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断臂
林伏魔生气离开，越想人间的事越觉得蹊跷。
当时的云磬是凡人，可她为什么会探不到云磬的记忆？是谁抹去了云磬的记忆？为什么要抹去云磬的记忆呢？难道有人不想别人知道云磬的记忆？云磬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事？
还有……明明是刘大娘求暗影门的人让独行侠救刘花儿，但不管是独行侠还是鹿子雍，与他相处那么久，为什么凡间的他对此事绝口不提？他真的如君崇钰所言不是个好人，所以他对她有着秘密？还是因为人间时她没和他谈及此事，所以他忘了？可后来呢？后来她跟着他去了天界整整一年，他也鲜少提及人间之事，就连他们前些日子在房里耳鬓厮磨一月有余，他也绝不主动提及人间……
她那时无心，所以不留念人间过往，以为他也同她一般，只当人间是匆匆一劫，无关痛痒，便没有怀疑。但就在方才，当她透过思尘崖看人间种种，凝结了玲珑心后，发现云磬才是和她一夜荒唐之人，她生气，她羞涩，她愤怒，她负气离开，她还想做许多许多的事，搞明白这许多许多的疑问……总之，人间对她而言，不是匆匆一瞥无关痛痒。她在意人间的所有，特别特别在意。就像她当初在意独行侠一样在意，在意到她不惜用药也想给他一个不要离开她的理由。
她是那么在意人间，在意人间的一切。而白子雍……他对人间之事绝口不提稳如泰山，为什么会这样？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伏魔忽然看不懂了，甩了甩头。
“不管了，瞎琢磨也毫无用处，还是等见到他的时候再问吧。”
自言自语间，经过君崇钰的屋子，才想起去西山的目的竟然被云磬气忘了。
君崇钰的话说了一半，没搞清楚事情原委，不知道拿什么心态面对白子雍，必定，相信君崇钰还是白子雍？这个问题不管是人间还是天上，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抉择，索性一个口诀回了妖界。
然而，妖界的结界业已损毁，连结界处那个可以让她感知结界动向的泉眼也成了碎片，而碎片上残留着妖族法力的克星——天狗血，是它让泉眼失去了作用，让来人轻松将结界销毁，让林伏魔无从感知妖族的动向。
此刻，整个半空弥漫着浓浓的死亡气息，有魔域的，妖族的，甚至还有矮冬瓜的血腥味……
林伏魔心下大骇，伸手向西山发出一个求救口诀。
多年以后，当林伏魔想起这幕，她才明白君崇钰还是白子雍，其实不管是人间还是天上，对于一个陪伴多年的人，潜移默化之中，信任早已根深蒂固，在本能和毫无意识之间，是不用选择的选择。
更何况，在这份信任里还多了一个云磬。云磬不曾忘记她在人间的愿望，带她去思尘崖，让原本忘记千尘的她再次想起曾经的那些心酸感动又开怀的过往，帮她凝结了玲珑心。
什么天地大道，什么万物苍穹，普渡众生……一颗玲珑心需要的不过是一份感知。感，喜怒哀乐。知，爱恨别离。
如此简单，却又不简单。
云磬却帮她做到了。
才不过去了一次思尘崖，他便轻而易举的做到了。原因只有一个……她在意的人间，云磬也同样在意。
他们是一类人。
……
林伏魔一路疾驰朝浮华宫而去，所过之处遍地鲜血和被取了妖丹的小妖。
惨不忍睹。
浮华宫里，矮冬瓜，女魔头被十余个魔域的叛逆押解着踩在地上，奄奄一息，宫殿的周遭站满奇形怪状的魔域中人。
殿中，一个头戴鬼面，身着黑袍的男子斜依浮华的软椅上兀自喝着酒。那张宽大而舒适的椅子是当初小妖们为了感谢她杀了妖王而合着修为，用冰蚕丝，七彩宝石，外加南海蛟珠制作而成，冬暖夏凉，美轮美奂，是林伏魔最钟爱之物。
“滚下来。”隐忍的语调，林伏魔的眼神冷得瘆人。
男子不为所动，只反手执着彩玉酒杯，眼神一睨伏案前的矮冬瓜和女魔头。
“你说什么？”他微微开口，手指松动间，五彩酒杯已穿过矮冬瓜的身体，进入了女魔头体内。
两人顺势而醒，睁开猩红的双目，已然中了魔障。
“王八蛋！”林伏魔低骂，怒极反笑：“先前一直以为你是我身边的丑鬼右护法，倒不曾想你居然是那个假妖王的儿子，你要搞清楚，我当初既然能收了你爹和娘，如今自然能收了你！不过，你处心积虑天上人间跟着本尊追，就这么死了岂不冤枉？不如留个名字吧？容我想想，你叫什么来着？……嗯，连你那个混账爹的名字我都没记住，又怎么记得你呢？不如叫你小畜生好了。小畜生，放了他们，本尊会考虑大发善心，送你一家团聚，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伶牙俐齿。”男子低怒，一声轻笑：“你是想他们死么？”
他话这么说着，身上已黑烟四起，一道黑气如闪电般朝矮冬瓜而去。
林伏魔一个闪现移开地上二人，伸手将那气流如数奉还回去，仍活生生受了一掌，掌心紫黑。
林伏魔顾不得调息养伤，她方才说话那般难听，正是为了激怒他，因为她的功力比不过他，只有激怒他，让他乱了气息，逆了经脉，她才有赢的机会。
“想偷袭本圣？”男子哈哈大笑，林伏魔管不了许多，只得快速输出，希望能伤他一点根基。
果然，男子没想到林伏魔不接他话，手上动作如此迅速，当林伏魔已气为剑，万剑齐发之时，男子虽挡去剑气，还是受了内伤。
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林伏魔的尊者修为怎能打过他这个圣者？
“哈哈！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你死的结局？莫说你尊者的修为打不过圣者，就是方才我吃的那些小妖的妖丹也能让断你一臂！”
他轻轻一挥，林伏魔的左手臂果然断了！她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就断了。
为什么会这样？她的感知能力不可能这么差啊！
“你若再不停手，我会断了你另一只手臂。”男子悠闲坐下。
林伏魔钻心的疼，忙不跌调息养伤。
便是这时，男子闪现过来，手已穿透林伏魔的胸膛直达心脏。
林伏魔忍着痛，嘴角一勾，以陨石为器，穿透了对方身体，却是未达心脏，那人已退回浮华椅。
一时间，二人均身负重伤，忍着疼痛打量对方。
收到消息的君崇钰与云磬赶到时看到的正是这幕。
林伏魔看了看云磬，不想理他，道：“君崇钰，我刚用陨石伤了他的五腹，快杀了他，不能让他修养！”
君崇钰点额，闪现过去。
云磬也跟着闪现过去。
这时，让林伏魔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云磬一掌打在君崇钰身上，猝不及防的君崇钰受了重伤，那人伺机又送了君崇钰一掌，君崇钰两面受敌，忙不迭闪回林伏魔身边，不可置信地看着云磬。
“你……？”君崇钰不明。
林伏魔更是疑惑，怒看着云磬，静待答案。
原本受伤的哈哈大笑，虽笑得让他疼出一口鲜血，却得意道：“林伏魔，没想到西山元君的公子会背叛你吧？”
“是。”林伏魔咬牙，问的却是云磬：“为什么？”
云磬拧着眉，似很内疚。
“为什么？”那人轻轻一笑：“因为本圣要你的玲珑心啊！是我让他帮你找回玲珑心的，一切都在我的计划里面，故此，我知道你今日会得玲珑心，早早得就在这里等你了。”
“计划？”林伏魔看着云磬：“你告诉我，他说的是真的？你和他是一伙的？”
云磬拧着眉，心疼地看着林伏魔的断臂，眼底是深深的自责：“对不起。”
林伏魔不能接受：“云磬，你告诉我，你们如此算计，我的玲珑心对你们而言，除了能让人起死回生，到底还有什么作用？”
云磬开口：“还……”
那人道：“云公子……？”
那人看着云磬，打断了云磬的话。
君崇钰赶在这个当口，念了一个隐身诀，带着林伏魔出了浮华宫。
那人气急，一个闪现去了西山，找了一圈没有君崇钰和林伏魔的身影，回到妖族时，矮冬瓜和女魔头已不见了踪迹，只有云磬负手站在殿中。
那人回到浮华椅：“你把那个两个废物弄走了？”
“是。”
“无所谓。”那人挑眉：“你可知林伏魔他们会去哪里？”
“我回天界不过见了她们几次，我又怎会知晓？”
“不知道就去找，不管天上人间还是地狱。”
“我不是你的随从，你没有资格命令我。”云磬道：“你让我办的事，我办了。现在，该你兑现你的承诺了。”
那人轻哼：“你办了？我要的是玲珑心，你给我了么？”
“那与我无关。当初说好的，我只用帮她凝结玲珑心，要玲珑心你得自己取，我只负责在你有危险的时候帮你偷袭君崇钰。怎么，你想反悔？如果是这样，我不介意现在就杀了你。”
“你敢？！”那人哈哈大笑：“我若死了，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无所谓！”云磬咬牙：“人间的经历告诉我，对于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你……永远也不会守信！我也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既然如此，我何不趁现在你身受重伤杀了你，挖出你的心去讨好林伏魔，那个东西我迟早会再有。”
“你？！真敢？！”
云磬冷道：“你说呢？”
那人见云磬固执，不情不愿的挥手向心脏一拍，吐出一个收纳袋：“拿去！”
云磬一把接过，迫不及待离开。
那人冷哼：“我既然有本事拿走一次，自然能拿走第二次！”