出来,少爷我洗澡,不喜旁人偷看!”

说完,抢过秋月怀里木盆,沐浴露洗发水放进去,出门前,还特意把门关起来。

整个过程,秋月都处在呆愣中。

方涥才不理会她们俩,来到荷花池边,一盆一盆从头顶浇灌而下。

“喔!舒服!”

微凉池水,先不谈干净不干净,浇淋全身几遍,顿时消除头顶火辣阳光,权当是在户外小溪洗澡,这般想,就不用多虑水质问题。

身子舒坦了,脑子却还很迷糊。

回头看一眼紧闭屋门,饶是接受了穿越的离谱,却还被早晨发生的事情,弄昏了头。

‘这就娶老婆了?’

‘拜堂呢?啥流程都没了?’

洗发水沐浴露,轮番上场三次,终于告别臭汗。

穿好薄衣衫,整理再整理再再整理长发,实在玩不转长发,无奈,只能甩在身后,任其滴答水珠。

推开房间门,就看到一桶黑水,还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

秋月正尴尬站一边,见到方涥进来,立刻上前请罪。

“少爷,少夫人不让奴婢服侍,不怪秋月。”

“少夫人?”

方涥又糊涂了,秋月偷摸用手指点点新娘。

“噢!她啊,没事!她不喜,就随她自便!把黑水倒院外去,木桶再拿回来!那么热的天,晚上我还要再洗。”

新娘一直和方涥保持距离,而且无论方涥走到哪里,她都是面朝方涥,好像随时防止被饿狼骚扰。

“你叫什么名字,今天这婚礼到底发生了啥?”

“啊?”

新娘一声惊呼,把方涥都吓的一哆嗦。

“怎么了?我不知道,很奇怪吗?”

方涥猜想到现在,估计也就他一个人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其他人全都清楚的很。

“少爷,桶和木盆都放在门口,奴婢先回了,少爷有事就叫奴婢。”

秋月倒了黑水,空桶放在门口,说完这些秋月并没走,直勾勾看着木盆里两个奇怪东西。

“还有事?”

秋月说退下却没走,在门口发呆。

又是一幕不可思议状况落入眼帘,旁的,方涥不敢多问,但此时,在自己小院,面对自己丫鬟,不明白的,必须问个清楚。

“少爷,这两个是何物?好奇怪的样子,而且很香,比大夫人身上香多了。”

秋月指着木盆里沐浴露和洗发水。

“那是...呃...等回头,少爷教你用,现在少爷和新娘有话要说,你先下去。”

“是”

听着脚步声远去,方涥才看向新娘。

“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我之前也保证过,不对你做什么,你放松一些,说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新娘紧贴着墙,还垂着头,磨磨唧唧好一会儿才开口。

“你们方家,欧不,方家想收买县令,之前送礼几次,都被县令大人以不无功不受禄为由退了回去,但几日前,又一次送礼,方家说是聘礼,要娶县令大人之女。县令大人不方便退回,这礼若退了,就彻底摆明和方家交恶。这几日县令大人愁坏了,刚到千里县,便遇到方家咄咄逼人,奴婢并非县令大人之女,但从小被县令大人收养,一直陪伴县令大人之女容蓦然身边,奴婢甘愿代替小姐出嫁,所以...所以才有了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

新娘说的还算清楚,大致上,方涥明白了一些,但具体的还是有点糊涂。

新娘似明白自己没言语清楚,看了看方涥没动怒,攥紧小手,再次开口。

“今日...因不是女主出嫁,是奴婢丫鬟嫁人,在出门的时候,一群同样身为丫鬟的人把我抬上马车,这举动,谁看了都知晓县令嫁出去的不是女儿,而是一个奴婢。到了方家,对我摸了灶底灰,还举着木棍,跳火盆,究竟是什么意思,奴婢也不很懂,但绝对不是寻常成亲规矩,奴婢不从,她们人多,我只能....”

新娘说着说着又哭了。

方涥从背包里,取出一张纸巾,递给了她。

“先别哭了,这个事,方家和县令都有错,委屈你了。”

顿了顿。

“已经这样了,你也别再寻死,人活着,比什么都好!你死了,又什么意义?能改变什么?再说了!或许日后有一天,你可能会感谢方家和县令他们这般作为。”

“少爷,你不计较我是奴婢出身?”

新娘很诧异,方涥是方家三少爷,之前她就知道,不管是不是嫡出,但方家的少爷再怎么样,也不能娶一个丫鬟出身的奴婢。

“在乎,当然在乎!而且很在乎!”

方涥说的一本正经,丝毫都不含糊。

新娘刚才还庆幸遇到通情之人,却听到方涥这样说,小脸立刻拉了下来,眼泪又在眼眶荡漾。

见状,方涥翻个白眼,摇摇头。

“傻女人!和你开个玩笑,这么不禁逗!别人都说大小姐好,大小姐尊贵!可我不这么觉得!有什么好?大家闺秀,说着好听,其余的,啥都不会做,还要我的秋月去伺候她?!嘿嘿,还是丫鬟好,会洗衣打扫卫生,还懂得照顾人,呃...话说你头发多久没洗了。”

“少爷还是嫌弃我!”

新娘听出方涥说笑语气,瞬间放下先前一切不好的事情,居然还发了一丝儿小脾气,噘着嘴、脚一躲,走向案几边跪坐。

“到现在都没说名字,你要是不说,我以后就叫你傻丫头!”

“奴婢名叫容蓉,请少爷莫要称呼奴婢为傻丫头。”

“还一口一个奴婢,莫非你是看不起我这个三少爷?”

“奴婢知错了,欧不,容蓉知错了。”

眼前新娘不再求死,方涥放心了。

“你头发...到底多久没洗了?”

“回三少爷,欧不,回夫..夫君,昨晚刚洗过的。”

改口很彻底,一步到位,直接叫夫君。

方涥懵了,迟疑几息,才搞懂夫君是他,婉儿一笑,举头望房顶。

‘这婚结的,真特么奇葩!’

“呃...那个啥,昨晚洗的,今天就那么重味道,不介意再洗一次吧?”

方涥没洁癖,但他很不想身边人有异味。

“啊?味道重吗?奴婢,欧不,容蓉习惯了,闻不出来,夫...夫君说了,那容蓉就再去洗洗。”

“恩,走,这次我教你洗。”

“啊?夫君,容蓉自己洗便好,不劳夫君动手。”

“想什么呢?我只教你洗一次,以后想叫我帮你洗,你要努力求着我!走吧!”

不给容蓉继续反对,端起木盆来到池塘边。

池塘水,也不知是不是流动,先前他洗了头和身子,水面上也没多少泡沫。

‘池子大,就是好!’

至于沐浴露洗发水会不会弄死荷花什么的,不重要,反正再过几日就要去旗岭南道,何必在乎?

第一次给别人洗头,而且还是女孩子的长发,之前洗自己长发就觉的别扭,现在再洗一次长发,还是感觉比洗短发麻烦,各种抓挠、各种揉搓,洗了三遍,才变得顺滑。

洗发水香味很快飘散开,尤其池塘水面,些许泡沫,更加剧味道弥散。

没一会儿,躲在小院外的秋月就被勾引了来。

“少爷,什么味?这么香...咦,少夫人...也洗头?”

之前向秋月打听事情,就那一次问话,近似乎没脾气又和善近人的脾气,就把秋月宠坏了。

之后和方涥一起,没以前那搬胆怯,现在更是放纵,没点尊卑之分。

这些,对于一个现世人来说,丝毫没察觉。

新娘却看着一对主仆,如此没有礼数,双眼睁大,满满不可思议。

‘他们这般作为,真是大户人家?小姐说,大户人家规矩多,还特意让我学了很多,如今看,好似那些东西都没用处。’

容蓉想了啥,唯有她自己知晓。

方涥真没少爷架子,穿过来才两天,也没见过旁人如何,只觉得,别从嘴巴里蹦出现代词语,也就够了。

“你也来了,正巧,过来把你的头也洗了,一个是洗两个也是洗。”

心花怒放,这四个字放在秋月身上,十分恰当。

主子有了娘子,对她这个奴婢仍旧和善,有好东西还不忘了她。

这份情谊,身为丫鬟,秋月本不该奢望。

却因主子的娘子,也是丫鬟出身,让秋月心里有点小不服。

屁颠颠跑来,像乖宝宝言听计从,没一会儿,三遍水冲过,秋月欢喜的如同吃了蜜,嘴巴裂开,一直没闭上。

三人洗了头,池水上一层散不去的泡沫,顺着水流缓缓的流向其他地方。

两个丫头在一旁互相梳理,看上去甚是和睦。

摸一摸自己长发,阳光下,飘逸的很!

天热,再长头发,一刻钟时间也晒干了,走回房间,从背包里拿根烟抽了两口。

说来也巧,第三口烟还没抽呢,院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而且人还不少。

听着动静,方涥掐灭了香烟,烟头丢到门后,走到门口看到一群人急匆匆赶来,为首一人是方涥大妈。

“咋了?这么急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方涥不明,看看一群人焦急模样,好像天快塌了。

“涥儿?你...你无恙就好!这里发生何事?为何流出去的水,多为白色,是不是有何毒物?”

方涥大妈上来就一番质问,看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对方涥多么关心!

呆愣片刻,方涥懂了,古人没用过化工品,洗发水沐浴露的泡沫,着实吓着了她们。

只不过,实在没想到,就这么点事情,会引来一大家人。

“大妈多疑了,这哪有什么毒物?”

方涥一张口,浓郁烟味又引得大妈注意,再看向屋内,还有一些烟雾尚在。

“还说没有,你房什么味道!还有这荷花池水,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

突如其来状况,方涥脑子再聪明,也想不出如何解释。

使劲活动脑子,想找个借口搪塞一下,可就在这时,大妈看到一旁头发湿漉漉的容蓉,好像明白一切由来,二话不说,甩手走人。

一群人呼啦啦的来了,呼啦啦的走了,弄的方涥搞不清楚状况,但很快,一个家丁模样的小厮和一个老者跑来。

小厮先抱拳见礼。

“三少爷,老爷吩咐,三少爷明日动身前往旗岭南道。”

“三少爷,老爷决定的突然,账房里仅有现银四百两,老爷要求给三少爷一千两,现在小老儿这里没那么多,所以前来和三少爷商议一下,这还有六百两能不能等几日?”

老者是方家管家,也是大妈的人,说只有四百两,估计着是故意卡方涥的银子。

这些门道,方涥还不知道,但秋月很明白,等管家和小厮走了,立刻对方涥说明了原委。

‘没现钱,那还能怎么办?等几日?老头子都发话了,哪能因为没银钱而拖延时间?’

方涥放走了管家,又听了秋月说词,心里总算清楚了。

家里处处都是套路,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坑!

至于为什么那么快赶他去旗岭南道,八成是因为荷花池水的事情。

事实上,和方涥猜的很相似。

大妈回了后院,把池水上白色泡沫都说成毒物所致,而且方涥房间里也有烟雾,这些叠加一起,摆明今日过门的新娘是个不祥之物。

如此,还不够,又添油加醋润色言词,配上生动恐怖表情,在方涥老爹面前又说又演,才有了明日就让方涥去旗岭南道的说法。

至于大妈克扣方涥六百两银钱,那都不需要大妈开口,一个眼神递给管家,管家秒懂,如此这般无言吩咐,多年下来,他们俩配合的老默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