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远交近攻，拔韩九城

次年，秦王用范雎之谋：近攻韩、魏、远交齐、楚。楚王因其太子质于秦，而不得不与秦盟。而齐，范雎谓秦王曰：“我闻齐之太后贤而有智，当往试之。”乃使使者以玉连环献于齐太后，曰：“齐国有人能解此环者，秦愿拜下风。”齐太后命取金锤在手，即时击断其环，谓使者曰：“传语秦王，老妇已解开此环矣。”使者还报。范雎谓秦王曰：“齐太后果女中之杰，不可犯也。”于是秦与齐结盟，各无侵害，而齐国也得以安息。

既已盟齐、楚，如今便是伐韩、魏。那日朝会，范雎谓众人曰：“如今已远交齐、楚，当下便是攻韩、魏。昔日臣曾谓大王曰：‘秦、韩之地形，相错如绣。秦之有韩也，譬如木之有虫也，人之有心腹之病也。天下无变则已，天下有变，其为秦患者孰大于韩乎？’那时为报阏与之仇，而不得不收韩而伐赵。如今时机成熟，而韩之地乃秦东出之阻，故当先攻韩，以收其地。”

楼缓说道：“韩事秦久矣，如今突然伐之，不义也。”

范雎说道：“此言差矣。韩之所以事秦，惧秦之强耳，事实是并未诚心事秦。如今不灭之，其仍有可能合它国伐秦。故应先下手为强也。”

秦王说道：“范叔所言甚是。秦欲霸天下，必先灭韩。范叔以为此战何人为将？”

范雎回道：“武安君既已复出，必由其担此大任。”

秦王说道：“善！便由武安君为伐韩之将。”

白起站出来说道：“此次伐韩，末将有一不情之请。”

范雎说道：“武安君欲王言随军乎？”

白起说道：“昔日我之所以能屡战屡胜，王姑娘功不可没也。”

未等二人为此争辩，秦王先说道：“准之。”

范雎见秦王答应得如此爽快，而自己又不愿违背秦王之意，也就未继续反对。

白起则说道：“谢大王恩准。”

秦王继续说道：“武安君此役定要为秦取得大捷。”

退朝之后，白起回府，见白卫便问道：“王姑娘何在？”

白卫回道：“正于后院练剑。”

此时王言已从甘泉宫搬出，重居于武安君府。如今的甘泉宫住的是嬴柱及其生母唐八子。至于魏丑夫，也从甘泉宫搬出，并用多年来秦宣太后所赐之金，于咸阳城购得一豪宅，如今已是衣食无忧。

白起来到后院，见王言正在舞剑，便立于一旁观之。不一会，王言发现白起，便停了下来，说道：“白兄刚从章台宫回府乎？”

白起回道：“是的。王姑娘在此住得还习惯吗？”两人边说边走至亭内坐下。

王言回道：“我所住房与之前并无变化，一切如昔，就如回家一般，很是舒适。”

白起说道：“自从王姑娘走后，我便令仆人不得妄动房内之物，且每日打扫。”

王言说道：“白兄有心了。”

白起又言：“大王命我伐韩。”

王言回道：“甚好！白兄又能大展拳脚了。”

白起说道：“我倒希望伐赵。可应侯向大王进言：‘远交而近攻。’”

王言说道：“此策对也。昔日秦常越韩境而伐赵、魏、齐，虽能取胜，可不久之后，所取之地又复归之。如今攻韩，得一寸地则为秦所得。”

白起又言：“话虽如此，可吾妻之仇将遥遥无期也。”

王言说道：“此言差矣。只要能一路取胜，很快便能占韩之上党。那时秦赵则相壤，便可攻赵。白兄莫急。”

白起惭愧道：“王姑娘所言极是。”

王言又言：“此役攻韩，白兄需要在下出谋划策吗？我虽未能同行，但出点小计也是可以的。”

白起笑曰：“谁说此战王姑娘不能同行了？”

王言诧异道：“大王许我随军出征吗？”

白起点点头说道：“大王并未犹豫，便答应了此请。”

王言说道：“看来大王是看在太后之面也。”

白起说道：“无论如何，王姑娘能随军出征，此战必克也。”

王言则说道：“此役有没有我，以白兄之能，也能克之。”

白起问曰：“何以见得？”

王言回道：“在此之前，韩、秦盟交甚厚。而秦已有十余载未攻韩，韩人早已放松对秦的警惕。如今秦、韩边境，韩军必守备薄弱，且一直以来秦军强于韩军，秦军久经沙场，而韩军久未征伐，相较而言，此役秦军必胜也。”

白起说道：“既如此，王姑娘还随往乎？”

王言说道：“难得大王准许，当从之。若此次不去，落下口实，下次想去也去不了了。”

白起说道：“善！有王姑娘在，我也安心。若中途受阻，也有王姑娘在旁出谋划策。”

于是，白起率秦军伐韩。韩人对此一无所知，而秦军已大军压境。兵临城下之际，韩军如梦初醒，方仓促应战，却因布防准备不足，而应对得毫无章法，节节败退，被秦军接连攻陷八座城池，五万韩卒战死疆场。顿时，韩国朝野大乱，有言和者，也有言战者。韩王不知如何是好。

秦军攻至陉城。陉城军民见和亦死，战也亡，故军民一心，同仇敌忾，阻秦军于城下。秦军多次攻城，收效甚微。白起见状，问王言道：“此次可破否？”

王言回道：“可破，然秦军也将伤亡不少。”

白起又言：“可有巧计破之？”

王言说道：“有一兵不血刃之计可取之。”

白起大喜，问曰：“何计也？”

王言说道：“如今秦军兵临韩境，而韩国朝野大乱，言和者与言战者各半，韩又远远弱于秦，若秦开口向韩索要陉城，韩王必予之。”

白起说道：“若言和，秦军便要撤兵，攻到此不易也。”

王言说道：“如今秦军所攻之八城，再加陉城，共九城，皆与秦壤。换言之，言和之后，此九城皆归属于秦，而韩难以取回。日后再寻机，由此继续伐韩，与今日破陉城后继续伐韩，无异也。况且秦军久战已怠，不如班师回秦休整为上。”

白起乃使人回秦，让秦王与韩言和。秦王召范雎商议，秦王谓范雎曰：“武安君此时围于陉城，欲让韩割此城以和。范叔以为妥否？”

范雎回曰：“兵者，有攻人者，有攻地者。穰侯十攻魏而不得伤者，非秦弱而魏强也，其所攻者，地也。地者，人主所甚爱也。人主者，人臣之所乐为死也。攻人主之所爱，与乐死者斗，故十攻而不能胜也。今大王将攻韩围陉，臣愿大王之勿独攻其地，而攻其人也。如今韩使张平使秦，而大王攻韩围陉，何不和张平谈判。张平若聪明，让其割地而以自赎于大王，望割地而韩不尽；张平若不聪慧，则大王逐张平，而与不如张平者交换条件。则大王之所以求于韩者，言可得也。”

秦王乃与张平言和，张平惧秦，代韩王许纳陉城以和。秦王大喜。陉城守将得韩王令，出城献城。

王言又向白起进言：“何不在广武山筑城，此处仅靠黄河，易守难攻，日后便可由此为落脚点，继续攻韩。”

白起从之，遂于广武山筑城，又将秦民迁居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