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下 迷影重重
闻言，久不禁诧异起来。
陈文轩的声音也带着不解：“对，说是失踪，其实恐怕已经羽化陨落了。因为本来平稳的大地已经开始变化，沧海变桑田，平川化丘壑……而最可怕的是，时间似乎也开始越过越快了——这是我听一位前辈神明羽化前提起的，说实话我还没怎么感受到……他说这是晏临死前的诅咒。”
“只是不知为何，《上古神纪》中没有任何记载，我翻遍可能与这个有关的记录也没有找到相关记载。是桩悬案。”说着他伸手穿过了一颗星。穿过后那星仍完好无损，果然是虚幻的。勾起这位文仙骚客又一声叹息。
突然他步伐一顿，看着眼前那面画墙，道：
“就是这里了。嗯，这张，这张，还有这张、这张……这些都是最近新晋的女仙。”他手中折扇合拢至只外露三折，再伸手用折扇一指，被隔空点到的画像便瞬间展开。
久循扇看去，画上果然都是美人，一个个明眸皓齿，鸦发丹唇，姿色翩然又各有风采。不过却令他一时作了难，看了几眼就忍不住把视线移开。
看透了好友的窘迫羞涩，陈文轩又摇扇笑了笑，体贴道：“你只说这里面哪个比较对你胃口吧。”
久又努力地转回头在那些仙子画像上扫了一圈：“昂第三个吧……第四个也不错。”
陈文轩看过去，扇子便往自己额上一敲一脸无语：“可那俩根本是不同类型的。”
“……唔，我感觉她和她俩都有点像。”
“哦？具体哪点？”
“……说不清。”
“兄弟，这我可帮不了你了。”陈文轩摇头叹息，还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不满。
“无妨，还是谢谢文轩兄了。”久现在已知一时难以找到她，便也不急，把视线自然地移到了身旁的星海中转移话题道：“前辈们真是厉害。”
陈文轩一边隔空用扇子一点把画都卷上去一边也感叹道：“是呀。我辈真是难及这些大神们之万一。如筮那样的人，这么多年下来也不过只出了一个。哎说起来，得让你再看一幅。”
“文轩兄不必再费心……”
“不行不行，这幅你一定要看！只要你看了这幅画，我们就是天庭第一好！”陈文轩的语气带了几分欣喜与迫切，如孩子般想要给人分享自己喜爱的东西。
久无奈地跟上陈文轩几乎是蹦跳着的脚步，二人一边闲聊着，久一边继续打量着四周，他此时发现这些画并不是严格一个挨一个排列的，有些地方出现了空缺，于是他便开口问陈文轩。
“哦，那些空缺啊，是已经羽化或被天庭除名的。”
久在心里默默计数，发现这些空缺一旦留意起来似乎数量还不少，而且越往深处走越多，若非空中零散的几幅画卷几乎以为这里是被遗漏挂画像了。
陈文轩注意到了他打量的眼神，驻足跟他解释道：“这里的画卷其实都是按时间排的，越往里越早。大量上古时的神明陨落便留下了这些空缺。哎对了就是这幅！”陈文轩向着不远处的一幅画直直跑了过去，却是无论如何都抵达不了。
“咳咳，太激动就忘了这里的阵法……真麻烦看着这么近还得绕路，对了久兄是战神来着，视力应该相当不错吧？”陈文轩把扇子在掌心一敲，看到久点头后便又是开心地摇摇一指，不过这次那扇子却是外露了四折。
随着画卷“唰”一下展开，久一下为那幅画所吸引。
这也是个美人，只是与前面看的那几张美人图不同的是……太逼真了。浓艳的红枫交织着大片的丹色构成了美人的衣袖，流畅的细墨勾勒出美人白皙面庞的轮廓与端坐的姿态、微弯的眉眼与勾起的薄唇、微扬的墨发，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即使明知那只是幅画，观者却仍会感觉那是个活生生的、风度翩翩的美人在向自己无言微笑。
“怎么样？”陈文轩看着久脸上的震惊与出神的眼，就得意地笑了起来。“哎久兄，那么多仙子图都不看第二眼，这张公子图却能看这么入迷，你该不会是……”陈文轩的笑声愈发不怀好意。
“文轩兄误会了，”久回神轻咳一声，目光仍忍不住流连在那画上，向陈文轩解释道：“只是太惊叹于画师高超的画技了，居然在没有加任何幻术的情况下能够达到如此效果……”
陈文轩的扇子悠悠挥着，道：“那位画师你不熟悉她的名号，不过这位美人……准确地说是这位美妖，你应该也听过他的名字，如今在下界名头特别响。”
久回神后稍一沉吟：“莫非是灼华君？”衣袖上如同燃烧的红枫实在太过别致显眼。
“正是。现在久兄可以猜猜那位画师是谁了。大胆猜！”
“难道是神昀？”久诧异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灼华君鼎鼎大名，然而在他的许多传说中都有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角色，那个据说是他的创造者的神明——昀。然而上古三废名声在外，没有谁真的把她当一回事。
“没错！正是昀神明的生花妙笔！”陈文轩扇子也不摇了，一脸敬仰憧憬。
不过感觉哪里不太对……
“这幅画怎么会在这？”久沉吟半晌终于发现不对在哪了，“这些画像应该都是由天庭画师画的吧？怎么会有昀神明的手笔？”
“噫，你小子还挺聪明。”陈文轩嘿嘿一笑，扇子唰一下展开，风骚地挡住自己半边脸，然后解释道：“这是天庭为昀神明破的例。”
“昀神明自两位兄长失踪后性情大变，常年沉睡，不管天庭举办任何活动都不再参加，发多少请帖都没用，除非……”说着，桃花眼一斜觑，看到好友专注聆听的神情才满意地继续讲了下去。
“除非他们同意恢复灼华君进入天庭的资格。”
“恢复？”久诧异地问道：“他不是妖吗？怎么会天生拥有进入天庭的资格？”
“因为他并非一开始便是妖。他是昀神明所创造的，一开始是灵，甚至得到了仙位。只是后来……《上古神纪》上又是一段残缺，没写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确实是为了昀神明堕而为妖。”
“所以昀神明提出的重登天庭的条件便是让他们恢复灼华君进入天庭的资格。神祜体恤她连失兄长，便允了。不过在天庭派来的画师要给灼华君重新画像挂在这里时被昀神明拒绝了，好像是因为不相信他们，怕他们在其中暗动什么手脚，于是自己亲自上阵，当着天庭使者的面提笔做出了这幅画。”
“昀神明……似乎对天庭有些敌意呢。”久听完故事道。
“确实，虽然不知道里面到底又发生了些什么。但是也因此这里才有了幅昀神明的亲笔。哎你知道嘛，灼华君是怎么被昀神明造出来的？”
久真诚地摇了摇头，等着好友看着他的反应得意完后再解释。
“是被画出来的！
“画出来的？！”久觉得今晚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没错！上古神纪上写的，昀神明有四能，司运，占卜，绘画与制神器。她当年造出了一只神笔，名为生辉。凡是被这支笔画出来的东西，天生便被赋予了生命。那时候，天地初开，大地空寂，大能们纷纷造物，神昀三兄妹向来喜静，极少参与外界的活动，故此时即使受到了其他神明的邀请，又有了那样一只造物方便的神笔，也只造了灼华君，或者说只造了枫树这一种物。真想有机会一睹昀神明真容啊……”陈文轩一脸心向往之。
久此时也感慨良多，点点头附和好友道：“会有机会的。说起来，文轩兄没有见过昀神明？”
“没有。”
“这里没有她的画像吗？”久有几分诧异。
“有的，不过她作为上古最早一批神明，她的画像我是没资格看的。”陈文轩遥遥一指前方，那是这个漆黑空间最深处，也是最后一堵画墙了。
说是画墙，却是已然没有了墙的形状，零零散散地飘着屈指可数的几幅画。而陈文轩指的那个方向猛一看便只剩一幅画，孤零零地被卷起、悬浮在空中。
久忽然心中便有了几分同情。想起白天遇到的那只凤，世间的最后一只凤。同类尽失，它应该很孤独吧？想来她应该也是十分同情那只凤才用自己的血为它送行的。
陈文轩一声叹息，把画收好，转身对久道：“我们走吧。兄弟会替你留意着的。”
久立刻道谢，二人各怀心事，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这间暗室，未曾再多言什么。
……
转眼又是一个月，久多方打听都未曾得到她的半分消息，陈文轩推荐的与她相似的仙子他都去看了，却无一是她。
不过他并不沮丧，因为半个月后就是千星大宴了——天庭每十年举行一次的大宴，凡是有资格上天庭的仙与神没有特殊情况的话都要参加的！他不信在那里还找不到她。
只是未曾料到竟与她是如此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